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11天的时间,其实过得不算太快,因为整栋房子就只有3 个人,他,我弟,还 有我,傍且我每天早上叫弟弟起床之后,就会在餐桌旁等待着我的早餐,这一段等 待的时间,只有我跟他而已,所以当我的" 一日之计" 必须跟他一起过时,我就觉 那11天的时间实在挺慢的。 苞他没有说话,就没有磨擦,也就没有坏心情,但我突然间有种不太习惯的感 觉,虽然我跟他也才说过几次话,但可能是因为跟他吼惯了吧!看到他的脸,凹有 种忍不住想骂人的冲动…… 终于,11天过了,妈妈在明天晚上就会回到台湾,想到可以不再吃他的早餐, 我就兴奋的睡不着觉。 记得那天是10月17日,1997年,我坐在书桌前看着行事历,上面清楚写着: “10月18日:妈妈要回家罗!晚上11点10分降落,中正机场,新加坡航空。” 我很兴奋的合上行事历,走出房门正要去刷牙准备睡觉时,楼上传来弟弟跟他 聊天的声音…… “这是谁啊?”弟弟说“我妈。”他回答“那旁边这个是你爸吗?”弟弟又问 垛……“那这个女孩子又是谁啊?” “一个女孩子。” “蛮漂亮的耶!你女朋友啊?” “不是!” 我好奇的拈步往楼上走去,看见他们两个正在阳台上聊天,弟弟的手上拿着两 张东西,一张是照片,一张是A4大小的纸。 我躲在楼梯旁边,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先说好,我只是好奇,并不是个天生当间谍的料。 “家伟,我问你一些问题,但你一定要保密,不准说出去喔!”他说“好啊! 没问题!我一定不会说出去。” “你姐是不是很讨厌我?”他转身面向我弟我?怎么说到我身上来? “我姐?我不知道耶!她谁都讨厌啊!包括我在内她也很讨厌!”说就说,我 弟还比手势,摈我待他不薄,他居然这样出卖自己的姐姐!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她是不是很不喜欢我?”他站直了身子“就像是 看到蟑螂一样的讨厌?” “不会吧!至少她没拿拖鞋打你啊!” 我看见林翰聪脸上的表情,像是彻底的被打败了一样,一副要跳楼的样子。 “她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什么?”他又问“没有啊!我跟她一年说没几句话,她 也不会来跟我说什么。” “喔……那没事了!我问完了!”他转身面向外面,趴在阳台上,“你为什么 问我这些啊?你喜欢我姐啊?”我弟弟拉着他的衣服问他,“没为什么!我只是不 喜欢别人讨厌我而已!” 他又是那种欠扁的口气。 “她不讨厌你吧!我看过她讨厌别人的样子,但她没用在你身上啊!” “怎么说?”他把头别向我弟“她高一的时候,有个建中的男生要追他,还追 到我家来喔!” 完了……他开始比手划脚了…… “那个男生抱了一束花站在我家楼下,那天下大雨,他就在楼下淋雨耶!” 他越说越高兴了…… “那天是我姐的生日,他要把那束花送给她啊!” “然后呢?”他问“我姐本来不理他的!结果我妈说别让人家在楼下淋雨,不 然会感冒!” 我这没天良的弟弟…… “我姐很不情愿的拿把伞下楼去,然后她做什么你知道吗?” “她做什么?” “她把那束花栽到那男生的头上,还跟他说了一句话!” 求求你,赵家伟,别说出来!拜托…… “这束花刚好可以当伞,你就将就着带回家吧!我不喜欢你!别再跟踪我回家!” OH……God …… “说完她就关上门,那个男生一脸错愕的还站在那边好一下子才走耶!” 我的天啊!真是养老鼠咬布袋耶!我真不敢相信这是我的亲弟弟,同一个妈生 的,却这么轻易的就把我给出卖了“所以如果你喜欢我姐,别送花给她” “喔!谢谢你的忠告!我知道了!”他笑倒在一边,“知道我姐的恐怖了吧!” “嗯!我知道了!”他摸着肚子说,“你该睡觉了!家伟!” “你还没跟我说这女孩子是谁耶!”我弟拿起那张A4大小的纸,“没啦!乱画 的!”他推着我弟离开阳台“你不说我就不去睡喔!”我弟强迫着他,他没说话, 往自己的房间走去,从我弟手上拿回那两张东西,然后关上门。 我赶紧溜回自己的房间躲起来,可不能让他们发现我在偷听他们说话,这下我 弟弟皮可要绷紧了,把老姐我的情报卖给共产党,罪大恶极,不好好整整他我就不 叫赵馨慧! 坐在房间里,我居然有种不好意思的感觉,我在想着,我对他很凶吗? 不然他为什么要抓着我弟弟问那些问题? 彬许我真的很凶吧!但为什么他不自己想一想,他的口气也很不好啊! 苞这种没礼貌的人说话是很痛苦的事耶! 我边刷牙边想,除了想要怎么跟我弟算帐之外,还想着我是不是可以放低姿态 一点,毕竟他住在我家,每天这样恶颜相向也不是办法。 于是我回到房间,拿出那本" 誓言记录簿" ,在上面写下:“如果他先跟我说 话,而且不再用那么讨厌的口气,我就原谅他。” 他的口气可能好一点吗? 避他的!反正嘴烂掉的又不是我。 棒日,10月18号,1997年,是妈妈跟爸爸从香港回台湾的日子。 一整天,我都是一种很期待的心情,我很高兴的吃完他做给我的最后一顿早餐, 败高兴的到学校去,很高兴的上课,很高兴的放学回家,很高兴的等待晚上的来临, 却很不高兴的想起一件事情…… “我不知道该怎么去机场……!” 这下子糗大了!妈妈曾经打过电话回来问过我们,要不要去机场接他们? 我还很大声的回答:“当然要!” 结果忘了问妈妈该怎么去机场?这下子可惨了! 我开始打电话问大叔,二舅,三婶,四姨,结果是:大叔出差去高雄,二舅加 班不在家,三婶打麻将中没空理我,四姨心肠最好,但心肠好没用,她不会开车, 而我四姨丈去世好几年了。 这怎么办?我坐在客厅沙发上乾着急,我弟则在房间听" 灌篮高手" , 连帮我想想办法都不成! 眼看时钟从7 点慢慢的走到9 点半,妈妈11点10分就要降落了,怎么办?怎么 办?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电话响了!是妈妈打来的! “馨慧啊!妈妈再10分钟就要登机罗!你确定要来机场接我跟爸爸吗?” “确定啊!妈!你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去啦!” “那好!我们11点10分见罗!” “好!妈妈拜拜!” 币掉电话,我好面子的心与我的焦虑感在扭打着,天知道我有多爱面子,天知 道我有多笨…… 没办法了!坐计程车吧!希望我身上所剩的400 元够付计程车费,我回到房间, 拿出旅游手册,翻找着桃园中正机场的所在地,地图上明显的告诉我,桃园就在台 北的隔壁,所以应该一下子就到了! 被好衣服,看看时间,9 点51分,该是出门的时候了! 我拉着弟弟出门,把灯都关掉,把门锁好,走到巷口,开始拦找计程车,“你 们在这干嘛?”这时有个人在我们身后说话,我回头,是他,林翰聪! 他骑着脚踏车,背著书包,看起来应该是刚放学。 “我们……我们要去机场接我妈啊!”我不屑的应着,因为他的口气没有好多 少,“你们要怎么去?”他问“我……要你管!我们用走的,用坐车的,坐飞机的 你都管不着!” 其实我不是故意要这么凶的!因为如果我告诉他我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去只好坐 计程车,依他的个性一定把我笑个半死,我才不想被他笑咧! “看这样子你们是要坐车了是吗?坐计程车?”他的口气还是没好一点! “用不着告诉你!”我回过头,不想理他! “我载你们去吧!”他把脚踏车丢到一边,然后在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在 这等我,我去把车开来!”他说完就用跑的往另一条巷子跑去。 他有车?一个年仅17岁的小憋子有车?他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我不知道的啊? 从认识他到现在,他的每件事情都令我惊讶,从那双袜子开始,到做早餐,到 我妈是他什么乾堂婶,到现在突然间冒出一句:“我去开车!在这等我。” 这是一个年纪才17岁的小家伙该说出来的话吗?我的天啊! 我真想告诉我妈,我们家住进一个不明份子,可能是贩毒的,应该早早将它鞭 数十,趋之别院。 没一会儿,一辆白色车停在我们面前,我弟在一旁哇了一声,我也跟着哇了一 声,如果我的汽车知识告诉我我没错的话,那么现在停在我们面前的这辆车是一台 雅哥,亮晶晶的白色雅哥。 “上车吧!”他摇下电动车窗,面无表面的对我们说。 也不知道我那时在想什么,可能是被那台车给吓昏了吧!我居然没有反抗,痹 乖的上了车,还自动系上安全带。 车子里很舒服,很安静,我想我猜的真的没错,因为方向盘上有个大大的"H" 字,那应该是HONDA 吧!我想…… 也不知道开了多久,只记得当我们已经上了高速公路,我才想起来要问他这车 哪来的? “我爸的!他留给我唯一的东西。” 我只记得他在我问完他话之后的5 分钟才回答了我这一句,之后,我们安安静 静的往中正机场前去,连我弟都没有废话一句。 啊!我忘了说一个重点!在我们上车后,他用很严厉的眼神及言词告诉我跟家 伟,“这是我第一次载人,也还没有驾照,所以想打电话加保的话请在2 分钟内告 诉我,不然车子上了高速公路,就没有公共电话给你们了!” 那两分钟我并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也没有要求打电话加保,我只是把安全带系 的更紧,傍且发了一个誓…… “从今以后如果我赵馨慧会再坐上林翰聪的车,那他的车就会在我下车后爆炸!” 他的车,我想是爆炸不了了…… 爸妈从香港回台湾之后,我记得有一个星期日,我去补习,好死不死,下了一 场大雨,大的受不了,大的我那天完全没了淑女形象。 那天很倒楣,记得我是早上9 点半的补习课,我早早就从家里出门了,因为那 天要考试,我打算到补习班再K 一下书。 鄙能是因为前一天晚上念得太晚,所以那天我搭公车时,精神状态不太好,坝 然搭错了公车,更惨的是我还在公车上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看了一下窗外, 还觉得很纳闷,为什么我没看到台北车站? 傍呈现在我眼前的景致竟然是圆山大饭店!? 我匆忙间背起书包下车,赶紧搭另一部公车回补习班,等车时我看了一下时间, 到补习班刚好赶得上考试!我在心里这么打算着,手在书包里摸索着…… 我的钱包呢?我的钱包在哪里? 完了!完了!八成是刚刚掉在公车上了!我的天啊!我现在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身上又没有钱,人生地不熟,脑子里一片混乱和焦躁,当下我马上问一下旁边 的路人,“请问一下,这是哪里啊?” 〔士林啊!〕他纳闷的回答我。 士林?不会吧!?我真这么糟糕吗?随便坐错一台公车都会坐到台北车站,我 怎么这么会挑啊?挑到一台跑士林的? 当时我真是万念俱灰啊!心里急的像热锅上被烹煮了好几次还□延残喘的蚂蚁, 身上一毛钱也没有,活像个刚从乡下来在台北迷了路的小乞丐。 我发誓,那是我第一次跟别人借钱,而且我这样的第一次还给了不认识一个老 伯,满口听不懂的山东口音的老伯! 我小心翼翼的拿着那5 块钱,小心翼翼的走路到某个怪怪的建筑物附近,小心 翼翼的找了个公共电话,小心翼翼的打电话回家。 “喂!妈!我……我……我在士林……”我快哭出来了,“你在士林干嘛?今 天不是要上课吗?” “对啊……可是……我……我坐错公车了……哇……”我的眼泪滴在我手臂, “而且……而且……我的钱包也丢了……啦……哇……” “你都多大了?哭什么啊?你在哪里啊?”妈妈开始骂我,这时开始下大雨, 很大很大,我感觉到我的遭遇非常凄凉。 “士林啦……”我慢慢勇敢的收起眼泪,“我不知道这是哪里……” “你等一下!”我妈妈放下电话,随即有另一个人接起,是他,林翰聪。 “你在哪?”他问,令我惊讶的是,他的口气异常的……的……温柔……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里是士林……” “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路名?或者是建筑物?” “有……有一个怪怪的建筑物,像一艘船……”我四处张望,“啊!我看到了! 剑潭站!这是捷运的样子吧……” “好!你在原地等我!别乱跑喔!我马上到!等我20分钟!” 然后他把电话放下,我妈又把电话接起来…… “喂!妈……爸爸不在吗?为什么是他要来接我?”我满头问号的问着,“你 爸爸刚跟你大伯去医院看你阿公。你别乱跑啊!翰聪已经出门了!” 妈妈挂了电话,我也挂了电话,听着那5 块钱掉进电话里的声音,我心里面像 是一面锣被槌子敲了一下,怪怪的,说不上是什么感觉。 雨下的很大,我的心情很坏,加上雨把气温拉低,只穿着短T 恤跟一件薄衬衫 的我,靶觉到些许凉意。 但我突然想到他刚刚在电话里的声音,好轻,好柔,听起来很舒服,不像平时 一听就想扁人的他,那些许凉意,在我想到他的声音之后,突然慢慢暖了起来。 说真的,那等他的20分钟(其实不到,他大概15分钟就到了。)很快就过了, 当我在滂沱大雨中看到他淋着雨从路的那一边向我跑来时,心里有些不忍,但感动 的感觉占着绝大部份…… “笨蛋!” 这是他跑到我面前时,跟我说的第一句话。 不知道那时我是脑子不清醒还是冷过头了,我居然没骂回去,只是抬着头看着 他,我也是那时才发现,他好高,好高,而他的眼睛,让我感觉好温暖。 那是我第二次坐他的白色雅哥,而那天下午补习班下课后,是我第三次坐他的 车,他的车一样好好的,没有爆炸。 其实,我跟他相处的情况并没有因为那次的感动而有所改善。 他一样那副死样子,说话一样是那副嘴脸,口气一样那么欠扁,只可惜我是女 的,不然我跟他早就开扁了。 渐渐的,天气转凉了,时间过得很快,12月一下子就到了,街道上充满着耶诞 气息,但我却无心过耶诞节,因为在12月17号,凌晨3 点多,爷爷在马阶医院过世 了,死于淋巴腺癌。 我向学校请了三天的丧假,向补习班请了一个礼拜,在家帮爸爸料理爷爷的后 事,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爸爸哭,在他给爷爷烧香的时候。 我记得那天在医院里,爸爸跟妈妈在太平梯里面着西方而跪,一跪就是3 个钟 头,从爷爷被送进加护病笨开始,爸爸就每天守在爷爷身边,直到天亮才由妈妈接 手,傍他自己带着满身疲惫去上班,而爷爷去世那天,爸爸没掉一滴眼泪,只见大 伯跟三伯都哭得好伤心,而我跟妈妈,还有弟弟也抱头痛哭,就只有爸爸,他一个 人站在医院里长廊的尽头,抽起他已经戒了8 年的烟。 那天,当爸爸在医院里打电话回家给妈妈的时候,是晚上10点半,异常的寒冷, 林翰聪开着车载着我,妈妈,还有弟弟到医院去,而那天,林翰聪加油站还有班, 所以他载我们到医院之后,随即到加油站去上班了。 但是让我莫名其妙的是我在医院里的时候,竟从窗户看到他的车停在路边,为 什么我会确定是他的车,因为他的车牌超级好记,5438…… 我走下楼去,慢慢的向他的车子靠近,想看看他在干嘛?为什么没去上班? 我看到他坐在车里,拿着张纸在上面画着,那是一个女孩子的画像,长长的头 发,园滚滚的大眼睛,太阳眼镜戴在鼻头上。其实我挺纳闷的,傍且令我纳闷的还 不只一点而已。 第一:我第一次知道他会画画,而且还画的很好! 第二:他不去上班,在这画画干嘛? 第三:我在想他到底在画谁? 第四:他异常的专心,连我已经站在他旁边他都不知道…… “喂!你在干嘛?”我突然恶作剧似的喊了一声,啊!忘了,还有第五,他好 像在掉眼泪…… “你干嘛啊?吓死人啦!”他把头别向另一边,手在脸上擦拭着,并且很快的 收起那张画“你干嘛?不是要去上班吗?”我问“我请假了啦!” “干嘛请假?大夜不是薪水比较多?” “薪水又不是我的!”他还是没转过头来,手忙着收拾那张画,“不是你的? 那干嘛还做啊?” “我只是帮朋友代班!”他收拾好那张画,若无其事的坐在车里。 “喂!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啊?”我把身子趴在车上,他回过头来看我,很 害怕的眼神。 “你在画谁啊?”我问,很故意的口气问“要你管?”他居然开始凶了起来!? “不说就不说嘛!干嘛那么凶?我是好心下来看看你为什么没上班一个人在这 里耶! 只是好奇问一问你而已,凶什么凶啊?好心没好报……“我好气的骂回去,惫 在他车顶拍了一下。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的坐在车里,看着前面,我看得出来他在平复自己的情绪, 因为他的呼吸声我听得到,而他的胸膛因为呼吸而有明显的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