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下午我们慎重地商讨了一下行动计划。 小辉起身出发去找助拳的,老余租了一辆面的回来,我则通过人事处的一个铁 哥们儿搞到了顾泓的住址。四五点钟的时候,小辉带着两个膀大腰圆一脸横肉剃着 板寸的壮汉赶了回来。 大家见面寒暄已罢,小辉把手里拎着的旅行袋往地下一扔,说:“家伙也带来 了。”老强打开旅行袋,从里面抄出了一根棒球棍。小辉也抄起了一根,在手里掂 了掂,挺胸撅臀做了个挥棍击球的动作,老余一竖大拇指:“安打!” 哥儿几个就近找了家小铺面,喝酒壮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老强举酒相敬两位拔刀相助的好汉:“这世道,象两位这 样为朋友两肋插刀大义凛然的朋友实在是不多见了,我老强感激涕零无以为敬,这 杯酒就聊表谢意吧!”我和小辉老余赶忙举杯相陪,众人一饮而尽。 我重新为哥儿几个斟满酒,说:“师出有名,老强来篇檄文吧。”众皆称是。 老强也不推辞,侃侃道来:“主席老人家圣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 我必犯人!想我弟兄,平日营营役役与世无争,皆顺民也。今有仗势欺人之徒,平 白无故竟刀枪相向,直欲置我弟兄于死地,我等小人物虽贱如蝼蚁,然尚有人格自 尊,绝不容肆意欺凌无端蹂躏,是可忍孰不可忍?我等明知诉诸公堂必无侥幸,故 唯有奋起抗之,以示天地间尚有正义公理在。”小辉一边早不耐烦:“太文,一句 话:谁惹我,谁他妈找死!”众人哄笑之余又干了一杯。随即肉来菜往,风卷残云, 添饱了肚子,然后登车上路。 一路上大伙儿被一种慷慨激昂的悲壮感所笼罩,我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 顾泓住在城西的一个住宅小区里。我们把车开到时,天已经黑了。 我嘴角的伤口依旧隐隐作痛,说话时疼得更加厉害。我指着车右首一栋塔楼说: “三号门七楼靠西的房子,谁去看一眼丫回来了没有。”老余毛遂自荐,下车张望 了一会儿,回来说:“灯都黑着呢,丫没回来。” 老强发了圈烟,说:“我早料到了,丫这种人没十一二点回不来,大家耐心点 儿等。”我叼着烟,伸手在旅行袋里摸出了一根棒球棍说:“我认识丫的车,我下 去等。” 小辉也在袋子里摸索了一阵,起身说:“我陪你。”老强一把拽住了他,从他 衣服下面抽出了一把刺刀,大伙吓了一跳。 车外灯光隐约的映照下,刺刀上流转着一道冷冷的寒光。老强问:“你带着他 干嘛?”小辉漫不在乎,哧地笑了一声:“我不就是嫌那棍子不过瘾么,那么紧张 干什么?”老强拿起一根棒球棍塞在小辉手里,说:“咱们是报仇,不是玩命!” 小辉还要再说什么,我连忙把他拉出了车外,小辉不依不饶:“你丫就是面,我又 没想捅死他……” 我把棒球棍藏在外衣下面,和小辉在楼前慢慢地踱来踱去。 我们不停的抽烟,几个小时不知不觉间过去,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我知道动 手的那一刻越来越迫近了,不知是过于兴奋还是过于紧张,手心里竟捏了满满一把 汗。一旁的小辉打了个哈欠,说:“丫不会不回来了吧,我都有点困了。”话音刚 落,一束车灯远远地射了过来,我凭直觉预料到是那辆黑色的本田到了。 我推了小辉一把,小辉警觉地闪在了楼前的阴影里,我又朝面的招了招手,几 条黑影从车上窜下,快步奔了过来,当先的老强沉声道:“都躲到楼洞里,听我招 呼再动手!” 伴着刹车声,本田稳稳地停在了楼前的空场上,车上走下来四个人,由于没有 灯光,我只能依稀辨认出走在前面的是顾泓,老强在我耳边问:“是他吗?”我点 了点头,老强低吼了一声“上!”,拎着棒球棍第一个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