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老强侧过了身,煞有介事地介绍:“这位是我的铁磁,蒋众,这位是我媳妇儿, 晓雯。”晓雯跟我打了个招呼,娇嗔地捶了老强一下,说:“你胡说什么?”老强 笑眯眯地说:“你看你看,提到真实身份她就害羞。” 我拍了拍老强的肩膀,说:“你们接着逛吧,我先回去了。”老强点点头, “哥们你心里有事,这我看得出来,我现在得陪晓雯,这样吧,晚上我去你那儿。” 说完扭头问晓雯:“媳妇儿,晚上请个假,中不?” 老强来的时候,我正躺在床上抽闷烟。 老强将手里抄着的四瓶啤酒撂在桌子上,又从兜里摸出一袋花生米一袋酱牛肉, 跟着用牙齿咬开一瓶啤酒递到了我手里。 “说吧,哥们儿,又怎么了?” “失恋了。”我灌了口啤酒,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是顾蕾?”老强皱了皱眉问。 “不是,是那个叫思真的,我跟你提过。” 老强点了点头,沉默了半晌,随即笑了起来:“行了哥们儿,至于吗?不就是 失恋嘛,我早就跟你说过,失恋对于男人来说,既是一种结局又是一种机遇,放倒 一棵大树你就会发现一片森林,抖擞精神重新上阵呗!” 我嗤了一声,“你这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嫌腰疼,你让那个晓雯离开你试试?” 老强嘿嘿地笑了几声,说:“那可不成,这个小妞我可是花了大心思的。”老 强说完喝了几口啤酒,象是想起了什么,拍拍我说:“我跟小辉老余他们说好了, 下个周末搞辆车去城郊找个地方散散心,别说你没空啊!" 我有气无力地问:“就你们三条汉子,还是每人带一个姑娘?” “当然是成双成对,就我们几个废那劲干嘛?” “你是成心气我那?明知我受不了刺激!” “也是,”老强想了想,说:“那你也带一个。” “我他妈带谁啊?”我感伤地说:“如今我是没人要喽!” “呸!亏你还是个爷们儿,这种话也说得出口?!”老强有些愤懑,转过身不 再理我,独个默默地吃着花生米喝起了酒。 过了半天,老强背对着我,象是自言自语似的说:“你可以问问顾蕾么。” 我没有回答,点燃了一根烟。老强转过身来,一本正经地说:“蒋众,其实我 一直想跟你说,恩……”老强迟疑了一下,接着说:“我没有见过那个什么思真啊, 不过根据我的眼光,顾蕾实在是个不容错过的好姑娘,值得你努努力。” 我纳闷地盯着老强,想不懂他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老强一脸严肃,目不转 睛地望着我,象是我的脸上镌刻着什么深刻的哲学命题。我猛地哈哈大笑起来, “老强你真他妈逗嘿,说,你是不是喜欢上了顾蕾,我倒是可以帮你穿针引线。” 我乐不可支,将烟灰抖得满床都是。 老强失望地摇摇头,叹了口气说:“人都是这样,手边的东西往往不会珍惜。” 星期一上班后,顾泓打来一个电话,只说了一句顾蕾基本上痊可了,大约会在 星期三出院,之后便挂断了电话。他干嘛要告诉我这个?我百思不得其解,最后还 是决定星期三的晚上去探望一下顾蕾,毕竟我始终觉得自己还欠着顾蕾些什么。 星期三下班后,我怀疑自己是鬼使神差,居然破天荒地买了一束鲜花,别别扭 扭地抱在怀里,敲开了顾蕾的房门。 开门的竟是思真! 思真诧异地轻呼了一声“是你!”,之后双眼定格在我怀中的鲜花上,脸色变 得惨白。我心底萌生出一种病态的快感:鲜花很美,可惜不是送给你的!我平静地 问:“顾蕾在吗?”思真点点头,无言地让在了一边。 我不再理会思真,径自走进了顾蕾的卧室。 顾蕾斜靠在床上,脸色依旧很差,左肩上的绷带也尚未拆下。见我进来,顾蕾 挣扎着想坐起一些,我连忙伸手按住她的肩头,“别动了,你这个样子还客气什么?” 顾蕾淡淡地一笑,随即看到了我手里的花束,“呦!学会送花啦?!”我讪讪地笑 了笑,张目四望,发现窗台上有一个玻璃制的墨绿色花瓶,花瓶里的几支玫瑰看来 已凋谢多时,几瓣枯黄的花页散落在花瓶四周。 我起身过去,拔出那几支枯萎的玫瑰,随手想扔出窗外,顾蕾急忙喝止:“别! 你先把它们放在一边,回头我来处置。”我把买来的鲜花插在花瓶里,笑着问: “怎么?还要来回黛玉葬花么?” “那倒不是,”顾蕾说,“这几支玫瑰曾经陪过我好久,扔了怪舍不得的。” 我肚里暗笑:女孩家心性,几支昨日黄花都舍不得丢,嘴上殷勤地问:“你怎么这 么快就急着出院?伤势没大碍了吗?” “再在那鬼地方住下去,我都快憋疯了。”顾蕾望着门外的方向回答我。我这 才发现,思真倚在门框上,眼望窗外,一声不吭地在倾听着我们的谈话。 我心里一动,一个念头悄然而生,我说:“那这样吧,正好有个机会,周末一 起出城去散散心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