第二十九章 洋妞深夜造访春龙,先是惊讶地说:“龙,你这样交党费?” 接着气喘吁吁地说:“龙,你,真好,你力气真大……”可春龙却不得不防备 她。 春龙将龙公司的一应手续全部办妥,就给陈锐夫妇去了一封信。信的大意是: 告知别后情况和通讯地址,说明晚一些时候再去治病的缘由,谢谢他们的关心并盼 望他们回信。 春龙经过再三考虑,决定同时雇用佳佳的母亲希格玛,月薪暂定一百美元。春 龙买了一辆二手车。他驾车与佳佳外出打货时,希格玛坐店。名为进出口公司,目 前实际上只是到边境去进水货,运到布达佩斯来批发。佳佳利用自己的有利条件 (匈牙利人,年轻女性)打进了越南帮,了解到匈牙利、奥地利边境有手表批发点, 匈牙利、俄罗斯边境有烟酒批发通道。 由于佳佳既了解这些水货渠道,又没语言障碍,生意做得挺顺畅。原先佳佳和 母亲也曾考虑过做生意,苦于没有资金和人力。 受雇于龙公司,三人成了最佳搭挡,业务很快红火起来。有一次他们到匈、俄 边境运两车手表,两个晚上批发完毕,赚了五万多美元。当然也有吃亏的时候,有 时候价格信息不准,货物运来后只得做赔本买卖。春龙很公道,凡是佳佳提供的信 息,工薪之外,定给一定比例的分成。而因信息不准造成了亏损,都由春龙一人担 着。这样,佳佳母女很快手头也宽裕起来,衣着入时了,由于营养改善了,人也长 得漂亮起来了。佳佳显露出少女的丰满与朝气。而希格玛也在悄悄地恢复失去的青 春。母女俩既把春龙当老板,又当恩人,还当成亲人。他们叫春龙就用汉语,叫一 个字“龙“。随着时间推移,他们之间的感情也逐步加深。虽然春龙以老板的身份, 工作上当然要严格要求她们,经济责任也必须非常分明。但在心里,却总觉得她们 母女,一个象是自己的婶娘,一个则象是自己的妹妹。 做生意有瘾,也有运。现在的春龙是瘾又大,运气又好。尽管陈锐夫妇来过两 封信,要他到汉堡去休息一段时间,以便预约登记好及时治伤,春龙却没有应允。 春龙回信说:现在生意正跑火,丢不下,请他们代为预订,一旦机会到了,就来电 话,他坐飞机赶去。 龙公司的店面两层,楼下是门市部兼经理室,楼上是春龙的卧室和储藏室。一 个电话机从楼下连着楼上,保险箱和重要物件都放在楼上。匈牙利的社会治安也不 太好,经常出现一些不大不小的案件。为防不测,春龙买了一根猎枪挂在墙上,床 头还塞了一把匕首。这种气氛使春龙有时候似乎觉得还是在战场上。人说商场如战 场,是指紧张、风险与生死竞争。而春龙作为一个外国人,单枪匹马出来闯荡,生 命和财产都有风险。所以他的心情经常是好象在那场战争的穿插途中,既剌激又紧 张,既有吸引力又不得不做多种最坏的准备。他深深体会到,做商人和做战士一样, 要有良好的心理素质。 照例,晚上停业之后,他送别佳佳母女就关牢店门,洗漱好,躺在床上看一会 儿书。他主要读国际贸易方面的书籍,同时抓紧学习匈牙利语。因为他的志向远不 是缩在这个小楼里,他要做堂堂皇皇的真正的国际贸易,甚至开跨国公司。这就需 要本领。他要抓紧学习本领。而夜深人静的市场正如炮火连天的战场突然停战一样, 有一种难得的诱人的静谧,是学习的最好时刻。 春龙穿着睡衣,把枕头垫得高高的,仰天八叉地躺着看书。 看了一会儿书,春龙又想起今天是十五号了,应当交党费了。 在国内时,在部队,是每月十五号交党费;在乡武装部工作,也是每月十五号 向党支部交党费;后来出省打工,是每月寄钱给乡武装部党支部交党费;回乡探亲 一问说没收到(有人说是邮路不畅,有人说是无人管此事),他与县武装部领导作 了汇报并商定,是每半年寄一次钱给县武装部党委代收。出国后,很难与县里联系, 他就自己想了个法子——自己动手用防水布做了个党费袋,上面用红丝线绣了党徽 图案,每月依然十五号按规定将钱放进去。 他翻身起床,从保险箱里取出党费袋,打开。 突然,楼下传来用钥匙开门的声音。 春龙条件反射似的坐起,放下书,轻轻走到墙边,取下猎枪,子弹是早就上了 膛的。 会是什么人开门呢?不错,佳佳母女俩有钥匙,但她们从来没有过晚上开门进 来。如万一有事,也总会先打个电话来的吧。 如果不是佳佳,那就是小偷——不,是强盗。破门入户应属强盗行为。 春龙关了灯,站在楼梯口,将枪口对着下面。 门悄悄地开了一条门缝。 春龙没有动。他要等贼人进屋才开枪将其击伤,否则击伤门口过路的人怎么让 警察判断? 门开了,闪进一个人影,外面没路灯,进来的人是什么样也看不清。 春龙的食指勾着扳机。 “龙——”进来的人影又将门关好,轻轻地呼唤。 春龙听出,是佳佳! 佳佳,她深更半夜来做什么? 春龙赶忙打开灯,放下枪。 春龙走到楼梯口,要下去。 佳佳却已关好门,登上楼梯,昂头说:“我——上——来!” 春龙疑惑,深更半夜,一个大姑娘跑到单身男人卧室来做什么? 佳佳进到卧室,在书桌前坐下。 借着灯光,春龙看到佳佳今天打扮得很漂亮。欧洲姑娘一般不刻意打扮自己, 穿着都很随意,或牛仔服,或宽松衫,怎么舒服怎么穿,一般也不涂脂抹粉。倒是 上了年纪的女人注意打扮,年纪越老打扮越娇艳,穿着越讲究。佳佳穿的是一套很 时髦的新衣,春龙记得就是上次卖手表成功利润提成时买的。也没抹口红,眉毛好 象淡淡地描了一下。 春龙端上饮料。 佳佳接过,双手端着,神情有些不自然。 春龙也有种莫名其妙的紧张。 佳佳慢慢地喝着饮料,以此来平缓自己的心情。 春龙有机会细看她,一般来说,姑娘时候的白种人女子,比黄种人更诱人。主 要是皮肤白,体态修长而又丰满,乳房又特大,嘴唇也特厚,即所谓非常性感。不 过一般都比她的实际年龄显得大些。你看佳佳,她那皮肤的白皙就与秀秀的白净不 一样,还更白。她那厚厚的嘴唇也和莎莎不一样,特别潮红不说,而且特别湿润。 那胸脯更不用说,如果说秀秀和莎莎的胸脯象两座小山峰,那么佳佳的胸脯则是两 片高原,宽阔厚实而雄浑。白种人女子一结了婚,或者生了孩子,体态大都要起非 常的变化,象面包似的发起来,腰会变得象水桶,白皮肤上会慢慢生出许多斑点来, 而且皮肤会变得粗糙起来。 佳佳忽然发现春龙手中的党费袋。她虽然认得党徽图案,但不知道春龙在做什 么,就问道:“你,龙,做什么?” 春龙说:“我在交党费。” 佳佳很惊讶:“什么?交——党——费?“春龙:“对。交党费。我是中国共 产党员。” 佳佳突然深沉地:“共——产——党——员?我,爸爸,也是共产党员。我们, 匈牙利共产党,现在,没有了。” 春龙心里一沉。佳佳说的是实情,东欧局势剧变后,匈牙利共产党在政治舞台 上就不复存在了。 春龙稍稍沉默了一会,转换了一下情绪,以朗朗的口音说:“在我们中国,共 产党仍然是——”他竖了竖大拇指,“这个。” 佳佳接过党费袋,轻轻地摸了摸党徽图案,轻声而深情地说: “中国,真好。” 听到这句话,春龙不由激动地握住佳佳的手。 两双手紧紧相握。 四目静静相对。 过了一会,佳佳笑了笑说:“龙,我来向你提个计划。”佳佳常常用词不准, “计划”本应该用“建议”更好。 “好,你说吧。”春龙回过神来,心情非常愉悦。一个青年男子,远在异国他 乡,又在深更半夜,有妙龄少女相伴,那幸福惬意决不亚于神仙。 “我的同学告诉我,政府马上行动,关闭水货通道。” 春龙一怔,这消息确实非常重要,难怪佳佳深夜“闯宫”。 “我看你有大大的资本,可以开个大大的公司,做大大的生意。” 大大的资本不敢说,春龙已有八十多万美元的积蓄,他本想再做几批水货生意 然后转行。现在看来不得不提前了。 “佳佳。”春龙非常感激,“你的计划很好。” “我还没有说完。”佳佳说,“你的公司可以和你的祖国做生意。可以用电脑、 传真、国际电话装备起来,生意就做得快。” 春龙眼睛一亮,没想到这姑娘这么有眼光。 春龙说:“如果我用电脑、传真等装备起来,你能帮助我吗?” 佳佳说:“可以。我已经在夜校学习电脑了。我和我的母亲都愿意和你——龙, 长期合作。” 春龙精神为之一振。佳佳母女俩这样地关心、支持他的事业,使他非常感动。 以前,他只了解她们母女俩的善良,办事认真,为人地道。他曾应约去过佳佳家里 做客。他们本来住在一栋小别墅里,当武官的父亲被召回解职后,就搬到一套两室 一厅的小房里。小别墅配给了新贵。母女俩尽管在政治上处于沉沦中,精神上被压 抑,经济上拮据,却是非常地自尊。佳佳失业期间,希格玛去捡过破烂,佳佳做过 钟点工,做过家庭教师、保姆等事,但决不做有损于自己人格的事。这些年,国内 政局大变,布达佩斯街头也出现了不少的“夜莺”。佳佳的一些女同学亦操此业, 有的还来劝诱,都遭到孤儿寡母的严辞拒绝。希格玛就佳佳一个孩子,但从不溺爱。 希格玛出身于一个家教很严、渊远流长的家族。人格在这个家族中被奉为至尊。当 春龙了解这一切之后,真庆幸自己能碰上这么好的一对母女。他从心里认定她们将 是他事业的忠实依托和有力助手。 春龙充满激情地说:“佳佳,你真好。” “什么?你说什么?龙——”佳佳激奋起来,她把“你真好”理解成了“你真 漂亮、迷人”甚至是“我爱你”了。“你说,我——好?”她一蹦跃起,竟坐到春 龙的床铺上来了。 春龙一楞,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挪了挪。不料这种动作在这个异国女子眼里, 却显得富有吸引力和挑逗性。 佳佳眼睛里闪出快活的光芒,那兰色的眼睛充满激情的时候,真象两口深沉的 湖。佳佳的身子也跟着春龙的身子挪了挪。大概这段与异国男子的友好合作使她长 期压抑的青春活力爆发了出来,妙龄少女的本性也就裸露无遗。佳佳向春龙探出头, 调皮地嘟起嘴:“龙,你说,我,漂亮吗?” 春龙觉得她漂亮,但又觉得这外国女子的漂亮自己一下子难以适应。他一边点 头,又向外挪了挪身子。不小心,屁股坐空,“通”地一声跌坐在地板上。 佳佳咯咯地笑。一边笑一边伸出双手将春龙拉上来。春龙身个大,佳佳虽然身 个也不小,但得用尽全身力气去拉他、抱他。 这样,佳佳的整个胸部就完全靠在春龙的面部了。 春龙的手撑住地面,准备坐起来,这样就形成他的嘴唇紧贴佳佳那宽阔、厚实 面雄浑的“高原”了。 春龙是男人,是一个成熟的富有魅力的男人。除了最终不能满足女人的性要求 外,其他男人该有的情感他都不缺。他不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他是一个真真实 实的人。 春龙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骚动,他也不想去抑制,为什么要抑制呢?自己是未 婚男子,对方是未婚女子,又是双方自愿,又在安全可靠的密室里。他春龙为什么 不可以得到自己的快活呢? 这时候,由于两人的共同努力,春龙已经重新坐到床上。佳佳的双手仍然抱在 春龙的两腋下。 春龙的眼睛燃烧起来,他吃力地望住佳佳。这倒使得佳佳的目光有些胆怯了。 男人需要女人这种胆怯的目光。女人这种胆怯的目光会激起男人更大的进攻性和占 有欲。 春龙猛地双手搂住佳佳的腰——这腰虽然比秀秀、莎莎的都粗一些,但同样十 分柔软。然后就用嘴唇紧紧地捂盖住佳佳的嘴。 春龙感到,佳佳似乎全身立刻软瘫下来了。 春龙狂风暴雨似的吻佳佳。佳佳开头有些躲闪和挣扎。这种躲闪和挣扎只会招 来更大的暴风雨。 佳佳已经坐不住,歪倒在床上。 春龙的嘴始终没有离开佳佳的嘴。 佳佳被春龙箍得有些透不气来,嘴又被春龙的嘴捂住,只用鼻孔通气呼吸。她 不断发出呻吟声,身子不停地扭动和颤抖。 春龙自己感觉累了,才坐了起来。就这样,佳佳歪躺着,脸朝上,春龙斜躺着 脸朝下。两人脸对脸,眼睛对着眼睛。 佳佳微微闭着眼睛。 春龙轻轻地掰开佳佳的眼睛。佳佳眼睛睁开,沁出些微泪水。 佳佳又伸出手捉住春龙的手。 这撩发出春龙更强烈的激情。她站起身帮佳佳脱去鞋子,把她身体放正在床的 中央。 佳佳好象预感到什么,紧捉住春龙的手,轻轻摇头说:“不,龙,太快,下次……” 春龙说:“放心,我只是看看。” 佳佳信任地松开手。 春龙解开佳佳的衣扣,佳佳的手显然无力地阻挡春龙的手——看不出是愿意还 是不愿意。 不一会,春龙就将佳佳的上衣脱得精光。 两人的眼睛久久地对视。 佳佳“哎呀”一声,用手蒙住自己的眼睛。 春龙的眼睛睁得特大,觉得眼前一片光明。 这是怎样的一个少女的胴体呀,皙白如玉,滑溜如水,绵软如绸。脖颈长园, 肩头浑园,乳房鼓园。那乳房绝对地有秀秀和莎莎的两、三倍那么大,非常饱满! 非常劲挺!非常诱人!春龙忍不住从脖颈到肩头一直吻到乳房。吻肩头和脖颈时, 佳佳似乎还平静。吻乳房时,佳佳全身抽动,身子轻轻地颤粟。春龙忽然想起秀秀 乳头堵塞时他帮助吸奶的情景,就也轻轻地含住佳佳的乳头吮吸起来。这一下佳佳 吃不住劲了,身子坐了起来,“哎唷唷”连叫几声,双手搂住春龙的脖颈。 春龙只得停住,又将佳佳放平。 春龙轻轻地抚摸着佳佳腹上细细的绒毛,手指突然下滑,他双手去解佳佳的裤 带。 佳佳腾地坐了起来,用手捉住春龙的双手,摇头哀求:“不,不行,太快。” 春龙止住手,爱是一种尊重,他尊重佳佳的意见。 春龙将佳佳扶坐起来,协助她穿衣服。两人动手,不一会就穿好了。 春龙问:“你来这儿,你妈知道吗?” 佳佳说:“知道。” 春龙问:“她同意吗?” 佳佳反问:“同意什么?” 春龙:“我们这样——” 佳佳:“哦,她不知道。” 春龙一直将佳佳送到她家门口,临别时,佳佳又搂住春龙吻了一下,轻轻地说: “你,龙,真好!” 打与佳佳夜半亲热之后,春龙下定决心要尽快去汉堡治伤。 他预感到,如果不能及时治好自己的病,他又将从心灵上彻底地伤害一个女子。 如果说过去伤害莎莎是在国内的话,而现在可是个“国际问题”了。到时候,如果 仍然最终满足不了对方的要求,不但会给佳佳极大的痛苦,而且一定会给“佳佳” 一个“中国人怎么这样阴阳怪气的?”的印象,这将有失国格。她们母女再在匈牙 利人中传开那问题就大了,甚至真有点对不起祖国,对不起祖先,对不起祖宗了, 也对不起家乡千年古村状元和进士们的英灵了。思之愈切,心情愈烈。春龙不知怎 么突然信心百倍起来,一定能治好,他董春龙决不会愧对佳佳。如果万一治不好的 话,他就决定悄然溜走,给母女俩留下必要的财产和留下一个永远的“谜”。 但是,去汉堡之前,他还有许多事要做,他反复思考了佳佳的“计划”,觉得 确实是一个非常英明的建议。那么,他就得先把公司扩大,另租场地。只有把这些 办好了,他才有心去治伤。另外,他还要等待陈锐夫妇的来信。只有接到他们的来 信,时机到了再去才不会浪费时间。 这些天来,春龙特别防止与佳佳单独接触和秘密接触,主要是怕露馅。从那晚 之后,他发现佳佳的眼睛里总是闪着异样的光芒,而且总是一有机会就定定地望着 春龙。这使春龙不得不万分小心,如果再出现那样的夜晚,那就非露馅不可。洋女 子毕竟与中国姑娘不同。为此,他采取了必要的措施,两人出外打货时,他巧妙地 让佳佳坐在车后座(他总是预先放一个包什么的在前座占住位置),这主要防止自 己精力不集中行车不安全。另外,他安排佳佳每天晚上去上夜校,由公司出学费, 又向希格玛建议,要注意女儿的安全,夜校学习回来后,不要让她外出,以免出事。 这一整套计划果然奏效。有效地控制了佳佳这样干柴烈火似的感情的发展速度。 更为兴奋的是,正在这节骨眼上——汉堡来信了。 那是一个早上,佳佳破例提前一个人来到公司,而不是象往日那样同妈妈一起 来公司上班。春龙一看就知道有“敌情”。果然,佳佳走到春龙身前近得不能再近 的地方,火辣辣的眼光望住春龙说:“龙,今晚,我还有一个计划,你等我。”春 龙一听,汗毛都竖了起来,他从佳佳那因没有睡好觉而苍白的脸和疲惫的眼神看出 了,那“计划”现在对他春龙来说,是多么可怕!露馅的时候就要到了!他春龙应 当怎么来防止呢?他束手无策,忧心如焚! 正巧!上午九时,他接到汉堡电报:“接电请火速于今日十六时前飞至汉堡直 达医院,过时误事,并要赔偿损失。絮。”他明白,是那个预约动手术的医院偶然 得到了那“鲜活的一段”,必须在其存活有效的时间内按时动手术接上才有用。否 则,不但手术不会成功,而且预订的那一段“坏死”了,要预订者负责出资。至于 那一段是来自什么人,是疾病暴死者,还是工伤交通事故者,还是死刑被毙者,电 报没说明,他也就不得而知了。 春龙藏好电报,首先打电话订了十二点直达汉堡的机票,然后就与佳佳母女作 交待。春龙对佳佳说,他有一笔非常紧急的生意要到汉堡去谈,时间可能要长一些。 他走后,让佳佳母女先处理一些门面上的事,并把新公司的有关手续再抓紧办齐。 等他回来,新公司就开业。春龙留下了新公司租房、装修资金和必要的周转资金, 把银行帐户及存取手续带在身边,就急急地去了机场。 希格玛要女儿送春龙去机场,这正中佳佳的下怀。出租车上,佳佳死活要与春 龙同坐后排。春龙无法拒绝。行车途中,佳佳扑倒在春龙的胸前。春龙不愿当着司 机的面那样做,没料到司机却心领神会地将内反光镜往旁边一打,回头向他们笑了 笑。 这是一个信号,佳佳立刻搂住春龙的脖子狂吻起来。春龙想到要与心爱的佳佳 分别,激情也立即象火山一样爆发起来,他先将佳佳抱紧,狂吻,然后将他压在身 子下面,把手伸到她的衣服下面。佳佳由喘息发展到呻吟,一边呻吟一边轻轻说: “龙,你力气真大!” 佳佳失眠了。 与一个男子接吻,佳佳不是第一次。按她们的民族习惯,除了不同身份、不同 辈份的人见面吻不同部位之外,青年男女用嘴接吻也是司空见惯的事。舞场上,一 对男女舞伴跳到兴奋处,只要双方愿意,就可以轻吻甚至狂吻,别人决不会觉得不 适应或加以干涉——当然,如果他(或她)的配偶或者情人在场吃起醋来,那又当 别论了。在学校里,大学不用说,就是中学里,十五、六岁的男孩和女孩躲在教室 的墙角里、路边的树下,搂成一团吻个没完也是常见的。中学高年级就开性教育课。 年纪大些的中学生和大学生使用避孕套的情况也时有发生。学校对此好象也并不觉 得有败校风或有伤大雅什么的。甚至有的女学生迫于生计,去做“夜莺”,只要不 被警方干涉,学校也是开只眼闭只眼的。在性方面,东西方文化表面上差别确实很 大,但实质上是一样的。中国古老的诗经上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逑之不得, 辗转反侧。” 孟子曰:“食、色性也”。这就说明了人类共同的本性。但由于文化传统的影 响,在性爱、情爱的外在表现形式方面,总体上看,东方显得含蓄些,西方显得直 露些,东方隐蔽些,西方公开些。 不要说东西方差别,就是一个国家内的不同民族,差别也是不小的。应当说, 佳佳在自己民族、国家的这种文化薰陶下,春龙对她的一阵热吻是不会引起她失眠 的。 那么,是不是因为春龙摸了她的胸,吻了她的奶而引起她的心神不宁呢?这可 能是一个原因。除了春龙,佳佳曾与两个男孩接过吻。第一个与她接吻的男孩是与 她同桌的。那是两年前,老师第一次讲性知识教育课,讲到“唇”是性的敏感区。 下课时,那个男生塞给她一张条子,上写:“佳佳,下课后请别走,我有事。” 下课后同学们都离开了教室,佳佳坐在座位上,问那男生有什么事。那男生眼 睛里忽然放出异样的光,猛地抱住佳佳吻了她的唇。 佳佳吓得惊叫起来,拚命推开他。吻完,那男生自己也吓跑了。 佳佳用手帕使劲地擦唇,好象有什么痕迹她一定要擦去。后来,佳佳不但不喜 欢这个男生,反而很讨厌他,心里有一种反感情绪。 那男生看出了她的不高兴,向她认了错,解释说:“我是想证实一下老师讲得 对不对?”佳佳还是不理他。那男生很知趣,借口自己眼睛近视请求调到前排去坐 了。第二次吻她的是一个大学生,在外语学院学习中文的。因为佳佳的父亲在中国 工作过。那个大学生有空就来向佳佳父亲请教,并希望毕业后能被推荐到古老的中 国去工作。来的多了,佳佳认识了他。他们在一起有时用中文作简单的交谈。这样 就慢慢熟悉起来了。有时候大学生们请她去跳舞,经父母同意后她去了。这位大学 生很懂礼貌,对佳佳也是关怀备至,慢慢地相互有了感情。有一次,跳舞跳到“情 调舞”阶段,灯关了。那大学生将她搂紧,轻轻说:“佳佳,我爱你!” 接着,轻轻地吻了她。佳佳不知怎么竟迎了上去,这就引来了更猛烈的吻。后 来他与她不知吻过多少次了。再后来国家政局变化,佳佳父亲先是落魄,后是自杀。 听说那大学生真的分到中国去工作了,但因为他人没有来过,信也没有,所以没有 确讯。佳佳心里暗暗地恨他。这两位男性都只吻过她的唇,都没有触及她身体的任 何其它部位。只有春龙一人,剥开了她的上衣,摸了、吻了她的胸和乳。这种感觉 是与仅吻唇不一样的。 胸和乳被摸过、吻过与唇被吻过,感觉是大不一样的。佳佳前后两次被春龙摸 过胸、乳,一次在小阁楼上,一次就是今天在去机场路上的出租车上,当时的感觉 都是象触了电似的全身发麻,麻中带有一种甜丝丝的感受。特别是在小阁楼上的那 一次,春龙吮吸过她的乳头,弄得她好象全身都被抽动了一般。她当时受不住,一 下坐了起来。但坐起来之后不是拒绝,而是将春龙搂得更紧。如今回想起来,佳佳 心中常常涌起一种幸福温存之情。唇被吻也好,胸、乳被摸、吻也好,只是一种 “过程”。“过程”过去了就是历史。只要不被当事人想起,也就不会成为失眠的 原因。 佳佳恰恰是经常想起它。十几天前的小阁楼上的“过程”她回想了几十次,今 天下午的“过程”更就象印在脑子里,怎么赶也赶不走。 思来想去,佳佳终于明白了:自己是爱上了“龙”! 爱是一种刻骨铭心的情感活动,爱是不能也不会轻易忘记的。 由于爱,佳佳失眠;由于失眠,佳佳显得憔悴和消瘦了。 女儿的心事瞒不过母亲的眼睛。 母女俩进行了一次开诚布公的谈话。 “佳,你病了。” “没,没有。” “睡不好?” “是的。” “你想他——龙!” 佳佳点点头。 “你是爱上他了。” 佳佳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爱你吗?”希格玛反问。 “我想也是。”佳佳肯定地回答。她是凭感受回答。 “我看不一定。”希格玛理智地劝导说:“你知道吗?他把银行的取款印鉴和 支票都带走了。” 佳佳:“我知道,那是生意上的需要。” “他会不会就这样悄悄地离开我们?”希格玛这几天也失眠了,她对春龙突然 去德国汉堡疑虑重重。其实她是怀疑对了的。 春龙已有考虑,如果“病”治不好,他就给母女俩留下一笔财产,不辞而别。 佳佳却斩钉截铁似的说:“绝对不会。” 爱是一种痴迷。看来,从相爱主体的感情对等方面,母亲说服不了女儿,也无 法说服,因为女儿毕竟是感情过程的亲历者,而母亲只是旁观者。 希格玛同情地望着已堕入爱河的女儿,沉思良久。忽然,她眼中闪出一种狡黠 的光。她决定开动脑筋,从爱的外部不利条件方面一条一条地说服女儿。 “佳佳,依我看,你和龙的爱恐怕是很难成功的。”希格玛怕女儿承受不了这 句话,既咬文嚼字又用很轻的口气很慢的语调说。 “为什么?难道说妈妈不同意吗?”佳佳反问道。 “不。妈只你一个女儿。妈当然是同意女儿同意的。记得外语系的那位大学生 ——” “那是只猪猡,变色龙。我不愿意听妈再提起他。”佳佳生气地说。 “我是说,龙,他可不是匈牙利人。他是外国人。” “外国人怎么啦?外国人不也是人吗?政府不是允许与外国人结婚的吗?” “允许是一回事。可你能习惯吗?” “怎么不能习惯?我懂一点汉语。他懂一点匈牙利语,通话不成问题。他已习 惯西餐,我当然也习惯中餐。妈,你应当还记得,中国是饮食王国。那一道道菜, 千变万化,琳琅满目。那是菜吗?那简直是艺术!”佳佳不知为什么一说到中餐, 竟眉飞色舞起来。春龙曾领她们上过布达佩斯一家王牌中餐馆吃过好几次。 希格玛知道,女儿是中了邪了,很难说服她了。她只得抛出最后一张王牌: “佳,要是你同龙结婚以后,他要回中国去,怎么办呢?” “哈哈!那太好了。我跟他去。妈,我也带你去。把大叔也带上。中国,那是 一个伟大、古老、神秘的国度。呵,中国——” 佳佳忽然象朗诵诗一样叫了起来。 希格玛也被逗引得笑了起来。 沃里扬诺夫循着笑声跑了来,翘着胡须问道:“你们母女俩吃了笑药吗?为什 么不让我吃一点?” 希格玛拉他坐下,把事情的原委简单地说了一遍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 “佳佳这孩子,我看是疯了。” “没疯。如果要说是疯了,我看是疯对了!”不料,沃里扬诺夫却站在佳佳一 边:“只要龙爱佳佳,佳佳也爱龙,两人真爱,就可以的。一个匈牙利人,一个中 国人,将来生下的孩子,肯定绝顶的漂亮,绝顶的聪明!”说着,又捋着胡须大笑 起来。 佳佳羞红了脸,嗔怪地扯着沃里扬诺夫的胡须:“大叔,你,坏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