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崩溃的边缘 黄昏时分,夕阳西下。 芯站在居住的小区大门前,手里提着羽毛球球拍包。芯今天穿一身的羽毛球运 动服,和何杰情侣装的那一套。芯穿起来,身材显得很好,一头长发很自然地束起 一个马尾。夕阳下,芯是一个不太美丽却也吸引人的剪影。这个剪影,在海边曾让 贝陶醉过。 芯在等何杰来接她,去俱乐部打球。小区门外是一条大马路,马路上车来车往, 芯看着感觉眼花缭乱,于是抬头看天空。 九月的南方,天色还是显早。太阳像是挪动着蹒跚步履的小脚老太,走了半天, 现在还在天边挂着,已经靠近了地平线,像是不太愿意离开似的,而此时,一些云 雾盘踞天空,夕阳透过云雾将光亮射出,于是余晖显得迷人了。 芯望着,遐想着。在三亚的海边,她和贝在一起的时候,那时的夕阳像个快要 熄灭的火球,将海水染的通红。那时,贝正亲吻着她。夕阳点燃了他们爱的激情。 那次激情过后,他们分手了。隔着千山万水的地域,在屏幕前牵了无数次的手,分 手了。那个记忆,很美很美。 芯的眼神,有点郁郁的。 昨天下午,贝给芯打电话的时候,芯并没有听见手机响铃。当时的芯正在开会。 芯一直养成习惯,无论开什么样的会,她都把手机情景模式设置成静音。那天的会 是宣布单位管理层管理者考核结果,宣布完结果,上司们轮流发言作报告,所以时 间比较长。芯是临睡觉前才看见手机里显示贝的未接电话记录的,看见那个熟悉的 名字,芯的心骤然跳得厉害起来,感觉到自己的脸有点发烫。从海南回来,贝除了 在网上给她留言发消息外,没有通过电话。贝有什么事情吗?芯的心里有些忐忑不 安。没接到贝的电话,芯能想象贝一定心里着急。那个时候已经很晚了,芯没有将 电话回拨,她想这个时候贝一定睡了,贝的作息比较有规律。即使这个时候还没睡, 她也不能拨这个电话,芯担心贝的妻听见了会跟他闹个没完没了。芯把手机关了, 调好明天起床的叫醒闹铃。躺下了。可是半天没有睡着。芯翻了个身。逼着自己入 睡,还是不行。又翻身。芯的心里隐隐感到贝会有事情,但是什么事情不知道。记 得她跟贝说过,他们虽然相隔很遥远,但心是相通的,心知道灵犀的方向。 在床上辗转反侧,依然无法安睡。 “贝,今天的你好吗?只愿你一切安好如常。”芯在心里呓语着。但愿贝会感 应得到。 这个时候,东北的大连,那座城市的楼宇里,有一扇人家的窗户里,正悄然上 演一出没有过门的情感变奏。 芯正想着,何杰的本田车已经开到了面前。何杰下车为芯开了车门,芯冲他笑 了笑。 “吃了点东西没?垫垫肚。球赛结束后我们再去吃饭,不会饿着吧?”何杰对 芯说。 “喝了杯奶。不饿的。”芯看着何杰的侧脸,发现他脸上有个酒窝,所以他每 次微笑芯都觉得那么可爱。“卡卡呢?”“在我父母家。”“总是让老人家带不太 好吧?会辛苦的。”芯说。“没关系,习惯了的。我父母还不太老,精神很好的。 我妹妹也能帮着照看卡卡的。”“你妹妹?她不回她自己的家吗?”芯疑惑地问。 “我妹妹还没出嫁呢,老姑娘了,在家守着父母呢,说是跟父母过一辈子,不嫁人。” “你妹妹,还没找到对象?”芯疑惑地问。“有过一个倾心的,好了几年,吹了。 男的跟一个有钱的女人走了,出国了。她心里难受,发誓不再谈恋爱,不嫁人。” 何杰笑了笑。“迟早还是要嫁的。父母也不会乐意让她留在家里的。” “哦。”芯不再言语。 芯还是与何杰配对打混双。第一场球,芯还没开始出汗,便轻松战胜对手。在 场上,何杰每赢一个球,都会拍拍芯的背,或者拉拉芯的手。虽然动作很轻,但芯 感到他传递过来的是一份沉沉的鼓励,还有一份暖情。 当他们赢了第二队混双的时候,芯情不自禁地像个小姑娘,跳起来。这时,何 紧紧地抱住了芯,还没等芯反应过来,何杰已经松开了抱着芯的双手。他接过俱乐 部球友递过来的矿泉水,递了一支给芯,又从包里拿出毛巾,让芯擦汗。何杰这一 系列动作,让芯有恍惚的感觉。但何杰这时候的眼睛却不看芯。 “我马上回来。”然后,何杰便和俱乐部的球员说话去了。 芯看着何杰矫健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有点甜,有点苦涩。她想 起了从前的许多往事,网事。 这时,芯的羽毛球包里响起了音乐声。虽然球馆里人多,声音杂,但是芯还是 很敏感地听到了是她的手机铃声在响。她走到放球包的地方,迅速从包里翻出手机。 手机里显示的是一串手机号码。芯走出球馆外一个安静的地方,将手机滑盖推开。 “喂,你好。” “你好。”对方是一个女声。沉默了十几秒钟后。“你是广州的朋友?”对方 似乎有点小心翼翼。 “广州的朋友?你是找我的吗?你是哪位?”芯有点莫名其妙。 “我进过你的博客,读过你好多文字。很喜欢你的文字。” “我的博客?你怎么知道我的博客是哪个?又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呢?”芯是 带着微笑问对方的。芯并没有感到有什么异样,因为她的博客里来访的人每天都会 有很多,几乎每个到访的人都给她留言或者对文字进行评论过。她只是不知道对方 是如何知道她的博客,而又有她的手机号的。 “你的博客名字叫情感驿站,你的名字叫芯,草头芯。我说的没错吧?”对方 说话的语速加快了。 芯有点茫然。“是的,没错。那正是我的个人博客。我的名字就叫芯。谢谢你 的关注。” “哈哈,终于找到你了。”对方大笑。“你认识林-贝吗?东北大连的。”对 方有意将林贝两个字拉开而且家中了语气说,似乎怕芯没听清楚。 林贝。贝。这女人是谁?难道?芯不敢往下想。 “我是林贝的太太,耿琪琪。怎么样,没想到吧?我居然找到了我丈夫喜欢的 女人,我丈夫在睡梦中都喊着她名字的女人。”琪在电话里的笑声让芯感到头皮发 麻。 “我丈夫昨天给你打电话了吧?你为什么没接他的电话啊。弄得他吃个饭都没 有心思。连他太太我要跟他上床他都不要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了。是因为想你才 这样的?你的文笔真好,文字很美丽,你把你喜欢的那个男人描写的真好,好深情 啊。你们真是一南一北的牛郎织女啊。好幸福的一对。” 芯的脑袋一片空白。对方一直不停地说话,根本没有她说话的空隙。芯这个时 候也不想说什么,她把手机盖推上了。 这时,何杰在球馆里找不到芯,出来寻找。看见芯刚说完电话。芯的脸色不太 好。 何杰关切地问:“怎么了?不舒服吗?谁来的电话?说了让你不开心的话了吗?” 何杰伸手揽过芯的肩。“我们吃饭去。好吗?吃饭了再给我说说不开心的事情。” 何杰让芯先上车,他回去和球友们告别后启动了车子。 越秀区文明路,一家甜品店。 何杰说找一家环境好些的店吃饭,芯说只想吃点甜品,通常出汗多了芯就想吃 甜品。何杰说好。芯要了一碗木瓜西米露。何杰要两种:绿豆沙香芋西米。 “不好意思,我得吃两碗才够饱哈。运动量大了,食欲大增呀。你别笑我哦。” 何杰担心被芯说他大吃,所以特地解释一下,也有意想调节一下他们刚才在车上沉 闷的气氛。他想看到芯的笑容。 刚才一路上,芯似乎心情沉沉的。手机响了两次,是贝的妻。芯看了看,没接, 接了,在何杰面前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于是任由那好听的音乐响铃在跳跃着。没过 几分钟,手机铃声又响了,这回芯把手机关了。何杰问是骚扰电话吗?芯说不是。 为什么不接呢?不想接。芯的回答简洁中带着一点急性,一点不耐烦。不想接就不 接吧。何杰说着把车子里收音机音量稍稍调大了些,里面播放的是钢琴音乐《IMISSYOU 》。 这首音乐是芯喜欢的,她的驿站里也收藏着的,这首音乐,她让贝没事时就听, 就当做是她在想着他。夜深人静的时候,芯喜欢听这样的音乐,边听,边无边无际 地想着一些人和事,想她和贝从网恋到现实的种种。芯觉得这样的意境是很美妙的。 可是今晚,听这首音乐却听不出往日的味道来了。 “这是你喜欢的音乐。”何杰转头看了看芯。 “你怎么知道?”其实芯是明知故问,因为这样时候她实在是没有心情找出什 么话来跟何杰说了。 “你的驿站里有的啊。我常常听的。”驿站,哦对了,我给过他驿站地址的。 芯心里说。 “其实你不给我驿站地址,我也能寻找到得。你的博客可是小有名气,不知道 可是说不过去的哈。”何杰调皮地说。这时芯脸上有了点笑容,但那笑只坚持了几 秒钟就消失了。街上的霓虹灯从车窗玻璃透进来,投射在芯脸上。那脸上分明写着 一种忧郁,一种无助。何杰伸出右手,把芯的左手抓在手心,轻轻地捏了捏,然后 松开,抚摸着芯的手背。芯感到有点不好意思。轻轻抽开了手。 “好不好吃?”何杰很快把面前两碗甜品都扫进了肚子里。看看芯只吃了一半。 “快吃吧,一会有水分了不黏了,就不好吃了。”又给芯递过去一张纸巾。这个时 候何杰什么都没问,他不想让芯吃不下东西。他手肘顶着桌子,双掌托着下巴,他 一直看着芯。和芯接触这段时间,他觉得自己可以与芯很好地交往下去,而且可以 进一步发展两人之间的感情。他和芯一起,言语都不太多,但是一个动作,一个眼 神,自己传递过去给芯的都是一份爱意。 何杰喜欢芯不张扬的个性。芯的模样长的一般,但是,芯有一双大眼睛,都说 女人长着一双大眼睛是幸福的,因为至少增添了几分迷人的魅力。这就弥补了芯相 貌上的不足。芯那双眼睛只要看一眼何杰,何杰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很美的感觉。芯 的皮肤很白,一白遮百丑,加上芯丰韵的高挑身材,很好的气质,应该说芯属于那 种男人喜欢的类型。芯在文字里对自己自画像的描写里说过,对于爱情,她享受过 程,不喜欢一下子就到达目的地。她觉得慢慢地一点一点地享受那个与自己喜欢的 人相恋的过程,是非常惬意的。这些,何杰都知道。在燕子那里也听说一些的。所 以,何杰不想急于表达自己的心思。 这时,芯吃完碗里的东西,抬起头,原来何杰一直在看着她吃东西。芯不好意 思,脸有点红,一双大眼睛幽幽地看着何杰。“我们走吧?” 两人从甜品店出来,何杰说去江边吹吹风吧。心里有什么不愉快的,让江风吹 掉它好了。 芯说可以呀,但是身上汗味有点臭呢。没关系,我们俩是臭味相投了。何杰调 皮地回答。 在珠江边,何杰与芯并肩站着,他们在感受风带来的舒爽。九月的晚风触摸着 何杰和芯的脸夹,又顺着他们衣服的缝隙钻到身体里,芯的一头长发被风提起,乱 乱地飘飞在脑后。 “风可以吹掉身体里的热气,但愿能吹散心中的不快和烦恼。尽管风散去后, 一切如旧,能放松几分钟也很惬意。”何杰吟诗一般地说。何杰将不说话的芯揽过 来,把芯的头靠在他肩头,他想呵护眼前这个受着生活委屈的女人。而芯,此时听 着珠江上轮船的汽笛声,想起和贝也是在珠江边吹风,贝深情地搂住她拥抱她,她 既感到幸福又觉得慌乱。而此时身边站着的何杰,自己和他站的如此近,如此无助 地靠着他的肩。自己却没有一点慌乱的感觉,她感到闹心的,是贝的妻。不知道那 个模样好看的女人是怎样得到芯的手机号码的,但芯知道一定不是贝给她的,贝不 可能把自己深爱着的女人的联系号码给自己老婆的。这些暂且不管了。不知道他的 妻把电话打进来两次都被芯拒绝接听后,她会怎样的反应。是暴跳如雷,还是臭骂 不停。她是和贝在一起吗?应该不会。他们在那天夜里在家里经历了一场怎样的家 庭大战,贝会与她闹吗。这些芯都一无所知。这些,又不可能摆开来跟何杰说。芯 感到很无助。 芯担心着贝,幻想着贝在大发雷霆的妻面前,低着头,俨然是一个犯了错的孩 子,老老实实地接受大人的讯问。可怜的贝,你现在怎么样了?我不得而知。是我 害了你了。爱了,却也意味着伤害。都说网恋是虚拟的,网恋没有任何结果,网恋 到最后只是无言的结局。但是,我不要将和你的爱看成是网恋,我们的情感是付出 了许多代价的,时间,精力。在感情面前,我是那么软弱,明明知道这一份感情不 能接受,偏要接受,而且越陷越深,不可收拾。难道,这就是我们爱的尽头了吗? “芯。”这时何杰轻声喊她。“嗯。你说。”芯把头从何杰的肩上移开,眼睛 看着何杰的脸。虽然看不到脸上的酒窝。 “能给我说说,刚才在球馆里你接电话的事情吗?当然,如果你不想说也可以 的。我只是想分担你一点不开心。” 沉默。然后,芯说:“生活中许多事情,总是事与愿违,也许,是我做错了。 可是这个结又很难解开,真是让人彷徨,迷茫。” 何杰被芯没头没脑的话弄糊涂了。 这时,芯靠近何杰,将头贴在他的胸口。“回家吧,回家后我会慢慢给你说的, 在我的心情故事里。我写在驿站里,我把你设置为博友,你就能看到我的文字了, 里面会说的很清楚的。你看了后,可以发表你的评论,你的看法和意见。”何杰捧 起芯的脸,他看着芯的脸,他有亲吻她的冲动。他低下头,芯却闪开了。“何杰, 认识你,我很开心,真的。我收拾起了一份曾经失去的快乐。谢谢你,为我疗伤。” 何杰明白芯说的“伤。”从燕子那里听过了的。 “愿意为你疗伤。”何杰喃喃地说。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