抉择 琪回到家里时,大连已是华灯初放。 流浪了一个月,我终于回来了。琪心里大声说。站在家门口,琪在包里掏钥匙, 准备开门时,门开了。贝出来,提着垃圾袋,准备出去扔垃圾。看见琪,贝楞了一 下,嘴角动了一下,但始终没开口说话。他走过琪的身边,琪感觉到衣服的袖子动 了一下,一丝不易察觉的风拂过她的脸。 琪转头望着贝的背影,瞬间她觉得那背影有些变化了,变得有些苍老,那步子 也蹒跚了。一个月不见,他居然连胡子也没刮?他真的如此自暴自弃?看见我他居 然正眼都不瞧上一眼。什么东西。琪心里嘟囔着,提着旅行包走进了家。 外出一个月,原以为她回来后会认不得这个家了,家里没有了女人的味道,琪 原以为会失去许多温馨,可是现在看来,根本没有任何改变,一如她出差前的模样。 贝在家里时,是个居家男人,他收拾房子比女人还细心,所以女友们都说,琪琪呀, 你真是好命啊,遇上这么一个好男人。 这时,贝回来了。 吃饭了吗? 还没。你吃了?琪的应答有点温柔,贝听了,顿了一顿,抬眼看了看她。这个 女人,是我的妻子吗?她在网上这么攻击我诬陷我,她怎么就不想想我是她丈夫呢。 即使我做错了,错了也能改的,为什么不给一点机会我,就攻击我诬陷我呢?将近 十年的婚姻,就这样要解体了吗?我怎么就没想到她会这么狠心呢?居然这么对我。 贝想着,心里又是好一阵痛。 我给你下碗面吧。转身向厨房走去。 我自己来吧。琪跟着进去厨房,我自己来,对不起,回来前没跟你说。琪觉得 过意不去了,看见他这样。 没关系,不说也没关系的。我习惯了。一个月你一点音讯没有,我不也这么过 来了吗?你出去吧,我给你做就是了。洗把脸,休息一下,很快就好。 琪的眼睛有点发涩。她觉得面前这个男人真的是好男人。也许真的是我的原因, 让他的感情出轨了,出轨也许是逼不得已的。我也许不该那么对他,当初应该好好 跟他谈谈的。 琪到洗手间洗了脸,梳了头发,她看了看墙上那面镜子,镜面很干净,里面的 耿琪琪脸上多了些旅途的疲劳,但是依然不失十足风韵。耿琪琪不算美人,但是却 很清秀。当初在这面大镜子面前,她和贝曾经一起沐浴。热腾腾的蒸汽升腾起来, 将镜子覆盖,镜子朦胧起来。她和贝就这么亲吻着,爱抚着,他们在这里留下过爱 的印记。当然,那是初婚的时候了,那时候的他们都那么有激情。可是感情,却在 普通平凡的生活里渐渐失去了色彩,甚至失去了爱情。 出来吃吧。面好了。贝在吃饭厅喊琪。 你吃吧,我洗澡去了。贝拿浴巾进浴室。你不吃吗?琪问。我不饿,也不想吃。 贝在浴室里大声回答。为什么不吃?吃不下。琪听到浴室里喷头喷水的声音。吃不 下,我知道是我的原因,让他一直难过。但是,你自己错在先啊,你做错事情了还 不让人说吗?可是,我以为我回来,你会大发雷霆,可是没有,家里是这么安静, 贝进进出出显得如此安详。耿琪琪百思不得其解。 浴室里喷水的声音越来越大,琪有点心动了。也许这心动来自于她前些日子对 贝的千般责备,在贝面前的撒泼,从上海去广州找柳芯见面后的报复,在火车上她 想了好多。当她梦见贝被火烧死时,她是那么惊慌失措,她祈求上天留住贝,不要 他死。她才发现,她还是那么需要他。琪走到浴室前,顷刻间她有了进浴室的冲动, 但是有碍于面子,她担心贝会反过来骂她。想了想,实在忍不住这么长时间以来的 寂寞,她尝试着推开浴室的门,居然没反锁。 在往身上抹着沐浴露的贝看见琪进来了,吓了一跳,你要干什么。我给你擦背。 不要,谢谢了,你出去吧。我自己来。不,我要给你擦。贝,原谅我,琪一把抱住 贝。她身上的衣服被贝身上的水弄湿了。她不管,她就这么紧紧地抱着他。别怪我, 贝,别怪我对你那样。我只是害怕失去你,外出那么多天,我才知道我想着你的。 我恨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一想到你们在一起做着夫妻才能做的事情,我就痛恨。 可是我也有责任的。我知道你会说我变化太大了,但是,我的确是反思过自己的。 贝一动不动地,任由琪抱着他。喷头的水还是继续喷着,琪的身上被淋湿了。 她的衣服紧紧地贴着身子,可以看见里面胸衣的花色。贝觉得这个耿琪琪不像是他 的妻子,倒像是一个演员,喜剧悲剧的角色她都能饰演好。有时候看,她又像是个 特务,暗里不知道偷偷观察他多久了,关键时候才露脸。他现在弄不清楚她怎么想, 反正,贝已经考虑好了,要和她离婚,他不愿意生活在阴影里,他也不希望自己继 续和一个面前说爱,背地里将他说成是每天都在寻找一夜情的女人继续生活下去了。 可是这个时候,他觉得面前这个女人,也有点可怜,因为她不再使他爱着,他的心 离她越来越远了。不过他还是想抱抱这个女人,当做是分手前的拥抱吧,毕竟,他 们曾经爱过,他们一起在婚姻里走过了将近十年。嗯,抱抱我。贝。 琪开始喃喃自语了。 贝开始吻她。额头,耳朵,鼻子,他是在回想中亲吻她的,只有回想过去,他 才能深情一些地吻她。当做是报答她十年来对他的爱情吧。琪开始在贝的身上印下 她的吻。她的手抚摸着贝的胸口,逐渐往下。这热的水里,似乎更容易激起万千柔 情,激起深藏不露的激烈浓情。原谅我,亲爱的,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对你,别怪 我。琪开始欲火焚烧,她拿起贝的手,放到她的乳房上,你不要吗。 贝不说话,他看着耿琪琪,这个与他一个屋檐下生活了那么些年的耿琪琪。他 在寻找从前的感觉。是的,我爱过你。我和你一起走过了那么多年的岁月,可是我 们经历了不愉快,我伤害了你,而你伤我更深。我们分开吧。我不要和你在一起生 活了,我厌倦了唠唠叨叨的生活,我已经失去了许多。贝的眼泪流了,和在喷头的 热水里。贝说,我们离婚吧。不不,琪抱住贝,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说离婚,真 的,贝,原谅我。我不想离婚。 可是我想离婚。贝冷静地说。 你还恨着我是吗?你不肯原谅我?你和那个女人的丑事,我都可以原谅,为什 么你不肯原谅我?琪声音又大了起来。 一块镜子被摔在地上,摔碎了,就是捡回来修补好,也恢复不到从前的模样, 还是看得见裂痕的,有裂痕的镜子照起来,人是变形了的。没有意义了。 说到底,你还是忘不了那个女人。对吧。你说呀。 与她无关,别冤枉她。贝出奇的冷静。 什么与她无关,分明就是为了她。早知道这样,我就不止是往她身上泼咖啡了, 我该给她泼硫酸才对。我真后悔。耿琪琪是个善变的女人,刚才的柔情顷刻间烟消 云散。她一激动,就把在广州见过芯,给芯泼咖啡的事情无意中说出来了。 什么?你?你怎么能这样? 贝好气愤,也好伤心。气愤的是,这个耿琪琪,居然去对芯做了那样的事情, 而且是广庭大众之下。伤心的是,居然柳芯只字未跟他提过这件事情。我的傻瓜啊, 你为什么总是将苦水吞进肚子里呢,为什么不吐出来? 你,你太过分了,耿琪琪。你打我骂我我也就认了,你居然从上海跑去广州约 她出来见面然后当众羞辱她。你这样还嫌不够,你还在我们公司的网站上发那些臭 骂我的帖子,我的饭碗被你砸了。你开心了吧?你达到目的了。这下,我没有了这 个职位,我决定辞职了,我如果去流浪了,你还会在意我吗?不会了。我有一份好 工作好职位,你从来就没满意过,总是怨三怨四,现在没有了这个职位这个工作, 你应该满意了。今晚如果你不说,我还不知道你对她做过这样的事情,因为她从来 就没说过你对她做过什么。 贝很激动。琪惊呆了。他失去了职位,她想起了女同学发的帖。 天啊,坏事了。 我知道我错了,我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会好好表现自己的,好吗?一定要走吗? 是的。我已经做好了决定。从昨天开始就有这个打算。前面一段时间,我还没 有打算过答应你的离婚。现在想通了。我们,还是离婚吧。离婚,或许对你对我都 不会是一件坏事。离婚协议我已经起草好了。你看看如果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就 签字吧。 琪哭着,她大叫着,我不离婚,我不答应。我不要。 离婚后,这房子归你,我什么都不要。儿子,留在你身边吧,还有我父母你父 母在这个城市,一起照看着。我已经跟同学联系好了,打算到深圳去,重新开始。 做的还是我的汽车电子本行。但愿老天帮我。贝似乎没听见耿琪琪的大声嚷叫,这 些日子来,他已经近乎麻木了。 对你,我知道欠你的很多,以后有机会,我会还你的。至于柳芯,我不会告诉 她我的行踪。我和你,和她,都没有缘分了。 谢谢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情感。谢谢你!贝说完这句话,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像决堤的洪水,顺着那张帅气的脸庞流下来。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