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顾蕾苍白的脸上现出了一丝兴奋,但随即便消失了。 “我身体恐怕吃不消,”顾蕾说,“再说,我可不想当你和思真的电灯泡。” 顾蕾的拒绝是在我意料之中的,所以我并不会感到失望。我淡淡地说:“不去 就不去吧,不过我邀的是你,不是她,你去了也不会当什么电灯泡!" 一直不出一声的思真忽然说话了:“顾蕾你好好养伤,我走了。”说着拎起放 在客厅茶几上的背包,转身便走。顾蕾不解地叫了思真一声,回答她的是思真带上 房门时砰的一声闷响。 顾蕾望着客厅呆了半晌,随后扭过头蹙紧了眉头问我:“蒋众,你和思真到底 怎么了,你告诉我好吗?” 我对思真的失态暗暗觉得好笑,心底隐约升起一丝莫名的快感,我冷笑着说: “怎么也没怎么,顾蕾,不知你怎么会有这种误会,其实我和思真压根就没什么, 你让我又能告诉你什么呢?” “你说什么呀蒋众?!”顾蕾有些急了,“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思真 她……她其实对你真地很好的呀!” “算了,”我摆摆手说,“不谈这个了好吗?”我不想再提起思真,顾蕾却不 依不饶,“不行,你一定要说清楚!”这种固执的态度令我有些不耐烦,“好吧, 如果你一定想知道些什么,你去问思真好了。”顾蕾盯着我的脸看了半天,似乎想 从上面发现些什么线索,最后她缓缓地点了点头:“好吧,我去问思真。” 星期五,全局的人马集合在礼堂里召开会议传达部党委对安华公司事件的处理 决定:顾泓被撤职,开除党籍,送交检察院做进一步审理;顾局长被暂时停职,等 候部党委开会后再给出最后的处理意见。 我神情漠然地坐在台下,心里竟莫名其妙地对顾泓产生了一丝怜悯。我回想着 那晚顾泓在我们的袭击下委琐自保的样子,想起他曾不顾一切地冲过来救护顾蕾, 想起他在顾蕾的劝说下终于肯偃旗息鼓放过了我的一条腿,或许,顾泓并不是什么 坏人,我想,只是他受到的诱惑太多罢了,假设是我处在他那样的地位说不定也会 迈出这一步。人,平凡一些,或许也是另外一种福分吧? 散会后,顾蕾的电话打到了我的办公室。 顾蕾语调低沉,我猜想她刚刚哭过,对于她父兄的情况她是应该比我更了解的, “蒋众,晚上你有空吗,我想跟你聊聊。”顾蕾可怜的处境令我对她的要求无法拒 绝,况且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个曾经几次帮助过我的女孩今天会有这种遭遇,我是 功不可没的,我说:“这样吧,记得我跟你说过出城去玩的事吗?你还是一起来吧。” 这一次的邀请是真心实意的,顾蕾在电话那端踌躇了一会儿后终于应允了。 我把顾蕾应邀同往的事告诉了老强,同时说出了我的担心:“别忘了小辉那天 晚上曾经踹过顾蕾一脚,他们见面时会不会尴尬?”老强宽慰我说:“没事儿,本 来那天晚上就是小辉不对,他事后不是也挺后悔不该对一个女孩动手嘛,这次正好 给他个机会补过。”“那倒不必了,”我说,“小辉本来是为了帮咱们,再说那天 黑灯瞎火的,顾蕾不见得能记住他的样子,你跟小辉打个招呼,让他小心点儿就是 了。”“包在我身上!”老强信誓旦旦地说。 尽管是这样,我在给顾蕾介绍小辉时,小辉还是满脸的不自然。顾蕾一直神情 抑郁,见到小辉时神色也没有什么起伏,我难以判断她是否认出了面前就是那个在 她肚子上狠狠踹了一脚的家伙。晚上在城外湖边的一家酒店吃侉炖鱼的时候,小辉 殷勤地为顾蕾夹菜,惹得与他同来的那个女孩频频侧目。 晚饭过后,老强他们去下榻的宾馆里蹦迪加卡拉OK去了,我则陪着顾蕾来到 了湖边。 我们找了一处草地坐下,一时无言。微风拂过湖面,月光下湖水泛起点点鳞光, 天际则是繁星烁烁,湖边的秋夜,景色倒也别致。一旁的顾蕾忽然悠悠地叹了口气, 我轻声询问:“怎么了?有心事?” “我哥哥的事,其实你早知道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