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排除异己 经过多方面做工作,贾仁义总算把岐凤公司总经理人选定下来了。又和局领导 班子成员相互通了通气,把裘名之叫到局的谈话,先征求他对岐凤班子调整还有啥 意见。人事变动暂时不让黄昆知道。 裘名之坐着公司一辆最好轿车来了。收费局的院子建在山坡上,坐南朝北,门 前的大狮子怒目圆睁,有一股刹气。它远眺中原大地,又真有一副王者之气。裘名 之今天看到局的院子,真有人间仙宇的感觉。他知道有加官晋爵的预感,心跳速度 自然的加快,他三步并成两步走,进了局长办公室。 刚进门,几个局长都站起来,连连说:“裘总经理来了,到里边坐。”倒茶, 纷纷递烟。安顿好以后,贾仁义说:“搞罢?”钟庸局长几个副局长说:“搞罢。” 贾仁义说:“裘名之同志,组织上找你谈话,根据测评、经党组研究后报上级 批准,让你担任岐凤公司经理职务。先征求你的意见,看你还有什么意见,请你谈 谈。” 裘名之犹豫了一下,贾仁义又说:“大胆的说,局长们都在。”其他局长们都 点了点头。 裘名之这才有些激动地说:“感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只是我的能力有限,恐 怕不能胜任这项工作,挑不起这个担子。” 找干部谈话时都是这个固定的一种格式——开头谦虚话。老百姓叫这是说假话、 套话!心里在想,我好想就个职务啊!今天终于到手了!但是,却又显得一副淡薄 名利的样子,显得很高尚。关键看‘但是’二字。 裘名之接到说:“但是,如果组织上信任我,我一定尽全力搞好!” 他看了一下诸位局长又说:“目前岐凤公司在外表上看,总的印象还不错,实 际内部情况你们领导不很了解,里边问题很多。一是职工多。企业现有职工近千人, 最近又有申请调进的一百多人,还不包括各级领导写的条子。二是业务范围在缩小。 主要原因是市场竟争加剧,通贷紧缩的压力没减,二十几个公司有大幅下降的危险。 如果经济形势得不到根本好转,有可能象市内其他几家大企业那样,陷入不可收拾 的地步。三是公司内部管理混乱,人浮于事,近亲繁殖。爷爷、儿子、孙子三代同 堂,一个家族都在公司内,前一段职工反映的问题,就是有任人唯亲,用‘哥们’ 不用‘他们’。” “虽然职工要求改革呼声也很高,这是一步险棋,无人敢走。所以,今后的任 务繁重,特别是建章立制,公事公办,以身作则,都要花大力气。这些是我个人的 看法,不一定正确,请局的领导批评指正。” 裘名之一气讲了许多,还在旁引博证,把心中的韬略尽量展现出来。几个局长 一听,还行!新上任的官都把问题说的严重些。一是说明他认识问题深刻;二是今 后有成绩也是他的功劳大;三是今后就是有了问题也是以前造成的,不是我无能, 也好推卸责任。这叫当官的诀窍。局长们认为,现在把问题说重一点没事,说明了 这个干部在操真心,死于安乐,生于忧患吗? 贾仁义和其他几位局长交换了一下眼色,谈的还满意,不出所料。当然也有个 别同志有看法,在这种情况下是不会外露的。免得裘名之一旦大权在握,不投你的 票,不给你安排人,办事也难,有时连一顿饭他都懒球得管你。没吃事小,丢人! 说你这个干部连一顿饭都混不到!让你管的工作推不开,一旦有了权,听谁不听谁 就看他对你领导的看法了。所以现在选干部难,难就难在这个人到底听谁的?大道 理就不说了,上边一把手说不动,任何人都动不了。你副职就形同虚设,搞不好他 小子还在上边卸下你的陡梯子,让你从半空中甩下来。所以局长们大多是圆圆场, 少耍些二球。给裘名之谈话非常成功。 最后贾仁义说:“刚才老裘同志讲的情况大家都听到了,裘名之同志对岐司的 情况认识还可以,情况摸清了,工作起来就不会走弯路,这样,我们组织上就放心, 岐凤公司有困难是事实,正因为有困难才让你去挑这个担子,就是要你去打开局面, 你要拿出创新精神来,把岐凤搞的更好。我想只要努力工作,就一定能完成组织上 交给的任务。” 贾仁义话题一转说道:“现在班子人员组合怎样?” 裘名之说:“这就看领导的了,我没有意见。” 这就叫滑头,下边一把手是局里一把手的人,其他副职都跟上边副职有联系, 下边干部经常吹嘘这个是他靠山,那个是某某的靠山,都划的清清楚楚。裘名之难 道不知?就是有想法换人也是个别先给贾仁义局长通好气,万万不能当到那么多局 长的面说不要这个不要那个,这个不行,那个不行,真是当官当拐回去了。 贾仁义说:“那好,在工作上要搞五湖四海,不要搞小团体,新班子要有新气 象。” 说罢让钟庸局长讲,钟庸局长说:“配干部局里会考虑,你也考虑一下,这有 利于工作吗!” 裘名之看看局领导谨慎地说:“目前班子年龄偏大,思想比较保守,有的没有 多少成绩只是熬工龄,有的有点能力,居功自傲,喜欢闹不团结,到背后搞小动作, 具体的我就不提了,还请局里加强力量,注入新鲜血液。” 裘名之又把球踢到局里,这个时候也不能说具体,看领导们都在那,稍微往下 面透一点气,就够你受的了。这不是引火烧身?等到以后再个别到领导耳边说俏俏 话也不迟。那才是真话,“耳语”万能啊! 贾仁义看到也只能谈到这些,又勉励了几句,警示了几句,就让裘名之先回去 了。 局长们留下来继续开会,但是几个副局长到卫生间方便的时候,手机就响个不 停,都分别给自己的亲信打了招呼:“岐凤人事有变,某某当什么……” 市局领导找裘名之谈话,岐凤公司的经理们,都到处在打听消息,了解到初步 消息,裘名之可能要接班,但是又不准确,拥护裘名之的人自然高兴,已经在酝酿 自己在公司谋个当官职位,操这个心的都是想当干部的,普通职工只想谋个能拿钱 的部门。黄昆在位时,好岗位都让他相好的占去了,亲戚朋友,就能配个手机,BP 机,上馆子吃香的、喝辣的,连老婆孩子都神气。这回可轮到我们尝个鲜了,好事 不能让他们占尽。原来既得利益者感到大事已去,前程断了,该捞的没捞到,由失 望到怨恨,甚至想到寻机报复。 王然慌慌张张地跑来找到黄昆,问道:“咋是这个安排?连你这马上要当副局 长的就不知道?起码要通个气,好像突然袭击,不知是咋搞的?”王然还在抱着黄 昆这具政治僵尸不放,留恋旧情,望他死灰复燃。 黄昆慢悠悠地说道:“这个事还没有最后定案,也许是个方法,就是有这个意 思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在这工作多年,上下关系都比较复杂,怕扯进来今后不好开 展工作,这是保护我的意思,不要瞎猜。你们的事我是做了很大努力,该说的都说 了。” 正说着辛守笃进来了,迎门就倒:“这个王八蛋!背后把我们搞臭了,他登位 了。黄总,这下可好了,我早就给你说,这人是你身边埋藏的定时炸弹,迟早要爆 炸,你就是不信,当成好人,委以重任,好些权力都交给他,他可是踏到你的肩膀 上去了。他又过河拆桥,现在大家的成绩都一笔抹杀了。” 辛守笃也接到钟庸局长的电话,暗示裘名之可能要接班,他心里火不打一处来, 恨贾仁义得了钱不办事。听到说黄昆也吊起来了,黄昆可能心里也烦,原先以为是 黄昆在搞鬼,现在才知道不是黄昆,这次安排人把他也甩了,他的人一个没选上。 这几个人相争,裘名之在背后做暗活,结果他把权力抓住了。这样立场观点又相同 了,他们又走到一起来了。 柯之深来找黄昆联系业务的事,一进门看到王然、辛守笃在场,赶了个热被窝。 黄昆说:“本来我还计划发挥大家才能,各尽所能,为公司做点贡献。但是组织上 有考虑,根据大家的能力,肯定能挑起这个大梁,现在听到市局让裘名之到局里去, 总经理是否真是他,都要沉得住气。不要辜负组织上一片希望,要经得起考验。” 满嘴的官话,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黄昆这一番大道理,给大家情绪说没了,大家也说些了几句不伤皮肉的话,都 陆续走了。黄昆心想,他们到我这谈天,都不可靠!今天在这说的话,明天就传到 局里去了,可能又去邀功请赏去了。我只管我自己,只要他们不害我就行了。 王然和辛守笃从黄昆那出来,没走多远,就看见裘名之的轿车回来了,只见裘 名之笑笑的,见了面,招了招手,二话没说,就各到各办公室去了。 第二天裘名之刚上班,接到贾仁义局长的电话,让他局里去一趟。裘名之就马 上来了。贾仁义让他坐下后就说:“局里给你安排个助手怎样?再从其他公司选派 两人充实力量,把工会主席往前挪一挪。” 裘名之心想,现在黄昆的人我一个都不能用!这些人,人在曹营心在汉,都是 些眼高手低的家伙,在班子里光坏事。于是顺到说:“局里考虑肯定周到,我没有 意见,是要配好班子。贾局长,您老领导办事还要我们操心?”贾仁义把具体人说 了,裘名之连连点头同意。 裘名之从贾仁义办公室出来,裘名之就笑逐颜开,看到一切都是美好的,天是 蓝的,山在笑,水在笑,人们看到他都在笑,坐到车上还哼起了小调,把司机搞的 莫名其妙的。 裘名之回到家里,静下来想到,这次当上总经理,可是舒若兰的功劳,不知不 觉的拨通了舒若兰的电话,说:“喂,若兰今天晚上接你到我们家里来,让你姐姐 给你做好吃的。” 对方传来话道:“什么好事呀,不巧今天晚上要和市的领导出去参加活动,谢 谢了!是不是工作问题有希望了,宣布了没有?” “是的,已经谈话了,可能最近要宣布。” 舒若兰说:“贾仁义局长也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文件就下了,不要着急,心急 吃不得热豆腐吗!好了,再见,拜拜!”英汉双用,时髦,沾了点洋气!裘名之坐 在老板椅上,晃晃悠悠,心里乐滋滋地的,只等红头文件宣布。 贾仁义心里也着急,给舒若兰说文件到了,是问的没办法,这天终于等到市里 下了文件。 当局里要来宣布之时,裘名之心里真的打起了拨浪鼓,提拔起来的人还好做工 作,下去的人工作怎么做?真是一道难题。这次下去的人数又多,思想工作量又大, 处理不好,就会激化矛盾,现在的干部,上容易,下就难了,他问你一个幺二三, 我犯了什么错?是能力不行还是身体不行?是年龄不行还是贡献不行?最后只有说 工作需要,组织安排。对,说到组织,这给他顶死了。当干部吗!就是要服人组织 需要,革命干部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正在想到有了大道理可以对付一阵子,忽然想到要是有几个不要命的就麻烦了, 一会儿又坐立不安。最近屁股后面还有好几封人民来信,虽然抓不住把柄,要是有 人用摄相机照下来就麻烦了,还是小心不为过。 也不断有人来给裘名之透气,说“黄王辛柯”四个人经常在一起,裘名之心想 又是一个“四人帮”。黄昆的乌纱帽还掌握在我手里,这次让贾仁义搁他一家伙, 看他还蹄跳吧! 那个王然没事,好摆平。听到说他们身后有一帮黑哥们在转悠,这不要紧,到 时再想办法。辛守笃是个能力不大,当官着迷,光在背后做暗活,像狗子一样‘撮 冷口’,到时安排他几个难事,晒他一家伙,他就完了。这些事够裘名之苦思冥想 一阵子,但这人事上的事对裘名之来讲是他的强项,对付一阵子没问题。 这时贾仁义也在犯难,真是贵人多忘事,安排个把人不是小事吗?怎么把辛守 笃的事给搞忘了!这不麻烦来了,位置都安排好了?唉!辛守笃的事一定安排好, 不行了给他加个副书记,就这样定了。结果找他谈话还是不满意,贾仁义又临时变 动了一下,干脆调守到局招待科当科长,等于提成正科级。不然那两万块钱就成了 心病,辛守笃想到搞那个差事,是个侍候人的事,死活不去。也给贾局长说了,感 谢他的好意。贾仁义只好说晚点再考虑。其他人的思想工作就好做了。 当个局长真不容易!贾仁义心里有了谱了,坐下来打开电视,正看到足球甲A 联赛,一球踢在门柱上擦边飞过,老贾直跺脚惋惜道:“多好的球踢偏了,稍过来 一点就进去了。” 收费局党组召开会议,进一步讨论岐凤公司班子副职配备问题。计划调宛迪美 到岐凤公司当副总理挂职锻炼,担任二把手。机关干部的说功可扎实,到企业实干 可不是吹牛的,好好考验一下,话还是要说好听一点,让他们下去镀镀金吗!?今 后回来当个局长什么的那时能力就强多了。好笑,就是现在有些局长的水平也不见 得高到哪里去!一个文件念下来里面就有许多白字!对黄昆的工作另行安排,其他 职务自然免职,实际上只剩王然、辛守笃了。辛守笃是他自己不干的。让裘名之上 任后去收拾他们两个,当然这是贾仁义心里话。 讨论中也有为黄昆、王然、辛守笃说话的,贾仁义是一把手一锤定音,别人提 了也只能等贾仁义表态,实际上还是贾局长说了算,气也是干气,其他人也只是顺 几句算了。贾仁义最后分工:“就这样定了。选在11月10日召开岐凤公司中层以上 的干部大会,宣布调整班子。钟庸局长找黄昆、王然,张局长找辛守笃谈话,我找 其他人谈话,局里同志都做工作,不能添乱。这次岐凤公司班子调整好坏关系到局属 八大公司,六大工厂,三大后勤中心的稳定,对我局完成今年的收费任务的完成, 改善局机关的生活条件非常重要。现在还差五百万元,还值望从这些单位收齐,如 果收不上来,什么暖气、每家每户的全部装修、院内的道路改造、每个局长一辆小 轿车,这就要泡汤,再严重一点,我们局这一百多人的工资就有问题。” 贾仁义把收费工作关乎大家切身利益的重要性,反复强调。因此,大家要心往 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才行。有了共同的利益,大家的劲有了,嘴也短了,是呀,贾 局长是在为我们着想,不然……这不是在为他一个人呀!是事关全局人的切身利益 呀! 贾仁义最后强调:“收吧!大胆的收吧!同志们!为了“我们”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