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我们再上山挖野菜就把上好弹药的枪掖在裤腰里,大家结 伴而行。虽然谁也没明说找山南的孩子报仇,但大家心照不宣,每个人都希望能和 他们狭路相逢,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我自己也希望有一次雪耻的机会。 从此,我们上山再也不带冷虹了。看到我们成天鬼鬼祟祟的,冷虹追问我们是 不是有什么计划,是不是要去打架,并极力试图说服我放弃复仇的打算。 “没事,谁说我们要打架?”我装糊涂,“我怕一旦再遇见那帮小子,带着你 跑不快。” 但冷虹的眼神表明,她根本不相信我的胡扯。 我给大家做了明确的分工:每天上山之后,派一个人到山顶放哨,其余人在山 下挖野菜。我们借鉴《鸡毛信》里海娃的做法,挖出一棵小松树立在山头当“消息 树”,如发现敌情,放哨的人就扳倒“消息树”,大家各就各位:我和红军领几个 人上山顶占领制高点,大旗领几个人进山洞,由上次路线穿插敌后,前后夹击,来 他个一锅端。 不过我再三强调:弹弓可以冲人打,火药枪绝对只能朝天上放。 “吓吓他们就行,可不能要了他们的狗命。” 可一连几天,“消息树”纹丝不动。 我们不禁心里纳闷:怎么回事?难道我们的行动暴露了? 正当我们有些松懈,准备放弃计划时,一天,“消息树”突然倒了,我们兴奋 地一跃而起。 “一排长掩护,二排长跟我来,冲啊!” 我们按计划兵分两路。我和红军、马蛋、小强他们气喘吁吁地爬上山头。山下 的厂房、街道以及碧蓝的海面都尽收眼底。我们用树枝编结成伪装帽戴在头上,躲 在岩石后面探头望去——果然,那几个混小子正在砍松树枝,捡松塔,黑矮子也在 其中。 “就他们啊?”红军对我说,“以前和我哥他们争地盘的也是这帮人。” “正好,今天一起算总帐。”我咬牙切齿地说。 我默默地监视着那几个人的一举一动,等待着大旗、狗剩他们的信号。我和大 旗约好,他们一到位,就举烟为号,我们一起行动。 那几个山南的小子浑然不知已身陷包围之中,还在有说有笑。我嘿嘿冷笑了, 就象一只玩弄老鼠的猫——那种将别人的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让人有些晕 呼呼的,很过瘾。 过了很长时间,太阳已经偏西,山下仍没有动静。我不由得担心起来:大旗他 们不会是在山洞里迷路了吧? 那几个小子已经在收拾东西,似乎准备下山了。 “打吧!”红军焦急地说,“别让他们溜了。” 我正犹豫不决,山下松树林中飘起一股青烟。我大喜,大喊一声:“打!” 我们大喊大叫着,捡起地上的石子向那几个小子撇去。 他们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打蒙了,就地卧倒,滚到树和石头后面,四处张 望。 我拔出火药枪,拉上撞杆,在空中挥舞着:“哈哈,孙子!你关爷在这呢!怎 么,都成王八了?” 红军他们一起狂笑起来。 那几个小子被激怒了,他们把柳条筐往头上一罩,在黑矮子的带领下,嗷嗷叫 着向山顶冲来,手里的柴刀和火药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我们把火药枪放在一边,保存火力,用弹弓和石子阻挡他们的进攻。但是,由 于距离远,弹弓枪打出去的伊拉克枣核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而石子一落到他们头顶 的柳条筐上就弹起来,根本伤不到他们半根汗毛。那帮小子士气大振,拼命向山顶 攻来,距离在逐渐拉近。黑矮子举起手中的火药枪向山顶放了一枪,一股白烟腾起, 随后传来一声闷响。 虽然明知道不在有效射程之内,但我们下意识地伏下身子。 山上的阵脚有些乱。我有些急眼,抄起火药枪就向山下扣动了扳机,“砰——” 的一声,硝烟弥漫,手里的枪被强大的后座力震飞了。我的右手一阵发麻,低头细 看,虎口被震裂一道口子,鲜血直流。 那帮小子也被枪声吓得扑倒在地,不敢动弹。 这时,山下松林里也响起一声枪声,大旗他们挥舞着棍棒包抄上来。 “冲啊!交枪不杀!优待俘虏!” 我和红军领着山上的弟兄向山下扑去,感觉就象猛虎下山一样。 山南那帮小子腹背受敌,无心恋战,钻进松林里落荒而逃。 我们追了一段,又向他们逃走的方向放了一枪,就凯旋而归。 这是一场多少年后仍为大院孩子们津津乐道的“战役”。我们几个自然也成了 故事中的英雄。连狗剩的自我感觉都与以前大不相同,口吃的毛病竟然也不治而愈 ——这让我们大家好生奇怪,认为是个奇迹。 但是此次冲突,也使我们和山南养殖场的那帮孩子结下“梁子”,几年之后, 又起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