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呼啸城群鬼离心 平鬼营小校献计 售票员的话,引起了一番不必要的骚动。事实上接下来一晚上都平安无事。在 深夜里,还经过了被称之为豪宅区的地方。虽然是夜晚,但还是可以看见一片繁华, 灯火通明之中,悠雅的环境和华丽的建筑,好似进入了经济发达地区,同刚才所见 的破烂平房呈了巨大的差异。 到了第二日早上,旅客们都在昏睡之中。售票员大声叹了句:“还是碰上了。” 几个旅客被惊醒,睡眼蒙胧地向外去看,只见正前方气势汹汹地站了好几十号 人,堵在路口来意不善。 长途汽车无奈地停下来,车上旅客都醒过来,看见这架式一迭声叫起苦来。真 是土匪成群,连任斜风见这种架式也给唬住了。 几个壮汉在外面叫着:“下来,下来。全都给我下车。” 乘客们都向售票员询问,售票员壮着胆下车和那几个大汉说了几句,然后上车 道:“大家不用害怕,这些是拉客吃饭的,大家尽管下去,不会有事。” 乘客们都心中雪亮,哪有这么拉客吃饭的?当下没有一个肯动的。售票员见状 又道:“如果大家不肯去,会有什么后果……我就不太清楚了。” 乘客们再看看下面几十号人的神态,也就心知肚明,不敢不从,一个个乖乖地 下车了。张恨水望着任斜风,任斜风压低嗓子道:“先不要妄动,出去看看再说。” 三人商量好,就随着人流下了车。乘客们被恶汉围住,走也走不脱,只能进入 前方的一间小店里。 小店外铺了一块水泥地,摆了十余张桌子,桌上放了筷子。 乘客们才坐下来,就有个剽悍的象头豹子的年轻人,赤了上身,露出浑身肌肉, 手中提了一根杆棒,带了几个汉子,怒冲冲走进,高声道:“点菜了,点菜了。要 些什么自已说。” 乘客们怕挨打,只得勉强点了几样,但尽是馒头、烧卖、花卷、稀饭之类。年 轻人听了直皱眉头,一把拎住个胖子,恶声问:“看你油光满面,为什么吃那么差?” 胖子满头是汗,勉强挣扎说了句:“我向来早饭都吃一个馒头。” 年轻人怒道:“不行,再给他加碗笋干抄肉。” 有位妇女点头答应,又说:“先生,这可是为了你的健康找想。” 胖子不敢说不要,只是问一句:“这里多少钱?” 妇女有个四十左右,样子很随和,带着笑容说:“一个馒头只要十块钱,一碗 笋干抄肉九十块。 总共一百块。” 胖子唬了一跳,头上戴的鸭舌帽也往上飞了起来。他由于惊吓过度,嗓子也尖 了,惊道:“这不是天价了?” “娘的。”年轻人右手紧紧捏着,指骨咯咯直响,又在胖子面前一挥,“老子 笋干和肉成本也要两块多钱,卖你九十块难道还贵了?” 胖子怕打,只能忍气吞声。其余的人都惊得魂飞天外,说不出什么话,心知这 顿宰是逃不了了。 任斜风看在眼里,也不动声色,把手挥了一挥。年轻人歪着脑袋,小眼睛里吐 出红光,走上几步,手中杆棒一扬,凶巴巴地道:“你有什么话说?” 张恨水虽是文弱书生,但一来天生有着正义感,二来身旁有两位狠将保护,因 此便打趣他:“小兄弟英明神武,又手持一根杆棒,颇有宋太祖昔日威风,我看见 十分敬佩。” 年轻人虽不清楚宋太祖是谁,但被他一吹捧,也是喜不自胜。张恨水又道: “今日得见英雄,真是三生有幸。为了庆祝一下,你快去把店里最贵的菜端上来。” 年轻人一愣,说:“最贵的菜?” 任斜风道:“不错,大爷有的是钱。叫你上你就上。” 年轻人想了一想,觉得自己一方人多势众,无论如何也不会吃亏。就吩咐道: “快去拿最好的菜来。” 这时又来了个大胡子,穿了套西装,大模大样走过来,问:“什么人这么大胆 子,到了我宰客鬼的店里,还敢开口要好酒好菜?” 吕直叫道:“怎么,你们开店的还怕大肚汉?” 大胡子宰客鬼惊疑不定地看着三人,年轻人却道:“老板,你怕什么,不过是 三个菜鸟而已。” 宰客鬼一声冷笑,把手一伸说:“本店规矩,先要付钱才行。” 任斜风往怀中假意掏着,说:“要钱,你过来拿。” 有个小伙子认真便上前来接,被任斜风一拳打倒。年轻人见来者不善,双手一 展,站出个马步,拖长了声音道:“找死。”好个后生,身上的肌肉一块块的鼓起, 大喝一声,又打出几个拳势。 长长地吐了口气,将杆棒伸直,双手紧握,棒尖遥对着任斜风。脚步往前一蹉, 身体便滑过去。 吕直看个分明,拎起一张椅子劈头砸下。叭啦啦一声,他力气用得实在太猛, 椅子砸到年轻人头上都碎了。年轻人果然是条好汉,吭也没吭一声就昏倒了。 吃客一看打起来了,都怕误伤到自已,四下里全散开了。那位笑咪咪的中年妇 人倒是位巾帼英雄,把围巾一掀,拨出菜刀来,往后一跳,指挥起来:“猴子、大 灰狼、王老三你们对付这个,刘大宝、牛二……” 宰客鬼也操起一把杀猪用的尖刀,叫喊着要上前动手。一时乱成了一团,一大 群人呼喝着混战起来。桌倒椅翻,遍地狼藉。 任斜风和吕直都上前动手,他们千军万马的场面也见过,哪在乎这么些小罗卜 头,揍得这批人人仰马翻,东倒西歪。宰客鬼见不是对手,取出一支呜笛,呜呜吹 了几声,示意伙计们扯呼。中年妇女两只眼睛都被打青了,倒提了一把宝剑,叫声: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伙计们,今天跟头是栽定了,都撤。”她喊完,第一 个回头跑了。后面的伙计也就抱头鼠窜跟着去了。 宰客鬼头被打破了,用块手帕遮住,逃到远处,才对中年妇女说:“大姐,这 回跟头栽得真惨。 我看这里是不能再混了。我们合作了这么久,今天就各奔东西吧!”中年妇女披 头散发,将脸凑上去问:“宰老板,我两只眼睛还行吗?会不会被熟人看见了笑话?” 宰客鬼道:“还好,就是象大熊猫。我的头破了,可能会破伤风,得治一下才 好。” 中年妇女连道没面子,向后面的伙家要了副墨镜戴上,然后同宰客鬼告辞了一 声,就分道扬镳,各奔前程了。临别前还互相客套几句合作愉快,希望以后还有机 会再合作之类的话。 宰客鬼吃了大亏,也不知该上哪去才好,带着五、六个伙计走到山下,见着个 凉蓬便坐进去。这是用毛竹搭成的小凉亭,里面有个卖凉粉的,还有个贼眉鼠眼的 汉子坐在一边。 宰客鬼高叫:“来七碗凉粉。”伙计们也挤进去,各自拣个地方坐下,吃起凉 粉。宰客鬼抹了抹汗珠,心中只觉一片清凉。在竹亭外,是成片的青竹,让人看了 就感觉凉快。几块巨大的岩石立在路边,在岩石下,有浅浅的一道溪流自山上下来。 贼眉鼠眼的汉子忽然叫一声:“刘大哥。”原来宰客鬼姓刘,他听见一惊,向 对方一阵打量,然后两人热情地拥抱起来。宰客鬼拍着他肩膀,说:“夏兄弟,想 不到我们兄弟会在这里碰面。” 夏兄弟就是那位下作鬼,他恨恨地说:“我如今就似过街老鼠,到处逃窜。不 然也不会和大哥在此相遇了。” 宰客鬼同他面对面坐下,说:“听说兄弟你在鬼门关抵抗钟馗,英勇过人。要 不是两面鬼倒戈,胜负还不一定。后来又助厚面鬼屡次败柳不寒,英名振动九洲八 荒。做哥哥的听了好不羡慕。” 下作鬼连道惭愧,说:“此事不提也罢,厚面鬼、肉麻鬼等诸位英雄不是牺牲 了就是被捕了。只有我还苟活人世,好不惭愧。听说大哥在东路道上混得很开,同 什么拦路鬼、冷血鬼、炎凉鬼、吸血鬼、东霸天之流合称东方苍龙十三恶煞。小弟 才十分羡慕。” 宰客鬼骂了一句:“休提。” 下作鬼忙问原故。宰客鬼道:“强中更有强中手,今天老窝都被人给踹了。想 去投奔别人,又一时不知道该找谁才好。” 下作鬼与他同病相怜,都是无家可归的人,一起谈起心来,越谈越投机。下作 鬼道:“呼啸城正烽烟四起,抗钟义勇军中的总司令大话鬼和我是拜把兄弟,他手 下的师长大半都是我在鬼门关里的故旧。尤其是装腔鬼,当年和我是同穿一条裤子 的朋友。我们左右也没地方可去,不如就投到那里去。打败了钟馗,乘机也好捞上 一笔。” 宰客鬼一时利令智昏,满口答应,随着他就一起去鬼门关了。大话鬼正好折了 烟鬼和丧心鬼,见到二人自然欢喜,当下让二人顶了空缺的位置。 宰客鬼问了战况,便口出狂言说:“如果我早来些日子,钟馗早已流血五步, 翘了辨子。” 第二日一早,宰客鬼立功心切,便出城挑战。钟馗因为任斜风还没有借回震天 弓,就高挂免战牌,没有出战。 宰客鬼只道钟馗怕了他,手舞足蹈地回城,大吹大擂了半天。装腔鬼因染了小 疾,不知道二人的事。这时听说了,怒气冲冲就上了元帅府。他本来是想推荐自已 手下的旅长喇叭鬼和混世鬼顶师长的空缺,大话鬼好象默许了。只因为病了两天, 耽搁住了,被半路里杀出来的下作鬼和宰客鬼捷足先登抢了去,叫他怎么不气。 装腔鬼拉上黑心鬼,直接冲进大话鬼的卧室,劈头说道:“司令,你也太不够 意思了。” 大话鬼倒不是存心拆他的台,忙站起来连道:“坐下说话。”又令卫兵倒上茶, 笑着陪礼道:“本来师长既然开过口,好歹也得留个空缺给你。只是如今来的两位, 都不是等闲之辈。” 装腔鬼的第一师,兵力就占了总数的一半,装备精良,士气高昂。是抗钟义勇 军的主力,所以大话鬼同其余各师长都让他三分。久而久之,装腔鬼也就扯高气扬 地习惯了。这时用力一拍桌子,喝道:“屁话,他们不是等闲之辈,我的部下就都 是草包了。” 大话鬼还是笑嘻嘻的不生气,说:“师长,你先别火。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只 是下作鬼是你我的老朋友,他又是坚定的抗钟分子。战绩辉煌,有谁不知道。象他 这种元老级人物,能不给他一个师长吗?黑老板你也来评评这个理。” 黑心鬼道:“你这样说本来是不错,大家都是鬼门关里的人,原是该提拨他一 下。只是你不该先答应了装师长。做为司令,是不应该不守信用的。” 装腔鬼扬了扬拳头,说:“下作鬼的事,我们先不去提他。那个什么宰客鬼, 又算是哪路的毛神,也有资格当师长?今天你得把话说清楚,不然我拉了部队就走 了。” 大话鬼忙按住他的肩膀,笑道:“别,别。外敌当前,我们自己闹什么内哄。 这宰客鬼是东路上的好汉,是所谓东方十三恶煞里的一员。有他加入,就不难拉拢 另外十二条大虫。有东路的好汉相助,一定能够事半功倍。” 装腔鬼冷笑道:“东路上的好汉,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一群鸡鸣狗盗之辈。山 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大话鬼不高兴了,说:“这话可不能乱说,今天宰客鬼出外挑战,连败钟馗帐 下十二员勇将。逼得他们挂出免战牌不敢迎战。” 装腔鬼怒道:“你这么说,我的手下是提升无望了?” 大话鬼不愿得罪他,想了一下,说:“这样,我再成立两个师,为十一师、十 二师,就让喇叭鬼和混世鬼担任师长,你认为怎么样?” 装腔鬼一听,大话鬼还是不愿意撤掉下作鬼和宰客鬼,自觉没有面子,一时气 坏了,将面前的茶杯重重地往地上一扔,摔了个粉碎,怒道:“免了。”然后头也 不回便出去了。 大话鬼脾气在好,这时也气了个半死,两只眼睛死命乱翻。也没有去拦装腔鬼, 一个人坐下生起闷气。黑心鬼也不来说句公道话,反而道:“司令,你做事可要三 思而后行。”说完也走了。 这事传到下作鬼耳里,约了宰客鬼、不通鬼和短命鬼,一齐来到大话司令府。 大话鬼勉励了几句,下作鬼起身掬个躬,说:“多谢司令栽培。听说装腔鬼为了下 官的事,还和司令吵了一架。要不是司令竭力回护,下官师长的位置一定不保了。” 大话鬼笑道:“小事一桩,不要再提了。如今我己经发下文件,让喇叭鬼和混 世鬼也当个师长。 以后省得罗嗦了。” 不通鬼愤然道:“司令,装腔鬼得寸进尺,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他提拨部 下,实际上就是在扩张实力。以后可得留点心,别被他给害了。” 大话鬼被他提醒了一句,心中也惊,口里却道:“不可这样说。装师长为国为 民,没有其它意思。” 宰客鬼见他有疑心的意思,忙也来放把野火:“我虽然来了没几天,但也看出 来了。装腔鬼和黑心鬼、没脸鬼打得火热,又拼命巴结上头的大鬼僚鬼,这可不是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现在他手握兵权,又有空心鬼做参谋。我看早晚要夺司令 的位置。” 大话鬼细细一想,装腔鬼近来气焰不可一世,是得小心提防。当下问:“各位 都是我的心腹,不知道有什么好的建议?” 下作鬼等这句话有半天了,但却不慌不忙,假装沉思一会,道:“如今兵权在 他手上,不可操之过急。应当暗中扩大自已的嫡系,明处逐步消除他手中的实权。 最后时机成熟了,再狠狠的一脚把他踹趴下。” 不通鬼和宰客鬼都拍手叫好,短命鬼却道:“哪里等得及,不如现在派人把装 腔鬼诱进来,只说有重要军情商议。其余的同党空心鬼、喇叭鬼之流也全叫进来, 然后一古脑捉住斩了首级,不就都结了?假如还有不服气的,全都一并结果了,包 管没人敢说闲话。” 大话鬼忙阻住他的话,道:“现在是抵抗钟馗,一致对外的时候。自己内部可 不能互相残杀。今天会议到此结束,短师长记着以后这种话不要没摭拦地乱说。” 短命鬼道:“大家都是自己人,说说也无妨。” 大话鬼摇摇头,用手往外指了指,道:“小心隔墙有耳。” 下作鬼等便起身告辞,大话鬼又拉住下作鬼,递了一张支票,小声说:“我们 可是过命的交情,这些钱你拿去,扩军的事情就交给你去办了。” 下作鬼自然慷慨激昂地说了几句,就告辞出门,暗中行动起来。 过了几天,任斜风向东方朔借来震天弓和震天箭回来,钟馗便取掉免战牌,又 在城外挑战。 大话鬼连忙招齐众将,也出了城。两军对磊,喊杀声直冲云霄。钟馗用剑遥遥 一指,喝道:“大话鬼快快出来受死。” 大话鬼对身后众将道:“你们哪一位愿意为我鬼族争光,去夺第一功,杀杀敌 人的锐气。” 风流鬼纵獐而出,说:“让我去好了。” 装腔鬼嘿嘿一笑,拦住风流鬼道:“风老弟何必出去献丑,我们都是些没用的 废物,让那些什么抗钟元老呀!什么东路上的好汉呀!这些大英雄出马就行了,我 们还是跟在屁股后头呐喊助威的好。” 大话鬼假装听不懂,笑道:“贾师长别开玩笑,说到本领,全军上下还不是数 你第一。” 装腔鬼傲然的一笑,说:“我哪配呀!” 喇叭鬼是个长得又白又胖的中年妇女,脾气火爆,哇哇地叫道:“什么东路的 好汉?还不是被人赶得走投无路才逃到这来的。” 宰客鬼气得浑身抖作一团,手里扬着九环大刀,大叫道:“老子是没什么本事, 不过在弯头岭开黑店时,倒经常宰些又白又胖的女人,做人肉包子吃。” 喇叭鬼怒极,挥动双锤就杀上来,宰客鬼也不是怕事的,就要上前搏斗。这到 使对面的平鬼军纳闷起来,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自相残杀起来。 空心鬼和混世鬼连忙拦住喇叭鬼,下作鬼和不通鬼拦住了宰客鬼。大话鬼鼻子 也给气歪了,大喝一声:“不许火并。”他又看见装腔鬼在一旁笑咪咪的幸灾乐祸, 就气道:“贾师长,你也不管束一下自己的部队。” 装腔鬼嗯了一声,说:“自然要管。”就提了提缰绳,大声发令:“兄弟们, 司令老爷嫌咱们没有军纪,丢了他的脸。我们走,回鬼城去。”众军士齐声答应。 大话鬼怕他真的就走了,那自已实力减弱,战况可就不妙了。忙过去低声下气 道:“贾师长你别生气。” 装腔鬼头一别,生硬地道:“哪里敢。” 大话鬼道:“大敌当前,千万不可以分裂。要不这样,我这司令的位置就让你 作好了。” 装腔鬼占尽了上风,气也消了不少,说:“这可不敢当,司令不要讲这样的话。 如今我再走的话也就不识大体了。自然竭尽力量帮司令对付钟馗便是。” 大话鬼笑道:“我也知道刚才不过是贾师长的气话。” 装腔鬼拨出一对虎头金钩,纵牛杀了出去,指名点姓要钟馗出来。钟馗横着剑 带动白泽,冲上去就是一剑。装腔鬼用钩架住,往外一撩,唰地便斜挂下来。钟馗 低头闪过,手中一把宝剑伸展开,寒光四溢。装腔鬼双钩正是对手。 二人来往斗了几十合,不分胜负。两军各自擂鼓助威,壮大声势。钟馗吃亏在 兵刃上,原来双钩是宝剑的克星,让他处处受限制。钟馗发起狠来,不论好歹乱刺 几剑,装腔鬼忙于招架,一个疏忽露出个破绽,被钟馗抢进来,用宝剑一搅,搅飞 了装腔鬼一只金钩。 装腔鬼慌了,将一只钩乱挥几下,回头要跑。钟馗好不容易占了上风,哪里肯 放他走,紧紧追了过去。 大话鬼怕装腔鬼有个闪失,忙使出法螺神功,铺天盖地压向平鬼军。任斜风见 了,飞骑而出,奋力拉开震天弓射去,一箭正好射在大法螺上。牛皮一破,神功就 失效了。大话鬼的嘴巴也被射伤了,流血不止。 钟馗吃了这一吓,就停下了一会。装腔鬼回阵丢下金钩,向亲随要了一把吴钩, 又回身杀去,同钟馗战成了一团。 喇叭鬼、混世鬼、无用鬼、空心鬼见装腔鬼敌不过钟馗,连忙上去助战。平鬼 军见了,也冲出来柳不寒、任斜风、赵细雨、史要钱四将。 大话鬼忍着痛发令:“快去帮装师长。” 风流鬼、酒鬼、大头鬼、谣鬼就出阵迎敌了。下作鬼悄悄道:“司令,你着什 么急。让装腔鬼给钟馗杀了,岂不是去了心腹大患。” 大话鬼咤道:“胡说,现在是一致对外的时候,怎么能起内哄。你们还不快去 帮忙?” 下作鬼、不通鬼、宰客鬼、短命鬼四将无奈,只得也杀出去了。对面钟正、程 假公、曹济私、郝拍马四将迎住。战场上顿时一片混战,杀得人仰马翻。 钟馗被五将围住,幸亏两名小校吕直、郭义上前助战。钟馗得了两人相助,暴 雷般喝了一声:“都上来送死吧!”他这一声喝,把立在一旁观阵的无用鬼惊得屁 滚尿流,一个倒栽葱从马上摔下来,脑浆崩裂而死。 无用鬼一死,众鬼斗志大减,都开始招架不住,纷纷向后退去。大话鬼看见战 况不利,急得满头大汗,想再遣将士去助战,左右一望,却是空空,都已出光了。 只剩下自己警卫团团长势利鬼,还紧跟着他。 大话鬼灵机一动,便对势利鬼道:“你知道钟馗他的部下为什么这么不要命吗?” 势利鬼摇头表示不知道。大话鬼又道:“这个钟馗本来是玉帝亲封的除魔帝君。 因为腐败问题,被玉帝撤了官,抄了家。现在是个无权无势的穷鬼,集合了一些亡 命之徒,打着平鬼的名义四处抢掠,无恶不作。” 势利鬼听说钟馗被罢官抄家,胆子壮起来,势利眼里顿时瞧不起他了。身形上 下一拉长,立刻膨胀成个巨无霸般的长人,头如芭斗,眼似铜铃,嘴角獠牙外露, 手执定天杵,厉声道:“司令,这种败类让我去打发了。” 大话鬼暗喜,忙加一把火道:“说出来也可笑,柳不寒是扫大马路的,任斜风 是烧锅炉的,赵细雨是打杂的,史要钱是端盘子的。总之全是下等人,不值一提。” 势利鬼越发胆壮,快步上前。众鬼正狼狈逃回,势利鬼让开一条路,放他们过 去。后面是钟馗第一个冲上来,他看个分明,迎面拦住高叫:“你这个讨饭般的家 伙,吃我一杵。” 钟馗还很纳闷,不知道为什么要管他叫讨饭的。见他一杵过来,忙用剑一挡。 那势利鬼的力气,起码有上万公斤,哐地一声便将钟馗的剑震到半天空去。 钟馗唬得失魂落魄,他只感觉到一股无于伦比的力压过来,使他半边身子都酥 麻了。立刻勇气全消,回兽落荒而逃了。在他身后跟着又来了程假公和曹济私,二 将见势利鬼身高有三米,面目狰狞凶焰逼人。心中都怯了,势利鬼又将定天杵横地 一扫,叫:“钟馗不要走。” 定天杵带动的气浪令程、曹二将呼吸为之一滞,见了这般神威,哪还有胆量动 手,回头也跑了。 后头的柳不寒、任斜风诸将还不识好歹,亮出兵刃还想过上两招,被势利鬼一 杵一个,将兵刃都给磕飞。势利鬼边打还边道:“你是烧锅炉的,你是扫马路的……” 柳不寒等人无不抱头鼠窜,给唬得肝胆俱裂。这些人平常也自认英雄,打过恶 仗,见过世面,可几曾见识过这种厉害的打法。几天以后还都尽作恶梦。 势利鬼一路追打,装腔鬼等都跟在后面摇旗呐喊,追打落水狗。这一路追,将 平鬼军驱逐出四十里,方才洋洋得意地回去了。 钟馗这一次大败,还真是生平首次。扎下营塞后,立刻招集诸将议事,却见个 个都是面容惨白,精神萎靡。说到势利鬼时,无不色变。钟馗想不出对策,又见将 士们都已疲倦,便下令休整三天。 三天以后,众将士都恢复不少元气,又齐集帅帐,商付对策。 含冤站在钟馗身旁说:“末将已派人打探出这人叫势利鬼。以他的神威,我们 这些人相比起来实在不堪一击。依我之见,不如向天宫求援,让上头派两个力大无 穷的星官来对付势利鬼。” 钟馗直皱眉头,道:“这个方法我也想过,只是有个为难之处。”说着,他摘 下头盔用手搔搔头皮,“我在灵霄殿上有几个敌人,他们借了这个机会一定会乘机 攻击我,那对我实在不利。你们还有别的办法没有?” 含冤默默无言,钟馗便将目光盯向柳不寒。柳不寒硬起头皮道:“不如设个埋 伏,由末将去引势利鬼……” 钟馗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一般:“不成,不成,这办法行不通。” 任、赵、程、曹四将忙低下头不敢出声。钟馗问郝拍马道:“你有什么妙计?” 郝拍马道:“元帅英明神武,末将听从元帅吩咐。” 史要钱闪身出来,说:“元帅,还是含冤将军的计行的通。我在上头也有些路 子,去打通一下关节,或许可行。” 钟馗仰面长叹:“只能如此了。”正要发令,只见有个小校跳出来道:“元帅 不可,我们平鬼军一世英名岂不毁于一旦。” 钟馗黯然道:“本帅也不想如此,事出无奈。” 小校道:“我有一个计策,不费一兵一足,便可以拨去这颗眼中钉。” 小校语出惊人,众将无不侧目。钟馗认得他叫计多端,忙从帅座上站起来,几 步走到小校身边,问:“你快说,如果真能除掉势利鬼,算你是头功。” 计多端道:“元帅不知当日战场上可曾注意到,这些鬼类虽然联合在一起,但 实际上各怀私心,互相不合。” 钟馗喜道:“你是准备用离间计?” 计多端道:“不错,元帅可以派一名精细的人,潜入呼啸城,实行离间,让势 利鬼同大话鬼不合,借机会除去势利鬼。势利鬼一去,其它几个鬼都不足为虑。” 钟馗背着手踱了几步,说:“虽说有失光明正大,但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么办 了。” 赵细雨走出来道:“这件任务,末将愿去。” 钟馗道:“赵将军做事仔细,担当这个任务正好。” 含冤连道不可,说:“当日战场之上,众位将军都露过面,办这离间的任务都 不妥当。” 钟馗道:“那派谁去合适?” 计多端自高奋勇道:“末将愿意去。” 含冤赞同道:“计校尉胆识过人,是最好的人选了。” 钟馗也满意,便吩咐计多端此去要小心行事。计多端领令,化装成了菜贩,运 了一卡车蔬菜往城里开去。 呼啸城已经戒严,城门口到了晚上都早早就关上,白天也有士兵设了关卡,重 重检察。计多端自已开着车,到了城门,看见已经排成了长长的一条龙。 城口用栅栏拦住,许多兵士向来往的人索要证件,带有行李的还都要打开检查。 计多端见了就直发愁,觉得很难混进城去。轮到他的时候,有名士兵用矛尖敲了敲 车窗,示意他下车。 计多端连忙跳下车陪着笑脸,士兵道:“进城证快拿出来。” 计多端喔一声,便伸手入怀,假装摸索,脑子里转着念头。士兵等了一会,很 不奈烦地道:“你快点,这么磨磨蹭蹭,不要是个奸细吧!” 计多端心中一惊,忙摸出一千块钱,悄悄塞进兵士手里说:“大哥,实在对不 起,今天出门匆忙,给忘在家了。你行个方便,我的货还要给人送进去呢!” 士兵脸色缓和下来,道:“看你长得也不象奸细,进去好了。下回可记得一定 要带来。” 计多端又惊又喜,连声道着谢。士兵往后一挥手,栅栏便移开了。计多端上了 车很顺利地进城了,这个结果实在是大出意料之外,连车上的货也没检查一下,他 就想着下回运几十人进来倒很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