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上4度的大雪天即景 在网上看新闻,评论1999年最值得回味的文学作品,有我十分喜欢的“永远有 多远”。的确,很多时候正像这部中篇小说中写的一样,儿时的记忆总是令人怀念 而且难割舍。 体味这些的时候,窗外正下着零上4度的大雪。望着窗外纷纷的雪花,就像回到 了童年的时光,那些玩雪的日子,似乎又回到了身边,那些爸爸用最原始相机录下 的稚嫩身影,那些我第一次摄影留下的景别莫辩的大作,那些从来都没成功的雪人。 于是,我干了件今生恐怕再没有几乎干的事情,穿着单裤去玩雪。 以前总是会对外国人在大雪天里穿裙子感兴趣,在老家东北的寒冬腊月里,看 着黑白电视里外国电影中的时髦女郎们,身着短裙在纷纷扬扬的大雪中潇洒前行, 经常会认为,外国人一定是经常冻着冻惯了,要不怎么不怕冷? 当我一个人在日本的小城里踯躅的时候,才从心底里笑出声来:世界真奇妙。 我现在不就是只穿件单裤,连衬裤都不用穿就能够在雪中漫步了吗。今天的天气预 报是零上四度,零上的天气也可以下雪,这对于北方人来说简直是与太阳西升一样 不可思议的事情。而且雪很大,让我这个看惯了大雪的人也颇感诧异,原来大雪可 以这样温柔的与人为善,而不是那种给人以切肤之寒的无情。 道是无情却有情。在日本的都市里,下雪的日子会让整个生活都变得充满诗意。 在等上一天也未必能碰到一个路人的小巷子里,你可以尽情使坏,把原本平整而庄 重的皑皑白雪搞得狼狈不堪,在上面踏上一躺拖拉机车辄般的脚印,在上面胡乱的 泼墨恣肆一番,在上面上演小雪球变成大雪人的传统故事。雪在下,人在乐,就是 不会有旁观者。尽管旁边民宅无数,但丝毫不必担心。看得见人的机会本就不多, 更何况是在雪天里。雪越下越大,反而越发让人感到心旷神怡。堆雪人的毅力是到 底没能持之以恒,最后只有雪地上一行大大小小字体不一的庆祝澳门回归。 日本北陆地区下的雪很大,尤其是我所在的这个小城,海洋与高达3000多米的 茫茫山脉只有很短的距离,因而有了海洋的滋润和山的阻挡,这个本来不太冷的地 方就成了大雪频至的地方,而且形成了闻名日本的独特景观。这里的立山被称为日 本的北阿尔卑斯山脉,连绵巍峨长年积雪。由于日本除了几大城市高层建筑较多外, 其他城市大多以两层的小塔楼式建筑居多,因此从城里极目望去,披雪挂银的连绵 山脉就在不远处与天空连成一色,以前总会舒发海天一色的感慨,如今才发现原来 山与天共一色就更为绮丽而且壮观。 每年的4月,在常年与雪为伴的立山之端,勇于极早去登山观景的人会开辟出全 日本闻名的雪路奇观。由于冬日里大雪连连,在山上的积雪会达到20米左右的难以 令人置信的厚度。因此春天的时候,会有专门人员在山上开一条几米宽的仅仅能容 纳两辆车并行的雪中通道,两边是厚达20多米的积雪,车在之间缓缓驶过,的确是 一番难得的奇景。在晶盈似乎剔透的白雪的映衬下,从高高的两扇大雪壁之间留下 的一线天看出去,会发现天从未有过的蓝。 尽管雪很大,但是由于温度的关系,人们也无行路难难于上清天之忧。不像我 们北方那么下雪的天气总会有冰相连的缘故,这里的除雪是用的流水式除雪。每条 道路的中间都有一条清水泥甬道,每半米左右有一个圆圆的铁片,上面有许多小空。 下雪的时候,这些小空就开始向外流水,这样雪就无法在路的中间留存,随着水流 而涌向路边的暗渠了。这种方法也就在这个零上4度下大雪的怪地方会有,刚来的时 候我们都把它当成世界真奇妙的题目来互相考,结果是初来者很难会想到是用来除 学的。最聪明的人想到了是流水的,也只会想到可能是冲洗马路的,因为用水来冲 雪,这要是在中国北方,雪还没冲走,已经先是满地都是水流形成的冰注了。 这样的东西还有很多,就是因为雪带来的奇怪题目,比如上山的时候,翻译就 给我们出了题目,道路两旁没到转弯处附近就会有许多木干树立,这是为什么呢。 由于有了前面的经验,虽然费了点周折,但是还是很容易的就想到了是为了标示雪 的厚度的。因为雪太厚,上山的盘山道逢转折处就树立一些标杆,这样可以对比出 雪的厚度,一方面确定是否还能前行,另一方面也起到指示方向的作用。对于除雪 车而言,这些看起来孤单而难看的木干就更有大用处了。 但是也有不尽人意的地方,就是行人的和自行车的通道往往是没有人管的,只 能等着在不温不火的太阳的熨烫下,自动融化。因此当日本人轻松的驾驶着各种车 辆行驶在宽敞无雪的大路上时,留学生们却往往还仍然艰难的在满是积雪的小路上 骑骑停停的艰难前行。而且雪的厚度是很难自然压出路来的,不像国内的雪骑车的 人多了就压平了,从而形成独特的雪路,这边的骑上去永远是一种骑进了沙子堆的 感觉。大概是日本人车辆普及率太高了吧,就连我所在的小城,家庭轿车占有量也 在1.5辆,所以自然是没有人张罗自行车道上积雪如何处置的问题。至于日本的小学 生们,一到下雪的时候学校就会发布禁止骑车的规定。有条件的自然是家长开车送 孩子上学(别忘了,日本大多妈妈是家庭主妇,不用上班的),而家里没条件的孩子 就要自己走了。在这里,一些孩子一下雪就要走上一个多小时去上学是常有的事情, 毕竟哪个国度都有穷人。而且由于人口的问题,这里的学校也较少,平常也往往要 骑车很远去上学的,日本人或许对这一切都已经习惯了,因此便成了自然。 由于雪的湿度大,滚起雪球来很容易,但是空气中的湿度同样很大,没一会就 会萎缩下去,因此很少见这里的人们堆雪人。而且这里的人们似乎也没有哪么多浪 漫的心情,尽管日本的偶像浪漫剧闻名全球,但实际上,日本人大多是不知道为什 么的工作狂。浪漫,对于这个国度来说,似乎只是戏剧中的事情。 在去超市回来路上等信号,天空中飞舞的特大型雪片,与一个人步行的我似乎 混为一体。我想,对于车辆开着暖风的人们来说,我可能也是雪中的一景。好一阵 子之后,发现自己已经站在路口很久了,一辆辆轿车文明的停在转弯处。我这才发 现自己过份关注空中纷飞的雪片了,所有的转弯车辆都以为我这个观雪的路人要过 马路,因此便文明的等候着,我十分不好意思的打了个手势才走过马路去,身后的 车辆方才一辆辆驶过。日本人就是这样文明而守矩,是在这个雪天里,你依然只能 找到文明与规矩,找不到浪漫与不羁。 我走过马路的时候,左手拎着很重的米,右手中是这两天的菜,重重的,然而 我却更多的去关注,身后,一串串,只有我一个人留下的,脚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