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七岁那年,我与母亲从平时的毫不言语与仇恨终于在沉默中爆发。母亲于 第九次排演自杀的场面,前八次完全是凭着意识里的记忆,让痛苦重生。这一次 却不过在她的女儿面前玩另外一种把戏。 我心里一阵冷笑,我和我的母亲是天生的仇敌,母亲对我的仇恨源于一个叫 风的男人,她之所以生下我,完全是出自于对那个男人的疯狂报复。我从未向别 的孩子那样躺在母亲的怀里哭过,当她用大拇指那般粗的鞭子抽打在我尚未丰腴 的屁股上时,我的眼里只有倔强和可笑。 只有在半夜的时候,漆黑的房间里才有我无声的泪。 我试图在母亲需要安慰时候走进她的房间,用我弱小的力量去接近她,抚慰 她,可是我的母亲她用仇恨把一颗幼小的心灵撞得粉碎。 我们之间习惯了用仇恨来互相安慰。 事实上与人的交往对于我永远是件力不从心的事,因为我不知道对不同的人 应讲哪些不同的话。我没有朋友,天生的孤独让那些喜欢热闹的人永远地避开了 我,我不喜欢任何人,正如任何人也不喜欢我一样,包括我的母亲,她恨我。 母亲曾经说过,人是世界上最冷漠的动物。这句话在我曾经幼小的心灵生了 根,发了芽,直到成年后,也永远牢不可破。 我喜欢黑色,这是个让人感到安全的颜色,正如黑夜一样,它永远比白天让 人觉得安全,它可以藏起世间任何邪恶的秘密,让那些永远不曾见于世面的东西 在它怀抱里安然入睡。 在黑夜里,我听见自己的呼吸与心灵的对话,她们象对孪生姐妹一样,亲密 交谈。 母亲对黑夜的厌恶远比我对白天的厌恶强烈,每天傍晚来时,她就象个六神 无主的孩子,不知所措。尤其在半夜里,她从恶梦中尖叫的声音,撕碎了整个黑 夜。她需要一双出自男人身体上的手,轻轻抚慰她恶梦过后的惊悸。只是一双手, 透过沉静的夜色的余光,让她觉得一种安全的守护,如同爱人坚贞的心。 我想这种欲望并不是发自于身体的某个部位,而是母亲心底最彻底的那种寂 寞的欲望,象千万只蚂蚁,从母亲的心灵上轻轻地咬了一口,然后漫延到身体上 来。 在她十八岁的时候,她把自己的身体展现给那个叫风的男人,并无比痛苦地 承受了由一个女孩到女人的经历,就那一次疯狂的冲击,我毫不知趣地从她子宫 里发芽。并且偷偷长大,在母亲慌乱地遮盖下,我依然毫不知羞愧的成长。 母亲用绳子从腹部紧紧缠了一圈又一圈,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但是我顽强的 不向来自周围的任何迫害力屈服,也许正是因为从一成形开始,我便有了生死的 挣扎,致使我后来有着无比的毅力与执着。 母亲的肚子终于瞒不住任何人,在来自学校与家庭双重的压力下,她咬紧牙, 从她嘴里不肯吐出一个关于那个男人的字,她相信过了这一关,那个男人将会放 弃自己的不幸的家庭,与她一起来面对。 十八岁的女孩子对爱情的憧憬与向往,眼里只有美好,她从来不知背叛也是 爱情的一部分。她当时坚信自己找到了真爱,其实当时她眼中的‘’真爱‘’就 是嫁鸡随鸡, 直到后来,风的那封来信,才让母亲彻底的崩溃. 那封信里的每一 个字都象一把匕首一样,母亲每看一下,就感觉是匕首刺进了心。那是当我十六 岁时无意看到母亲缝在枕头里的信笺, 里面还夹着三百元钱. 是我那叫‘风’的 父亲留给我的生活费, 其中还包含着母亲的‘精神损失费’, 但是这三百元我至 尽还没有分到一分钱, 也许母亲算不清楚三百元减掉她的精神损失费还剩多少, 因为母亲没读过书, 像这样高难度的数学问题, 她做不了. 也算不清. 风随着信的到来也像他的名字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母亲一瞬间把爱情变成 了仇恨。而我成了她报复那个男人的工具。她认为我如果是个男孩子的话, 风是 不会离开她的, 而我的出现破坏了母亲的爱情, 当时母亲把爱情看的很重, 虽然 她十八岁的年龄还不懂什么是爱情, 我十八岁时也不懂! 这点我和母亲很像. 母亲每次排演自杀情景剧的观众只有我, 因为我现在那个叫山的父亲不喜欢看 什么情景剧, 他唯一的爱好是喝点酒, 然后去帮村里王翠婶修“电灯‘, 他是个 电工, 他至今做了三十多年, 但是他那娴熟的技术在王婶家就是发挥不好, 灯泡 拉线的小问题, 搞了三年多, 因为他说王叔不在了, 王婶自己不容易, 他也很敬 业每次都在她家工作到很晚, 母亲也很规律的, 王婶家电灯以有问题, 她的好戏 随着开演, 我厌倦了这中生活, 我向母亲要了三百元, 因为那是亲生父亲留 给我的, 我选择了离开, 离开这个本不该来的家庭, 我受够了, 十七年的争斗我 累了。 -------- 努努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