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原来女孩子喝醉了也这么难伺候! 顾蕾一路挣扎着自己上楼,东倒西歪地却不肯让我扶.我很怕她会摔倒,小心 翼翼地跟着她来到房门前.她伸手去兜里摸出钥匙,嘴里含混不清的叨咕着:"你…… 可以回去了,再……再见."我当然想再见,问题是她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钥匙准确 地插进钥匙孔,令我难以忍心说再见. 我抢过钥匙,把门打开.她踉跄着走进卧室,一头载倒在床上.我犹疑了一下, 跟了进去.卧室不大,一张双人床占据了大部分空间,她要双人床干什么?我替她 把那双漂亮的黑色短靴脱下,握着她纤细的足踝时,心里居然跳得厉害. 她在床上翻了个身,用一种这个星球上没有的语言说了句什么,沉沉睡去了. 我不急着走了,坐下点燃一根烟,静静地倾听她细长而均匀的呼吸声,欣赏着 她甜美而安详的睡态.她的脸被酒气蒸得泛出桃花般地粉红色,胸前高耸的一双优 美的弧线随着呼吸有节律的一起一伏,滑到膝盖处的长裙暴露出一截雪白如嫩藕似 的小腿,我内心蓦地涌起一丝冲动. 我几乎无法抑制这丝冲动.在我短短的生命中,曾经多次面临这种冲动,曾经 被它摧残折磨得难以自持,曾经被它牵引着跨越过人生痛苦与快乐的极致.我忽然 想起了远在大洋彼岸的从前的女友,多少难忘而痴醉的夜晚已随风而逝,今天的她 是否也可以象这样沉稳而舒心的睡去,异域的夜色是否也如这里般浓重而澄静,陪 伴在她身边的会不会是她的一位我可能终身难以谋面的温柔知己,我祈祷上苍但愿 分手时那些冲动的话语不会在她心中烙下痛苦的印记. 我起身来到卫生间,把灼热的大脑浸在凉水中冷却.卧室中的她叫了一个人的 名字,无法听清是谁.我返身回到卧室,替她盖上一袭薄被,然后悄然离去. 我来到办公室时,老周一如往常地埋头在报纸堆中,但我可以察觉到一丝不同 往常的肃杀之气. 第一个来电话的是老强.老强调侃地问起昨晚的情形,我回答说一切都按预想 的发展了--该发生的发生了,不该发生的没发生.老强在电话那头发出会心的笑 声,说:"请客!"我说:"改天吧."老强满意地挂断了电话. 第二个来电话的是刘姨.刘姨说帮我约好了一个姑娘,要我去见见,我说我已 经有女朋友了,刘姨大吃一惊,说"这么快,太好了,什么时候领来到我家吃饭, 让我帮你看看."我说:"改天吧."刘姨满怀憧憬地挂断电话. 第三个电话是顾蕾来的,顾蕾在电话里异乎寻常的冷淡. "昨天很不好意思,麻烦你了."她客气地说."没什么,我不是也麻烦过你 ."我说.她接着念了一串数字,说:"这是思真的电话,你记一下吧,她明天就 回来了."我拿笔记下,说:"谢谢."然后她就收了线. 她的这种态度多少有点出乎我的预料,我原本预料她对我有点什么,事实上看 起来她对我根本没有什么,我颇有些失望,安慰自己说:女人就是这个样子,天上 的云彩变得快,忽冷忽热的.我到底希望不希望她对我有点什么,其实我自己也不 知道. 科长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拍了拍我的肩说:"小蒋你来一下."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所以顺从地起身跟了出去.老周抬头看了我一眼,目光中 有一种目送革命英雄奔赴刑场的壮烈. 来到吸烟室,点上烟,科长一本正经地说:"有人匿名给局党委写了封检举信, 在安华公司的引进项目上大作文章,你知道这件事吗?"说完定睛看着我,静待我 的反应. 我着实吃了一惊.我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有人率先发难.虽然我同这封检举信 没有丝毫瓜葛,但是我为有人敢于仗义执言而感到由衷的欢欣鼓舞.从科长的眼神 中可以看出他很疑心这封信是我的作品,我有必要打消他的这种疑虑吗?既然我为 有这样一封信而欢欣鼓舞,那么这封信是不是我写的又有什么两样呢? 我的脸色从最初的惊悚很快转为平和,淡淡地答道:"我不知道." 科长并不相信我的回答,他盯着我沉默了良久,然后说:"这个项目的调查报 告是你写的,局党委最近可能会找你谈话,我希望你能摆正态度,实事求是."他 在说"实事求是"四个字的时候明显加重了语气.我不由觉得好笑,也就笑着回答: "我一定摆正态度,实事求是."我在说"实事求是"时也加重了语气. 科长感到失望.科长掐灭了烟蒂,说:"顾局长对你在调查报告中的见解很感 兴趣,他今天晚上要请你去他家里吃饭." 我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