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世态炎凉 郁过哪里找得到?王然晓得裘名之上边有人,不一定搞得垮他,所以王然就没 让他把检举信原件投进去,只是写了主要问题。当上边认真落实时他们再把证据拿 出来。听说黄昆、裘名之都搞起来了,郁过知道裘名之的姨妹子在市里神通大,一 定会搞清被查原因,到时舒若兰非要找到根上,所以他就有意回避,隐藏起来,装 死,让他们在那瞎猜,他躲在家里天天抱到酒杯咪到下,以裘名之在那受苦为乐, 好不开心。 为了防备卜通来找事,早像兔子一样,东躲西藏。王然也给出点子,与卜通不 要见面。郁过直中有弯,头大也有灵巧时,不像卜通好耍小聪明,贪杯中之物,喝 了酒了直晓得吃、喝、吹,这回可叫郁过狠狠的涮了一下。王然把郁过变成秘密武 器,藏的好好的,谁也不知道,死不露面。什么时候出来,看事情咋发展。 西冷月找到王然和郁梦,求他们帮助救救黄昆,低声下气地说道:“他王叔, 老黄已经被人陷害进去了,看能不能想想办法,把老黄弄出来?” 郁梦热情接待,又是搬板凳,又是倒茶,接到说:“黄总出了事,我们咋不会 帮忙呢?黄总对“我们”又好,王然还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这几天王然为黄总的 事也着急,饭就随便吃一口,也找了好多关系,还是探不出一个实底来。” 王然见她说黄昆对她也好时,眼睛就是一翻,他早就知道黄昆对他老婆郁梦不 规矩,外边有人风言风语,说王然当官是靠老婆爬起来的。 西冷月赶紧打圆场,说:“黄昆相信王总,经常说王总有能力,脾气不好,心 肠不错,岐凤公司的老功臣,他的办法肯定多,所以我才来找他。” 西冷月也听到一些风言风语的,有人说他们黄昆与郁梦如何、如何,只想到黄 昆对她好,见到黄昆遇难,真情溢于言表,心里味也难受。 郁梦说:“往日黄总在位,那些当官的、有权势的奉承的一个劲的,来到公司 又是要钱,又要物,又是要进人,占的便宜可不少,可到关键的时候了,就像兔子 一样躲起来了!这不,王然只有晚上跑,今天在市区,明天在乡下,后天又到开发 区,你看脸都跑瘦了!” 西冷月还没有问仔细,郁梦把功倒摆了一大摞,王然准备插嘴,郁梦眼挤了一 下,王然善听老婆的,晓得她在扯白,这几天她让王然藏到家里打麻将,打扑克, 哪里都没去,现在也不好插嘴。 西冷月说:“还是王总是老黄最信得过的,没白培养一场!看那些鸡肠狗肚的, 过路拆桥,落井下石,世态炎凉。” 郁梦说:“可不是吗?现在哪个人不势利?看到大形势一变赶紧调腔口,满口 的新词新概念,结果官也当上了,权也有了,利也有了,谁和谁好?人和钱好,人 跟‘权’好。倒霉是那些‘硬头眼子’,吃不到,喝不到,连香都闻不到!” 西冷月见问不出个名堂,想王然肯定要帮忙,又想到去找市政府黄昆的战友熊 伟,就说:“这拜托你们了,我走了。” 她已走,郁梦对王然说:“老头有事了,穿的也简单了。” 王然说:“给他提醒了的。” 郁梦说:“老头有权时,发泡的不得了!穿金戴银,五十岁的人了还打口红, 找人按摩,不当官了,跟老百姓一球样,啥子‘者’的?” 过去反对封资修,不准提文艺家、艺术家、科学家、作家,把他们统称为某某 ‘工作者’,这一‘者’不打紧,‘者’就变成了高等身份的代名词了。 进了屋,郁梦指着王然说:“你真是不开窍,我给她说的时候,看你急的,不 好意思的样子,啥不好意思?黄昆、裘名之、包括那个柯之深他们几个,哪个是个 好人?一个是抓住权力不放,别人叫他镇山虎;一个是老奸巨滑人,称老狐狸;一 个是白面书生,成天念他的经济学;一个想在岐凤公司的搅七插八,心地促狭,专 门算计人,别人叫他阴影。别人说你是炮筒子,只会干事,不长心眼,要不是黄昆 拉你,你早就下去了。让他们去斗,巴不得把他们几个都搞垮?到时不就轮到你了 吧?他们垮了,你不是轻轻松松的当上总经理,现在黄昆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到哪里搞个副职,也聋子耳朵——闲家物, 没啥实权。想叫哪个当总经理,不就是 局长一句话。别人说黄昆是黄昏,蜡烛头,烧不了两天了。古语说的好,识时务为 俊杰,你真是太直了……”她的意思没说完,王然脸就夸下来了,她也不再说了。 王然说:“这样不好,黄总对我们一家可是不错,我们不能见死不救,没有能 耐,话也要说的好听,暖暖人心。” 郁梦把嘴一撇,说:“看你哪像男子汉,就像个婆娘们,讲什么良心呀?良心 值几个钱?黄昆就是出来了也没啥出息!哪个不是‘烤烘火’,去捂个冷板凳,除 非像你!傻瓜!” 王然说:“还是要留点后路。” 郁梦说:“后路我早就替你想好了,这件事你莫掺和,离辛守笃离远一点,不 要听他到后面瞎挑灯拨火,小心上了他的当,他乘机得好事。这一段时间,你见人 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上了裘名之家里也关心两句,见了黄昆家里也温暖几句。两 边找你,你都答应,说,好!好!好!三个字保平安,回来了把它往后脑勺一丢, 玩你的,找几个牌友、棋友玩开心一点,你看到这场事早晚要有人倒霉,贵贱你听 老婆的话,不会害你。” 王然听老婆一席话,心里佩服老婆很有见识,有个好内参,安心当我的官。有 啥难事,还是让老婆去应付,自己乐一个自在,火中不能取粟,明哲保身是上策。” 他觉得心情好多了,与老婆开玩笑说道:“你说黄昆对你关心,我原以为你真 是他的情人呢?没想到老婆是嘴软心硬,能把住自己。” 郁梦看到王然是个傻瓜,尽说呆话,说了个半真半假的话:“天底下没有无缘 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你老婆就愣傻?随随便便跟人好?一会看你吃醋 吃的!” 王然对老婆谙于世故心里真是佩服,朝老婆深情看了一眼, 哼着孙悦唱红的歌: “你的心情现在好吗?……”玩去了。 西冷月一直找到收费局贾仁义,贾仁义知道她是为黄昆的事来,便让进了办公 室。西冷月焦急的问:“贾局长,我们老黄的官也不想当了,就定了调他到局里, 工作搞的不得脱身,还审查起他了呢?贾局长你是知道的,老黄可是在歧凤为局里 做了大贡献,养活了千把人,到底犯了啥错,给他弄到哪去了?还不让与家属见面?” 贾仁义知道她的心情,有些案情也不便乱说,怕搞复杂了,出了事又承受不了。 策略的说:“组织上找老黄落实几件他任公司经理时的事,怕在单位影响不好,在 僻静地方好好回忆一下,不只他一个人,还有公司其他人,涉及事情问一问,这是 履行正常手续,你也不要像上次那个态度,动不动就不理智,说话没轻没重,搞的 大家面子上都下不了台。钟书记已经给你谈了,你不要着急,等事情搞落实了,工 作不会跑的,我们知道老黄的工作能力。” 西冷月说道:“我是她老婆,到现在也不知他到底犯啥事?公司内外都在说是 贪污、受贿好多钱,现在公司的人见到我就像是见到地富反坏那样,像躲瘟神,躲 藏的远远的。家里的人走在路上,都有人在后边戳脊梁骨,说坏话,就像头上盖了 个盖子,无脸见人。这事还瞒到老黄他爹,他爹80多岁人了,又有高血压,这几天光 骗他,说他儿子出差去了,已经有个把月了, 时间一长,眼看到了腊月三十了,要是小 娃子说漏了,他一不行,那才叫祸连祸啊!” 说着西冷月情不自禁的哭了起来。 贾仁义见这事也见多了,又好言相劝,说:“相信组织,相信老黄,也相信你 自己,家里女儿也不少,但必竟没经过事,家里正靠你撑着,全靠你培养,你可不 能乱想,事不大你把事弄大,责任可在你呀!”这些又劝又吓唬,倒把她给说住了, 女人有时经不住三言两语,特别是有权有威的领导说几句,她更能信,这些换到别 人嘴里说,肯定没用,好说歹说,算把西冷月支开走了。 西冷月又找到市委机关后勤科长,老黄的战友熊伟。原来参军时有点要好,过 年过节经常走动,像异姓兄弟。这些天熊伟出差到沿海一带走了一圈,联系几个业 务。刚一回来,看见西冷月,连忙喊:“西嫂子稀客,什么东风吹来的!”笑哈哈 地迎进办公室,让座倒茶。 熊伟比老黄小两三岁,平常以兄弟称呼。西冷月话还没说,眼睛泪花直打转, 熊伟问:“嫂子咋的那?老兄欺负你了,啥年纪的人了,还闹别扭?不行了我去找 老黄,给你出气!”他还在半真半假的说。 熊伟人性直,心肠也好,就是说话有点炮。西冷月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说: “你老兄被纪委弄起来了!” 熊伟一听心中一惊:“啥子?” “你老兄被纪委隔离审查了。” “啥时间?” “快个把月了。” “为啥事?” “听说是贪污受贿,我问了几下的,都说不知道,说找他只是问问情况。可公 司、局里上下都在议论,都说翻了,说是受贿,具体数字也没得人跟我们说,见了 我们躲的远远的。现在你侄儿、侄女年龄都不大,才进入社会,听见这话心像针扎 一样,光在家哭,原来他们老爹当经理,前呼后拥,现在屋里像死了人一样,冷清 清的。你熊叔不知道,娃子们都感到无脸见人,我也感到像天塌了一样,昏天黑地 的。” “你现在找别人问清情况没有?” “我也找了老黄的几个老部下,那些经理科长们都是黄昆一手提起来的,求他 们帮忙,没有一个使真劲的,平时看到很好,老黄有难了,一个鬼毛就见不到,喝 酒时又是哥们弟兄,现在是陌路人,认不得了?也都着急,想了好多办法,都说找 不到头绪,都还在找,都说上边认不得人。没办法,我只有找您来了,前几天给你 家里打电话,说你出差,没回来,我这几天觉也睡不好,精神恍恍惚惚的,熊叔你 看咋办?” 熊伟听出了点道道来,心想,看来老黄说起来当经理那么长时间,没有几个知 心人,天天忙工作,光讲为了‘公’,既然为‘公’,得到利益的人就应该认为是 你老黄办的好事,有难的时候大家拼命维护才对。到头来没有人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到现在众叛亲离,没有人帮忙,没‘各到’几个知心朋友,真是…… 问西冷月:“你知道老黄在哪关到?” 西冷月说:“不知道,人家不让见。” 熊伟又说:“你晓得是那个在审他?” 西冷月说:“我更不知道。” 这一问三不知,熊伟犯了傻,心想,老战友出事,嫂子两眼一摸黑,平常都认 为她很有能耐,哪里她都吃得开,平时只管自己吃喝玩,穿戴,不还是享的老黄的 福,看她现在可怜兮兮的样子,心里也有点酸楚,老黄和我俩像亲兄弟,一起在外 当兵,一个战壕的战友,我不帮谁帮? 熊伟告诉西冷月:“老嫂子,事已出了,莫慌,稳住劲,这事慢慢来,你也再 找些关系帮忙做些工作。上边你也没人,我在院内,虽说人都熟悉,可当官的莫看 平时你好我好,哥们弟兄,遇到各部门工作上的事,都守口如瓶,像我们这样的干 部,吊都不吊你。我也只能慢慢打听,信搞准了,我随时给你通气,你先把姑娘、儿 子、老伯招呼好,不要出事,等事情弄明白了,老黄自然无事了。” 西冷月反复感谢他熊叔帮助一把,全家老少就全靠他了,说了一大堆求情的话, 反正也顾不得往日的荣耀了。熊伟也反复劝,让他放心,劝她走了。 熊伟运用他在市里一些老战友、老首长的关系找到了具体办案人员,又找到在 些直接管的领导,把黄昆在部队当五好战士,如何积极的事吹嘘了一番。上边也有 人给他透气说,黄昆关键卷入了权力斗争,问题不是很大,是他不明白,事情搞的 不光堂,意思是他赖到那不走不说,还在那挑肥拣瘦,在岐凤给上边出难题。你想, 坏了人家的好事,人家怎么不恨他? 熊伟又到西冷月那里把黄昆的事说了一遍,让她放心,黄昆的事不大,迟早要 说清的。 西冷月说:“还是他熊叔关心他们一家,自从黄昆被隔离审查,就没有人到我 们家来过,黄昆有权力的时候家里来人就像坐流水席一样,现在家里冷冷清清,还 是老黄的战友们好!” 熊伟说:“老嫂子心里要沉住气,遇点事就先自乱了,那老黄麻烦更大,外表 上装出没事的样子。这一段时间我让老金来陪你玩玩,她在家也没事,你有时间也 到我们那玩玩与老金说说话,心里畅快些。” 正说着,王然来了。熊伟说:“这不,好多人来看你来了,不要想的太窄。” 熊伟就回去了。 西冷月见到王然来了,心里顿时一酸,眼泪又流出来了。王然又是劝又是哄, 她才把小止住。让她到家里坐坐,说郁梦让她去玩一玩,散散心,她才又去了。 西冷月想找柯之深老婆骆枫叶谈谈心,这几天好确,柯之深到上海出差,把骆 枫叶一起带去了,一去就是半个月。 别人见到西冷月像避瘟神,没有人理她,她像四类分子、九种人,见人矮了半 截。 有人在背后指点,说她:“这时不发泡了,有权时不知道姓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