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赶鹊夺窝 辛守笃听到有一点风声,说“镇山虎”黄昆在为柯之深攒劲,心里就着急起来。 从眼前的形势看,岐凤公司能当总经理的只有裘名之和王然,王然是个莽夫,不必 费劲,威胁最大的是裘名之,裘名之在后面活动很厉害,他感到要想法把裘名之搞 下来,清除掉这个最大的障碍后,他就垂手而得了。没想到镇山虎黄昆在为一毛头 小子柯之深卖劲,虽然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着实让辛守笃心里 恼怒。他考虑到,黄昆工作多年,上上下下都有人,他嘴歪一下,就够人受的。平 时也没把他辛守笃当成自己人,绝对不会在上边给他念好经。 想到这里,辛守笃预测到,目前黄昆还会加紧再安插自己人,留下他“镇山虎” 黄昆的遗产,实现没有黄昆的黄昆人马,这是任何贪权者都会想到的。所以他也在 上下活动,培养亲信,栽植势力,这对他辛守笃来说无疑是一大障碍。他决意要清 除“镇山虎”黄昆的影响,单靠他一个人的力量是不行的,还要联合几个人才行。 他首先想到了王然,这个人官瘾不小,但是脾气不好,说话率直,仗着懂点业务, 搞啥都是喳喳呼呼的,别人说他是一员虎将,认为他只能当‘将’不能当‘帅’, 此人可以利用。想好后,辛守笃便来到王然办公室。 王然见到辛守笃突然造访他,感到奇怪。这时王然也在为角逐总经理宝座,见 庙就烧香,见神就磕头,虽然不喜欢辛守笃,这时还要笑脸相迎。让进来后端茶倒 水,问长问短。 辛守笃见到王然还在忙业务,开口就戴顶高帽,说:“你为公司的事操真心, 哪像有些人,玩玩达达的还当官!” 王然一听这绵里藏针的话他分不清,就跟杆子上说道:“现在干工作是‘做做 玩玩得个模范,累死累活,落个下着’!扯巴蛋!” “还有人这样说,现在干工作是,又说又干,功过各半;只说不干,无灾无难; 只干不说,当个老模;不说不干,吃碗闲饭。” “老辛说的真像!” “你没看到?现在有些人一副阿谀奉承像,溜须拍马,舌头伸的老长,舔的让 别人看了恶心!” 王然最恼火裘名之这个人,平常看到裘名之都是这副德行,见到头儿又是递烟, 又是点火,又是点头哈腰,夹到嗓子说话,如同人妖。见了一般职工可又是一副嘴 脸,张牙咧齿的,说话声嘶力竭,吼的通通声。 “我们公司就有这样的人,妈的!真是哈巴狗一类的!” “哈巴狗?对上是哈巴狗,对下可是凶煞恶神一般。可是人家这些人就是能占 便宜,青云直上,这叫会搞!” 王然摆摆头说:“不说了,扯巴蛋!提起他们我就是气!”给辛守笃倒了一杯 水。 辛守笃坐下后便南天北地的谈论起来:“老王,你知道吗?最近我们公司又进 来几个职工。” “不知道,进来的是啥人?” “我也不知道,听说是黄昆的亲戚。王总,你这二把手,连进人就不给你打个 招呼?” 辛守笃就是哪里疼单挑哪里。 “当一把手的,该集中时他就集中了。” “这不还是他的老习惯,不重要的事让大家民主、民主,要紧的事,他一个人 就集中算了。” “现在当一把手都是这样,一言堂免不了,杀猪宰羊,厨子先尝吗!他当一把 手安排人时他肯定先仅自己人安排。” 辛守笃说:“他过去安排人还有点顾及,现在就肆无忌惮地安排。你要是想进 个人就没门。” 一句话把王然提醒,他王然前一段时间想进个人,黄昆就说这不行那不行,还 要晚点再说,他这一安排就是好多,心里不由得就气了起来。 “黄总这回可能是在留后手,先把自己的事安排好,以免他一调走,再办自己 的事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他就是这个思想,他在位时占便宜就是方便些,他一走,肯定没有那么容易。 只看安排了哪个?”王然这时也附和着说。 “唉,据我所了解的,他现在安排了十几个!”辛守笃有意把数字说大了一倍。 “扯巴蛋!安排那么多!?这样下去公司就会人满为患,企业早晚要被人多压 垮台的!黄昆真是‘黄昏’吗?看他还能‘扑通’几天?!” “你不要看他是‘黄昏’了,他还要放个灿烂的晚霞呢!……听说他计划安排 二十多人,现在有人已经盖了章子,手续还没办齐,人还没进来,这下公司可有人 干事了?”辛守笃慢慢加劲的说。 “干事?……来的都是些什么样人?扯巴蛋!都是些皇亲国戚,来这只是享受 的,只会拿钱,哪能会赚钱?国企就是被这些包袱压垮的!”王然愤愤的说。 “他要走了,进的人再多,不还是让下一任来背,搞不好是下一任的事,与他 黄昆没有关系。所以他这时拼命进人!” “他只管他得好处,不管后边的人工作怎么样,搞的太过分了!”王然越说越 来气。一想到他妹妹想调进来就不行,心里更是恼火。 辛守笃分析了它的危害,说:“这时干工作就是凭良心,要是只顾自己人,那 什么就不要了,组织原则,党的纪律,都抛至脑后。这样搞是不行的!” “明天我就找黄昆,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你这样更不行!他又会说出几十个市委、市政府、好多要害部门领导的名字 来,让你还吓一跳。你信不信?” “哪有那么多上边的信?都是他一个人搞的!?” “信肯定有,上边一个,他夹带十个,还不是烧香摸屁股——灌(惯)了神洞 了?他喜欢咋搞就咋搞。” “他这个事不能再搞了,要到市局里去反映,不然黄昆还是把岐凤公司捅个大 窟窿搁到那!”王然是想当面阻止黄昆这样搞下去,而辛守笃不是这个意思。 “不!不!不!你想想看,收费局贾局长对岐凤公司的情况是非常熟悉的,黄 昆安排的人,肯定有他自己安排的,如果说批评黄昆,拔出罗卜带起泥,把他也牵 进去。他肯定不会理睬这件事。哪会有这么蠢的官哟!” 王然一时没了主意,心想,怪不得好多人说辛守笃是个坏参谋,鬼点子是不少。 一时他也相信起守的主意来。 辛守笃说:“这个事要与黄昆调走串起来看,他为什么在这短的时间来安插人, 不就是怕明天他调走了?只要他一走,马上什么事也莫想办了,他没有实权,说话 没人听他的,他就不能在岐凤公司内再搅三搅四了。我们这些土船也推不走,岐凤 公司好过,我们自己日子好过,生老病死就值望岐凤公司,不能让黄昆他们临走时 捞一筢子,把岐凤搞垮台,到时我们吃啥喝啥?所以,好言好语的去劝,我看肯定 不行。” 说罢,他看着王然的反映,当他看到王然已经相信他的话时,他才又把底牌打 出来:“最好让这个镇山虎早一点离开!” 王然给辛守笃递了一支烟。 辛守笃又喝了一口水,把椅子挪到王然身边,小声说道:“要想让镇山虎走, 只有组织几个人上访,把他在岐凤公司的问题搞几条,上边一动劲他就走了。不然, 愈是知道他要走,他就愈是抓紧办他自己的事!” 王然说:“这样是不是不好?别人还说我们在过河拆桥,人没走茶就凉哪?组 织几个人上访,丢黄昆的人,把他名声搞坏,太有点……毕竟我们在一起共事多年。” 辛守笃说:“你好妇人之心!我知道你老王是个讲忠孝仁爱之人,中国的传统 就让你一个人继承了?” 辛守笃看到王然是不见黄河不死心,只有把最狠的一招亮出来,他把手遮住嘴 对到王然耳朵边上小声说:“你还不知道,黄昆到局里已经向贾局长汇报,内定好 了接班人?” 知道王然想当官的思想非常强烈,辛守笃一说这事肯定能说动他。他的意思很 明确,你王然还在顾及他黄昆的面子,他已经没把你王然放在眼里,好事轮不到你, 权力将移交他人了。他这一激也真凑效。 王然心里一惊,说:“内定了谁个?” “听说内定柯之深,也有说内定裘名之的,反正没有我们两个,小秃脑袋上的 头发——它不长我们也不想。” “没想到那个书呆子还成了气候,黄昆怎么看中他的?” “这件事还用费劲,都说黄昆想他老婆,小秃头上的虱子不是明摆到的。” “那是瞎说,人家那个小骆可是一板正经的,是别人专臭她的。人年轻了当官, 有些人没事,天天找事编排他,不把这个年轻人搞臭是不甘心的。”王然不相信他 胡扯。 王然心里也忌讳,影影绰绰有人说他老婆与黄昆如何、如何,老婆郁梦天天在 他王然眼皮子底下,与西冷月在一起好些,就有人嚼舌头,现在的人坏的很。 “信不信由你,反正有人说黄昆力荐柯之深。” 辛守笃怕王然还不相信,声音说的很小但很肯定地说:“这是局里领导给我透 的信,绝对没错!” 王然脑子一片茫然。 …… 王然这些天还是只在忙到公司的几笔业务,没想到黄昆、裘名之和柯之深都在 做暗活,为当公司总经理忙前忙后,紧紧张张的,他还一头埋在工作上。听辛守笃 一说,他心里凉了半截,恨这个世道风气太坏,恨黄昆临走还害他一下子。恨裘名 之专在后面搞人。恨柯之深年纪轻轻的,平时看到他自命不凡,现在不干正事在幕 后搞交易,学会投机钻营。他对柯之深多好,他还背着他搞自己的事,真是些小人。 一会儿,他胸中热血直涌。 他对辛守笃说:“你把黄昆在公司搞的事整理一下,给上边写几封人民来信。 需要我提供的材料,我想办法搞!” 辛守笃看到王然下水了,心里高兴,加了一把劲说:“这事最好让一个中间人 来搞,我们不出面,只点水,这样我们进退自如。把材料搞扎实一点,以免我们中 人口实反把自己拴住了。这个事,一是要搞狠。二是要搞准。三要绝对保密。不然, 黄鼠狼没惹得——还惹一屁股臊。把他黄昆在岐凤公司这些年违法乱纪的事串一串, 这些事就够他黄昆受了。他自然在岐凤公司就没有市场了,他走后,一些事情就由 不得他了。” 王然与辛守笃两人又谈了许久,商量由谁找人捉刀,组织具体材料,最后他们 认为万无一失,才又谈了一些开心的事。 两人正在哈哈大笑,这时从外边进来了柯之深,问:“你们两位老领导在笑啥 子?笑的那样开心?” 辛守笃说:“刚才与老王在谈老公公烧火的事。唐明皇就是烧火佬的创始人抢 了他儿媳妇当老婆。哈哈!”这是当地一个老话题,拿公公与儿媳来开玩笑,也是 官场一大奇观。老一代开这个玩笑,隔了几代还在开这个玩笑,代代相传,后继有 人。城里人开这个玩笑,乡里人也开这个玩笑。 辛守笃借到说他们两人有事,就先走了。 辛守笃走后一想,先点黄昆一把火起,再到背后点王然一把火,让他们互相斗 去,他好坐收渔利。不一会儿,他就到了黄昆那里,说最近有人要在后面整他的材 料,要他注意一点,暗示了公司为权力的事。黄昆对他半信半疑,这时人要走了, 各式各样的人都有,见怪不怪。 辛守笃又想,光叫王然起来还不热闹,他身子没转弯就来到裘名之那里,裘名 之正在与几个小科长谈话,为民主选举做准备,先做好下边工作,争取得到大家的 支持。见到辛守笃来,知道他来有事,科长们都走了。 辛守笃见到裘名之,就说他是个平易近人的人,好多干部主动来找他谈心,他也 是来向裘名之谈心的。他说岐凤公司黄昆要走,最好从岐凤公司直接选拔总经理, 最好让裘名之搞,别人没有那个水平。一句话说到裘名之的心坎上了。 裘名之说他也认为,这次选岐凤公司总经理最好从内部产生,让职工直接选举, 岐凤公司才有前途,否则就要走下坡路。 辛守笃说现在岐凤公司想竟争总经理的人不少,他绕了不少圈子才点名主题, 把黄昆最近到局里推荐柯之深的事说了。 裘名之知道辛守笃与钟庸副局长关系好,消息来源没问题。裘名之也从局的一 些老人那里听到说过,还说黄昆推荐的还有王然。辛守笃开始不知道,一听说有王 然,心里感到这次点火搞对了。他对裘名之说,黄昆继续到岐凤是个祸害,要走就 早点走,到这瞎害人。他让裘名之找几条问题捅一下黄昆。 可是裘名之是个老滑头,说这事搞不得,就到机会向组织上反映一下,把辛守 笃挡在门外,他自己单独做暗活。他知道辛守笃这个人靠不住,前脚走后脚就去卖 他。裘名之说的还是比较委婉,让辛守笃也不是空手而归。两只狡猾的狐狸互助设 圈套,谁战胜了谁只有听天由命了。他们分手时,都感到获得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柯之深来找王然为一公司的资金问题,要求解决两百万元,准备从山区组织十 万斤木耳香菌出口到韩国和日本。只见王然一脸的不高兴,他猜测刚才辛守笃在这 可能与王然说了什么。王然见柯之深这时到来就有气,脸上反映出来了,也没有说 让柯之深坐。柯之深感到很尴尬,自己挪了个凳子坐下了。柯之深说:“王总,向 你汇报一件事……” 话还没说完,王然拦断话说:“行!你年轻人能力强,希望大!钱的事……你 直接向黄总汇报。” 柯之深一听话里有话,估计是不是为黄昆推荐之事,别人知道了?这个事八字 还没有一撇,消息来的真快。现在的官员只要一动,就有人在后面报信,就有人在 后面想坏事,我到黄昆那里去时刚好碰到辛守笃,肯定是他挑的王然。 于是便说道:“王总说哪里话,年轻人哪有你这老同志有经验,刚才黄总找我 时碰到辛总也在向黄总汇报,……你们领导都相信我,有啥想法给我说一说,我只 管把业务搞好,业务上的事多向领导汇报,有啥不对请领导批评。王总,你看这笔 业务搞是不搞?你是主管我们公司的。” 王然听他说了实话,想到平时柯之深就比较老实,辛守笃一说,不免上火,这 一听心里就踏实了,王然是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柯之深无意中把辛守笃到黄昆那里 的事说了出来,心想辛守笃这个人真阴!刚才还在我这说黄昆如何坏,转脸就到黄 昆那里去了。鬼点子多,怪不得叫阴影。对小柯不能乱猜测,辛苦做了几天的工作 又白费了。好险前功尽弃,把柯之深一下子推到别人怀里去了。 王然慢慢消了一些气,说道:“你说的木耳香菌的事,大胆的搞,我支持。我 刚才说了,这笔业务事大,又涉及到出口,手续环节很多,有两百万的资金,一定 要过细,出了问题那可不得了。你还是要给黄总报告一声,我也跟老黄再商量,商 量。” 柯之深只好又到黄昆那里汇报,黄昆说王然多余,是他权限内的事何必又推来 推去。柯之深正与黄昆汇报,王然满面笑容的来找黄昆,并当场把柯之深这笔业务 的敲定下来。柯之深高兴的去抓这笔业务。黄昆与王然又在一起交谈了很长时间。 辛守笃又来找黄昆,见到王然也在,愣了一下,脑子飞快的一转,便说:“老 王真是抓的紧,刚才还在家里就到黄总这里汇报来了。”王然也没理他,只是点了 一下头,继续给黄昆说事。都在向黄昆总经理汇报,要求黄总解决具体问题,黄昆 是老套套,一会儿就把这些事情安排妥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