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校园 星期一一大早,我怀着极度忐忑不安的心,颤颤巍巍的站在家门口,等待着 唐大年来给我洗脑。他昨天跟我说,已经跟学校说好了,说是病假,不算旷课, 我当然相信他能够跟校长,或者更高层说明情况,可是老姑婆那里怎么办?校长 是谁,我到现在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老姑婆掌管着我在学校的生死,如果我生病 却不直接跟她请假,估计随便哪个校长出马,她还是会心怀怨恨,伺机报复我的, 她不是一向讨厌像我这样专门从后门出入的人嘛! “薇薇,在学校好好学习,记住,要学会忍辱负重,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必先苦其心智,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受不了了, 我那文学功底其实很微薄,知识层次很有限的爸爸,为什么十几年来只会用这一 句话来勉励我呢!记得我小学一年级还是二年级的时候,第一次听到他念这句话, 当时真是激动的不得了,以为我那木讷的父亲真的是非常有智慧和知识的人,后 来才知道原来他就会这么一句,并乐此不疲的十几年来反复念叨。 “薇薇,我跟你秀妈妈已经说过了,她会抓紧时间帮你联系学校的,可是还 是要记住,在学校里好好学,哪怕只学一天,也要扎扎实实学点东西回来,知道 吗?” 唐大年的长篇大论讲完时,时间已经不早的了,自从他做了局长(副的), 讲话的功力倒是见长,以前他最多只能坚持三分钟,现在都能讲到十分钟了,真 是有进步呀!我使劲的点头,一方面为了表示我是很认真的在聆听教诲,一方面 也确实赞赏他的提高,这十分钟,除了他那句十几年都不变的人生格言,其他的 话倒是没有一句重复的,很不错,对他这样不善言辞的人来说,能有这样的成就, 真的很不错了! “大年爸爸,我跟欢欢走了。”哈小帅很乖巧的跟他打招呼,我就搞不懂了, 他这种极度会伪装自己的人,唐大年怎么就看不透呢?他不是号称警局里的火眼 金睛吗?不是说随便什么坏人站在他面前,他都能看透的吗?那为什么他居然一 直认为哈小帅是个品行非常好,又懂事又乖巧,从不惹是生非的孩子呢!当然我 不是说哈小帅品质不好,只是他绝对不是唐大年想象的那种老实孩子,这一点是 肯定的。 “小帅,去吧。路上当心,在学校好好帮助薇薇,她不努力,你就帮我督促 她,一定不准她偷懒,知道吗?” 他自己不偷懒就不错了,还督促我呢,有没有搞错! 我们一路上换乘了两辆车,还赶得屁颠屁颠的,才终于在规定时间之前到了 学校。建国爸爸在这个方面从来是不姑息和放纵孩子的,虽然哈小帅贵为市长公 子,还是得乘公共汽车上学,连打的费都不给。前天他来接我,还是开的朋友的 车呢! “小帅,我先去销假,你待会进来,记住,时间不能隔的太长,知道吗?” 我紧张死了,一想到待会要面对那个老姑婆,心里就紧张的要命。 “知道啦,你一路上都说了三十遍了,有这么紧张嘛!” 我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当然紧张啦,要不然我的小腿肚怎么直打哆嗦呢! “报告。”我在老姑婆门外站立得一本正经,然后定了定汹涌翻腾的心绪, 轻轻敲了敲她的门。 “进来。”老姑婆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阴冷。 “报告教官,我来销假。”我不敢多说一句话,言多必失,像我这样不善言 辞的人,更不能多讲话。 “嗯。”老姑婆坐在办公桌前,头也不抬,她一定知道是我,就像我熟悉她 一样,她对我也应该是同等熟悉的。可她就是不抬头,是给我下马威吧,故意晾 我吧。可是我不敢吱声,只好把头埋得低低的,毕恭毕敬站在她面前。 “你,生病了吗?什么病?” 还好唐大年已经关照过我怎么回答了,否则要是跟他假条上的不一致,我又 要倒霉了。“急性肠胃炎,教官。” “真是娇气的小姐,急性肠胃炎要休息一个星期吗?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不 能吃苦,要做警察,没有一点吃苦的精神怎么行?一点肠胃炎就要休息一个星期, 都象你这样,怎么抓坏人,怎么维护社会治安,怎么保卫社会安宁?!” 我无语,这个时候,不说话应该是比较明智的吧,虽然我知道如果换成哈小 帅或者别人一定会辩白几句,也一定有办法让她脸上乌云转晴,可是我没办法, 我是蠢笨的唐薇薇,我那厚厚的嘴唇就预示着我不善言辞和辩白。 老姑婆还在喋喋不休,我甚至可以看到她上下翻飞的两片嘴唇之间,有一颗 牙只有一半。咦,她的另一半牙呢?被人打掉的吧,她这么讨人厌,如果说她在 大街上被人打了,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唐薇薇,我在跟你讲话,听到了没有?一大清早就一副睡不醒的样子,站 又没有站相,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端庄、仪态,身为女性警务人员,一定要时 刻注意这两项,你到底有没有记住我的话?!……” “报告!”哈小帅的声音象及时雨一般在门外响起,我的心里好激动,真是 救命恩人呀,再听下去,我真的要当场喷血而亡了。 “进来。”老姑婆暂停了对我的说教。 “报告教官,我来销假。”哈小帅一本正经的样子真好笑,可是我实在不能 笑。 “你是什么问题?”老姑婆眼光狐疑的在我和哈小帅之间扫来扫去,上次知 道我勾引的就是哈小帅后,老姑婆一定很愤怒吧。这次又这么巧,我请了一个星 期假,哈小帅也请了一个星期假,她一定会怀疑什么的。 “报告教官,我做了一个小手术。” 小手术?!我和老姑婆都盯着他的嘴。“什么手术?做了手术这么大的事, 为什么不多休息两天,一定要休息好了呢,要不然以后会留下病根的。”老姑婆 恨不能把哈小帅捧在手心里的样子,让我看着就愤懑,这都是什么待遇,真是气 死我了! “报告教官,是割包皮的手术,已经全好了!” 我“扑”的一下,终于忍不住大笑出来,这家伙真能瞎掰,割包皮?亏他想 的出来! 老姑婆满脸的尴尬,不再说什么,转过头来又对我板起脸,“唐薇薇,你还 有没有一点羞耻?一个女孩子听到这样的话,应该很不好意思,你居然还这样张 狂的笑,真不知道你妈妈是怎么教育你的!” 我知道她会把气撒在我的身上,但是我没想到她会拿我死去的妈妈说事!我 什么都能容忍,就是不能容忍别人说我的妈妈!我收起笑脸,愤怒的盯着她,我 不说什么,因为我生气的时候说不出话,但是我那喷火的目光会说明一切的! 老姑婆没料到我敢这样看着她,也许她的学生当中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这样看 她。她似乎明白到了我愤怒的原因,我的入学资料上登记的清清楚楚,我的母亲 已经病故了,拿一个死去的人说事是多么不道德,想必她也能掂量的出。 “你们都出去吧,一会儿要上课了。”她挥了挥手,让我们出去,我悻悻的 收回目光,本来,我应该质问她,要她向我死去的母亲道歉的,可是你知道,我 没这个勇气,我只敢在自己心里这样想想,从来也不敢在言行上做到,这就是我 最大的悲哀! 我回到宿舍把包放下,凌琳正在整理她的书本,看见我进来,竟破天荒的对 我笑了笑。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哈小帅一定告诉她,我是跟他从小长到大的死 党了,所以她才会对我露出笑容,在此之前的两个多月,不要说是笑容了,就是 正眼也没看到过她的。 我苦涩的向她回了一个微笑,虽然我的心里难受死了,可是我不能对她表露, 我不能让她和哈小帅看出我的伤心。我慢慢的收拾书本,故意落在她的后面走, 仿佛即便后背对着她,也会被她识破我内心的煎熬一般。她看了我一眼,看我的 书才收拾了一半,估计是没有可能跟她一起进教室了,才站起身来,离开了宿舍。 我长嘘一口气,还好,如果她一定要等我一起走,我真的不知道该跟她说些什么。 我走出宿舍楼的时候,大部分人已经都匆匆往教学楼奔去了,凌琳的身影就 在前面,当然旁边肯定少不了哈小帅,他们的背影看上去是那么登对,虽然凌琳 看上去有些娇小,可是有个词怎么说的,“小鸟依人”,对了,就是这个感觉, 他们郎才女貌,真是绝配的一对,我算什么,就只有远远看着他们的份! 接下来的两周跟别的日子没什么区别,我一如既往的被批评,被挖苦,被责 罚,除了要继续完成我那打扫厕所的任务,还不知道为什么被罚了去收拾体育器 械仓库,我就搞不懂了,这些事明明有校工做,为什么老姑婆一定要罚我做呢! 秀妈妈打过电话来了,说有一家学校愿意考虑考虑我的申请,真好,这恐怕 是这两个星期里听到的最令人振奋的消息!我暗无天日的人生终于绽放了一丝曙 光。 哈小帅和凌琳好的几乎要时刻腻在一起了,当然,这只是我的感觉,别人也 许并没有看出他们的眉目传情,否则老早成爆炸新闻了(忘了交待一句,我们学 校坚决禁止学生在校期间谈恋爱)。当然这只是掩耳盗铃的规定,有哪个学生会 主动对教官说,我谈恋爱了,请你处罚我吧,即便是有风吹草动被教官知晓,也 一定会抵赖的,又不曾捉奸在床,有什么证据证明人家交往了?!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勾搭上的,反正,我相信哈小帅有这个能力就是了,他 喜欢的还没有搞不到手的呢。但是具体的过程我就不感兴趣了,他们的每一举每 一动,对我都是刺痛,再要我去聆听他们的相爱过程,真是往我挖凉挖凉的心口 撒盐呀! 可是他们就是那么不自觉,我已经一躲再躲,一退再退了,他们还是要献宝 似的在我眼前转悠,我收拾仓库,他们也要借口帮我而在那打情骂俏;我打扫厕 所,他们也要趁机缠绵一下,以为我是瞎子吗?!我刷完一个抽水马桶出来,凌 琳的脸红的跟蛇果似的,嘴唇都有些肿了,难道不是哈小帅一向标榜的“销魂蚀 骨功”给闹的?只是,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在我面前这样?!不知道我很心痛 吗?! 就在我心情一天比一天郁闷的时候,有一天下午,老姑婆又让朱明宇喊我去 她的办公室,我不知道是什么事,只好忐忑不安的听从安排。幸好这次,不是坏 事,是秀妈妈打电话来跟她请假,说家里有急事,明天要接我回家一趟,真是太 好了,在这里我憋闷的实在透不过气来,还是让我出去喘息一下吧,否则我真的 要死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