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我竟然有些慌张!好象一个初恋的小男孩! 我呆呆地注视着门口收款台前亭亭而立的那个纤瘦的身影,完全没有顾及到自 己的失态。 她回眸凝视间发现了我,先是一怔,随即嫣然一笑:"怎么这么巧?在买书? " 我及时调整了僵硬的五官,"是啊,真巧,象演戏一样。"我说。 她接过店主递过来的包装好的书,略微迟疑了一下,我注意到有两片熟悉的红 晕浸润了她的脸蛋,"恩……我已经买好了,你要买那本书吗?"她指了指我手里 的沈从文。我读懂了她的暗示,急忙将书插回了书架,陪着她走出了书店。 一段尴尬难挨的沉默过后,她低声说:"昨天的事,还没谢过你。"说话的时 候,她一直盯着自己的足尖。 我心跳得厉害,恍惚间回忆起了初恋时那甜蜜而心悸的感觉,一时竟不知该怎 样回答。她低着头往前走,似乎没有在意我的缄默,又问道:"你住在这儿附近吗? " 我下意识地答道:"是啊,是公司的单身宿舍。"话一出口,我立刻有些后悔, 我担心她会误解我提到单身两个字是在进行某种拙劣的暗示,于是赶紧反问:"你 呢,也在这儿附近住?" 她摇摇头,"我的一个朋友住这儿,她病了,我来看看她。" 生命就是这样充满了戏剧性,冥冥中总会有出人意料的事情发生,谁会想到人 生的一次邂逅竟是源于对病友的探望?我慨叹之余忽然莫名其妙起了一丝担心:一 位让她如此挂念的病友会不会是……? 她似乎注意到了我的迟疑,又说了一句:"她是我的好朋友,上大学时和我住 一个寝室."说完之后她的脸红得一塌糊涂,她一定意识到这是一句蹩脚的补充.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清楚的暗示弄得不知所措,好半天才傻傻地问了一句:"她 病得重吗?" 她噗嗤一声笑了,"是感冒,我想快好了。" 我知道我问得很笨,平素我本不是这样的,我暗骂自己不争气,同时不解自己 这是怎么了?不过才第二次见面么,难道昨天已经一见钟情而自己竟没有察觉?我 曾经自诩是个独身主义者--并不是不相信爱情,只是觉得爱情和自由是对立的矛 盾体,二者恰如鱼与熊掌,取舍的界限因人而异,在经历过难忘的初恋和其后几次 大悲大喜的体验后(包括刘姨送给我的打击),我仿如得道的高僧,在爱情上产生 了某种超脱。我保持一种随遇而安的恬淡,同时对一个人独处的的妙处有了更深一 层的解悟,我不相信长久以来平静的内心会这样容易就乱掉?可今天我究竟是怎么 了? "你在想什么?"她问。 "噢,对不起,我在想究竟什么样好听的名字才配得上你?"刹那间,我恢复 了往日的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