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里的空气 作者:舞男 一 清晨的空气是淡蓝色的,除了跑步的人群就是那些带了口罩的清洁工人低着 头把一夜的肮脏用扫把扬起来,然后在装入簸箕里。 而这时从薄雾般的空气里就会慢吞吞的驶出一辆破旧的撒水车,一边放着那 没有一点节奏感的音乐一边边喷出水花让轻细的灰尘沾上湿漉漉的味道。 刘俊杰佝偻着身子从星雨网吧半卷的金属帘门里钻了出来,他抬起乱糟糟象 长了野草的头颅,又用那通红的眼珠子看了一下街上,然后站直身做了个伸腰的 动作。 “喂,伙计,还有烟吗?”一个半大的男孩在他身后不好意思的问道。 “我看看。”刘俊杰放下手在裤兜里摸出香烟盒打开看了一眼骂道:“他妈 的,没有了。这上网连烟也抽的多了。” 男孩子没有吱声,只是难看的笑了笑。 刘俊杰的家在网吧的南面,那是一座不太陡峭的丘陵,因为是南面所以也被 当地人戏弄成“满山开满红牡丹的南山”。 刘俊杰慢吞吞的向山上挪着步子,现在他感觉到后背酸痛,脑子里竟是一些 黄色图片。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些被撒水车湿润的灰尘一下钻进鼻孔,让他忽然想起很 久远的童年。 “怎么搞的。”刘俊杰暗骂一声向一个“驴肉汤馆”走了过去。 油腻腻的汤泡馍夹着辣椒油不一会就让他满脸是汗。 刘俊杰喝了半碗汤这时更加觉得大脑沉甸甸的难受,他放下筷子正想把最后 的半碗汤喝下去,腰里的手机这时却“叮玲玲”的叫了起来。 刘俊杰忙把汤碗放到桌子上,然后用细长的卫生纸搽了一下手。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他不熟悉的号码。刘俊杰不耐烦的嘟囔道:“这谁呀?” 然后按下键放到耳边。 “请问你是‘上帝之手吗’?”一个女音害羞的问道。 “哦,你是哪位?”刘俊杰的声音轻柔而缓慢,吸了一夜烟的嗓子更加富有 男人的味道。 “我是昨天给你回帖的‘圣母’呀。”女孩“咯咯”的笑了起来。 “是你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刘俊杰的嘴角向上微巧着笑了起来。 “你写的帖子真的很动人,那是真的吗?”女孩忧郁的问道:“你不想告诉 我也可的。” “是真的。”刘俊杰停转的脑子这时迅速的转了起来。他接着沉甸甸的答道: “哎,有什么意思呢?都已经这样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没去看过她?”女孩急促的问道。 “你是哪里的?”刘俊杰打了个岔笑吟吟的问道。 “湖北襄樊的。”女孩“咯咯”的笑了起来答道:“你要来看我吗?” “我没有钱。”刘俊杰斩钉截铁的说道。 “骗人。” “真的,我是一穷人。” “为什么?” “生意失败了。” “什么生意?” “向撒旦出卖灵魂。” “哈哈。”女孩笑的更大声起来。 “笑什么?”刘俊杰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吸引这个女孩了。 “不说,我该上班了。”女孩娇滴滴的答道。 “那好,”刘俊杰想了一下接着问道:“我可以打电话吗?” “可以呀。”女孩停了笑声等着他的回答。 “找谁?”刘俊杰的脸上有一丝狡诘的笑容。 “找我呀。”女孩有些纳闷起来。 “我就说我找圣母吗?” “哈哈,就是,就是。”女孩又笑了起来:“我叫扬扬。好了不和你说了, 再见。” “再见。”刘俊杰把电话挂掉,然后一口气把半碗汤灌进嘴里。 二 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也和刘俊杰一样才从电脑中醒来的网虫里有一个女 人,她叫陈思吟。 闲的无聊的她昨天无意间进了文化传播者的网页,又在无意间看了个叫‘上 帝之手’写的小说帖子后,她的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犹如文章写的那些打架的 事情,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象他说的那样可以称为流氓写手。 陈思吟关了电脑,轻声咳嗽了一下,空荡荡的三室两厅里好象也有一声轻微 的咳嗽声传进耳朵。 “唉。”陈思吟叹了口气,把坐在电脑依上的身子向后使劲仰了仰。然后双 脚一登,电脑椅带着她的娇小身体向后滑了几下,紧接着椅子下的轱辘传出空荡 荡的摩擦木地板的吱吱声。 陈思吟的丈夫是国内IT行业的品牌人物,成年累月的跑各地跑各国。一年在 家的日子加起来不过两个多月。结婚前陈思吟对他的感情中相当一部分是崇拜, 特别是当陈思吟随着丈夫走进那些衣着考究谈吐文雅的社会圈子,她忽然才明白 什么是高尚的生活方式。 可好景并没有想她所想的那样维持到永久,当她结婚后从报纸杂志的吹捧中 回到现实,她的心开始烦躁和空虚起来。 丈夫一不在家,她就和在晚报当记者的好友兰兰成天泡酒吧,这已成为自己 除了生意、上网聊天之后的第三件大事。 直到兰兰前几天出差才告诉她在家闲的没事可以上网看看二流作家以至于不 入流的人写的东西。 “亲爱的。他们叫网络写手,他们是一群可爱的,甚至是中国最呆傻的一群 人。”在电话里兰兰这样说道:“他们总认为自己比别人强,认为自己是被埋没 的人才,认为上帝是不公正的领袖。他们可以说是颓废的一群人,思想混乱没有 真正的符合实际的想法。大部分人甚至因为别人写的好坏大骂大闹的,不过,他 们骂人真有水平,你看到了别傻笑。” “怎么了?”陈思吟不解的问道。 “那样会老的很快的。咯咯,那样我就不爱你了。哦对了,现在‘再青春’ 也开始在中国销售了,不贵了。两万多一台。我给你带一台回来。”陈思吟听到 这大笑起来,两万元对她们来说不过就是一百元钱花一元钱的那种概念。 “我会想你的,亲一个。”兰兰调侃的笑道。 “你去死吧。”陈思吟已经习惯了俩个人的这种玩笑。 一夜的疲倦让陈思吟感到浑身的无力和大脑的发涨。她走进浴洗室淋开水莲 蓬。温热的水注不由的让她“啊”了一声。 香甜的沐浴露在柔软的手指揉搓下冒出许多白色的泡漠,当陈思吟的手指接 触到自己的脸时不仅感叹道“哎,真的老了。” 陈思吟很爱看太阳,尤其是早晨和傍晚的,她有时会很疑惑为什麽两者是那 么的相似,但结局却是那样的截然不同。 温暖的咖啡和舒适的躺椅,宽大的落地窗外是满院的绿树和远处的晨阳淡山。 现在才七点,远处的山峦还是模糊不清。斜躺在沙发上的陈思吟可以悠闲的 想象离她不远处的栅栏外,那些急急忙忙的起着各试单车的人们,为活着而忙碌 着焦急着。 “‘上帝之手’现在该睡着了吧。”陈思吟想到这泯了一口苦香的咖啡哑然 失笑,自己都二十九了,还这样。 “唉,睡觉觉去。‘她撒娇的对自己说道。 三 立秋后的阳光已不在夺人二目,昏昏睡醒的刘俊杰吃完午饭便在母亲的嘟囔 中跑到后院的藤倚上闭目养神。 藤椅在丝瓜架下,太阳在屋顶上,而空气里充满了各种菜香。阳光也就透过 菜香透过肥肥绿色的丝瓜叶斑斑驳驳的撒在刘俊杰的脸上身上。 迷迷糊糊中他好象听到了他久别的工厂里传来的机器轰鸣声和师兄弟们大声 的叫声。 已经下岗一年了吧?刘俊杰醒了过来,他看见一只黑褐色的肥大的虫子在绿 叶间钻来钻去。 “他妈的,怎么会这样。”刘俊杰自从下岗后对白天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痛恨。 下岗让他没了工作没了女朋友,还会没有什么?刘俊杰想到这儿用一只胳膊 挡住眼睛。他的心烦躁不安起来,三十岁了,没有工作,没有结婚,没有文凭, 没有……他妈的我什么都没有,刘俊杰想到这“嚯”的坐起来。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刘俊杰脑子里“嗡嗡”的乱叫,他重新躺到藤椅上, 他使劲的用汗津津的双手抓住椅吧,想要大喊几句。 可忽然几滴清凉的水珠落到脸上,他感到一点舒畅,昏昏的脑子开始有些清 醒过来。不对?!怎么水珠越来越大。 “喂,楼上的浇花注意点,楼下有人。”刘俊杰一蹦而起大叫道。 “嘻嘻。”楼上的阳台上露出一个十七、八岁女孩的脸,女孩笑嘻嘻的盯着 刘俊杰笑着说道:“哥,又想女人了吧?嘻嘻。” “去去去,小破孩,回去睡你的觉去。”刘俊杰没好气的说道。 “哥,我下午不上课,你带我去玩吧。”女孩回头看了看问道。 刘俊杰看看楼上的女孩,低头想了一下又抬起头问道:“你怎么不和同学们 去玩呀?” “他们太幼稚了,没劲。”女孩用一只手拨弄着眼前的盆花一双打眼睛滴溜 溜的瞟着楼下的刘俊杰。 “我……”刘俊杰差点把那个字吐了出来。“要不然下午我带你去河边网鱼 吧。” “好呀好呀。”女孩欢快的蹦了起来,脑后的马尾巴一弹一弹的左右摆动起 来。 “菲菲,你和谁再说话呀?”女孩的身后忽然冒出一个穿着淡花短袖的中年 妇女。 “和杰杰。”女孩对楼下的刘俊杰吐了一下舌头慌忙说道:“你们谈,我进 屋了。” “唉,你这孩子,老是慌不择路的干吗?”中年妇女亲昵的打了一下叫菲菲 女孩的屁股又回过头对刘俊杰接着问道:“小杰,上班没有?” “没有。”刘俊杰不好意思起来。 “别慌,工作会有的。多去找找。”中年妇女忽然叹口气说道:“菲菲的爸 爸也要下岗了,以后的日子……”她说到这顿了话小声说道:“小杰,阿姨求你 一件事情。” “说吧,阿姨,只要不是钱和犯法的事情你就直说。”刘俊杰把昂了半天的 头低了下来。 “你说什么呢?”中年妇女责怪的说道:“阿姨再穷也不会找你要钱呀。我 说的是我家的菲菲,她大了,很多事都不和我们说。你从小带她,知道什么了可 千万要对我们说呀。” “我知道的,她就是我亲妹妹。”刘俊杰说到这忽的看见菲菲在她母亲身后 露出半张脸正象他挥手。 “阿姨,你放心。哦,我要出去一下。不好意思。”刘俊杰慌忙说道。 “唉,快去办点正事吧,你妈的年龄也不小了,该是你养她的时候了。”中 年妇女转过身就是一声惊叫:“哎呀,吓死我了。你躲我后面干吗?” 四 “你穿的什么?!”刘俊杰一脸不悦的看着上身背带无袖花衣,下身花7 分 裤的菲菲问道。 “衣服呀?”菲菲扶了扶墨镜接着说道:“你是好形象?带着墨镜,穿个大 裤头。短袖好久没洗了吧?还有你看看你那双脚,怪不得没人要。” 刘俊杰随着菲菲的话上上下下的看看自己又闻了闻短袖傻乎乎的答道:“没 味呀?!” “你真恶心。”菲菲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你抹指甲了?”刘俊杰惊奇的发现他面前的这个小妹妹好象突然长大了。 “你真没劲。怎么去?”菲菲使劲掐了一把在那发呆的刘俊杰。 “骑自行车。”说着刘俊杰走进门洞推出一辆28自行车。 “真抠门,我请你打的吧。” “不用,我没钱,你也别装大款。”说完骑上自行车咯吱咯吱的向院门口骑 去。 “等等我。”菲菲连忙紧跑几步跳上后架一只手在刘俊杰后腰摸索起来。 “你干吗呀?” “我不知道怎么楼你?” 下午的阳光虽然让人没了吐着火蛇的想象,但依然有力让开车的陈思吟开足 了空调。 汽车是陈思吟的丈夫去年回国时捎回来的,那红色的车身,粗大的车轮,以 及那响亮的在世界上数一数二的车名,无不让行者停步唏嘘不已。再加上陈思吟 宽大的牛仔裤和只有白领才能一天一换的雪白的尖领衬衣,更让众多男人一步一 回头,咋舌瞪眼了。 没了兰兰的陪伴,陈思吟觉得索然无味,在天子饭店吃了午餐她就觉得脑子 空荡荡的什么也想不起来。要不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乡下大款误把她当做一只鸡, 她还是不想这么早出来。 陈思吟顺手把车里的音响打开,那是她最喜欢的一首美国乡村音乐,低缓的 节奏,伤感的撒克斯和着歌手们沙哑低沉的歌喉每次让陈思吟都心里一阵阵发紧。 ‘我想用自己的方式,把那些日子刻在我们的记忆里……咖啡的浓香依然让 我痴迷、太阳下的你依然是那样清晰,可心里的痛只能放在自己的心里。哦…… 亲爱的可否回头看看我正在用自己的方式爱你……’听到这里陈思吟‘唉’的叹 了一声,她拿起手机想打个电话,可给谁呢? 这时的车窗外,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穿着大裤头带着一个时髦的女孩正费力 的蹬着一辆破旧自行车,怎么他的头上还扣着一顶草帽。草帽?哈哈,陈思吟笑 了起来,她不由自主的放慢车速和自行车并起排来。 “哈喽。”骑自行车的男人好象发现了这一切,他摘下草帽向陈思吟挥了挥, 而身后的女孩却把两只手摆在脸上开始不挺的对她做鬼脸。 骑自行车的就是刘俊杰和菲菲,他们的浑身是汗,刚才在下坡的时候刘俊杰 顺手把一个收破烂老头的草帽从头上摘了下来,惹的老头和街上的人哭笑不得。 “我捎你们一程吧?”陈思吟把车窗摇了下来。 “你不怕我们是劫匪?”菲菲放下手高傲的盯着这个开汽车的女人。 “呵呵,要是我就只能认倒霉了。” “我们去河滨公园,你顺路吗?” “带我一个好吗?” “真的呀?” “恩哼”小杰哥我坐她车了?“说着菲菲跳下自行车迅速的钻进汽车。 “喂~~~~~~~~~~~~~ ”在菲菲跳车时刘俊杰的车把不由自主的抖动了几下。 “干吗?”菲菲探出头问道。 “没什么,让那位太太开车小心点。”刘俊杰也一时语塞。 “哦。”菲菲缩回头可不一回又探出头喊道:“小杰哥,太太让我对你说:” 叔叔,我是大小姐‘。“ 五 河道还是原来的河道,而河水已经改变了好几次,它大多数时间是黑臭的, 但在“祖国山河一片绿”的号召下,这条离城市最近的河又开始清澈起来。但在 某个角落你依然能看见那些发着刺鼻气味的有各种颜色的污水依然欢快的流淌到 这里面。 过了汛期的河里面除了大人外,就是那些唧唧喳喳的小孩们,他们光着屁股 在父亲宽大的手掌中学着各种滑翔动作。他们不时的笑声有时会让一两条小鱼惊 恐万状的蹦出水面,左右看看后又一头扎进浪花里。 刘俊杰脸上挂着傻笑坐在自行车后架上出神的看着这些欢快的人群。 因为全市都在修路扩路,而离河水最近的马路也在整修之中,所以汽车要拐 个很大的弯子才能到刘俊杰所在的河醍上。 “什么时候到的?” 刘俊杰回过头一个带着墨镜留着披肩长发的女人正微笑的看着他。 “你是?……”这时菲菲的一只胳膊无意间露了出来。刘俊杰忙“哦”了一 声下了自行车笑着把菲菲揪出来问道:“你的车呢?” “停在下面了。”女人指了指身后。 “我叫上帝……不是……我叫刘俊杰。”女人身上的香味让刘俊杰有些晕旋。 “什么?”女人起先是一愣随后伸出柔软的手握住那只黝黑有力的大手笑答 道:“我叫陈思吟。” “我是下岗工人。今年正三十。”刘俊杰脸上笑的更加有些灿烂。 “我是待业青年,今年错一岁三十。”陈思吟不加思索的回答道。 “我有一辆自行车。” “我有一辆小汽车。”陈思吟有些糊涂起来,她忽然看见在旁边捂着嘴双肩 不住颤抖的菲菲,心里好象明白了什么。刚要说话却听见刘俊杰接着说道:“我 一直一个人住。” “我丈夫在国外。”陈思吟回答完这句脸藤的红了起来。 “再见。”慌乱的陈思吟耳边忽然听到温柔的这句话,她忙礼貌的答道: “再见。” “祝你幸福。” “谢谢。”陈思吟的脑子里开始雾水蒸腾,她低下头极力的去想在什么场合 见过这个男人。 “我爱你。”刘俊杰松开手。 “不……不……会吧,……我们……才见面。”话刚回答完陈思吟忽然明白 了过来。她气急败坏的刚想对这个男人责怪几句,然后掉头就走。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菲菲哈哈的大笑声。她忙抬起头却看见刘俊杰正背对 着她对那辆破自行车深情的说着第二句:“可惜你不是女人。” 菲菲大笑着拉住不知所措的陈思吟说道:“呵呵,大姐我给你说他是痞子, 你不相信,怎么样?上当了吧。呵呵,咱们别离他,走。”说着拉着陈思吟向河 滩走去。 河滩上铺满了细纱,两个女人褪了高跟鞋,裸露出细嫩的脚踝,一步一个浅 浅的脚印向前迈着,那有点发烫的细纱让她们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听了这笑声,看了这浅浅的小小的脚印,刘俊杰忽然心中一荡不由得想到自 己好久没有和女人们在一起开心了。 “哗。”一捧河水从头浇了下来,草帽忽的一抖,一股特有的酸臭气让刘俊 杰连打两个喷嚏。 “喂,这是你欠我的。”已经下了河的陈思吟对刘俊杰得意的笑道:“叔叔, 不许和我们闹。” “好呀。”刘俊杰呵呵一笑弯腰抱起一块大石头向河里冲去。 两个女人一见他这样“哎呀”一声惊叫使劲的向刘俊杰泼着水。 而刘俊杰嬉笑着跑到河边把石头往她们身边一扔,然后在扑通一声后两个女 人浑身水淋淋的狼狈的看着转身跑远的刘俊杰。 “刘俊杰,你给我回来。”菲菲气的指着在远处卡着腰跳舞的刘俊杰大叫道: “你要是不想让我告我妈,你给我下来。”说完转过头对陈思吟做了个鬼脸,而 陈思吟也微笑着伸出大母指说道:“你真厉害。等他下来好好折腾折腾他。” 刘俊杰极不情愿的走下河,他看见菲菲一脸奸笑的用手点着水面忙糊涂的问 道:“什么意思?” “你说呢?” “哦。”刘俊杰把身体弯成虾米状,两只胳膊伸进水里。 “刘俊杰!”菲菲尖叫起来。 “叫什么。”刘俊杰气恼的说道:“我知道怎么做。拿着手机和钱。”说完, 刘俊杰开始向河里走去。 没明白的陈思吟奇怪的问道:“他要做什么?” “他没脸了,要自杀。”菲菲笑着答道。 慢慢的河水淹到刘俊杰的大腿,他回过头大声问道:“可以了吧。” “不行。”两个女人齐身答道。 “好。”刘俊杰一个转身然后在空中一越,一头冲进河的中央。 河面上一顶破草帽顺着水流慢慢的漂象远方。 两个女人见状面面相觑,“他不会有事吧?”陈思吟有些害怕的问道。 “没事。”菲菲眼睛盯着刘俊杰跳水的地方答道。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还没有见刘俊杰的人影。这时两个女人都慌乱起来, 她们起先小声的叫着刘俊杰的名字,然后就是大声的带着哭腔的呼喊起来。 “咚!”两个人的身边不知什么掉了进来,两个女人又是浑身是水的站在那 里。 “刘俊杰,你真缺德。”两个女人抹着脸回过头,看见刘俊杰光着上身用脱 下来的衣服和裤子捂着下身。 “刘俊杰你要干什么?”菲菲尖叫起来,由于气愤她的脸憋的通红。 “当当当当~~~~~~~~~~~~~~”刘俊杰突然把衣服裤子挪开。 “啊——————————”俩个女人尖叫着把手捂在脸上。 突然她们又把手放了下来,哈哈的大笑着掬着水向刘俊杰撒去。 原来刘俊杰的屁股上还穿着一条游泳裤。 六 “今天真好。”陈思吟对推着自行车的刘俊杰说道:“我从小都没这样玩过。” “那是呀,你们是精致的人群,我们不一样。”刘俊杰微笑答道:“我也想 想你们那样生活,没有下岗的危险,没有出事了没了钱的危险。” “哦。”陈思吟微笑着打断刘俊杰的话说道:“我想请你们吃饭。” “真的呀?”吃着雪糕的菲菲叫道:“去哪?‘”天子饭店怎么样?“ “那太奢侈了。”刘俊杰有些不悦起来:“你要是请客就去大众小吃吧,那 啤酒才一元一扎。” “那些小店太脏了。”说了这话陈思吟有些后悔起来,她连忙补充道:“我 请你们吃饭是有要求的。” “什么要求?”刘俊杰奇怪的笑道,但他好象又象是知道陈思吟会这样说。 “就是今天晚上吃完饭,你们还要带我出来玩。” “哈哈。”刘俊杰和菲菲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 “你这顿饭可以让我们天天带你出来玩。”菲菲把吃完的冰糕棍扔在地上。 “那就这么定了。菲菲我们坐车,让他还骑车。” “好。”菲菲迫不及待的拉开车门。 “等会儿,我这裤子得回家换换呀。”刘俊杰忽然叫道:“我也要坐车。” “谁管你,臭流氓。”陈思吟说完这话,脸上“腾”的飞起一朵红云。她飞 快的瞟了几眼刘俊杰然后慌不择路的绕到车的那边一头钻进驾驶室。 “你干吗?”菲菲奇怪的看着大喘气的陈思吟问道:“哦‘是不是一见就象 电击那样。” “胡说什么?”陈思吟把汽车发动着然后又解释道:“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再说都是成年人,哪还有一见钟情的故事呀。” “不会吧,深圳的摩天大楼可是三天一层。再说了,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两 头狼见面了还不是死是活的咬上一阵。”菲菲的眼睛盯着窗外嘟嘟囔囔的说道。 陈思吟不再说话,她笑着把音响打开。自己又对自己叹了口气,然后看了一 眼菲菲就专心孜孜的开起车来 七 等刘俊杰换好衣服已是下午五点多钟了,母亲在她自己卧室里大声的练着高 音。刘俊杰真搞不懂现在的老太太们怎么了,也没什么前途的事情这么下工夫去 追求。 “妈,我出去办点事。”刘俊杰把自己的门带上大声说道。 “哦,少喝点酒。”母亲在屋里回答道:“要钱不要呀?” “不要。”刘俊杰推开安全门站到走廊上对着楼梯大叫道:“刘俊杰!刘俊 杰!” “他刚出去。”母亲打开卧室的门忽然发现是自己儿子在那大叫,不又的生 气起来:“你胡喊什么?多大了,还这样。” “我喊菲菲呢。”刘俊杰顺口答道。 “喊人家干吗?菲菲现在是大姑娘了,你还以为是她小时侯呀。” “你说什么呢?”刘俊杰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注意点影响。”母亲说着转身走进自己的卧室,紧跟着就听见电子琴键盘 一响母亲带有乡土气息的歌声在走廊里环绕起来。 刘俊杰站在走廊门口等了一会儿才看见两个女人嘻嘻哈哈的从楼梯上走了下 来,她们身后跟着菲菲的母亲。菲菲的母亲一见刘俊杰就大喊起来:“等会让菲 菲自己回家,别耽误你俩的事。” “什么?”刘俊杰这时不好意思起来,他忙申辩道:“她是我同学,没什么 别的事情” “哦,对……同学……是菲菲的同学。”菲菲的母亲说道这哈哈的笑了起来。 “妈~~` 你怎么这样?”正下楼的菲菲扭过头责怪道。 “好好,我不说了。”菲菲的母亲止了笑接着问道:“小杰,你妈在家吗? 我找你妈有点事。” “在家。”刘俊杰看了一眼笑眯眯的陈思吟又忙说道:“阿姨,你别和我妈 胡说啊。” “知道。知道。你们赶快去玩吧。” 八 在野摊上坐习惯的刘俊杰和菲菲衣冠得体的坐在椅子上,怎么吃都觉得不是 滋味。 刘俊杰再一次环顾这个五星级的雅间,一切都是那么耀眼,一切都是那么的 端庄典雅。刘俊杰看了一会儿悄声问道:“小姐,我们SAN 个人吃这些东西要花 多少钱?”他说完指了指桌上他喊不出来的东西。 “问这个干吗?”陈思吟有点生气的答道:“你是我哥们,管这干吗?” “不是,我想以后给别人吹吹。”刘俊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答道。 “哦,大概一千多一点。”陈思吟心里有些不高兴起来,真是一些小市民, 她这样想着又随口问道:“和别人说着,有意思吗?” “有意思呀。”刘俊杰喝了一口酒又对侍者指了指酒杯说道:“我们是小市 民,来这些地方就象有钱人想到人民大会堂坐坐是一个样子。没什么有意思没意 思这一问。” “你真傻。”陈思吟笑着给菲菲夹了口菜说道:“我听菲菲说了,说你写东 西很在行。你要是会弄事,就应该好好的巴结我。”陈思吟看着刘俊杰的脸接着 呵呵笑着说道:“叔叔,大小姐可是有背景的人呦。” “别,我最不喜欢这个。”刘俊杰打断她的话说道:“我不求你,我们站在 同一层次上。如果我求了你,你就是上级了。”刘俊杰不再笑,他犹豫了一下接 着说道:“那样我们就不是哥们了。” “你俩可真没意思。”菲菲把身子仰到依背上用筷子敲了敲牙说道:“才见 一次面就谈这个,你们是不是该谈两个人在一起怎样生活?真肉麻。” 听了这话。俩个人真觉得索然无味。真的。俩个不同界面的人碰巧走到了一 起,能谈什么呢?谁又能真正真正的认识对方的生活圈子呢? 想了这些俩个人也不再说话,自顾自的喝酒吃菜。 “真没意思,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你们就不能真心的谈谈话,为以后做真正 的好朋友打个基础?” “你,住嘴。”俩个人同时对菲菲叫道。 这句话让三个人都吃了一惊,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又互相难堪的笑了笑,然 后又同时挥挥手叫道:“真没意思。” 空气被这句话震的直颤,三个人更加奇怪的看着对方。 “哎,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菲菲撅了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你们这 些狼呀虎呀可真是比我小姑娘见的多。” “不说这个。”刘俊杰偷眼瞟了陈思吟一眼说道:“我们玩个游戏吧。” “好啊。好啊。”陈思吟一眼看见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菲菲忙掖了话嘟囔 道:“意外嘛,意外嘛。” “看什么看?”菲菲又瞪着刘俊杰不高兴的嚷道:“眼珠子要掉了。快说怎 么玩。” “我……好好。”刘俊杰忙把对陈思吟的笑收了回来说道:“大家每个人说 一个自己喜欢的成语。” “自讨苦吃。”刘俊杰的话音刚落菲菲就强先说到。 “恩——————,坚持不懈吧。”陈思吟把眼帘垂下用筷子敲了敲碗边。 “那好,我要梦寐以求。”刘俊杰看了两个女人一眼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新婚之夜,我梦寐以求。” “什么?”俩个女人大吃一惊又“咯咯”的笑道:“没意思,不算,”“你 没讲明白。” 刘俊杰喝了口酒指了指陈思吟说道:“别没意思啊,这么大岁数了。快点。” “不。”陈思吟坚决的说道。她忽然看见在那眉飞色舞的菲菲,心里一下明白了 过来:“哦,你们逗我呀。” “没有的,真的。”菲菲憋了笑解释道:“姐姐,我们一天都在一起呀,再 说,再说,我新婚之夜是自讨苦吃呀。”“哈哈,哈哈。”屋里的人全都哈哈大 笑起来。 “好吧,我新婚之夜是……是……”陈思吟脸色绯红的把金黄色的墨西哥啤 酒一饮而尽后又迅速的叫道:“是坚持不懈。”说完又在众人的笑声中小声骂倒: “他妈的。”骂完又对刘俊杰嫣然一笑道:“你到底是干嘛的?” “我?下岗工人。”刘俊杰嘲笑的说道:“不会造火箭,不会高科技,不会 开汽车。只会一切雕虫小技。” “真的?”就是一个好痞子呗,还装什么纯洁。陈思吟心里暗暗骂道。 “真的。喜欢吗?”刘俊杰点了一只烟放进嘴里。 “好好喜欢呦。”陈思吟肉麻的嗲道:“我也要吸。”她不等刘俊杰说话, 站起身拿过烟盒。 “我也吸。”菲菲无聊的看着这两个中年人在那打情骂俏,她忍不住的说道: “走吧,我们去看星星,” “好呀。”陈思吟激动的说道:“好几年都没看过中国的星星了。” 九 星星在河提的上空,满满的都是。三个人躺在河提的斜坡上,看着满空的星 星。 那徐徐吹来的河风,河边上那些点点篝火,那流淌在血液里的酒精让三个人 兴奋不已。 “我曾经在伦敦的街头看过夜空。”陈思吟双手垫在脑后看着夜空幽幽的说 道:“也就是那天,我认识了我丈夫。” “他也在看星星吗?”菲菲侧过身好奇的问道。 “不是,他是酒保,让我回家,说打佯了。”说完陈思吟“咯咯”的笑了起 来。 “啊。一点都不浪漫。”菲菲不高兴的说道。 “我教你看星星吧。”刘俊杰嘴里叼了根草接着说道:“看见那一团长长的 雾气了吗?” “哪呢?”陈思吟坐起身仰望着天空。 “那。”刘俊杰伸出一只手指着天空:“这就是云河。那俩颗是牛郎织女星。” “你懂得可真不少。”陈思吟侧过身看着刘俊杰的脸低低的说道。她的长发 在夜风中扑散在洁白的脸上。 “别看我,我喝完酒容易犯错误的。” “你又占我便宜。”陈思吟捡起一粒石子扔到刘俊杰的脸上接着说道:“不 闹了,接着给我讲星星好吗?” “好的。”刘俊杰努力逼开那一双眼睛喃喃的说道:“那是北斗星。” …… 十 二十世纪末,一位论理学家曾说:在这个世纪末,性关系已不在神秘,上床 的时间已由以前的一个月提前到见面后的三天。 不过刘俊杰的忍耐力一直坚持到第十天,当他和陈思吟挥汗如雨的把系列原 始进化过程发挥的淋漓至尽后。陈思吟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你准备把我当成什 么?” 这句话让刘俊杰想了半天,他把躺在床上看着电视里激烈狂笑的人群答非所 问的说道:“大概是红颜吧,好象也不是。是伴侣吧?”刘俊杰说完这句话回头 看了看懒洋洋闭着眼小息的陈思吟。 陈思吟半响才睁开眼睛淘气的望了刘俊杰一眼答道:“我不管你把我当成什 么,你是我第一个情人。如果我们在一起你不要想的太好,我不原别人缠进我的 生活中。” “哦,那本来就是这样。”刘俊杰也笑了起来,他把陈思吟搂进怀里亲了一 下答道:“我们是情人不是夫妻,我们只要感情上和肉体上的联系。如果超越了 这些我们就成了夫妻,而你现在就会和你丈夫在这里而不是我。” “呵呵。”陈思吟干笑两声问道:“是呀,你要是结婚了会这样吗?” “不会。”刘俊杰斩钉截铁的答道。 “为什么?”陈思吟轻轻的咬了一下刘俊杰粗壮的胳膊说道:“你真是个骗 子。” “为什么?”刘俊杰反问道:“为什么我结婚了要象现在这样,要是象现在 这样我不如不结婚。” “哦——,你是说我不道德呀。”陈思吟不高兴起来。 “你错了。”刘俊杰笑着把胳膊抽出来解释道:“我们考虑某个人出现的某 个问题,因该考虑环境和他最亲近的人的某些做法。如果你的丈夫对你呵护有秩, 你不会和我这样的。他为什么会这样呢?就是野心太大了。” “为什么?”陈思吟饶有兴趣的问道,她现在越来越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奇怪, 在他们私会的这几天里刘俊杰给她的印象是幽默单纯满脑子都是开心。而现在, 哲学家了。哈哈……她想到这不由的笑了起来。 “你觉得我老公是个什么样的人?”陈思吟接着又问了一句。 “他?呵呵,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会挣钱给你带来无限的荣耀,可他并不 是个好丈夫。”刘俊杰看了一眼玩着自己手指的陈思吟接着说道:“你可以这样 问你老公,他要是回答错了,那说明他是个很花的人。” “怎么问?”陈思吟好奇的问道。 “你可以这样问‘老公,小丽还好吗?’”刘俊杰阴阳的答道。 “我们没有叫小丽的朋友呀。”陈思吟奇怪的答道。 “废话,他的第一反应要是‘哦,很好呀。’他最起码爱去找小姐。” “准不准?”陈思吟笑了起来。 “你说呢?”刘俊杰坐直身又说道:“我去洗个澡。” “去吧。”陈思吟伸出细嫩的脚踢了一下刘俊杰的屁股娇嗔道:“洗完了给 我说答案。” “什么答案?”刘俊杰穿了短袖把被子掀起来问道。 “我老公是什么样的人呀。” “好。”说完这话刘俊杰突然回过身把被子一下全部掀开,紧接着就听陈思 吟骂道:“呀,你这个臭流氓。” “哦?你丈夫是个流氓呀。”刘俊杰哈哈的笑着把被子扔到陈思吟光洁的身 子上。 陈思吟刚想接着骂,就听客厅的房门“光当”一声。 两个人顿时呆若木鸡的愣了下来。 十一 两个人屏了呼吸静静的听着外面的人轻轻的掩上门,然后轻轻的移动脚步。 卧室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刘俊杰看了看吓呆了的陈思吟一个箭步跑到门口 靠在墙上。 这时的陈思吟也回过神来,她霍的坐起身焦急的低声喊道:“你要干吗?跳 窗户呀。”说完又指了指挂着紫色窗帘的卧室窗户 “你想要我死呀?这可是三楼。”刘俊杰边小声回答边把腿套进长裤里。 俩个人正说着门外的脚步声到了卧室门口突然停了下来,俩个人马上停了嘴。 整个卧室里死一般寂静。 门上银色的手把轻轻的开始旋转起来,俩个人心砰砰乱跳眼睛互相死死的看 着,眼神里满是懊悔和绝望。 门在两个快要蹦出来的心悬在嗓子眼时突然推开,紧接着一个声音大叫道: “亲爱的,我回来了。想我吗?” 是女声!是女声!陈思吟一见来人猛的就摊到床上满头是汗的回答道:“吓 死我了。吓死我了。你怎么不打个电话?” 靠着墙的刘俊杰这时的身体也迅速滑落到地上,当他看清是一个穿着套装群 的短头发女人跟箭一样飞到陈思吟的床上后这才回过劲来。他慢慢的站起身看了 一眼陈思吟然后向门外溜去。 飞到床上的是兰兰。兰兰看见满脸是汗的陈思吟奇怪的问道:“你是不是生 病了?”刚说完就听门口的皮箱砰的一声。 “不好。”有男人。“兰兰大呵一声刚想起身就被陈思吟拽住。 “让我闻闻。”兰兰怪眉怪眼的看了一下满脸通红的陈思吟,然后用自己的 一根手指抬起陈思吟的下巴怪声怪气的自言自语道:“左边的腮帮子上有红斑, 脖子右侧有牙印,眼带桃花,嘴唇发紫,是咬的吧?”说完哈哈的笑了起来。 陈思吟打掉兰兰的手掐着兰兰的脸说道:“怎么了?吃醋了?” “呵,我可不是浪桥一梦的主角。诶,长的帅吗?”兰兰坐起身邪邪的问道。 “还可以。” “厉害吗?” 陈思吟先是一愣然后又爬到兰兰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真的?这么厉害?不会吧?”兰兰惊声叫了起来:“你这不是拾住宝了吗? 他是干什么的?” “下岗工人。”陈思吟不好意思的答道。 “不会吧?这种你也要?一点品味也没有。”兰兰生气的说道:“他们是哪 个阶层,我们是哪个阶层?你这样说出去不是让他们笑话我们姐俩吗?不行。我 不同意。” “你胡说什么?他要是没有品位?我要他干吗?吃饱了撑的。”陈思吟也有 点不高兴起来。 “你本来就是吃饱了。”兰兰说完哈哈的大笑起来。 “你这个没人要的浪蹄子。”陈思吟把兰兰往床上一按,使劲的胳肢起来。 十二 当刘俊杰浑身舒坦的从浴室里走出来,就看见陈思吟和那个叫兰兰的女人已 经坐到了客厅。 “快过来,”陈思吟站起身迎了过去,挎着他的臂弯说道:“这是兰兰,是 我最好的朋友。也是你们省最好的记者和专栏作家。” “你好。”兰兰不等刘俊杰表态就伸出了手:“刚才听思吟介绍过你了。听 说你还写文章?” “哦,你好。”刘俊杰有些局促的握了一下兰兰的手答道:“写着玩儿的, 上不了正席。”他松开兰兰的手又问道:“你还没有吃饭吧?” “你要请客吗?” “不是,我会做饭。” “啊,我怎么不知道?”陈思吟撒娇的生气道:“看见同行了是不是?” “不是。”刘俊杰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人家是客人嘛。” “你会做什么?你把手松开,肉不肉。”见他俩松开手兰兰又笑着骂道: “你情哥哥给我做饭吃怎么了?” “那你们先聊,我去做饭。”刘俊杰逃跑似的跑进厨房。 厨房里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不锈钢的厨具发出冷清的银光。刘俊杰看了半 天,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真是富婆呀。” “你家里没有菜呀?”刘俊杰找了半天才找到一蓝鸡蛋和几个拨净的洋葱。 “哈哈。傻帽,我们从不在家吃饭。”客厅的两个女人笑着互相摇了摇头。 “哦,真是款姐姐呀。”刘俊杰把拿出来的东西放好又大声问道:“那怎么 办?” “你请客呀。” “好。”刘俊杰边回答边走进客厅说道:“但我有个条件,不许开车。” “为什么?”陈思吟看了一眼兰兰奇怪的问道。 “我觉得丢人。” “什么?为什么?”两个女人气急败坏的问道。 “不为什么呀,我就觉得丢人。”刘俊杰奇怪的看着他俩。 “那怎么去?”陈思吟不高兴的问道:“难道骑你的自行车呀?” 刘俊杰没有做声,只是赞许的点了点头。 “你就一辆自行车呀。”陈思吟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不准备带我们两个 吧?” “那有怎么了?”刘俊杰笑吟吟的答道:“是我请客呀,听话吧。” 十三 夜晚的空气依然有些燥热,路旁满是摆小摊的下岗的待岗的工人们。他们象 两条长龙在黑夜的街道两边热闹的嘈杂的显示着中国之最——人口真多。 “以前,我们晚上都是说走打牌去或者看电影去,现在可倒好成了逛夜市去。” 刘俊杰气喘吁吁的推着自行车,对身后东张西望的陈思吟和菲菲感叹道。 “那怎么会,不过到底也刺活了经济嘛。”兰兰接了一下嘴然后对陈思吟小 声问道:“还挺为人民找想的。” “他呀,他就是这个德行。”陈思吟小声答道,然后又大声说道:“那是因 为家里都有了影碟机,碟子也很便宜的缘故。你别把中国人民说的正处在水生活 热之中一样。” “你别这样说。我问你,你回来几年了?”刘俊杰防慢了脚步。 “两年,怎么了?” “你有几个象我这样的朋友?” “没有,我交他们干吗?吃饱了撑的?”陈思吟骄傲的拉着兰兰的手接着说 道:“就她也是个记者,你问她有没有工人朋友。” “说我干嘛?你们别把我拉进来。”兰兰挣脱掉陈思吟的手接着说道:“思 吟,你说的就不对,就拿电影票来讲一张最少十元,两个人就是二十元,还要吃 些零嘴,这最少三十元。我们市最低生活标准是150 元,你就是上班也只有2 、 3 百元,谁敢去看电影?别说买些好衣服好吃的了。” “我看还是有很多穿的很好的人嘛。”陈思吟不高兴起来她嘟囔道:“没钱 是懒惰的缘故。要想过的好,要不好好学习要不就作点小生意。那样也不至于连 电影都看不起吧?。” “你说的不对。”刘俊杰让过一个路人答道:“社会财富就那么多,说的增 长是某个国家的经济,就是说全球经济增长也是一个平均值,你要是富了,肯定 有一家穷。你不可能让全国人民都富起来。唐朝够厉害了吧,他还是有穷人,说 近了,美国富强吧,他依然有失业者。现代经济好象是在说:人人有机遇,可是 命运也就是社会大分工起的作用比你个人还要大。” “诶,你说的真的有道理。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兰兰听了刘俊杰的话赞许 的点点头。 “你还点头?我还有人性,你怎么一见他就只剩下异性了。”陈思吟恶狠狠 的瞪了兰兰一眼笑着骂道:“你们走吧,我给你们留点时间好好谈谈。” 兰兰一听呵呵的笑道:“真的,那你回家吧,我可是不留你。” “你们把我当什么了?”刘俊杰气急败坏的说道:“兰兰,你可别气我家思 吟,她心脏小,受不了这个刺激。” “我让你胡说。”陈思吟走上前一步用包使劲拍了一下刘俊杰的腰。 “哎呀。你干嘛?”刘俊杰一把抓住陈思吟,用手环了她的腰,留下兰兰一 个人无趣的跟在后面。 穿过混乱的人群,绕过霓虹灯闪烁的主街,三个人走进一个静悄悄的胡同, 夜空也好象突然静了下来。 “这么静呀?”陈思吟死死抓住刘俊杰的手臂,又转过头对身后的兰兰低声 叫道:“快点,抓着我。” 刘俊杰被俩个女人搞的也有些紧张起来。他蹬上自行车让陈思吟坐到前面, 后架上又驮上兰兰。为了更让大家心情放松些,刘俊杰又开始大唱起来:“乌鸦 呱呱叫,钟声叮当响,野火遍地烧,烧到了和尚庙,和尚怎么办,管他怎么样。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呱~~~~~~~~”后面的尾音因为累变的又长又低, 直到没了声音。 两个女人咯咯的笑了起来,自行车也变的颤抖抖的没了直线。 “我们好好唱一首吧?”陈思吟把两只胳膊放在车把上身子直了直又说道: “真累呀。” “你开头吧。”后架上的兰兰笑着答道。 “好,我们在回忆,回忆那过去,在过去的山巅有春的含义。”陈思吟和兰 兰低低的唱了起来。 “真的很好听。”刘俊杰底下头在陈思吟的耳边温柔的说道,然后又轻轻的 咬了一下陈思吟的耳朵。 “恩~~~~~~”陈思吟把头晃了晃,她想晃掉那个痒痒的咬,她刚想接着唱就 听后架的兰兰说道:“好象没有这个恩~ 呀。” “哈哈。”刘俊杰哈哈的大笑起来。 这是不是我们之间的共同之出?怪不得都说爱情是齿轮传动,虽然齿轮本身 可能有些不同但啮合的好了就能组合在一起。刘俊杰心里甜丝丝的想着自行车也 一拐一拐的出了胡同。 十三 “都给我下来。”刚拐出胡同来到一个大街上一个声音就震累般响了起来: “你可真厉害,带一个不行,还带俩个?都给我下来,去十子路口穿黄衣去。” “别这样,大哥。”兰兰第一个跳了下来,她站到一个带红袖章的中年男人 面前不好意思的笑道:“那多丢人呀,要不你罚款得了。” “不行。”男人不耐烦的答道:“你们把自行车放这,去前面指挥交通去。” “师傅,你就通融一下呗。”兰兰接着哀求道。 “你看看他的袖标再求他。”刘俊杰边放自行车边说道。 中年人一听这话,紧蹦的脸忽然象开花般怒放起来。他笑呵呵的对兰兰说道: “卫生。卫生。开玩笑的,别介意啊。”说完又对刘俊杰嚷道:“今天准备怎么 喝?” “你的摊呢?”刘俊杰笑呵呵的走上前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说道:“老陈好久 不见了。” “是啊是啊。”叫老陈的男人指着一个公厕旁边的烤肉摊说道:“这不是吗?” “生意这么好呀。”刘俊杰羡慕的感叹道。 “可是。这片就这么一个厕所的。”老陈骄傲的答道。 “什么意思?”刘俊杰边坐到一个座位上一边示意陈思吟和兰兰也坐下。 “老板,把你的纸巾用用。”陈思吟和兰兰摸了一下凳子和桌面,油腻腻的 感觉让两个女人觉得有些恶心。 “好好,小张拿桶纸巾过来。”老陈忙点了点头又对刘俊杰说道:“这个厕 所是你嫂子看的。” “你说什么?”刘俊杰更加糊涂起来他撕了一片纸巾低下头给陈思吟的凳子 搽了搽然后又问道:“难道你不让他们上厕所?” “是呀。”老陈咧嘴笑了起来:“来我这摊上喝酒的人上厕所免费,在别人 摊上的加收三角。” “你他妈的够缺德的了。”刘俊杰哈哈笑了起来:“这是陈思吟,我朋友, 这是晚报记者。她们想来看看夜市,然后写篇报道。” “哈哈,你这小子就想让我贿赂你。吃什么?烤几串腰子吧?”老陈看看陈 思吟。陈思吟转过头问兰兰道:“你吃什么?” “随便。”兰兰笑着答道:“我吃什么都行的。” “随便?”刘俊杰指了指厕所问道:“你可别胡点呀。” “去你的。”兰兰打了一下陈思吟说道:“还不管管他?” “好吧。”陈思吟拿手在桌子下轻轻掐了一把刘俊杰说道:“还不快认错。” 老陈一看这个情形忙站起身说道:“你们先坐这,我去帮你嫂子刷刷厕所。” “记住别洗手。”刘俊杰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老陈拐进厕所,和兰兰嘀咕了半天的陈思吟悄声对刘俊杰说道:“小杰, 这好脏的,我看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你看你怎么这样,干净的地方你们带我去,跟我出来就是这个地方。”说 完刘俊杰又对厕所喊道:“老陈,把你的存酒拿来呀。” “好好。”话音从厕所里传了出来,接着一个上四十的中年妇女和老陈走了 出来。他们边往这边走边脱着胶皮手套。 “嫂子。”刘俊杰见女人走近忙站起身。 “你们坐,你们坐。老陈拿点钱买瓶好的,别丢人了。”叫嫂子的女人坐下 身又哎哟一声用手捶了捶背解释道:“不中用了,不中用了。诶,小杰,那个筐 里有几根羊尾让她们尝尝。”她用手指了指靠着烤炉的一个篮子。 “嫂子,我们自己烤行不行?”陈思吟忽然突发奇想的问道。 “可以可以。厕所里有水管,你们把扦子洗洗。”嫂子说完又咳嗽了两声。 “那我们去了。”陈思吟和兰兰站起身说道:“那嫂子你们俩谈啊。” “好,真漂亮。”嫂子羡慕的看着两个女人。 “玩的,又不是媳妇。”刘俊杰不好意思的答道:“孩子奶奶带着呢?” “是,我们哪有时间呀。”嫂子正说着,那个叫小张的伙计端了一个塑料盘 走了过来。 “放这吧。”嫂子接过盘放到桌子上然后又叮嘱道:“你帮那两个小姐烤烤 羊尾吧,烤好点。” “知道了。”小张答应了一声,然后迅速的用肩膀上黑糊糊的毛巾搽了一下 脸对刘俊杰笑着问道:“大哥,你带的那个女孩是不是上过报纸呀?” “是,你看的是不是带着黑框那种?”刘俊杰笑道:“没有,你认错人了。” “哦。”小张疑惑的看看刘俊杰,然后嘿嘿一乐。 十四 买了酒的老陈嘴里叼了烟手里拿了酒一跑三颠的喊道:“二锅头怎么样?” 刘俊杰从老陈挥了挥手然后扭头对陈思吟喊道:“好了没有,快点。”然后 等老陈坐到椅子上接着说道:“这酒你留着自己喝,我要喝存酒。” “喝什么存酒,带这么漂亮的女孩喝那酒,你不觉得丢人我还觉得丢人呢。” 嫂子说完强过酒瓶就要拧盖,刘俊杰连忙站起身拦住道:“嫂子,你要是这样, 我就不会来了。该是怎样就是怎样,那有这么多虚的。”说完扭过头对老陈说道: “你别傻笑了,去拿存酒。” “诶。”老陈站起身跑到烤架那里抱起一个纸箱又对陈思吟不知说些什么然 后才晃悠悠走了过来。 “喝哪瓶?”老陈放下纸箱问道。 “从少的喝呀。” “你们呀,真是的。”嫂子不再说话站起身向烤箱走了过去。 “这还有小半瓶,你喝吧。”老陈拿出一瓶不知哪位客人剩的酒放到桌子上。 “你们喝这个?”走过来的陈思吟好奇的问道。 “是呀,又不脏。”刘俊杰把话叉开道:“老陈。你的杂啤能喝不。” “不能。”老陈压低声音答道:“都掺了。她俩喝饮料吧。”说着又变戏法 似的从箱子里拿出两瓶饮料。 “这……这都是你存的?”陈思吟不好意思的问道。 “是呀,能剩俩是俩,唉。” “好了,喝酒吧。那有这么多感叹。”刘俊杰打断他们的话说道:“喝酒喝 酒。” 剩的白酒的度数好象更加浓烈了一些。俩个男人不一会儿就喝的面红耳赤。 老陈一会儿拍着刘俊杰的肩大声的骂着当官的名字,一会儿刘俊杰又拍着老陈的 大腿哈哈大笑。 陈思吟和兰兰坐在那里无聊的看着这两个象猴一样的男人,心里哭笑不得。 “小杰。不笑了,我给你说点正事儿。”忽然老陈止住笑说道:“你想去打 工不?” “哪里呀?”刘俊杰嘴角依然挂着微笑,他的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 “去内蒙放羊怎么样?”老陈不等刘俊杰回话接着说道:“那里我有个亲戚 在那,他知道我下岗了,让我找两人去给他放养。一个月两千,怎么样?” “真的假的?”刘俊杰眼睛一亮忙问道:“你那亲戚有多少只羊呀还要人帮 忙?” “一万只吧。” “不会吧。”另外几个人吃惊的看着老陈。 “怎么不会?我去过了,他要让我们放一千只。要是放的好年底还给我们分 些羊,哦,可不是一只两只呀,我们那时可以自己也放牧的。”老陈说完眼睛亮 亮的看着刘俊杰。 刘俊杰没有马上接话,想了一下问道:“可靠吗?” “可靠,我拿我的性命担保。”老陈排排胸脯底气十足的应道。 “什么时候走?” “过个一个星期吧。” “好。”刘俊杰端起酒杯说道:“就这么定了,就是干不成也没什么,大不 了就算旅游了。” “这才叫男人。”老陈也端起酒杯说道。 十六 过了子夜的城市如同一只吃饱玩好的巨兽,它现在无聊的爬在那里,一动不 动的想要沉沉死去。 而此时的街道也是冷清清的让人感觉到喧哗后的无奈和失落,刚才还激烈放 射着耀眼的霓虹灯这时也只有叹着气对着街道上留下的脏水发着最后的妩媚。 出租车无声的停在十字路口,红绿灯爱理不理的一下一下数着秒数,它知道 没了冲劲的汽车们是不敢对自己无理的。 陈思吟望着窗外的街道,两只手放在躺在自己腿上喝的酩酊大醉的刘俊杰脸 上。她的手抚摩到情人的下巴,心里才忽然想到:自己的情人也是过了而立之年。 想到这她用手又摸了一下刘俊杰的下巴,有点扎扎的感觉。她把视线从车窗 外重新投射到自己情人的脸上。真想个大男孩,陈思吟想到这儿不仅莞尔一笑。 她偷眼看了坐在前排的兰兰,然后一手遮了微笑的嘴斜倚在车窗上。 好久没有见到喝酒放肆的男人了。陈思吟突然想起自己自从留学到欧洲,每 天眼前都是皮肤各异的同学们,中国人少的可怜,就是大家相聚也是很短的时间, 就是那短很短的时间里男同学们也是小口小口互相推委着喝酒。害怕,害怕是因 为在别的国家,‘可那有怎么样呢?只不过就是借酒消愁吗,即使喝醉了,还有 我们的。’每次聚会她都想看看男同学喝多后的样子,那样她可以联想到自己北 京的胡同,那些成天喝酒打架的大哥哥们。 “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因为穷再喝酒呀?”一直闷声不响的兰兰忽然扭过头 问道。 “哦,大概是吧,不是有句话越穷越喝,越喝越穷吗?”陈思吟坐好身答道。 汽车又开动起来,窗外的景色也跟着流淌起来。 “CEO 没有喝嘴过吧?”兰兰的眼睛亮亮的,象一只猫一样发着光。 “没有,他喝多了,就是睡觉。那象他……”陈思吟说道着用手指捏住刘俊 杰的鼻子说道:“喝完酒还闹事,真是神经病。” “不是神经病。”开车的司机忽然插话道:“我们这些人能干什么?刚上学 赶上四人帮流毒的尾巴,上初中赶上知识分子发牢骚,上个技校、职高的家里就 高兴的不得了,诶~`` 上班没几年,就开始劳动组合,这事完了吧以为以后万事 大吉,可没过两年就开始工厂倒闭。他妈的,不是70效应吗?七十年代生的什么 也没赶上,就是赶上个信息时代。唉,你想现在连初中生都能成百万富翁,哎, 没知识我们总会喝酒吧,没钱我们可以闹事进局子里吃吃黄粮吧。”司机说道这 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现在呀,作生意都快成原始社会了。” “什么意思?”兰兰好奇的问道。 “以物换物呀。”司机答道:“我在报纸上看过后面的那位小姐,知道她和 她丈夫很有名气。我要是你们的穷朋友我也嫉妒呀。谁比谁苯?可惜我们这些穷 人没有好爹呀。” “我父母也是工人。”陈思吟生气的答道。 “你是北京人吧?”司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们是北京人, 大都市,首都,你们的信息比我们快,我们这个小城市谁家父母懂那些东西呀。 那时侯,我爹还劝我上什么技校,早点上班算了。”说道这司机看了一眼反光镜 说道:“我就问‘为什么?’我父亲说技校又不算工龄,上那干嘛?” 陈思吟和兰兰听到这都笑了起来,兰兰忙接嘴道:“她老公也是你们这里的 人。” “是哪个设计院的吧?” “你怎么知道。” “我们这么大出息的,父母基本上都是知识分子。哦,刚才你们说的CEO 是 谁呀,这么耳熟。” “哈哈。”陈思吟和兰兰笑的更欢起来,笑了一会儿兰兰答道:“那是网络 执行官的简说,是她丈夫的别名。哈哈。” “哦,怪不得。我也总上网,你们QQ号是多少?我们交个网友怎么样?” “为什么?” “谁不想认识个款哥哥富婆婆什么的。”司机为自己的这句花也笑了起来。 十七 两个女人把刘俊杰拖上楼已经是一点多。整个楼道里都留下她俩呼哧带喘的 笑骂声。 “哎呀,真累呀。真和猪一样。”穿着浴衣的陈思吟边用一条白毛巾擦头发 边拖了鞋用脚使劲蹬着趴在木地板上的刘俊杰的屁股。 “恩~~~~~~~~~~”大概是憋的难受,刘俊杰嘴里一声长鸣,然后喉头咯咯作 响,身体也一起一伏起来。 “你别吐。”陈思吟忙向厕所奔了过去。 当她跑回来,刘俊杰的腮帮子鼓鼓的。“吐吧,你这个醉鬼。”陈思吟一屁 股坐在刘俊杰的屁股上,两只手不停的开始捶打刘俊杰的后背。 “哇~~~~~~~~~~哇~~~~~~~~~~呕~~~~~~~~~~~ ”刘俊杰怪叫着把盆里填了个 半满。 “真臭呀。”兰兰站在浴室门口捏着鼻子恶心的叫道。 “好,明天我让你怎么吐的再怎么吃进去。”陈思吟用毛巾捂住嘴端起脚盆 迅速的冲进厕所。 “我看你真的是爱上他了。”兰兰站在厕所门口说道。 “为什么?”陈思吟把马桶的水箱按钮按了下去。 “连这你都能忍受。,你不是爱上他是什么?” “我不知道。”陈思吟拧开水龙头冲着肮脏的盆子又突然问兰兰道:“万一 怎么办?” “傻丫头。”兰兰走到陈思吟的身后说道:“反正他要去放养了,你不会有 危险的。” “我不想让他去。”陈思吟猛的扭头叫道。 “为什么?”兰兰不解的问道:“他是个下岗工人,而且你们才认识半个月 呀。”停了一会儿兰兰小声问道:“你不会……你不会觉得和他相见恨晚吧?” “我不知道。”陈思吟甩手跑出厕所然后又突然骂道:“真他妈的臭。” 十八 书房里有淡淡的茉莉花的味道,实在睡不着的陈思吟坐到了电脑旁。 寂寞的昏黄的台灯照在陈思吟的身上在墙上投射出一个巨大的人影,她的眼 睛漫无目的的四处飘荡然后落在电脑旁的一张相片上。 那是自己的丈夫楼着自己在公司大楼的合影,那时侯真的很甜蜜,丈夫天天 的围着自己,而自己和猫眯一样撒娇耍赖。可现在……唉,陈思吟叹了口气小声 叹道:“你还笑?你知道你老婆需要什么吗?” 凌晨的电脑是森林里的精灵,网速快的有些不可思议,甚至于陈思吟可以听 见主机里低低的嗡嗡声。 一上OICQ那上面的小喇叭就慌着忙着不停的闪烁,陈思吟慢慢的把相框放在 桌子上,右手顺手拉出键盘,然后开始无聊的用鼠标点击起网友们的传话。 真的很无聊,看了那一大堆“好久不见了……怎么了……我想你……这几天 我很伤心想和你说说话……”之类的话,陈思吟心里更加烦乱起来。 她扔了鼠标想了一下又握住鼠标把屏幕上的MP3 打开,那首轻缓的歌又飘飘 荡荡的在书房里回荡起来。 安静了一会儿的陈思吟忽然想起来刘俊杰“上帝之手”的网名,忙搜索到刘 俊杰说的网站用鼠标点开署名< 上帝之手> 的文集,一页一页看了起来。她很想 找到一些东西,可是找什么呢?自己也不知道,她一页一页的翻着,忽然看见一 篇名叫《苦笑的岁月》的连载。她好象找到了什么,忙把这篇文章打开…… 文章平淡无华,但可以看的出写法的稚嫩。陈思吟看了几篇后慢慢的察觉到 这个男人心里的不平静,犹如一个荒芜的大山,你只能看见他的外表。没有什么 风景,没有什么可以遮挡风雨和日晒的地方。可是当你走进它,你可以发觉一个 幽深的洞穴,那里有盘蜒曲折的小径,有无数的迷宫暗穴,如果你再敢于在往前 走,你就可以看见它那盛大的殿堂。 纯洁清澈的底下河是它的血脉,那无数被你的灯光照射出不同颜色的钟乳, 象是亿万年结成的各种神经细胞。如果你上去用食指轻扣,你会听见泉水般丁冬 悦耳的乐章。 一道金光慢慢的从缓缓打开的青色岩石裂缝中透出,陈思吟有些恍惚起来, 她回头望去心想那里还有什么?难道还有让自己吃惊的神秘宝藏?陈思吟眯起眼 静下心开始等待着这道大门的打开。 “叮玲玲”“叮玲玲”陈思吟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巨 大的太阳透过垂地的天鹅绒窗帘的缝隙中照在脸上。 “醒了?!”一张嘻皮笑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这么早都起来了?”陈思吟在沙发上伸展了一下酸困的懒腰问道:“昨 天喝这么多酒干吗?和猪似的,累死我了。兰兰呢?” “她找走了。起来吃饭吧,都一点了。”刘俊杰把手里的盘子放到茶几上, 然后坐到沙发上用手把陈思吟抱进怀里接着说道:“看那东西干吗?写的又不好。” “我觉得好。”陈思吟懒洋洋的回答道。 “真的吗?”刘俊杰低下头亲了一下陈思吟的脸接着说道:“起来接电话吧。” “真的有电话?”陈思吟一下坐起来慌慌张张的问道。 “是呀。”刘俊杰话刚落地,陈思吟已经赤脚跑进了书房。 传真电话里依然不停的吐着纸,陈思吟忙蹲到地上一张一张的拾拣起来。 刘俊杰坐在沙发上看着书房里的陈思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这到底是 要做什么,有什么意义呢? 他心烦意乱的看着自己炒的菜,不住的纳闷:自己在家还要让老娘伺候的人, 怎么就这样心甘情愿的为一个自己还不明白的女人做饭,而且是个高级的不可攀 的已婚女人。 真没意思。刘俊杰想到这把身子靠在沙发上把头扭到窗户上,无聊的看着紫 红色的窗帘。 “我下午要赶到北京一趟。”陈思吟低着头翻看着手中的资料从书房里走了 出来。 “干什么去呀?”刘俊杰说完又连忙接道:“吃饭吧。” “好啊。”陈思吟抬起头对刘俊杰嫣然一笑道:“我先刷刷牙。” “你们总这样吃饭吗?”刘俊杰盯着边吃饭边看文件的陈思吟问道。 “是呀。”陈思吟抬起头惊讶的问道:“很奇怪吗?哦,我不看了。” “不,不是。吃饭看东西对胃不好。”刘俊杰淡淡的笑了笑。 “哦,习惯了。”陈思吟夹了一口菜重新低下头答道:“没事的。你说新加 坡这家公司非要占华南营业额的百分之40,不是太不讲理了吗?” “我不懂得。”刘俊杰的笑僵硬起来。 “对不起,我忘了。”陈思吟耸了下肩又接着说道:“我给你一把钥匙吧, 我走了你要是没事就过来看看家。”陈思吟说完忙又抬起头解释道:“我没有别 的意思。” 刘俊杰笑了笑耸了耸肩,然后低下头吃起饭来。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陈思吟用右手抓住刘俊杰的左手问道:“不好意思, 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刘俊杰依然淡淡的笑道:“你给我钥匙,不怕我把你的东西偷完 跑了。” “我知道你不会的。”陈思吟缩回手,把文件整理到一起放到身边的沙发上 笑道:“你要是偷,你就拿些值钱的。别把我的床单被子什么都偷走了。哈哈… …” 十九 刘俊杰呆呆的看着陈思吟的汽车决尘而去,握钥匙的手心里也满是汗水。他 松开手把钥匙放进裤兜,拿出一张卫生纸擦了擦手回头向山上慢腾腾的走去。 下午的阳光依然灼热烤人,刘俊杰心烦意乱的东张西望看着街道两旁乱七八 糟的小店。这就是自己的生活吗?杂乱无续的过着,这就是小时候老师说的碌碌 无为吧。 走了一段,刘俊杰终于瞅见了陌生了许多的小雨网吧。他迟疑的准备走过去, 但回家又能干什么呢?想到这儿他摸了摸口袋,还行,买菜剩的十元钱还在。 刘俊杰刚推开铝合金大门,一股干燥的冷空气就扑面而来。刘俊杰浑身是火 的皮肤刹时紧绷在一起,寒毛倒树,刚才被太阳晒的膨胀的心也紧跟着使劲一缩。 “这么冷?”刘俊杰脱口而出,他找到一个角落做了下来接着说道:“老板, 十九号开机。” “好。诶,是你呀,大作家。”正和一个网民说话的女老板抬起头笑道: “这几天怎么不见你了?是不是发财了?” “发什么财,我去要点饭好来上网。”刘俊杰打开电脑,一个染了金发的头 像就开始晃动起来。 “你先写,等会我和你聊天。”老板重新底下头。 “好的。”刘俊杰边答应边把黄头发打开。 这已经是好几天前发的了,金黄头像这样写道:“上帝,你要是不来圣母就 要下凡了。” 呵呵,刘俊杰心里笑了起来,他忙解释道:“上帝去偷吃禁果了,所以好几 天没有来。”写完发出去后,他又把OICQ看了一遍,大概是上班时间吧一个人都 没有。 刘俊杰心又开始烦躁起来,他把手机拿出来拨了个电话号码吸了口气问道: “是圣母吗?” “是呀?您是……?”电话那边一个女声奇怪的问道。 “我是上帝呀。”刘俊杰左手的手指点着鼠标的左键,把一个BBS 打开。 “哎呀。”女孩惊叫一声然后叫道:“你在哪呀?你上不上网呀?” “我现在就在网上。”刘俊杰可以想象到女孩的兴奋样子。 “好,过半个小时我就上。”女孩尖声对着话筒喊道:“一定呦。” “好的。”刘俊杰把手机稍微离开耳朵接着说道:“我等你,就这样,再见。” “拜拜,等会见。”女孩又回到温柔的语气。 “是哪位红颜知己呀?”高大富态的女老板笑吟吟的走了过来。 “国务院的一个女人。”刘俊杰把手机收了起来然后说道:“老板娘,什么 时候免费呀。” “免费?我都快开不下去了。”老板娘听了这话不由的埋怨道:“你看看哪 有人,二十几台机子只有晚上才能坐满。这不,又要去开会上学习班。” “不用交钱吧。”刘俊杰打开一篇文章看了起来。 “怎么不交,一个人四百呀。哦,对了。你帮我写篇思想报告,好不?” “什么题目?” “就是关于网吧利弊和如何管理网吧的。怎么样?” “有什么好处吗?”刘俊杰扭过头问道:“别给多了,一二万就可以了。我 这个人视金钱为粪土。很江湖的。” “呵呵。”女老板听了这话笑了起来,她亲呢的拍了一下刘俊杰的肩膀说道: “写好了,以后一个小时两元改成一个小时一元。怎么样?够意思吧。” “成交。”刘俊杰爽利的答到,而心里苦笑道:古时候学学问的人怎么说还 能得点现钱现在……唉,这就叫低不成高不就呀。 女老板奇怪的看着不再说话而只在那摇头的刘俊杰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的。”刘俊杰回过头看了一眼女老板说道:“拿个凳子坐着呗,反 正没几个人上网。” “哦,不了。你写吧。”女老板识趣的转身走开。 刘俊杰重新把头扭到电脑屏幕上,他的手指开始有节奏的敲击起键盘来。 二十 ‘好象大多数上网的人都是这样。在回避了烦乱的世界来到这个小小的屏幕 上时,手指的动作和脑子的思维能够彻底的联系在一起的。这个是在现实中做不 到的,就犹如性爱过程中的男女从肢体和思维都象达到兴奋点,可惜肢体的局限 和思维的无限的扩展性往往让其中一个人得到的是空虚无力的感觉。而在网络中, 你大可把无限的扩展性延伸到每一个和你说话的人身上,而且你的肢体这时也会 开始有无限的扩展性,每个肢势和触摸后的感官刺激不用在经过理性的判断而要 让对方如何如何……’刘俊杰写到这忽然看件屏幕下条消息框有个金黄色的头像 开始闪动起来。他忙停了他的无限扩展性把鼠标移到头像上轻轻一点。就见屏幕 上出现了一个方框,里头写着:嘿,我来了。 “不好意思,我刚才再写帖子:)”刘俊杰见是圣母忙回复道:“最近写了 什么了?” “没有,你怎么样?刚才你说的什么呀?” “什么,什么?” “什么偷吃禁果了?” “哦,我爱上一个已昏女人。你说怎么办?” “那恭喜你呀。” “为什么?” “不用负责呀,也不用养活她,多好。” “你胡说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是干嘛的?” “富婆。” “多长时间了?” “十五天左右。” “那个了吗?” “恩!” “你他妈的臭流氓,你喜欢的是人家的钱吧?!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再见!!” 二十一 刘俊杰一脸傻笑的看着金黄发亮的头像瞬间变成灰颜色,刚才的烦躁又突然 冒了出来。他摸了摸裤兜憋憋的什么也没有,他看了一会儿发白的屏幕然后站起 身对女老板喊道:“别让他们动我机子,我去买合烟。” 刘俊杰掏出最后的十元钱,看了看小摊上琳琅满目的香烟问道:“最便宜的 烟是多少钱?” “六角。”老板纳闷的看着衣着得体的刘俊杰拿起一包外表黑糊糊的香烟。 “哦。那包呢?”刘俊杰拿起一包包装一般的香烟问道:“打折不?” “你说什么?哈哈,你真会开玩笑吧。”老板媚笑着说道:“一看你兄弟就 不是一般人。” “真的,前方吃紧,你这后方就不能支援一下。”刘俊杰也笑了起来。 “好,给你减两角。一块二怎么样?”老板见刘俊杰这样说忙爽快的答道: “以后老弟要多光顾光顾我这呀。” “一定。”刘俊杰接过烟撕开塑料纸抽出一根点上。 低劣的烟咽进嗓子让刘俊杰一阵咳嗽,他忽然看见菲菲笑吟吟的坐在一个眼 镜的自行车后面向这边驶来,她半楼着男孩的腰,细长的腿一晃一晃的让刘俊杰 只觉得刺眼。 “诶。”刘俊杰一喊完忙把头扭过来。自己在干吗呀?又不是自己的亲妹妹。 刘俊杰气急败坏的又抽了口烟,压了压心烦然后低了头往网吧走。 “小杰哥。”坐在车后的菲菲终于看见了刘俊杰,她让带眼镜的男孩停了车 自己跑过去一巴掌拍到刘俊杰的肩膀上喊道:“作贼了吧?干吗这么心虚呀?!” “哦,是你呀。干吗去?”刘俊杰停了脚笑着问道。 “和我男朋友逛街去。诶,你和她怎么样了?”菲菲的眼里充满了好奇。 “没怎么样,没意思。”刘俊杰裹了口烟然后缓缓吐出。 “为什么呀,大傻帽,你让她帮你找个工作也行呀。”菲菲有些焦急的喊道: “老古董,现在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守旧,你不和她上床不就行了。” “你胡说什么?”一听这话刘俊杰的脸腾的红了起来,他低声说道:“人家 是结完婚的人,我这样做不道德。” “什么呀你,结完婚还有离婚的,要真的到了那份上了你不就拾到元宝了。” 菲菲无声的笑了起来。 “你赶快逛街去吧。我心烦的要命。”刘俊杰烦乱的说道。 “傻瓜,那你自己烦着吧。”菲菲一撅嘴扭头边走边说道:“你是一只披着 狼皮的羊。” 说完一拍对刘俊杰傻笑点头的眼镜喊道:“驾!” 二十二 等刘俊杰再从网吧里出来,天空已经暗了下来。他依稀可以看见那山坡公路 远方的鹅蛋红的太阳,远方的事物已经摸模糊糊的看不太真切。而那些在太阳照 射下看不见的灰尘这时却清晰了起来,他们翻滚着细浪,好象在咆哮着要把整个 街道占领。 刘俊杰呆呆的看着前方,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为什么他眼前的人群、大 街、车流忽然扭曲起来。 走进走廊,他就听见了母亲高亮的嗓音。细细的钻进耳朵,又空空的在脑子 里打着旋儿。 “妈。”刘俊杰推开母亲的房门等母亲停了歌轻轻的说道:“我有些事情要 和你商量。 “好。”母亲离开电子琴然后平静的问道:“什么事情呀?” “我和我们单位的老陈说好了去内蒙放羊去。”刘俊杰犹犹豫豫的试探道。 “接着说呀。”母亲在客厅的一个小板凳上坐了下来。 “哦……事情是这样……”刘俊杰简单的把老陈的话重复了一遍。 “好呀。”母亲微笑起来,她齐耳的白发蓬乱的在脑后扎了个髻。她微笑着 赞许的点点头说道:“你早该锻炼锻炼了,在家怎么歇也不是那回事的。什么时 候走呀?” “下个礼拜吧。”刘俊杰听了母亲的话有些伤心,他希望母亲能挽留他一下, 更希望母亲说一些鼓励的话送给自己。 “哦,到时候我给你拿点钱。”母亲站起身,刘俊杰忽然发现她的背驼的更 很起来,整个人好象快要缩在了一起。 “那父亲那边……”刘俊杰没有抬头看母亲,因为早在半年前父亲就让他和 自己去南方打工,而刘俊杰说什么也不愿意。他总觉得自己既然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么上帝总要给他一个出路。 “你别操心了。你这么大了,以后要多考虑考虑自己的生活。不要和那些外 面的人来往。怎么说你现在比不上以前,交朋友是要有钱的……唉,不说了。说 多了,你们也不爱听。 今天想吃点什么?“ “什么都可以。”刘俊杰依然低着头,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什么,也不知道 自己是不是真的作好了准备。这个世界怎么了,什么事情都是那么的突兀来,让 自己来不及思考。刘俊杰胡思乱想着心里又燥热起来。 二十三 刚才还乱哄哄的车厢安静下来,坐在窗口的刘俊杰努力的向人群里的菲菲兰 兰挤了个笑脸直到现在他还是犹豫不绝。就在昨天兰兰还把他拉到酒吧里力劝他, 而陈思吟也是一天两个电话的撒娇带泼的不让他走。 兰兰敲了敲窗户,她的嘴里不知喊着什么。刘俊杰看着她微笑着点着头,其 实他一句也听不见。但他知道那是一个朋友叮嘱的话语,虽然老套,但一定是真 心的。 刘俊杰想了一下忽然张嘴哈了口气在窗户上,然后用手指尖弯弯曲曲的画了 个心,又张大嘴无声的说道:“F ”说完手指又在玻璃窗的雾气上写了个F.窗外 的兰兰和菲菲傻傻的看着刘俊杰的手指,她俩不由自主的喃喃跟着念道:“F — —R ——I ——E ——N ——D ——。” 一念完,刘俊杰又用手指指心指指她们,“哇”菲菲捂了嘴抽动着双肩,眼 泪夺眶而出。 歪歪曲曲的字也让兰兰有了想哭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当兰兰左劝右劝不让 这个男人去外地打工时,自己心里依然把他当作一个要靠女人吃饭的家伙。 可是当兰兰发誓让刘俊杰进某家外资企业当办公室主任时,她看见刘俊杰微 笑着摇着头把金黄色的啤酒在从嘴唇边送到嘴里,她的心里这才有点改变了对这 个男人的看法。 而刚才当她再窗户外大叫让刘俊杰下车让他当自己的助手时,刘俊杰微笑着 写的那行英文,突然心里一颤,那颗老于事故的心又激烈的蹦跳起来。 “呜~~~~~ ”火车慢慢的启动起来。 兰兰的手抓着捂着嘴直哭的菲菲大跑两步叫道:“保重!!!” 刘俊杰呆呆的看着越来越快的火车把窗外的一切变的恍惚起来,他现在有些 后悔,自己为什么不答应兰兰和陈思吟呢?为什么非要跑到遥远的蒙古去放什么 破羊呢? “我是不是有病?”刘俊杰转过身对靠在被子上的老陈问道。 “大概是吧。”老陈瞟了瞟他接着说道:“你为什么非要和我去那呀?那俩 女的答应给你找工作了,你还去。你不是有病,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自己要靠自己……”刘俊杰不再说话他叹了口气, 把身子缩到床铺里然后斜依在被子上。 “你靠大粪。”老陈没好气的骂道:“你不是还靠我去挣钱吗?哦,因为我 是男人,她们是女人?我给你说刘俊杰,我要不是四十好几了,没什么前途了, 我早叫你让她们帮我们找工作了。非他妈的去那兔子不拉粪的地方干吗?诶,要 不然我们不是在北京下车吗?你到那玩几天然后你在回来,怎么样?”说到这里 老陈停了嘴斜眼看着刘俊杰等着他的回答。 “闭上你的鸟嘴。”刘俊杰把身子翻转到隔板那面,睁着眼看着隔板说道: “睡觉吧。” 二十四 兰兰和菲菲的看着火车远远驶去,两个人呆呆的望了一会儿,然后都一声不 想的走出站台。 站台上人来人往的,站在人流里的女人和女孩互相看着,心里空荡荡的不是 滋味。 “感情的纽带没有了。”菲菲用手揉了一下脸看着兰兰笑道:“大姐,我们 该分手了。” “是呀,该分手了。”兰兰戴上墨镜抬头看了看太阳,太阳白颤颤的还是有 些晃眼。 “尘归尘,土归土。什么样的人回什么样的圈子。”菲菲忽然神秘的问道: “兰姐,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走吗?” “为什么?”兰兰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菲菲开始向前迈步,忽然又回头说道:“他要不认识你们, 我想他不会去的。” “为什么?”兰兰跟在后面更加好奇。 “也许他爱你们两个。” “不会吧。”兰兰腾的脸红了起来。 “我就是这么一说。我也不知道。”菲菲笑了起来,刚才一脸的凄楚一扫而 光。 “呵呵,那根本不可能。”兰兰拦住一辆出租车然后递给菲菲一张名片慌乱 的说道:“我还有事,你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一定的。”菲菲接过名片又接着问道:“晚上我们去看星星吧。” “什么?”兰兰从车里伸出头。 “哦,没什么。” “哦。再见。”兰兰挥了挥手汽车慢慢的流入车流里。 二十五 一辆单轨火车缓缓的穿过细雨笼罩的山谷,天地这时也豁然开朗起来。 一眼望不到边的青色草原衬托着那纯蓝色的天空,片片白云似的羊群点缀在 其间。那些时而奔腾时而低了头静静吃草的马群,好象能让人听见他们满意的响 鼻,悠闲自得的牧人拿了长长的鞭子坐在马背上,望着远处冒着轻烟的蒙古包。 一个小黑点在蒙古包周围撒着欢儿,忽然蒙古包里面走出一个穿着蒙古服装的女 子,在火车上远远望去她好象张着嘴喊着什么。 “肯定是美女。”刘俊杰斩钉截铁的说道。 “为什么?”老陈好奇的问道。 “你没听过敖包相会,长的不漂亮谁来相会呀。” “哈哈。” “真漂亮,真美”两个男人不停的赞美着,好象回到了童话世界。 二十六 “嗤~~~~~~~~~~”火车吐出一口长长的白汽然后疲倦的停在这个最北的边陲 上。 “欢迎来到西拉木仁。”在用汗蒙两种文字写的“全国各族人民大团结”的 招牌下,一个生硬的汉语拌着一个粗大的臂膀把老陈和行李一同拥进怀里。 “你好你好。”老陈不好意思的挣脱开然后指着身后的刘俊杰介绍道:“这 是我同事。” “你好,我的朋友。”这个粗大的汉子再一次伸开他宽阔的臂弯。 “你也好。”刘俊杰下意思的退了一步腾出一只手伸向这个穿着蒙古袍子的 大汉。 “哦,对,你们汉人是这样见面的。”说完大汉也伸出手用力握住刘俊杰的 “小手”笑道:“欢迎你们来到我们蒙古。” “好好。”刘俊杰的手被他捏的有些生疼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好用眼睛去 瞟身边的老陈。 “别握了,哦,这是我远方的叔表哥,姓张,你就叫张哥就行了。”老陈憋 了笑又问汉子“嫂子好吗?” “好好,你们来了更好。”汉子这才松了手把刘俊杰和老陈放在地下的行李 一手一个的拎了起来,然后又颇有尊严的喊道:“走,坐车。” “我来,我来。”刘俊杰和老陈见他这样忙推劝道。 “走吧。”汉子一个大步就把刘俊杰和老陈甩在后面。 “真他妈的是成吉思汗的后代。”刘俊杰和老陈相视一笑,然后遥遥晃晃的 摇着头跟在后面。 “这是你自己买的?”刘俊杰看着汉子把一辆沙漠王子的车门打开羡慕的问 道。 “是,我们每家都有一辆。”汉子得意的回答道。 “不……不会吧。”刘俊杰的眼睛睁的圆圆的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不会。你要是在这里干个四五年我保证你发大财。”汉子坐进车里然 后骄傲的说道:“我们蒙古人可是什么苦都能吃的。” “我们也是。”刘俊杰回道:“都是中国人,吃苦耐劳是我们的传统。” 汉子听了这话并没有生气,而是扭过头伸出大拇指夸道:“是条汉子,我最 烦别人阴奉阳为的,特别是男人。不过……”说到这里汉子扭回头嘿嘿一笑说道: “其实你们也是蒙古后裔,只不过跑的太远了,少了豪迈多了娇气。” “为什么?”刘俊杰和老陈不解的互相看了一眼。 “你要是不相信,你看看你的脚,小拇指是不是两个指甲盖。真正的汉人是 一个指甲盖的。” “真的呀。”刘俊杰惊讶的问道。刚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噶然而止的汽车晃了 个趔趄。 刘俊杰忙向车窗望去,这才发现有几十头奶牛站正在公路上好奇的看着他们, 离车最近的那头牛竟然低了牛头用宽大的舌头添了添保险杠。 过了一会儿它们见车上的人并没有对自己黑白相间的皮肤和硕大无比的奶子 有什么好奇的表现,这才晃着粗大的牛头互相哞哞的一笑,然后晃荡着低垂的奶 子把浑圆的屁股摆的和钟摆一样下了公路。 刘俊杰和老陈目瞪口呆的看着车外的牛,直到汽车再次发动老陈才梦呓般问 道:“没有人看?” “有没有人偷。看什么?”汉子紫黑的脸由于笑的太厉害,满脸的皱纹这时 突然都显露出来。如同鬼斧神工般让人看后有了一丝丝敬畏和怜悯。 “说的也对。就是有人偷往哪走呀。”刘俊杰把头扭向窗外,现在他可以清 楚的看见被雨淋过后的小草茂密的清凌凌的如孩儿般在微风中跳动着身躯。他极 目眺望,在遥远的天边大地和天空混为一色。 不知看了多长时间刘俊杰忽然惊讶的发现自己原来可以这样的静心看一样东 西。这是不是自己灵魂深出的某些东西现在释放了出来,难道自己真的是蒙古人 的后裔,在祖先的召换下才会来到这里。想到这里刘俊杰顺手把车窗摇下,一阵 清冽如泉水的野草的清香扑面而来。 二十七 “到了。”汉子的话让舟车劳顿了三天的两个汉人重新振作起来,他两直起 腰睁大满是血丝的眼睛全神贯注的注视起前方。 在前方不远的地方他们可以看见一个横跨公路的拱门上用蒙汗两种文字写着: “欢迎来到金狮王旗”的大字。 过了拱门又走了约莫半个小时,路边的景色便开始热闹起来。 大大小小的汽车停靠在公路两边,画有吉祥图案的蒙古包比比皆是。一个个 穿着整齐的汉人脖子上跨着相机,屁股下坐着高大的蒙古马,由牧人带领着飞驰 在嫩绿的草原上。 爽朗的笑声和女人们的惊叫声此起彼伏的响成一片。 “怎么样?”汉子边把车速放慢边得意洋洋的问道。 “很热闹。”刘俊杰看到这些心里又有一些烦乱,他笑着递过去一只烟问道: “这就是您的家?” “马上就到。这些牧人都和你们一样都是从外地来打工的。”汉子有些轻蔑 的指了指那些牵着马和游人讨价还价的牧民们。 “你不会让我们干这吧。”老陈看了一眼刘俊杰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我干这儿,呵,他们一年也就是一两万的收入。你表叔爷出山西入螯到这 里到我这光养就三千多只。要不是国家对草场有规定,我现在的羊一两万只不成 问题。” 汽车慢慢的停在一个院落前面,高大的防风墙让人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倒是 门口一个黄铜匾额让刘俊杰吃惊不小,铜匾额是占全国奶业35% 份额的绿色奶业 公司发的,依然是蒙汉两种文字,只是文字写的是:“中国绿色奶业有限公司指 定牛奶供应基地第一供应商。” “你们家还有奶牛?”刘俊杰把行李边把行李搬下车边又好奇的问道。 “有三百多头。”汉子用脚把车门关上然后用蒙语大叫道:“道日那,来客 人了。” “来了,来了。”一个藏青色的身影伴着饶口的汉语闪现在半开的院门当中。 “请进,请进,我们家尊贵的客人。”刘俊杰这才看清一个头带串着银珠头 饰的小丫头。穿着青色的蒙古裙微笑着看着他和老陈。 “人来了吗?人来了吗?”正当刘俊杰和老陈不好意思的时候,院里传来繁 杂的骚动声。然后又听到声音小丫头扭过头笑着叫道:“来了来了。” 刘俊杰和老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呼喇喇的一群人围在当中,又不知所措的 拥进院里。 刚一进院里众人又突然没了声音,正当两个人想要回回神时。对面的的主屋 里门帘一卷,一前一后的走出四个美貌如花的少女。 他们的头饰和衣裙是纯白色,周围镶嵌着红色的边条,边条上面又用金色的 线刺着各色各样的吉祥图案。她们之间俩个人的手里各自捧着一条洁白的哈达, 哈达的上面放着一个银色的酒碗。另外两个端着银色的酒壶。 当她们走到目瞪口呆的两个汉人面前,忽的把微笑的嘴唇张开,那里面便发 出一串串优美的牧歌。 刘俊杰和老陈见状忙扔下行李,规规矩矩的端起银碗把里面的酒一饮而进。 刚喝完就听见众人的笑声和鼓掌声。 唱歌的女孩见他们这样,歌声更加嘹亮起来。 端银酒壶的女孩这时又各自斟满一碗,然后眼睛亮亮的看着两个汉人。 这下刘俊杰和老陈可发起蒙来,他两互相看了一眼,那眼神都似乎在告诉对 方:“喝吧。” 两个人又把银碗里的酒一饮而进,旁边的众人更加欢呼雀跃起来。 当两个人把第四碗灌进嘴里,就觉得眼前金星乱冒,一个接一个的扑通通的 到在了地上。 他们只听见汉子对众人大叫道:“我说我的汉人兄弟是汉子吧?”然后就什 么都不知道了。 二十八 有雨的夜里城市是清新安静的,路灯透过雨帘朦胧的照在浅浅的水面上,有 些椭圆的路面现在也是光滑的可爱。 陈思吟的车载音响,一路上都在广播这场秋雨,广播员那兴奋的有些发抖的 声音不亚于天上掉下了金子。 陈思吟关上音响上的收音机,看了一眼电子表,现在是晚上九点。还有一个 小时就可以到家了,她这样想着,她更加希望兰兰把话带到让那个男人在家里等 着自己。虽然自己说明天早上到,但她想了一下还是从北京提前出发,她实在很 想让刘俊杰惊喜一下。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是真的爱吗?不知道。陈思吟只 知道自己很急迫的想见到他,想躺在他的怀里听他讲那些没有一点逻辑的歪道理, 想听他出那些有些荤的谜语,那些谜语总让男人骂自己思想肮脏。 陈思吟想到这嘴角憋不住的往上翘了敲。臭流氓,陈思吟在心里不由自主的 娇骂一声。 楼上的灯亮着,那是书房。陈思吟锁好车,心里砰砰的跳着。 跳什么跳,又不是十七八的丫头……自己怎么了……‘妓不如偷’怪不得男 人们喜欢在外面包二奶……这感觉确实让人心动。陈思吟边上边告戒自己不要乱 想,可怎么劝自己就是压不住兴奋的心情。 门悄悄的打开,陈思吟探进头在屋里四处望望,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 手指敲击键盘的啪啪声。 陈思吟把整个身子都滑进客厅,她尽量把整个身子放轻放慢…… 陈思吟猛的窜进书房神采奕奕的大叫道:“我回来了。” 一个女人从电脑上转过头木木的看着她,“是你?!”陈思吟吃惊的问道。 “是我。”兰兰站起身脸上一片漠然:“他走了,对不起,我劝不住他。” “走了?”陈思吟的笑化成一个问号:“你不说他在吗?他不说不走了吗?” “你在北京,我们怕影响你的生意。”兰兰垂下头不敢去看陈思吟那双失望 的眼睛,她拿起桌子上的皮包打开,取出一封信抵到陈思吟的手里然后说道: “这是他写给你的,你看看吧。” 陈思吟接过信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然后坐在沙发上。 兰兰看见陈思吟这样心里不住的一阵难过,她跟了出来打开灯然后轻声说道: “对不起。” “没关系。”陈思吟摇着头,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哪点作错了,我难道不难吗? 我要天天面对道德的谴责不比你刘俊杰更多更深吗?懦夫!懦夫!陈思吟心里大 叫着,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样说服自己来面对这个现实。 “你别这样。”兰兰坐下来劝道:“他只是去内蒙古打工,又不是说和你结 束了。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吗?” “这有区别吗?”陈思吟快要吼了出来:“我给他找的工作不是比那更轻松 更挣钱吗?我到底作错什么了?就这十五天我把我的感情我的一切都给了他,他 还有什么?他还想要什么?他说过不打扰我的家庭的!他就这么走了,就一声不 想的走了。骗子!懦夫!”说完。陈思吟捂住脸嘤嘤的抽泣起来。 “唉,你先别骂,看完信再骂再哭也不迟呀。”兰兰走进浴洗室拿了条毛巾 递给陈思吟。 听了这话陈思吟停止了哭声,她一手拿了毛巾擦着依然扑簌簌的眼泪,一手 把信纸打开。 亲爱的思吟:你好!当你打开这封信,我已经在中国的最北端了。实在抱歉 我不能留在你的身边,但我依然要谢谢你和兰兰谢谢你们为我操的心。 我今天来的时候,本以为屋里的灰尘会很厚。可是我错了,原来你们的房间 是有人打扫的,而且打扫的一尘不染。只有这时我才感觉到这个地方的冷清,没 有油烟痕迹的厨房,没有水泽的地板,没有一点灰尘的角落;家具是那样的简洁 明亮、屋外是那样的安静,好象和我的生活隔了一个世纪。这是家吗?不是的, 我的感觉家是嘈杂有些脏乱的,空气里弥漫着各种菜香,屋外有邻人的笑声和骂 声……这大概是我们的差距吧。 思吟,说这些我忽然想到自己从小到大,眼睛的视线不超过500 米,哪里有 什么呢?各种面孔,各种声音,各种让我不明白的道理。我抬起头想看看书上写 的天边,可是,可是只有天子饭店高高的霓虹灯拱形屋顶和马路上各种各样的汽 车,我没有什么理想和远大的包袱。 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想去透透气,看看世界是不是到处都是这样,我这样的 庸庸碌碌是不是真的不适应这个社会,是不是真的妨碍了别人的生活。 思吟我现在我现在有些不明白,你我是不是上帝的玩笑。当我们相遇,用烦 躁和空虚打开我们的感情,我们那一刻是不是错了?如果是错了,那我们还来得 及,哪怕现在分离对我们来说是那样的痛苦与不理解;如果没有错,那么我怎么 会能够容忍不是一辈子的爱情? 我想我该好好想想,如果我真的爱你,那么我需要你的全部。 原谅我!!! 祝你快乐! 爱你的小杰2000年8 月27日信看了三遍,寥寥无几的几句话让陈思吟心里象 本来五味具全的锅里又倒上了一碗开水,陈思吟把信纸忽的往桌子上一扔骂道: “傻子!傻子!”可她的眼睛却依然不离开信纸。 “怎么了?”兰兰见她这样奇怪的问道。 “你看看,他要我的全部。”陈思吟把信纸递给兰兰,兰兰迟疑的看看陈思 吟问道:“可以吗?” “那有什么?又不是黄色的。”陈思吟不在抽泣而是恨恨的往沙发背上一靠 自顾自的说道:“走了就走了,还想要更多。没有了,没有了……死了才好。” 说完最后一句话她又用眼睛去瞄兰兰,然后怯怯的问道:“你说他春节会回来吗?” 兰兰没有离她,她看着信嘴里小声念着,然后不时的抬头看一眼陈思吟,她 的头也随之开始微微左右摇摆起来。 沉默的片刻,兰兰放下信盯着陈思吟的眼睛问道:“你真的爱他吗?” “我……我不知道。”陈思吟避开兰兰的眼色低头答道:“我真的不知道, 但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很轻松。” “那CEO 呢?”兰兰的眼睛依然死死的盯住陈思吟不放。 “哎呀,我不知道。你……你别这样看我。”陈思吟再也受不了兰兰审视的 眼光,她扭过身子看着黑漆漆的窗外,玻璃窗上满是雨珠。 一滴……两滴……爱他……不爱他……陈思吟的心又开始飞舞起来。 “喂,喂!”兰兰不高兴的提高声音喊道:“不和我说话,我走了。” “我不是听着的吗?”陈思吟的头扭了过来,脸上有了一些微笑。 “不会吧,你这德性?”兰兰不解的看着她。 “怎么了?别劝我了,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有的。”陈思吟嘻嘻的笑了 起来。 二十九 四个月足以让世界换个季节,也足以让一个人的心情变个样子。 现在的陈思吟又和以往一样,每天晚睡晚起,上网、泡吧、帮助丈夫料理公 司国内的事情。除了这个冬天的雪迟迟不肯下来,丈夫要回国的消息和即将来临 的春节让陈思吟整天充满在喜悦和焦急当中。 酒吧里的音乐总是那种忧郁缓慢的节奏,好象这里坐的每一个人都是爱情的 受伤者。 陈思吟看看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把手提电脑关上,看了一眼对面写稿的兰兰 敲了敲桌子嗔怪的问道:“你哪来那么多感情呀,成天爱呀爱的写不完了。” “哦,怎么了?”兰兰没有抬头,她的手指简洁明快的在键盘上敲击着,来 酒吧消遣和工作已经成为她和陈思吟的一个共识。 “诶,兰兰我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吧?”陈思吟探过身小声问道。 “不会是放羊的吧?”说完这话兰兰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她忙抬起头歉 意的说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陈思吟的头扭到一边,有几个男人正不时的看着他俩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说着 什么。 “真的,别介意。我……”兰兰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脸红红的瞅了一 会儿陈思吟然后说道:“我觉得刘俊杰真的不错。” “你烦不烦人。”陈思吟扭过头喝了口咖啡,平静了许久的心里又开始有了 波动。 ‘说好了,不去想了,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好好过自己的日子’陈思吟低 下头偷偷的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莞尔一笑说道:“不谈他了好吗?都过去了。” “好的。”兰兰神情古怪的回答了一句。 我已经没有时间和心情去想那秋天的故事,那十五天只不过是寂寞的擦肩而 遇而已。陈思吟想到这忽然对酒保叫道:“服务生,来杯薄荷酒。” “很凉的。”兰兰的心里叹了口气,她真的有些糊涂现在的中年人到底怎么 了。 “该下雪了吧?”薄荷酒的清凉让陈思吟冷静下来。 “是呀。”兰兰刚想说内蒙的雪肯定很大,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三十 “刘俊杰恐怕也要回来了。”俩个人喝了一会酒兰兰终于憋不住的说了出来, 脸色红红的看着桌面说道。 “怎么了?”陈思吟刚刚平静的心里又是一颤,然后装着不高兴的样子说道: “不提他,有什么好说的?去趟内蒙连电话都没一个,也不说在哪。男人呀,有 一个算一个。” “你见过草原上有卖电池的吗?”兰兰没有抬头,她用没有握酒杯的手在桌 面上画着圈。 “没有。”陈思吟有些不耐烦起来,她左顾右盼的看着酒吧里来来去去的人 又突然问道:“那为什么他一去就停机?” “你就不能多为对方想想?”兰兰抬起头有些生气的说道:“你们这些人就 是这样,什么也不管,只知道自己天天享乐。人家是男人,想在你面前表现一下。” “表现什么?会挣钱吗?”陈思吟懊恼的问道。 兰兰一时语塞,她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刘俊杰非要去内蒙古,这个男人真的很 神秘。兰兰想到这忽然有个怪念头浮了上来。 “哎,要是有个男人为我这样做该多好。”兰兰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陈思吟奇怪的看着低头想事的兰兰。 “没……没什么。”兰兰忙抬起头问道:“你看过冬天的太阳吗? “看过。怎么了?” “男人就是这样,外表越冷漠内心却越滚烫。” “这世界上有几个是男人?”陈思吟笑了起来,一排洁白的细牙泛起细光。 她端起酒杯然后接着说道:“我知道我找到了什么,我感谢上帝,但也愤恨上帝。 太晚了。”说完了又用酒杯碰了一下兰兰的手说道:“喝完回家吧。” 三十一 当两个女人在酒吧里消遣的时候,远在内蒙草原的刘俊杰正在黑夜里赶着羊 群。 刘俊杰和老陈起先是在离村很近的地方放牧,但随着技术的提高和越来越冷 的天气,他们渐渐的迁徙到四十里以外的草场上。 冬天里的草原已经太象沙漠了,远远的望去哪里都是黄土一片,除了腚蓝色 的天空连羊都是灰胡胡的难看。 除了远处蒙古包那微弱的灯光,整个冬季的草原都是是静谧黑暗的。 蒙古包是用毛毡织成的,里面用光华的伞架支撑,然后四周用干牛粪糊上, 一来是当风二来这也是牧民们的燃料。里面的成色更加简单,除了散落在地上的 锅碗瓢盆和被褥,基本上没有其他的东西。 老陈在蒙古包里忙着收拾,他要把冻成冰的水温热。这是个繁重的活,每天 早上他赶着马车到河边把水打进汽油桶里,回到蒙古包又一桶一桶的用水桶放进 屋里的水缸里。然后到晚上刘俊杰快要回来时把结成薄冰的水面拿出来在脸盆里 温热。 草原上的水是弥足珍贵,每天他们的洗脸水都要沉淀一下拿去喂羊。 刚开始他们谁也不习惯不用香皂洗脸和每周洗一次澡,但当他们一次又一次 的看见淳朴的牧民们把水看的那样珍惜和贵重,他们渐渐的也习惯起来。 三十二 刘俊杰骑着枣红马在荒芜的草原上慢腾腾的移动着步子。风不时从四周吹来, 他把围巾又重新系了系。 真冷呀,听收音机里说今天的温度是零下31度,还有几天就该回家了,刘俊 杰想到这心里又有了一些安慰。 忽然一条黑影从枣红马的旁边窜到马后,他知道又是那条叫“东狮”的猎狗。 这条猎狗和另一条猎狗“回家”是老张送他们来这个草场时给的,两条猎狗放牧 时简直就是两个牧人。放牧时他们总是很有默契的一左一右的看护着羊群,如果 看见有掉队的羊羔东狮就去含住羊羔的耳朵连拖带拽的拖回队伍,而“回家”主 要看着领头羊不让它乱领路。如果是羊群吃草的时候它们就各自站在一个高坡上, 抬着头骄傲的巡视着四周和这些温顺的食草动物,那样子它俩才是东家。 从草场到蒙古包要走四公里左右,但却要两小时左右才能到。每天刘俊杰的 任务就是放牧,说是放牧其实就是把羊群扔到公用草场上,然后看着它们用蹄子 把尘土刨的老高再用长了胡子的嘴把埋在土里的草根叼出来细细的嚼烂。 草原的生活就是这样让外人无比得向往而却简单的如机械般乏味,刚开始时 刘俊杰还有很大的新鲜感,绿色的草地,碧蓝的天空,白云似的羊群,没有一丝 杂色的红彤彤的太阳,当刘俊杰骑马狂奔时他总是怀疑回到了那铁骑过长安的景 色。可是后来所有的激情和幻想都被这无边无际的单纯的草原吞噬的无影无踪, 他又开始向往城市里的生活。他不止一次的想象如果再和陈思吟相遇以后,陈思 吟一定会给他一个惊喜,让他也步入白领阶层,喝着咖啡听着美国蓝调音乐…… 他也不止一次的给老陈讲述自己的意思。回家,回家还是回家。而老陈总是笑盈 盈的劝他:陪陪我,陪陪我…… 就这样一个月一个月的呆了下来,可现在刘俊杰又忽然发现这样的生活也不 错。用不着向任何人打招呼,也没有上级的白眼和美女们嗤之以鼻的摸样。也用 不着为谁打扮的和戏班的一样,为了迎合潮流不停的让自己边来边去。在这里人 都一样,穿着清一色的服装吃着清一色的食物,十天半个月见不到另一个人听不 到那些让人头痛的股价跌了,明天要下岗了的城市新闻。 啊,原来草原是这样的能让人净化思想,刘俊杰看着越来越静的灯光忽然想 起第一次和牧民放牧,用鞭子磕了下靴子后那些羊张大了眼睛围成一个圆圈怪模 怪样的看着他情形。 哈哈,刘俊杰大笑起来,两条猎狗听到笑声先是回头看了一眼主人,然后也 跟着大叫起来那些边走边吃的羊群听到他们的叫唤,也停了嘴咩咩的叫起来。紧 接着整个队伍开始跑步前进。 三十二 当刘俊杰的部队刚一靠近蒙古包,老陈已经站在羊圈栅栏门的门口。 刘俊杰在马上对老陈挥了挥手,然后下了马把马往蒙古包的马桩上一栓,掀 了帘子走了进去。 蒙古包里被燃烧的干牛粪烤的暖洋洋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奶香和膻味。 刘俊杰绕开毡子地面上的食物,走到被子旁边依次把围巾袍子手套脱下,然 后又依次迭好放到被子旁边。 作好这些动作,他又把一床被子抱起来放到大大小小的盆碗旁边,然后一屁 股坐在上面。他现在唯一不习惯的就是直接坐在毡子上吃饭。 刘俊杰打开中间一口大锅的锅盖,热气腾腾的羊膳味扑面而来。又是羊肉? 刘俊杰的胃一阵紧缩,刚才的食欲瞬间化的无影无踪。他重新站起身,拎起火上 的水桶倒了一些在脸盆里,然后也不拿毛巾的只用手把水扬到脸上。 温暖的有些烫的水让他感觉到皮肤有些蛰痛,他睁开眼看了看手,那双白净 的手早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剩下的这双皮肤紫黑,干燥的表皮快要揪在了一起。 “小杰,帮我抬抬水。”老陈裹了寒风走了进来。 “老陈,我要给你升个官。”刘俊杰又使劲洗了两把脸,然后用毛巾干擦掉 水珠接着说道:“让你当首席牧羊人。” “为什么?”老陈站在装满水的汽油桶旁边笑着问道。 “你看,每天数羊的是你,去喝边装水的也是你;做饭的是你,喂草的也是 你。不让你当首席,谁能当?!” “哈哈,你这小子。”老陈拍了拍汽油桶说道:“快点吧,它们都渴极了。” 忙完一切,塞饱了肚子,两个男人开始一天最后的工作铺被子睡觉。 “祷告上帝吧。”老陈把油灯吹灭,看着红红的炉子说道。 “好啊。”刘俊杰扔掉烟头,‘回家’一见忙起身跑过去嗅了几下又悻悻的 躺到了地下。 屋子里沉寂了一会儿,老陈忽然问道:“小杰,好长时间没见你提陈思吟她 们了。你这次回去准备怎么办?” 听到老陈的问话刘俊杰把瞌上的双眼重新睁开,他看着蒙古包的穹顶使劲咳 嗽了一声,然后坐起来重新点了一根烟说道:“不知道,她丈夫也该回来了。我 想还是别去找人家了。” “哪你那时侯何必那样呢?”老陈也坐起身点了一根烟。 “我要是知道,我还来这里。”刘俊杰苦笑了一声仰脸躺到枕头上接着说道: “我说实话,不管从长相还是气质修养上面我都很喜欢她。可是人家老公太有钱 太有学问了,她不一定能看上我。” “不是不一定,而是肯定。人家是宁愿坐在劳斯来斯上哭也不和你在天桥下 面穷欢乐。” 老陈说完又使劲裹了几口烟又骂道:“这里真她妈的冷。” 刘俊杰听老陈这么一说哈哈一笑道:“什么意思?你说她把我当成舞男了?” “也差不多。”老陈使劲把被子裹了裹打了长长的哈欠说道:“不说了,不 说了。我们之间有代沟,睡觉睡觉。”话音刚落他又一转身看着刘俊杰说道: “诶,对了。明天记得给敖包上块石头。” “干吗呀?”刘俊杰扭过头问道。 “让佛主保佑你呀。” “哦。”刘俊杰把脸重新扭了个方向忽然说道:“我给你唱首歌吧?” “不听,乌鸦嗓子。” “青青的草原,弯弯的河水,我的姑娘赶着羊群在山坡上。清风把她的马儿 牵引,白云把她的双眼迷离。来我的草原吧,我亲爱的女郎,这里有繁茂的绿草, 这里有马头琴为你欢唱。恩……喂,我唱的怎么样?”刘俊杰闭着眼睛问道。 没有人出声,过了一会儿刘俊杰抬起身看了一眼对床的老陈心里叹了口气想 到,就是陈思吟一直没有我的消息,她会怎么想呢? 蒙古包外的风声渐渐的把两个男人送进梦想,送到春天里的草原,送到遥远 的故乡…… 三十三 “我看这天不太对劲呀?”老陈看了看天不安的对刘俊杰说道:“天太阴了。” “这有什么,厄尔尼诺现象嘛。肯定会下雪。”刘俊杰把马鞍的肚带又紧了 紧翻身上了马。 “你要小心点。”老陈有些担心的说道:“下雪了就赶快回来,暴风雪吓人 的。” 刘俊杰笑了笑说道:“你别婆婆妈妈的,赶快把我的部队放出来。” “要不然你等我一下,我们一块去。”老陈还是有些担心的劝道。 “那我们不成了草原小姐妹了。好了,我要听音乐了。”刘俊杰把录音机的 耳机塞进耳朵眼里,然后有把手指伸进嘴里打了个呼哨,整个羊群开始向南边移 动起来。 整个草原的天空阴沉沉的象口大锅,刘俊杰也有些奇怪起来,今天怎么没有 一丝风。不会出事吧?刘俊杰忙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走了四个小时羊群停在了一块平缓的草地上,刘俊杰勒住缰绳刚想休息一下, 忽然‘回家’和“东施”对着西北方向狂吠起来。 刘俊杰连忙把马头扭了个方向放眼开去,他妈的,不好。刘俊杰心里狂叫一 声。忙打了个呼哨在空中打了个响鞭。急急的赶着羊群往来的路上赶。 西北方的一大片黑烟慢慢的席卷过来,刘俊杰刚赶着羊群跑了几步,天便刷 的全黑了下来,紧接着大风夹杂着雪花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 刘俊杰慌乱起来,他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他尽力向远出望,可是除了黑暗和 无数白色的大如婴儿手心的雪花外什么都看不见,他低下头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来 时的痕迹,而马蹄下只是漫漫的滚动的黄沙。 我不会死的,我不会死的。刘俊杰在心里狂叫着,他把缰绳紧紧拽紧,使劲 在空中挥舞皮鞭赶着羊群在黑暗中前行。 雪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激烈起来。羊群咩咩的恐惧的叫唤着。羊后的刘俊 杰焦急的大声吆喝着,他现在有些看不清马头,心里的恐惧也开始一点一点增加 起来。 刘俊杰好几次想要放掉羊群。可那是自己的责任,他这样告戒自己。他已经 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训练自己辨别方向,可是今天这突如起来的暴风雪真真正正 的让自己体会到什么叫辩不清方向。 “对——不——起——”他把围巾重新裹在脸上,然后使劲给枣红马一鞭子 然后对两只狗叫道:“走啊!!”枣红马稀溜溜的一声长嘶,眨眼间把羊群扔在 暴风雪里。 三十四 雪迅速的把草地铺上一层白色,枣红马的步履越来越慢起来,鼻孔里不停的 吐着白气。 刘俊杰爬在马鞍上不敢抬头,远远的望去就象一个沉重的白色口袋,随着马 背的颠簸一上一下颠簸着。他现在的心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什么也想不起 来。 两只狗依然忠实的一前一后的奔跑着,刘俊杰头也没抬的把缰绳放开。 走吧,要是知道天堂的路,你就走吧。刘俊杰现在心情坦然起来,他悠然自 得的趴在马背上闭上了眼睛。 枣红马原地转了转,想在思考什么,然后在一个方向停住掀起四踢奔跑起来。 风依然狂啸着,积雪却越来越厚。 枣红马好几次它差点滑倒而有好几次化险为夷,可是疲倦不堪的枣红马还是 连人一起摔进一个土洼里,那是一个下坡,枣红马再也管不住它的蹄子,在斜坡 上身子一歪带着刘俊杰滑到了坡底。 闹了半天才明白过来的刘俊杰想要爬起来,可是发现枣红马庞大的身躯压在 自己没有离蹬的右腿上,而枣红马却在也爬不起来。 枣红马的一只腿断了。 两只狗一前一后的绕着枣红马狂吠着。“回家”好几次有嘴咬着缰绳想把马 拖起来,而枣红马只是无力的扑腾了几下,然后对回家悲鸣一声再也不肯动弹。 看到这些刘俊杰眼角有些湿润起来,他知道枣红马之所以不原再动,是害怕 弄痛自己的右脚。 刘俊杰象两只狗招了招手,两只狗呜咽着跑过来伸出宽大的舌头去添他的脸 颊。刘俊杰把它俩搂在一起黯然的说道:“朋友,今天我看样子是在劫难逃了, 你们走吧。”说完用手向远方一指嘴里呵道:“GO!!!”随后颓然的躺在雪地 上看看漫天的大雪闭上了眼睛。 两只狗呜咽着在刘俊杰的周围转着圈,当它们看见刘俊杰再也不吭声,俩只 狗突然象狼一样狂吠起来。 “他妈的。快滚。”刘俊杰忽的坐起来伸手抓了一团雪向狗砸去。两只狗忙 夹了尾巴跑上山坡看着坐在雪里的刘俊杰。 刘俊杰挥了挥手眼泪夺眶而出小声说道:“永别了,朋友。”然后心情烦躁 的躺在雪里。 ‘这怎么会轮到我?我怎么这么倒霉?为什么呀?刘俊杰心里狂叫着他使劲 的拍了一下头忽然想到自己还有个录音机。 他连忙把手伸进怀里,还好,没坏。临死还能留个言。刘俊杰高兴起来,他 尽量把身子靠近枣红马的身躯然后脸冲着枣红马把红色录音键按了下去,刘俊杰 刚想说话,忽然觉得背后有“呜呜”的声音,他忙转过身去看。 “回家?”刘俊杰惊笑起来,‘回家’一看他那样忙窜进刘俊杰的胸膛狂舔 起来。 “好了好了。”刘俊杰把‘回家’使劲搂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对录音机说道: “老陈……回家告诉我妈……我走了……,让她老人家……好好……好好保重身 体。还有我的父亲……不要再去打工了,在家……好好伺候我妈。我枕头里的… …八千元钱帮我带回去……哦别忘了帮我买几件礼物……给菲菲的全家……给我 的嫂子……孩子……兰兰……思吟……”说到这里一滴泪从刘俊杰的眼角滑了出 来,‘回家’懂事的把这滴泪舔掉。而刘俊杰忽然抱着它大哭起来:“妈,我不 想死。我还年轻呀……我真的不想死呀……”哭声迅速的被暴风雪吞噬在黑暗里。 “……思吟……”安静下来的刘俊杰沉沉的接着说道:“我一直以为我很坚 强……原来到了死亡面前我也脆弱的要命,我在法律面前……是无罪的,……在 道德面前……我是有罪的,但在感情面前我……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爱你……我 想我是爱你的……一定的……但你呢?隔的那么远……那么遥远……以至于我现 在有点忘了你的长相……你会爱我吗?……十五天……我们飞跃……飞跃了所有 ……繁重的程序……相爱在一起……可这是爱吗?……一天也是爱……一千年也 是爱……你知道哪个轻哪个……重吗?……我知道……他们……他们是……一样 的……我想你和……你先生的……结合……是上辈子……他比我先……约好你… …既然是…………是这样……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先约定……约你作我 ……作我的妻子。……呵呵……我想……我会去……去地狱的……来……来…… 来换你和我……我的来世……” 刘俊杰忽然感到自己飘了起来,周围的每朵雪花都含着笑发出神秘的光芒。 他好象看见家里母亲和父亲含着笑做了自己爱吃的东西再等着自己,哦。还做着 兰兰、菲菲、吟…… 怎么思吟盖者红色的盖头?难道……刘俊杰忽的觉得有个温柔的身体抱紧自 己,一张湿润滚烫的嘴唇把自己冰凉的嘴堵上…… 好热……好温暖……是我的妻???…… 雪地里慢慢的隆起三个雪包,过了一会儿,一只狗从黑暗窜到雪包跟前悲哀 的狂吠着,它使命的用自己的爪子刨着,刨着…… 三十五进入世纪的新年和以往越来越不一样,没有漫天飞舞的大雪没有穿了 新衣新裤的小儿挨家挨户的要糖和点心吃,更没有了那震耳欲聋的红衣大炮在楼 道里的轰鸣声,也没有了一家老小街坊邻居站在雪地里比赛谁家的花炮更加艳丽。 现在只有电视机里主持人声嘶力竭的数数声和全国二十八个省市自治区古代 的,现代的、近代的大钟在午夜敲响,更加让中国人觉得纳闷的是除了中国,好 象世界上有华人的地方除夕都是燃鞭炮的。 “你说政府为什么不让过节这几天城市里放鞭炮?”陈思吟坐在宽大的汽车 后坐上拉着兰兰的手问前面开车的丈夫。 “环境污染嘛。”丈夫回了一下头,这是一张干净年轻的脸,白色细嫩的皮 肤和一身只能让中国人砸舌的显示出主人超级优越的生活。 兰兰见他回头,只是淡淡的一笑没有做声,她现在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她不 明白刘俊杰为什么还不回来。她忽然又想起电视台播出的关于内蒙古的特大雪灾, 心里更加坎坷不安起来。 “今天都初四了。”兰兰冲口而出。 “怎么了?”陈思吟奇怪的问道:“你们还有任务?” 兰兰看了看她顿了一下笑着说道:“我们要去内蒙古采访雪灾。”兰兰把内 蒙古****字故意说的很有节奏。 “哦,什么时候呀?”陈思吟笑吟吟的问道:“你不是让我俩给你饯行吧?” “不是的。”兰兰收了笑冷漠的说道:“我只是随便说说。” “是不是玩的太高兴了?”开车的男人笑着说道:“心理学家说:”娱乐太 激烈了容易让人感伤。‘兰兰,是不是刚才放鞭炮太兴奋了?!“ “没有。”兰兰脸上挤了笑答道:“我只是突然想起小时侯放鞭炮的时候。 那时侯……唉,不提了,怪伤心的……”说到这兰兰的一只手在眼前挥了挥好象 要赶走什么东西。 “我看该给她介绍介绍了。”陈思吟笑嘻嘻的拍了拍开车的男人。男人迅速 腾出一只手亲昵的握了一下陈思吟的手笑着答道:“老婆的话我怎么敢不听。” 他松开手又接着笑道:“兰兰,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放羊的。”兰兰说完就吓了一跳,她忙去看陈思吟的脸色。而陈思吟好象 没有反应的笑着说道:“哈哈,是要蒙古人还是回族人呀?” ****人正说着,兰兰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喂,请问哪位呀?”兰兰憋了嗓子轻声细语的问候让陈思吟夫妇只想笑出 声。 “哦哦,新年好,新年好,小妹妹。”兰兰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陈思吟然 后脸色一变颤巍巍的大声问道:“你确定吗?你确定吗?……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说完眼泪忽的流了出来。 “你怎么了?”陈思吟奇怪的问道。 兰兰没有离他只是深吸了口气对电话问道:“你现在在哪?好好,我马上到。” “到底怎么了?”陈思吟焦急起来:“你到是说话呀。” “你和我去一趟好吗?”兰兰垂下头不停的抹着眼泪问道:“好不好?” “好。好。”陈思吟连忙把脸巾递给她。 从农村回来的汽车急速的穿过收费站,前面依稀可以看见城市的灯光。 前面的男人为了打破车厢里的沉闷,他扭开音响上的电台,然后旋到一个频 道上自言自语道:“难道这个冬天就象张楚的那首歌?” “什么歌?”陈思吟看了一眼兰兰,而兰兰只是脸色苍白盯着窗外。 “就是《姐姐》呀?”说完男人低声哼了起来。 “你别唱了,你没看见兰兰正难受吗?” “哦,对不起。兰兰……”男人看着倒光镜刚想要说些什么,但看见兰兰冷 漠的眼神又忙把话咽了回去,只是轻微的摇了一下头。 “各位朋友,马上就要到我们分手的时间了,我们在最后几分钟想要告诉大 家一个好消息,我们期盼已久的大雪在今明两天就要下了”电台的节目的女主持 人兴奋的说道。 “是呀。”男主持人接着说道:“据国家气象局的消息,这次大雪可能是华 北地区这几年里最大的一场雪。这让我想起了小时侯的鹅毛大雪……” “是的,我们真正希望这座城市的污染越来越少,更加希望有更多的朋友都 能参加到我们的节目中来。在节目的最后我们说一下今天的空气指数。今天的空 气指数是57,污染级别为下,空气中的颗粒沉积率为百分之四十……好了我们为 大家放一首歌,最后衷心的祝愿大家新年快乐!” 三十六 汽车在城市里穿行着,所有的视线被高楼大厦挡住,所有的听觉也被各种嘈 杂的声音挡住。 坐在车里的陈思吟脸色越来越难看,她隐约感觉到这次的事情和自己有些关 系,她很想问问兰兰,但看见兰兰呆呆的样子她又把这个念头一次又一次的压了 下来。 汽车终于到了茶社的门口。 陈思吟和兰兰刚一下车,一个纤细的女孩就哭着迎了上来。她边走边说道: “兰姐,怎么办呀?” “我们进去再说。”兰兰楼住女孩的肩回过头对开车的男人说道:“CEO , 今天我要借思吟用用。” “可以。可以。”男人探出头又问道:“车用不用?” “你放着吧。”陈思吟从另一个车门绕过来说道:“你把身上的钱给我。” “好好。”男人把车窗要好,把下钥匙关了车门又悄声说道:“有什么事给 我答电话。” “好,你早点回家。”陈思吟拍拍男人的后背又嘱咐道:“路上小心点。” 说完跟在兰兰的后面急匆匆的走了进去。 茶社很小,女孩在前面急急的在前面带路,陈思吟恍惚觉得她好象在哪里见 过这个女孩。 她正想着,女孩在最里面的一个包间门口停了下来。 “就在这里。”女孩看着兰兰。好象屋里有什么让她害怕的东西。 兰兰迟疑的片刻推开了门。 门里一个花白头发,满脸黑紫皱纹的老年人呆呆的坐在桌子旁。桌子上的小 杯里淡淡的冒着热气,靠老头最近的地方还放着一个整整齐齐的纸包。 “她们来了。”女孩一进门就站到了旁边。 “是你?”兰兰这才看清老头正是和刘俊杰一起走的老陈。 “是我。”老陈欠了一下身然后看着陈思吟问道:“不好意思,大过年的把 两位叫到这。” 陈思吟没有做声只是笑了笑,她觉得好象在哪里见过这个老头和这个小女孩。 “不记得了。他们是刘俊杰的好朋友。”兰兰冲站在门口的女孩招了招手示 意道:“菲菲,别哭了,过来坐这。” “菲菲?!”陈思吟先是一愣随后心里咯噔一声。她好象明白了一切。她的 神情恍惚起来,她听不见屋子里那几个人说的什么,只是见他们说说哭哭,哭哭 说说。 “这是他留给你的。”那个纸包推到陈思吟的面前。 “是什么?”陈思吟精神恍惚的打开纸包。 纸包在颤抖的手指中被打开,里面露出一台小录音机。 陈思吟盯了一会儿录音机才慢慢的拿起它放到胸口紧紧的护着它,好象怕一 松手,录音机就会化成空气一点都留不下来了。 陈思吟不知道怎么回的家,不知道怎么坐在书房的电脑旁。她只是紧紧的护 着录音机一句话也不说。 “你是不是该给他的网友发条信息?”坐在黑暗中的兰兰轻轻的去拿录音机。 陈思吟没有说话,她只是机械的反抗着。 “给他们说一声吧。”兰兰终于把录音机拿了出来,然后把电脑的电源开关 打开。 黑暗中忽的亮了一面。陈思吟眼睛盯着屏幕喃喃的说道:“我要听……我要 听……” “好好。”兰兰忙把耳机塞进陈思吟的耳朵里,然后按下放音键。 陈思吟的脸生动起来,她把椅子挪到电脑旁,开始用鼠标打开文件。 然后在BBS 里写到:仆稿今夜得知爱人‘上帝之手’魂归天国,特写此文以 告网友。如有好友,请打电话4943371.上帝之手出生于1971年3 月1 日,他自幼 坚强好胜…… 落款时她忽然回过头问道:“我该叫什么?” 兰兰愣了一下答道:“就叫‘在乎’吧。” “我该在乎什么呢?”陈思吟小声嘀咕道。 “不知道。” 说完这句俩个人都不在做声,空气骤然沉默起来,突然陈思吟“哇”的哭着 叫道:“你要告诉我什么呀?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呀?” “怎么了?怎么了?”兰兰急忙扶住陈思吟把一只耳机放进耳朵里,录音机 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沙沙的磁带搅动的声音。 这时有个人回了贴:开玩笑,哪个城市里的人会去放羊?再讲我认识刘俊杰 的,他的女朋友是个女强人,很有钱的。即使刘俊杰会去,他女朋友也不会让他 去的。 希望你最好不要这样来赢得点击率,很伤人的!! 圣母!!! 城市里的空气 一 清晨的空气是淡蓝色的,除了跑步的人群就是那些带了口罩的清洁工人低着 头把一夜的肮脏用扫把扬起来,然后在装入簸箕里。 而这时从薄雾般的空气里就会慢吞吞的驶出一辆破旧的撒水车,一边放着那 没有一点节奏感的音乐一边边喷出水花让轻细的灰尘沾上湿漉漉的味道。 刘俊杰佝偻着身子从星雨网吧半卷的金属帘门里钻了出来,他抬起乱糟糟象 长了野草的头颅,又用那通红的眼珠子看了一下街上,然后站直身做了个伸腰的 动作。 “喂,伙计,还有烟吗?”一个半大的男孩在他身后不好意思的问道。 “我看看。”刘俊杰放下手在裤兜里摸出香烟盒打开看了一眼骂道:“他妈 的,没有了。这上网连烟也抽的多了。” 男孩子没有吱声,只是难看的笑了笑。 刘俊杰的家在网吧的南面,那是一座不太陡峭的丘陵,因为是南面所以也被 当地人戏弄成“满山开满红牡丹的南山”。 刘俊杰慢吞吞的向山上挪着步子,现在他感觉到后背酸痛,脑子里竟是一些 黄色图片。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些被撒水车湿润的灰尘一下钻进鼻孔,让他忽然想起很 久远的童年。 “怎么搞的。”刘俊杰暗骂一声向一个“驴肉汤馆”走了过去。 油腻腻的汤泡馍夹着辣椒油不一会就让他满脸是汗。 刘俊杰喝了半碗汤这时更加觉得大脑沉甸甸的难受,他放下筷子正想把最后 的半碗汤喝下去,腰里的手机这时却“叮玲玲”的叫了起来。 刘俊杰忙把汤碗放到桌子上,然后用细长的卫生纸搽了一下手。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他不熟悉的号码。刘俊杰不耐烦的嘟囔道:“这谁呀?” 然后按下键放到耳边。 “请问你是‘上帝之手吗’?”一个女音害羞的问道。 “哦,你是哪位?”刘俊杰的声音轻柔而缓慢,吸了一夜烟的嗓子更加富有 男人的味道。 “我是昨天给你回帖的‘圣母’呀。”女孩“咯咯”的笑了起来。 “是你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刘俊杰的嘴角向上微巧着笑了起来。 “你写的帖子真的很动人,那是真的吗?”女孩忧郁的问道:“你不想告诉 我也可的。” “是真的。”刘俊杰停转的脑子这时迅速的转了起来。他接着沉甸甸的答道: “哎,有什么意思呢?都已经这样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没去看过她?”女孩急促的问道。 “你是哪里的?”刘俊杰打了个岔笑吟吟的问道。 “湖北襄樊的。”女孩“咯咯”的笑了起来答道:“你要来看我吗?” “我没有钱。”刘俊杰斩钉截铁的说道。 “骗人。” “真的,我是一穷人。” “为什么?” “生意失败了。” “什么生意?” “向撒旦出卖灵魂。” “哈哈。”女孩笑的更大声起来。 “笑什么?”刘俊杰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吸引这个女孩了。 “不说,我该上班了。”女孩娇滴滴的答道。 “那好,”刘俊杰想了一下接着问道:“我可以打电话吗?” “可以呀。”女孩停了笑声等着他的回答。 “找谁?”刘俊杰的脸上有一丝狡诘的笑容。 “找我呀。”女孩有些纳闷起来。 “我就说我找圣母吗?” “哈哈,就是,就是。”女孩又笑了起来:“我叫扬扬。好了不和你说了, 再见。” “再见。”刘俊杰把电话挂掉,然后一口气把半碗汤灌进嘴里。 二 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也和刘俊杰一样才从电脑中醒来的网虫里有一个女 人,她叫陈思吟。 闲的无聊的她昨天无意间进了文化传播者的网页,又在无意间看了个叫‘上 帝之手’写的小说帖子后,她的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犹如文章写的那些打架的 事情,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象他说的那样可以称为流氓写手。 陈思吟关了电脑,轻声咳嗽了一下,空荡荡的三室两厅里好象也有一声轻微 的咳嗽声传进耳朵。 “唉。”陈思吟叹了口气,把坐在电脑依上的身子向后使劲仰了仰。然后双 脚一登,电脑椅带着她的娇小身体向后滑了几下,紧接着椅子下的轱辘传出空荡 荡的摩擦木地板的吱吱声。 陈思吟的丈夫是国内IT行业的品牌人物,成年累月的跑各地跑各国。一年在 家的日子加起来不过两个多月。结婚前陈思吟对他的感情中相当一部分是崇拜, 特别是当陈思吟随着丈夫走进那些衣着考究谈吐文雅的社会圈子,她忽然才明白 什么是高尚的生活方式。 可好景并没有想她所想的那样维持到永久,当她结婚后从报纸杂志的吹捧中 回到现实,她的心开始烦躁和空虚起来。 丈夫一不在家,她就和在晚报当记者的好友兰兰成天泡酒吧,这已成为自己 除了生意、上网聊天之后的第三件大事。 直到兰兰前几天出差才告诉她在家闲的没事可以上网看看二流作家以至于不 入流的人写的东西。 “亲爱的。他们叫网络写手,他们是一群可爱的,甚至是中国最呆傻的一群 人。”在电话里兰兰这样说道:“他们总认为自己比别人强,认为自己是被埋没 的人才,认为上帝是不公正的领袖。他们可以说是颓废的一群人,思想混乱没有 真正的符合实际的想法。大部分人甚至因为别人写的好坏大骂大闹的,不过,他 们骂人真有水平,你看到了别傻笑。” “怎么了?”陈思吟不解的问道。 “那样会老的很快的。咯咯,那样我就不爱你了。哦对了,现在‘再青春’ 也开始在中国销售了,不贵了。两万多一台。我给你带一台回来。”陈思吟听到 这大笑起来,两万元对她们来说不过就是一百元钱花一元钱的那种概念。 “我会想你的,亲一个。”兰兰调侃的笑道。 “你去死吧。”陈思吟已经习惯了俩个人的这种玩笑。 一夜的疲倦让陈思吟感到浑身的无力和大脑的发涨。她走进浴洗室淋开水莲 蓬。温热的水注不由的让她“啊”了一声。 香甜的沐浴露在柔软的手指揉搓下冒出许多白色的泡漠,当陈思吟的手指接 触到自己的脸时不仅感叹道“哎,真的老了。” 陈思吟很爱看太阳,尤其是早晨和傍晚的,她有时会很疑惑为什麽两者是那 么的相似,但结局却是那样的截然不同。 温暖的咖啡和舒适的躺椅,宽大的落地窗外是满院的绿树和远处的晨阳淡山。 现在才七点,远处的山峦还是模糊不清。斜躺在沙发上的陈思吟可以悠闲的 想象离她不远处的栅栏外,那些急急忙忙的起着各试单车的人们,为活着而忙碌 着焦急着。 “‘上帝之手’现在该睡着了吧。”陈思吟想到这泯了一口苦香的咖啡哑然 失笑,自己都二十九了,还这样。 “唉,睡觉觉去。‘她撒娇的对自己说道。 三 立秋后的阳光已不在夺人二目,昏昏睡醒的刘俊杰吃完午饭便在母亲的嘟囔 中跑到后院的藤倚上闭目养神。 藤椅在丝瓜架下,太阳在屋顶上,而空气里充满了各种菜香。阳光也就透过 菜香透过肥肥绿色的丝瓜叶斑斑驳驳的撒在刘俊杰的脸上身上。 迷迷糊糊中他好象听到了他久别的工厂里传来的机器轰鸣声和师兄弟们大声 的叫声。 已经下岗一年了吧?刘俊杰醒了过来,他看见一只黑褐色的肥大的虫子在绿 叶间钻来钻去。 “他妈的,怎么会这样。”刘俊杰自从下岗后对白天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痛恨。 下岗让他没了工作没了女朋友,还会没有什么?刘俊杰想到这儿用一只胳膊 挡住眼睛。他的心烦躁不安起来,三十岁了,没有工作,没有结婚,没有文凭, 没有……他妈的我什么都没有,刘俊杰想到这“嚯”的坐起来。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刘俊杰脑子里“嗡嗡”的乱叫,他重新躺到藤椅上, 他使劲的用汗津津的双手抓住椅吧,想要大喊几句。 可忽然几滴清凉的水珠落到脸上,他感到一点舒畅,昏昏的脑子开始有些清 醒过来。不对?!怎么水珠越来越大。 “喂,楼上的浇花注意点,楼下有人。”刘俊杰一蹦而起大叫道。 “嘻嘻。”楼上的阳台上露出一个十七、八岁女孩的脸,女孩笑嘻嘻的盯着 刘俊杰笑着说道:“哥,又想女人了吧?嘻嘻。” “去去去,小破孩,回去睡你的觉去。”刘俊杰没好气的说道。 “哥,我下午不上课,你带我去玩吧。”女孩回头看了看问道。 刘俊杰看看楼上的女孩,低头想了一下又抬起头问道:“你怎么不和同学们 去玩呀?” “他们太幼稚了,没劲。”女孩用一只手拨弄着眼前的盆花一双打眼睛滴溜 溜的瞟着楼下的刘俊杰。 “我……”刘俊杰差点把那个字吐了出来。“要不然下午我带你去河边网鱼 吧。” “好呀好呀。”女孩欢快的蹦了起来,脑后的马尾巴一弹一弹的左右摆动起 来。 “菲菲,你和谁再说话呀?”女孩的身后忽然冒出一个穿着淡花短袖的中年 妇女。 “和杰杰。”女孩对楼下的刘俊杰吐了一下舌头慌忙说道:“你们谈,我进 屋了。” “唉,你这孩子,老是慌不择路的干吗?”中年妇女亲昵的打了一下叫菲菲 女孩的屁股又回过头对刘俊杰接着问道:“小杰,上班没有?” “没有。”刘俊杰不好意思起来。 “别慌,工作会有的。多去找找。”中年妇女忽然叹口气说道:“菲菲的爸 爸也要下岗了,以后的日子……”她说到这顿了话小声说道:“小杰,阿姨求你 一件事情。” “说吧,阿姨,只要不是钱和犯法的事情你就直说。”刘俊杰把昂了半天的 头低了下来。 “你说什么呢?”中年妇女责怪的说道:“阿姨再穷也不会找你要钱呀。我 说的是我家的菲菲,她大了,很多事都不和我们说。你从小带她,知道什么了可 千万要对我们说呀。” “我知道的,她就是我亲妹妹。”刘俊杰说到这忽的看见菲菲在她母亲身后 露出半张脸正象他挥手。 “阿姨,你放心。哦,我要出去一下。不好意思。”刘俊杰慌忙说道。 “唉,快去办点正事吧,你妈的年龄也不小了,该是你养她的时候了。”中 年妇女转过身就是一声惊叫:“哎呀,吓死我了。你躲我后面干吗?” 四 “你穿的什么?!”刘俊杰一脸不悦的看着上身背带无袖花衣,下身花7 分 裤的菲菲问道。 “衣服呀?”菲菲扶了扶墨镜接着说道:“你是好形象?带着墨镜,穿个大 裤头。短袖好久没洗了吧?还有你看看你那双脚,怪不得没人要。” 刘俊杰随着菲菲的话上上下下的看看自己又闻了闻短袖傻乎乎的答道:“没 味呀?!” “你真恶心。”菲菲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你抹指甲了?”刘俊杰惊奇的发现他面前的这个小妹妹好象突然长大了。 “你真没劲。怎么去?”菲菲使劲掐了一把在那发呆的刘俊杰。 “骑自行车。”说着刘俊杰走进门洞推出一辆28自行车。 “真抠门,我请你打的吧。” “不用,我没钱,你也别装大款。”说完骑上自行车咯吱咯吱的向院门口骑 去。 “等等我。”菲菲连忙紧跑几步跳上后架一只手在刘俊杰后腰摸索起来。 “你干吗呀?” “我不知道怎么楼你?” 下午的阳光虽然让人没了吐着火蛇的想象,但依然有力让开车的陈思吟开足 了空调。 汽车是陈思吟的丈夫去年回国时捎回来的,那红色的车身,粗大的车轮,以 及那响亮的在世界上数一数二的车名,无不让行者停步唏嘘不已。再加上陈思吟 宽大的牛仔裤和只有白领才能一天一换的雪白的尖领衬衣,更让众多男人一步一 回头,咋舌瞪眼了。 没了兰兰的陪伴,陈思吟觉得索然无味,在天子饭店吃了午餐她就觉得脑子 空荡荡的什么也想不起来。要不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乡下大款误把她当做一只鸡, 她还是不想这么早出来。 陈思吟顺手把车里的音响打开,那是她最喜欢的一首美国乡村音乐,低缓的 节奏,伤感的撒克斯和着歌手们沙哑低沉的歌喉每次让陈思吟都心里一阵阵发紧。 ‘我想用自己的方式,把那些日子刻在我们的记忆里……咖啡的浓香依然让 我痴迷、太阳下的你依然是那样清晰,可心里的痛只能放在自己的心里。哦…… 亲爱的可否回头看看我正在用自己的方式爱你……’听到这里陈思吟‘唉’的叹 了一声,她拿起手机想打个电话,可给谁呢? 这时的车窗外,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穿着大裤头带着一个时髦的女孩正费力 的蹬着一辆破旧自行车,怎么他的头上还扣着一顶草帽。草帽?哈哈,陈思吟笑 了起来,她不由自主的放慢车速和自行车并起排来。 “哈喽。”骑自行车的男人好象发现了这一切,他摘下草帽向陈思吟挥了挥, 而身后的女孩却把两只手摆在脸上开始不挺的对她做鬼脸。 骑自行车的就是刘俊杰和菲菲,他们的浑身是汗,刚才在下坡的时候刘俊杰 顺手把一个收破烂老头的草帽从头上摘了下来,惹的老头和街上的人哭笑不得。 “我捎你们一程吧?”陈思吟把车窗摇了下来。 “你不怕我们是劫匪?”菲菲放下手高傲的盯着这个开汽车的女人。 “呵呵,要是我就只能认倒霉了。” “我们去河滨公园,你顺路吗?” “带我一个好吗?” “真的呀?” “恩哼”小杰哥我坐她车了?“说着菲菲跳下自行车迅速的钻进汽车。 “喂~~~~~~~~~~~~~ ”在菲菲跳车时刘俊杰的车把不由自主的抖动了几下。 “干吗?”菲菲探出头问道。 “没什么,让那位太太开车小心点。”刘俊杰也一时语塞。 “哦。”菲菲缩回头可不一回又探出头喊道:“小杰哥,太太让我对你说:” 叔叔,我是大小姐‘。“ 五 河道还是原来的河道,而河水已经改变了好几次,它大多数时间是黑臭的, 但在“祖国山河一片绿”的号召下,这条离城市最近的河又开始清澈起来。但在 某个角落你依然能看见那些发着刺鼻气味的有各种颜色的污水依然欢快的流淌到 这里面。 过了汛期的河里面除了大人外,就是那些唧唧喳喳的小孩们,他们光着屁股 在父亲宽大的手掌中学着各种滑翔动作。他们不时的笑声有时会让一两条小鱼惊 恐万状的蹦出水面,左右看看后又一头扎进浪花里。 刘俊杰脸上挂着傻笑坐在自行车后架上出神的看着这些欢快的人群。 因为全市都在修路扩路,而离河水最近的马路也在整修之中,所以汽车要拐 个很大的弯子才能到刘俊杰所在的河醍上。 “什么时候到的?” 刘俊杰回过头一个带着墨镜留着披肩长发的女人正微笑的看着他。 “你是?……”这时菲菲的一只胳膊无意间露了出来。刘俊杰忙“哦”了一 声下了自行车笑着把菲菲揪出来问道:“你的车呢?” “停在下面了。”女人指了指身后。 “我叫上帝……不是……我叫刘俊杰。”女人身上的香味让刘俊杰有些晕旋。 “什么?”女人起先是一愣随后伸出柔软的手握住那只黝黑有力的大手笑答 道:“我叫陈思吟。” “我是下岗工人。今年正三十。”刘俊杰脸上笑的更加有些灿烂。 “我是待业青年,今年错一岁三十。”陈思吟不加思索的回答道。 “我有一辆自行车。” “我有一辆小汽车。”陈思吟有些糊涂起来,她忽然看见在旁边捂着嘴双肩 不住颤抖的菲菲,心里好象明白了什么。刚要说话却听见刘俊杰接着说道:“我 一直一个人住。” “我丈夫在国外。”陈思吟回答完这句脸藤的红了起来。 “再见。”慌乱的陈思吟耳边忽然听到温柔的这句话,她忙礼貌的答道: “再见。” “祝你幸福。” “谢谢。”陈思吟的脑子里开始雾水蒸腾,她低下头极力的去想在什么场合 见过这个男人。 “我爱你。”刘俊杰松开手。 “不……不……会吧,……我们……才见面。”话刚回答完陈思吟忽然明白 了过来。她气急败坏的刚想对这个男人责怪几句,然后掉头就走。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菲菲哈哈的大笑声。她忙抬起头却看见刘俊杰正背对 着她对那辆破自行车深情的说着第二句:“可惜你不是女人。” 菲菲大笑着拉住不知所措的陈思吟说道:“呵呵,大姐我给你说他是痞子, 你不相信,怎么样?上当了吧。呵呵,咱们别离他,走。”说着拉着陈思吟向河 滩走去。 河滩上铺满了细纱,两个女人褪了高跟鞋,裸露出细嫩的脚踝,一步一个浅 浅的脚印向前迈着,那有点发烫的细纱让她们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听了这笑声,看了这浅浅的小小的脚印,刘俊杰忽然心中一荡不由得想到自 己好久没有和女人们在一起开心了。 “哗。”一捧河水从头浇了下来,草帽忽的一抖,一股特有的酸臭气让刘俊 杰连打两个喷嚏。 “喂,这是你欠我的。”已经下了河的陈思吟对刘俊杰得意的笑道:“叔叔, 不许和我们闹。” “好呀。”刘俊杰呵呵一笑弯腰抱起一块大石头向河里冲去。 两个女人一见他这样“哎呀”一声惊叫使劲的向刘俊杰泼着水。 而刘俊杰嬉笑着跑到河边把石头往她们身边一扔,然后在扑通一声后两个女 人浑身水淋淋的狼狈的看着转身跑远的刘俊杰。 “刘俊杰,你给我回来。”菲菲气的指着在远处卡着腰跳舞的刘俊杰大叫道: “你要是不想让我告我妈,你给我下来。”说完转过头对陈思吟做了个鬼脸,而 陈思吟也微笑着伸出大母指说道:“你真厉害。等他下来好好折腾折腾他。” 刘俊杰极不情愿的走下河,他看见菲菲一脸奸笑的用手点着水面忙糊涂的问 道:“什么意思?” “你说呢?” “哦。”刘俊杰把身体弯成虾米状,两只胳膊伸进水里。 “刘俊杰!”菲菲尖叫起来。 “叫什么。”刘俊杰气恼的说道:“我知道怎么做。拿着手机和钱。”说完, 刘俊杰开始向河里走去。 没明白的陈思吟奇怪的问道:“他要做什么?” “他没脸了,要自杀。”菲菲笑着答道。 慢慢的河水淹到刘俊杰的大腿,他回过头大声问道:“可以了吧。” “不行。”两个女人齐身答道。 “好。”刘俊杰一个转身然后在空中一越,一头冲进河的中央。 河面上一顶破草帽顺着水流慢慢的漂象远方。 两个女人见状面面相觑,“他不会有事吧?”陈思吟有些害怕的问道。 “没事。”菲菲眼睛盯着刘俊杰跳水的地方答道。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还没有见刘俊杰的人影。这时两个女人都慌乱起来, 她们起先小声的叫着刘俊杰的名字,然后就是大声的带着哭腔的呼喊起来。 “咚!”两个人的身边不知什么掉了进来,两个女人又是浑身是水的站在那 里。 “刘俊杰,你真缺德。”两个女人抹着脸回过头,看见刘俊杰光着上身用脱 下来的衣服和裤子捂着下身。 “刘俊杰你要干什么?”菲菲尖叫起来,由于气愤她的脸憋的通红。 “当当当当~~~~~~~~~~~~~~”刘俊杰突然把衣服裤子挪开。 “啊——————————”俩个女人尖叫着把手捂在脸上。 突然她们又把手放了下来,哈哈的大笑着掬着水向刘俊杰撒去。 原来刘俊杰的屁股上还穿着一条游泳裤。 六 “今天真好。”陈思吟对推着自行车的刘俊杰说道:“我从小都没这样玩过。” “那是呀,你们是精致的人群,我们不一样。”刘俊杰微笑答道:“我也想 想你们那样生活,没有下岗的危险,没有出事了没了钱的危险。” “哦。”陈思吟微笑着打断刘俊杰的话说道:“我想请你们吃饭。” “真的呀?”吃着雪糕的菲菲叫道:“去哪?‘”天子饭店怎么样?“ “那太奢侈了。”刘俊杰有些不悦起来:“你要是请客就去大众小吃吧,那 啤酒才一元一扎。” “那些小店太脏了。”说了这话陈思吟有些后悔起来,她连忙补充道:“我 请你们吃饭是有要求的。” “什么要求?”刘俊杰奇怪的笑道,但他好象又象是知道陈思吟会这样说。 “就是今天晚上吃完饭,你们还要带我出来玩。” “哈哈。”刘俊杰和菲菲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 “你这顿饭可以让我们天天带你出来玩。”菲菲把吃完的冰糕棍扔在地上。 “那就这么定了。菲菲我们坐车,让他还骑车。” “好。”菲菲迫不及待的拉开车门。 “等会儿,我这裤子得回家换换呀。”刘俊杰忽然叫道:“我也要坐车。” “谁管你,臭流氓。”陈思吟说完这话,脸上“腾”的飞起一朵红云。她飞 快的瞟了几眼刘俊杰然后慌不择路的绕到车的那边一头钻进驾驶室。 “你干吗?”菲菲奇怪的看着大喘气的陈思吟问道:“哦‘是不是一见就象 电击那样。” “胡说什么?”陈思吟把汽车发动着然后又解释道:“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再说都是成年人,哪还有一见钟情的故事呀。” “不会吧,深圳的摩天大楼可是三天一层。再说了,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两 头狼见面了还不是死是活的咬上一阵。”菲菲的眼睛盯着窗外嘟嘟囔囔的说道。 陈思吟不再说话,她笑着把音响打开。自己又对自己叹了口气,然后看了一 眼菲菲就专心孜孜的开起车来 七 等刘俊杰换好衣服已是下午五点多钟了,母亲在她自己卧室里大声的练着高 音。刘俊杰真搞不懂现在的老太太们怎么了,也没什么前途的事情这么下工夫去 追求。 “妈,我出去办点事。”刘俊杰把自己的门带上大声说道。 “哦,少喝点酒。”母亲在屋里回答道:“要钱不要呀?” “不要。”刘俊杰推开安全门站到走廊上对着楼梯大叫道:“刘俊杰!刘俊 杰!” “他刚出去。”母亲打开卧室的门忽然发现是自己儿子在那大叫,不又的生 气起来:“你胡喊什么?多大了,还这样。” “我喊菲菲呢。”刘俊杰顺口答道。 “喊人家干吗?菲菲现在是大姑娘了,你还以为是她小时侯呀。” “你说什么呢?”刘俊杰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注意点影响。”母亲说着转身走进自己的卧室,紧跟着就听见电子琴键盘 一响母亲带有乡土气息的歌声在走廊里环绕起来。 刘俊杰站在走廊门口等了一会儿才看见两个女人嘻嘻哈哈的从楼梯上走了下 来,她们身后跟着菲菲的母亲。菲菲的母亲一见刘俊杰就大喊起来:“等会让菲 菲自己回家,别耽误你俩的事。” “什么?”刘俊杰这时不好意思起来,他忙申辩道:“她是我同学,没什么 别的事情” “哦,对……同学……是菲菲的同学。”菲菲的母亲说道这哈哈的笑了起来。 “妈~~` 你怎么这样?”正下楼的菲菲扭过头责怪道。 “好好,我不说了。”菲菲的母亲止了笑接着问道:“小杰,你妈在家吗? 我找你妈有点事。” “在家。”刘俊杰看了一眼笑眯眯的陈思吟又忙说道:“阿姨,你别和我妈 胡说啊。” “知道。知道。你们赶快去玩吧。” 八 在野摊上坐习惯的刘俊杰和菲菲衣冠得体的坐在椅子上,怎么吃都觉得不是 滋味。 刘俊杰再一次环顾这个五星级的雅间,一切都是那么耀眼,一切都是那么的 端庄典雅。刘俊杰看了一会儿悄声问道:“小姐,我们SAN 个人吃这些东西要花 多少钱?”他说完指了指桌上他喊不出来的东西。 “问这个干吗?”陈思吟有点生气的答道:“你是我哥们,管这干吗?” “不是,我想以后给别人吹吹。”刘俊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答道。 “哦,大概一千多一点。”陈思吟心里有些不高兴起来,真是一些小市民, 她这样想着又随口问道:“和别人说着,有意思吗?” “有意思呀。”刘俊杰喝了一口酒又对侍者指了指酒杯说道:“我们是小市 民,来这些地方就象有钱人想到人民大会堂坐坐是一个样子。没什么有意思没意 思这一问。” “你真傻。”陈思吟笑着给菲菲夹了口菜说道:“我听菲菲说了,说你写东 西很在行。你要是会弄事,就应该好好的巴结我。”陈思吟看着刘俊杰的脸接着 呵呵笑着说道:“叔叔,大小姐可是有背景的人呦。” “别,我最不喜欢这个。”刘俊杰打断她的话说道:“我不求你,我们站在 同一层次上。如果我求了你,你就是上级了。”刘俊杰不再笑,他犹豫了一下接 着说道:“那样我们就不是哥们了。” “你俩可真没意思。”菲菲把身子仰到依背上用筷子敲了敲牙说道:“才见 一次面就谈这个,你们是不是该谈两个人在一起怎样生活?真肉麻。” 听了这话。俩个人真觉得索然无味。真的。俩个不同界面的人碰巧走到了一 起,能谈什么呢?谁又能真正真正的认识对方的生活圈子呢? 想了这些俩个人也不再说话,自顾自的喝酒吃菜。 “真没意思,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你们就不能真心的谈谈话,为以后做真正 的好朋友打个基础?” “你,住嘴。”俩个人同时对菲菲叫道。 这句话让三个人都吃了一惊,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又互相难堪的笑了笑,然 后又同时挥挥手叫道:“真没意思。” 空气被这句话震的直颤,三个人更加奇怪的看着对方。 “哎,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菲菲撅了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你们这 些狼呀虎呀可真是比我小姑娘见的多。” “不说这个。”刘俊杰偷眼瞟了陈思吟一眼说道:“我们玩个游戏吧。” “好啊。好啊。”陈思吟一眼看见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菲菲忙掖了话嘟囔 道:“意外嘛,意外嘛。” “看什么看?”菲菲又瞪着刘俊杰不高兴的嚷道:“眼珠子要掉了。快说怎 么玩。” “我……好好。”刘俊杰忙把对陈思吟的笑收了回来说道:“大家每个人说 一个自己喜欢的成语。” “自讨苦吃。”刘俊杰的话音刚落菲菲就强先说到。 “恩——————,坚持不懈吧。”陈思吟把眼帘垂下用筷子敲了敲碗边。 “那好,我要梦寐以求。”刘俊杰看了两个女人一眼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新婚之夜,我梦寐以求。” “什么?”俩个女人大吃一惊又“咯咯”的笑道:“没意思,不算,”“你 没讲明白。” 刘俊杰喝了口酒指了指陈思吟说道:“别没意思啊,这么大岁数了。快点。” “不。”陈思吟坚决的说道。她忽然看见在那眉飞色舞的菲菲,心里一下明白了 过来:“哦,你们逗我呀。” “没有的,真的。”菲菲憋了笑解释道:“姐姐,我们一天都在一起呀,再 说,再说,我新婚之夜是自讨苦吃呀。”“哈哈,哈哈。”屋里的人全都哈哈大 笑起来。 “好吧,我新婚之夜是……是……”陈思吟脸色绯红的把金黄色的墨西哥啤 酒一饮而尽后又迅速的叫道:“是坚持不懈。”说完又在众人的笑声中小声骂倒: “他妈的。”骂完又对刘俊杰嫣然一笑道:“你到底是干嘛的?” “我?下岗工人。”刘俊杰嘲笑的说道:“不会造火箭,不会高科技,不会 开汽车。只会一切雕虫小技。” “真的?”就是一个好痞子呗,还装什么纯洁。陈思吟心里暗暗骂道。 “真的。喜欢吗?”刘俊杰点了一只烟放进嘴里。 “好好喜欢呦。”陈思吟肉麻的嗲道:“我也要吸。”她不等刘俊杰说话, 站起身拿过烟盒。 “我也吸。”菲菲无聊的看着这两个中年人在那打情骂俏,她忍不住的说道: “走吧,我们去看星星,” “好呀。”陈思吟激动的说道:“好几年都没看过中国的星星了。” 九 星星在河提的上空,满满的都是。三个人躺在河提的斜坡上,看着满空的星 星。 那徐徐吹来的河风,河边上那些点点篝火,那流淌在血液里的酒精让三个人 兴奋不已。 “我曾经在伦敦的街头看过夜空。”陈思吟双手垫在脑后看着夜空幽幽的说 道:“也就是那天,我认识了我丈夫。” “他也在看星星吗?”菲菲侧过身好奇的问道。 “不是,他是酒保,让我回家,说打佯了。”说完陈思吟“咯咯”的笑了起 来。 “啊。一点都不浪漫。”菲菲不高兴的说道。 “我教你看星星吧。”刘俊杰嘴里叼了根草接着说道:“看见那一团长长的 雾气了吗?” “哪呢?”陈思吟坐起身仰望着天空。 “那。”刘俊杰伸出一只手指着天空:“这就是云河。那俩颗是牛郎织女星。” “你懂得可真不少。”陈思吟侧过身看着刘俊杰的脸低低的说道。她的长发 在夜风中扑散在洁白的脸上。 “别看我,我喝完酒容易犯错误的。” “你又占我便宜。”陈思吟捡起一粒石子扔到刘俊杰的脸上接着说道:“不 闹了,接着给我讲星星好吗?” “好的。”刘俊杰努力逼开那一双眼睛喃喃的说道:“那是北斗星。” …… 十 二十世纪末,一位论理学家曾说:在这个世纪末,性关系已不在神秘,上床 的时间已由以前的一个月提前到见面后的三天。 不过刘俊杰的忍耐力一直坚持到第十天,当他和陈思吟挥汗如雨的把系列原 始进化过程发挥的淋漓至尽后。陈思吟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你准备把我当成什 么?” 这句话让刘俊杰想了半天,他把躺在床上看着电视里激烈狂笑的人群答非所 问的说道:“大概是红颜吧,好象也不是。是伴侣吧?”刘俊杰说完这句话回头 看了看懒洋洋闭着眼小息的陈思吟。 陈思吟半响才睁开眼睛淘气的望了刘俊杰一眼答道:“我不管你把我当成什 么,你是我第一个情人。如果我们在一起你不要想的太好,我不原别人缠进我的 生活中。” “哦,那本来就是这样。”刘俊杰也笑了起来,他把陈思吟搂进怀里亲了一 下答道:“我们是情人不是夫妻,我们只要感情上和肉体上的联系。如果超越了 这些我们就成了夫妻,而你现在就会和你丈夫在这里而不是我。” “呵呵。”陈思吟干笑两声问道:“是呀,你要是结婚了会这样吗?” “不会。”刘俊杰斩钉截铁的答道。 “为什么?”陈思吟轻轻的咬了一下刘俊杰粗壮的胳膊说道:“你真是个骗 子。” “为什么?”刘俊杰反问道:“为什么我结婚了要象现在这样,要是象现在 这样我不如不结婚。” “哦——,你是说我不道德呀。”陈思吟不高兴起来。 “你错了。”刘俊杰笑着把胳膊抽出来解释道:“我们考虑某个人出现的某 个问题,因该考虑环境和他最亲近的人的某些做法。如果你的丈夫对你呵护有秩, 你不会和我这样的。他为什么会这样呢?就是野心太大了。” “为什么?”陈思吟饶有兴趣的问道,她现在越来越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奇怪, 在他们私会的这几天里刘俊杰给她的印象是幽默单纯满脑子都是开心。而现在, 哲学家了。哈哈……她想到这不由的笑了起来。 “你觉得我老公是个什么样的人?”陈思吟接着又问了一句。 “他?呵呵,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会挣钱给你带来无限的荣耀,可他并不 是个好丈夫。”刘俊杰看了一眼玩着自己手指的陈思吟接着说道:“你可以这样 问你老公,他要是回答错了,那说明他是个很花的人。” “怎么问?”陈思吟好奇的问道。 “你可以这样问‘老公,小丽还好吗?’”刘俊杰阴阳的答道。 “我们没有叫小丽的朋友呀。”陈思吟奇怪的答道。 “废话,他的第一反应要是‘哦,很好呀。’他最起码爱去找小姐。” “准不准?”陈思吟笑了起来。 “你说呢?”刘俊杰坐直身又说道:“我去洗个澡。” “去吧。”陈思吟伸出细嫩的脚踢了一下刘俊杰的屁股娇嗔道:“洗完了给 我说答案。” “什么答案?”刘俊杰穿了短袖把被子掀起来问道。 “我老公是什么样的人呀。” “好。”说完这话刘俊杰突然回过身把被子一下全部掀开,紧接着就听陈思 吟骂道:“呀,你这个臭流氓。” “哦?你丈夫是个流氓呀。”刘俊杰哈哈的笑着把被子扔到陈思吟光洁的身 子上。 陈思吟刚想接着骂,就听客厅的房门“光当”一声。 两个人顿时呆若木鸡的愣了下来。 十一 两个人屏了呼吸静静的听着外面的人轻轻的掩上门,然后轻轻的移动脚步。 卧室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刘俊杰看了看吓呆了的陈思吟一个箭步跑到门口 靠在墙上。 这时的陈思吟也回过神来,她霍的坐起身焦急的低声喊道:“你要干吗?跳 窗户呀。”说完又指了指挂着紫色窗帘的卧室窗户 “你想要我死呀?这可是三楼。”刘俊杰边小声回答边把腿套进长裤里。 俩个人正说着门外的脚步声到了卧室门口突然停了下来,俩个人马上停了嘴。 整个卧室里死一般寂静。 门上银色的手把轻轻的开始旋转起来,俩个人心砰砰乱跳眼睛互相死死的看 着,眼神里满是懊悔和绝望。 门在两个快要蹦出来的心悬在嗓子眼时突然推开,紧接着一个声音大叫道: “亲爱的,我回来了。想我吗?” 是女声!是女声!陈思吟一见来人猛的就摊到床上满头是汗的回答道:“吓 死我了。吓死我了。你怎么不打个电话?” 靠着墙的刘俊杰这时的身体也迅速滑落到地上,当他看清是一个穿着套装群 的短头发女人跟箭一样飞到陈思吟的床上后这才回过劲来。他慢慢的站起身看了 一眼陈思吟然后向门外溜去。 飞到床上的是兰兰。兰兰看见满脸是汗的陈思吟奇怪的问道:“你是不是生 病了?”刚说完就听门口的皮箱砰的一声。 “不好。”有男人。“兰兰大呵一声刚想起身就被陈思吟拽住。 “让我闻闻。”兰兰怪眉怪眼的看了一下满脸通红的陈思吟,然后用自己的 一根手指抬起陈思吟的下巴怪声怪气的自言自语道:“左边的腮帮子上有红斑, 脖子右侧有牙印,眼带桃花,嘴唇发紫,是咬的吧?”说完哈哈的笑了起来。 陈思吟打掉兰兰的手掐着兰兰的脸说道:“怎么了?吃醋了?” “呵,我可不是浪桥一梦的主角。诶,长的帅吗?”兰兰坐起身邪邪的问道。 “还可以。” “厉害吗?” 陈思吟先是一愣然后又爬到兰兰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真的?这么厉害?不会吧?”兰兰惊声叫了起来:“你这不是拾住宝了吗? 他是干什么的?” “下岗工人。”陈思吟不好意思的答道。 “不会吧?这种你也要?一点品味也没有。”兰兰生气的说道:“他们是哪 个阶层,我们是哪个阶层?你这样说出去不是让他们笑话我们姐俩吗?不行。我 不同意。” “你胡说什么?他要是没有品位?我要他干吗?吃饱了撑的。”陈思吟也有 点不高兴起来。 “你本来就是吃饱了。”兰兰说完哈哈的大笑起来。 “你这个没人要的浪蹄子。”陈思吟把兰兰往床上一按,使劲的胳肢起来。 十二 当刘俊杰浑身舒坦的从浴室里走出来,就看见陈思吟和那个叫兰兰的女人已 经坐到了客厅。 “快过来,”陈思吟站起身迎了过去,挎着他的臂弯说道:“这是兰兰,是 我最好的朋友。也是你们省最好的记者和专栏作家。” “你好。”兰兰不等刘俊杰表态就伸出了手:“刚才听思吟介绍过你了。听 说你还写文章?” “哦,你好。”刘俊杰有些局促的握了一下兰兰的手答道:“写着玩儿的, 上不了正席。”他松开兰兰的手又问道:“你还没有吃饭吧?” “你要请客吗?” “不是,我会做饭。” “啊,我怎么不知道?”陈思吟撒娇的生气道:“看见同行了是不是?” “不是。”刘俊杰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人家是客人嘛。” “你会做什么?你把手松开,肉不肉。”见他俩松开手兰兰又笑着骂道: “你情哥哥给我做饭吃怎么了?” “那你们先聊,我去做饭。”刘俊杰逃跑似的跑进厨房。 厨房里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不锈钢的厨具发出冷清的银光。刘俊杰看了半 天,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真是富婆呀。” “你家里没有菜呀?”刘俊杰找了半天才找到一蓝鸡蛋和几个拨净的洋葱。 “哈哈。傻帽,我们从不在家吃饭。”客厅的两个女人笑着互相摇了摇头。 “哦,真是款姐姐呀。”刘俊杰把拿出来的东西放好又大声问道:“那怎么 办?” “你请客呀。” “好。”刘俊杰边回答边走进客厅说道:“但我有个条件,不许开车。” “为什么?”陈思吟看了一眼兰兰奇怪的问道。 “我觉得丢人。” “什么?为什么?”两个女人气急败坏的问道。 “不为什么呀,我就觉得丢人。”刘俊杰奇怪的看着他俩。 “那怎么去?”陈思吟不高兴的问道:“难道骑你的自行车呀?” 刘俊杰没有做声,只是赞许的点了点头。 “你就一辆自行车呀。”陈思吟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不准备带我们两个 吧?” “那有怎么了?”刘俊杰笑吟吟的答道:“是我请客呀,听话吧。” 十三 夜晚的空气依然有些燥热,路旁满是摆小摊的下岗的待岗的工人们。他们象 两条长龙在黑夜的街道两边热闹的嘈杂的显示着中国之最——人口真多。 “以前,我们晚上都是说走打牌去或者看电影去,现在可倒好成了逛夜市去。” 刘俊杰气喘吁吁的推着自行车,对身后东张西望的陈思吟和菲菲感叹道。 “那怎么会,不过到底也刺活了经济嘛。”兰兰接了一下嘴然后对陈思吟小 声问道:“还挺为人民找想的。” “他呀,他就是这个德行。”陈思吟小声答道,然后又大声说道:“那是因 为家里都有了影碟机,碟子也很便宜的缘故。你别把中国人民说的正处在水生活 热之中一样。” “你别这样说。我问你,你回来几年了?”刘俊杰防慢了脚步。 “两年,怎么了?” “你有几个象我这样的朋友?” “没有,我交他们干吗?吃饱了撑的?”陈思吟骄傲的拉着兰兰的手接着说 道:“就她也是个记者,你问她有没有工人朋友。” “说我干嘛?你们别把我拉进来。”兰兰挣脱掉陈思吟的手接着说道:“思 吟,你说的就不对,就拿电影票来讲一张最少十元,两个人就是二十元,还要吃 些零嘴,这最少三十元。我们市最低生活标准是150 元,你就是上班也只有2 、 3 百元,谁敢去看电影?别说买些好衣服好吃的了。” “我看还是有很多穿的很好的人嘛。”陈思吟不高兴起来她嘟囔道:“没钱 是懒惰的缘故。要想过的好,要不好好学习要不就作点小生意。那样也不至于连 电影都看不起吧?。” “你说的不对。”刘俊杰让过一个路人答道:“社会财富就那么多,说的增 长是某个国家的经济,就是说全球经济增长也是一个平均值,你要是富了,肯定 有一家穷。你不可能让全国人民都富起来。唐朝够厉害了吧,他还是有穷人,说 近了,美国富强吧,他依然有失业者。现代经济好象是在说:人人有机遇,可是 命运也就是社会大分工起的作用比你个人还要大。” “诶,你说的真的有道理。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兰兰听了刘俊杰的话赞许 的点点头。 “你还点头?我还有人性,你怎么一见他就只剩下异性了。”陈思吟恶狠狠 的瞪了兰兰一眼笑着骂道:“你们走吧,我给你们留点时间好好谈谈。” 兰兰一听呵呵的笑道:“真的,那你回家吧,我可是不留你。” “你们把我当什么了?”刘俊杰气急败坏的说道:“兰兰,你可别气我家思 吟,她心脏小,受不了这个刺激。” “我让你胡说。”陈思吟走上前一步用包使劲拍了一下刘俊杰的腰。 “哎呀。你干嘛?”刘俊杰一把抓住陈思吟,用手环了她的腰,留下兰兰一 个人无趣的跟在后面。 穿过混乱的人群,绕过霓虹灯闪烁的主街,三个人走进一个静悄悄的胡同, 夜空也好象突然静了下来。 “这么静呀?”陈思吟死死抓住刘俊杰的手臂,又转过头对身后的兰兰低声 叫道:“快点,抓着我。” 刘俊杰被俩个女人搞的也有些紧张起来。他蹬上自行车让陈思吟坐到前面, 后架上又驮上兰兰。为了更让大家心情放松些,刘俊杰又开始大唱起来:“乌鸦 呱呱叫,钟声叮当响,野火遍地烧,烧到了和尚庙,和尚怎么办,管他怎么样。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呱~~~~~~~~”后面的尾音因为累变的又长又低, 直到没了声音。 两个女人咯咯的笑了起来,自行车也变的颤抖抖的没了直线。 “我们好好唱一首吧?”陈思吟把两只胳膊放在车把上身子直了直又说道: “真累呀。” “你开头吧。”后架上的兰兰笑着答道。 “好,我们在回忆,回忆那过去,在过去的山巅有春的含义。”陈思吟和兰 兰低低的唱了起来。 “真的很好听。”刘俊杰底下头在陈思吟的耳边温柔的说道,然后又轻轻的 咬了一下陈思吟的耳朵。 “恩~~~~~~”陈思吟把头晃了晃,她想晃掉那个痒痒的咬,她刚想接着唱就 听后架的兰兰说道:“好象没有这个恩~ 呀。” “哈哈。”刘俊杰哈哈的大笑起来。 这是不是我们之间的共同之出?怪不得都说爱情是齿轮传动,虽然齿轮本身 可能有些不同但啮合的好了就能组合在一起。刘俊杰心里甜丝丝的想着自行车也 一拐一拐的出了胡同。 十三 “都给我下来。”刚拐出胡同来到一个大街上一个声音就震累般响了起来: “你可真厉害,带一个不行,还带俩个?都给我下来,去十子路口穿黄衣去。” “别这样,大哥。”兰兰第一个跳了下来,她站到一个带红袖章的中年男人 面前不好意思的笑道:“那多丢人呀,要不你罚款得了。” “不行。”男人不耐烦的答道:“你们把自行车放这,去前面指挥交通去。” “师傅,你就通融一下呗。”兰兰接着哀求道。 “你看看他的袖标再求他。”刘俊杰边放自行车边说道。 中年人一听这话,紧蹦的脸忽然象开花般怒放起来。他笑呵呵的对兰兰说道: “卫生。卫生。开玩笑的,别介意啊。”说完又对刘俊杰嚷道:“今天准备怎么 喝?” “你的摊呢?”刘俊杰笑呵呵的走上前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说道:“老陈好久 不见了。” “是啊是啊。”叫老陈的男人指着一个公厕旁边的烤肉摊说道:“这不是吗?” “生意这么好呀。”刘俊杰羡慕的感叹道。 “可是。这片就这么一个厕所的。”老陈骄傲的答道。 “什么意思?”刘俊杰边坐到一个座位上一边示意陈思吟和兰兰也坐下。 “老板,把你的纸巾用用。”陈思吟和兰兰摸了一下凳子和桌面,油腻腻的 感觉让两个女人觉得有些恶心。 “好好,小张拿桶纸巾过来。”老陈忙点了点头又对刘俊杰说道:“这个厕 所是你嫂子看的。” “你说什么?”刘俊杰更加糊涂起来他撕了一片纸巾低下头给陈思吟的凳子 搽了搽然后又问道:“难道你不让他们上厕所?” “是呀。”老陈咧嘴笑了起来:“来我这摊上喝酒的人上厕所免费,在别人 摊上的加收三角。” “你他妈的够缺德的了。”刘俊杰哈哈笑了起来:“这是陈思吟,我朋友, 这是晚报记者。她们想来看看夜市,然后写篇报道。” “哈哈,你这小子就想让我贿赂你。吃什么?烤几串腰子吧?”老陈看看陈 思吟。陈思吟转过头问兰兰道:“你吃什么?” “随便。”兰兰笑着答道:“我吃什么都行的。” “随便?”刘俊杰指了指厕所问道:“你可别胡点呀。” “去你的。”兰兰打了一下陈思吟说道:“还不管管他?” “好吧。”陈思吟拿手在桌子下轻轻掐了一把刘俊杰说道:“还不快认错。” 老陈一看这个情形忙站起身说道:“你们先坐这,我去帮你嫂子刷刷厕所。” “记住别洗手。”刘俊杰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老陈拐进厕所,和兰兰嘀咕了半天的陈思吟悄声对刘俊杰说道:“小杰, 这好脏的,我看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你看你怎么这样,干净的地方你们带我去,跟我出来就是这个地方。”说 完刘俊杰又对厕所喊道:“老陈,把你的存酒拿来呀。” “好好。”话音从厕所里传了出来,接着一个上四十的中年妇女和老陈走了 出来。他们边往这边走边脱着胶皮手套。 “嫂子。”刘俊杰见女人走近忙站起身。 “你们坐,你们坐。老陈拿点钱买瓶好的,别丢人了。”叫嫂子的女人坐下 身又哎哟一声用手捶了捶背解释道:“不中用了,不中用了。诶,小杰,那个筐 里有几根羊尾让她们尝尝。”她用手指了指靠着烤炉的一个篮子。 “嫂子,我们自己烤行不行?”陈思吟忽然突发奇想的问道。 “可以可以。厕所里有水管,你们把扦子洗洗。”嫂子说完又咳嗽了两声。 “那我们去了。”陈思吟和兰兰站起身说道:“那嫂子你们俩谈啊。” “好,真漂亮。”嫂子羡慕的看着两个女人。 “玩的,又不是媳妇。”刘俊杰不好意思的答道:“孩子奶奶带着呢?” “是,我们哪有时间呀。”嫂子正说着,那个叫小张的伙计端了一个塑料盘 走了过来。 “放这吧。”嫂子接过盘放到桌子上然后又叮嘱道:“你帮那两个小姐烤烤 羊尾吧,烤好点。” “知道了。”小张答应了一声,然后迅速的用肩膀上黑糊糊的毛巾搽了一下 脸对刘俊杰笑着问道:“大哥,你带的那个女孩是不是上过报纸呀?” “是,你看的是不是带着黑框那种?”刘俊杰笑道:“没有,你认错人了。” “哦。”小张疑惑的看看刘俊杰,然后嘿嘿一乐。 十四 买了酒的老陈嘴里叼了烟手里拿了酒一跑三颠的喊道:“二锅头怎么样?” 刘俊杰从老陈挥了挥手然后扭头对陈思吟喊道:“好了没有,快点。”然后 等老陈坐到椅子上接着说道:“这酒你留着自己喝,我要喝存酒。” “喝什么存酒,带这么漂亮的女孩喝那酒,你不觉得丢人我还觉得丢人呢。” 嫂子说完强过酒瓶就要拧盖,刘俊杰连忙站起身拦住道:“嫂子,你要是这样, 我就不会来了。该是怎样就是怎样,那有这么多虚的。”说完扭过头对老陈说道: “你别傻笑了,去拿存酒。” “诶。”老陈站起身跑到烤架那里抱起一个纸箱又对陈思吟不知说些什么然 后才晃悠悠走了过来。 “喝哪瓶?”老陈放下纸箱问道。 “从少的喝呀。” “你们呀,真是的。”嫂子不再说话站起身向烤箱走了过去。 “这还有小半瓶,你喝吧。”老陈拿出一瓶不知哪位客人剩的酒放到桌子上。 “你们喝这个?”走过来的陈思吟好奇的问道。 “是呀,又不脏。”刘俊杰把话叉开道:“老陈。你的杂啤能喝不。” “不能。”老陈压低声音答道:“都掺了。她俩喝饮料吧。”说着又变戏法 似的从箱子里拿出两瓶饮料。 “这……这都是你存的?”陈思吟不好意思的问道。 “是呀,能剩俩是俩,唉。” “好了,喝酒吧。那有这么多感叹。”刘俊杰打断他们的话说道:“喝酒喝 酒。” 剩的白酒的度数好象更加浓烈了一些。俩个男人不一会儿就喝的面红耳赤。 老陈一会儿拍着刘俊杰的肩大声的骂着当官的名字,一会儿刘俊杰又拍着老陈的 大腿哈哈大笑。 陈思吟和兰兰坐在那里无聊的看着这两个象猴一样的男人,心里哭笑不得。 “小杰。不笑了,我给你说点正事儿。”忽然老陈止住笑说道:“你想去打 工不?” “哪里呀?”刘俊杰嘴角依然挂着微笑,他的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 “去内蒙放羊怎么样?”老陈不等刘俊杰回话接着说道:“那里我有个亲戚 在那,他知道我下岗了,让我找两人去给他放养。一个月两千,怎么样?” “真的假的?”刘俊杰眼睛一亮忙问道:“你那亲戚有多少只羊呀还要人帮 忙?” “一万只吧。” “不会吧。”另外几个人吃惊的看着老陈。 “怎么不会?我去过了,他要让我们放一千只。要是放的好年底还给我们分 些羊,哦,可不是一只两只呀,我们那时可以自己也放牧的。”老陈说完眼睛亮 亮的看着刘俊杰。 刘俊杰没有马上接话,想了一下问道:“可靠吗?” “可靠,我拿我的性命担保。”老陈排排胸脯底气十足的应道。 “什么时候走?” “过个一个星期吧。” “好。”刘俊杰端起酒杯说道:“就这么定了,就是干不成也没什么,大不 了就算旅游了。” “这才叫男人。”老陈也端起酒杯说道。 十六 过了子夜的城市如同一只吃饱玩好的巨兽,它现在无聊的爬在那里,一动不 动的想要沉沉死去。 而此时的街道也是冷清清的让人感觉到喧哗后的无奈和失落,刚才还激烈放 射着耀眼的霓虹灯这时也只有叹着气对着街道上留下的脏水发着最后的妩媚。 出租车无声的停在十字路口,红绿灯爱理不理的一下一下数着秒数,它知道 没了冲劲的汽车们是不敢对自己无理的。 陈思吟望着窗外的街道,两只手放在躺在自己腿上喝的酩酊大醉的刘俊杰脸 上。她的手抚摩到情人的下巴,心里才忽然想到:自己的情人也是过了而立之年。 想到这她用手又摸了一下刘俊杰的下巴,有点扎扎的感觉。她把视线从车窗 外重新投射到自己情人的脸上。真想个大男孩,陈思吟想到这儿不仅莞尔一笑。 她偷眼看了坐在前排的兰兰,然后一手遮了微笑的嘴斜倚在车窗上。 好久没有见到喝酒放肆的男人了。陈思吟突然想起自己自从留学到欧洲,每 天眼前都是皮肤各异的同学们,中国人少的可怜,就是大家相聚也是很短的时间, 就是那短很短的时间里男同学们也是小口小口互相推委着喝酒。害怕,害怕是因 为在别的国家,‘可那有怎么样呢?只不过就是借酒消愁吗,即使喝醉了,还有 我们的。’每次聚会她都想看看男同学喝多后的样子,那样她可以联想到自己北 京的胡同,那些成天喝酒打架的大哥哥们。 “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因为穷再喝酒呀?”一直闷声不响的兰兰忽然扭过头 问道。 “哦,大概是吧,不是有句话越穷越喝,越喝越穷吗?”陈思吟坐好身答道。 汽车又开动起来,窗外的景色也跟着流淌起来。 “CEO 没有喝嘴过吧?”兰兰的眼睛亮亮的,象一只猫一样发着光。 “没有,他喝多了,就是睡觉。那象他……”陈思吟说道着用手指捏住刘俊 杰的鼻子说道:“喝完酒还闹事,真是神经病。” “不是神经病。”开车的司机忽然插话道:“我们这些人能干什么?刚上学 赶上四人帮流毒的尾巴,上初中赶上知识分子发牢骚,上个技校、职高的家里就 高兴的不得了,诶~`` 上班没几年,就开始劳动组合,这事完了吧以为以后万事 大吉,可没过两年就开始工厂倒闭。他妈的,不是70效应吗?七十年代生的什么 也没赶上,就是赶上个信息时代。唉,你想现在连初中生都能成百万富翁,哎, 没知识我们总会喝酒吧,没钱我们可以闹事进局子里吃吃黄粮吧。”司机说道这 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现在呀,作生意都快成原始社会了。” “什么意思?”兰兰好奇的问道。 “以物换物呀。”司机答道:“我在报纸上看过后面的那位小姐,知道她和 她丈夫很有名气。我要是你们的穷朋友我也嫉妒呀。谁比谁苯?可惜我们这些穷 人没有好爹呀。” “我父母也是工人。”陈思吟生气的答道。 “你是北京人吧?”司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们是北京人, 大都市,首都,你们的信息比我们快,我们这个小城市谁家父母懂那些东西呀。 那时侯,我爹还劝我上什么技校,早点上班算了。”说道这司机看了一眼反光镜 说道:“我就问‘为什么?’我父亲说技校又不算工龄,上那干嘛?” 陈思吟和兰兰听到这都笑了起来,兰兰忙接嘴道:“她老公也是你们这里的 人。” “是哪个设计院的吧?” “你怎么知道。” “我们这么大出息的,父母基本上都是知识分子。哦,刚才你们说的CEO 是 谁呀,这么耳熟。” “哈哈。”陈思吟和兰兰笑的更欢起来,笑了一会儿兰兰答道:“那是网络 执行官的简说,是她丈夫的别名。哈哈。” “哦,怪不得。我也总上网,你们QQ号是多少?我们交个网友怎么样?” “为什么?” “谁不想认识个款哥哥富婆婆什么的。”司机为自己的这句花也笑了起来。 十七 两个女人把刘俊杰拖上楼已经是一点多。整个楼道里都留下她俩呼哧带喘的 笑骂声。 “哎呀,真累呀。真和猪一样。”穿着浴衣的陈思吟边用一条白毛巾擦头发 边拖了鞋用脚使劲蹬着趴在木地板上的刘俊杰的屁股。 “恩~~~~~~~~~~”大概是憋的难受,刘俊杰嘴里一声长鸣,然后喉头咯咯作 响,身体也一起一伏起来。 “你别吐。”陈思吟忙向厕所奔了过去。 当她跑回来,刘俊杰的腮帮子鼓鼓的。“吐吧,你这个醉鬼。”陈思吟一屁 股坐在刘俊杰的屁股上,两只手不停的开始捶打刘俊杰的后背。 “哇~~~~~~~~~~哇~~~~~~~~~~呕~~~~~~~~~~~ ”刘俊杰怪叫着把盆里填了个 半满。 “真臭呀。”兰兰站在浴室门口捏着鼻子恶心的叫道。 “好,明天我让你怎么吐的再怎么吃进去。”陈思吟用毛巾捂住嘴端起脚盆 迅速的冲进厕所。 “我看你真的是爱上他了。”兰兰站在厕所门口说道。 “为什么?”陈思吟把马桶的水箱按钮按了下去。 “连这你都能忍受。,你不是爱上他是什么?” “我不知道。”陈思吟拧开水龙头冲着肮脏的盆子又突然问兰兰道:“万一 怎么办?” “傻丫头。”兰兰走到陈思吟的身后说道:“反正他要去放养了,你不会有 危险的。” “我不想让他去。”陈思吟猛的扭头叫道。 “为什么?”兰兰不解的问道:“他是个下岗工人,而且你们才认识半个月 呀。”停了一会儿兰兰小声问道:“你不会……你不会觉得和他相见恨晚吧?” “我不知道。”陈思吟甩手跑出厕所然后又突然骂道:“真他妈的臭。” 十八 书房里有淡淡的茉莉花的味道,实在睡不着的陈思吟坐到了电脑旁。 寂寞的昏黄的台灯照在陈思吟的身上在墙上投射出一个巨大的人影,她的眼 睛漫无目的的四处飘荡然后落在电脑旁的一张相片上。 那是自己的丈夫楼着自己在公司大楼的合影,那时侯真的很甜蜜,丈夫天天 的围着自己,而自己和猫眯一样撒娇耍赖。可现在……唉,陈思吟叹了口气小声 叹道:“你还笑?你知道你老婆需要什么吗?” 凌晨的电脑是森林里的精灵,网速快的有些不可思议,甚至于陈思吟可以听 见主机里低低的嗡嗡声。 一上OICQ那上面的小喇叭就慌着忙着不停的闪烁,陈思吟慢慢的把相框放在 桌子上,右手顺手拉出键盘,然后开始无聊的用鼠标点击起网友们的传话。 真的很无聊,看了那一大堆“好久不见了……怎么了……我想你……这几天 我很伤心想和你说说话……”之类的话,陈思吟心里更加烦乱起来。 她扔了鼠标想了一下又握住鼠标把屏幕上的MP3 打开,那首轻缓的歌又飘飘 荡荡的在书房里回荡起来。 安静了一会儿的陈思吟忽然想起来刘俊杰“上帝之手”的网名,忙搜索到刘 俊杰说的网站用鼠标点开署名< 上帝之手> 的文集,一页一页看了起来。她很想 找到一些东西,可是找什么呢?自己也不知道,她一页一页的翻着,忽然看见一 篇名叫《苦笑的岁月》的连载。她好象找到了什么,忙把这篇文章打开…… 文章平淡无华,但可以看的出写法的稚嫩。陈思吟看了几篇后慢慢的察觉到 这个男人心里的不平静,犹如一个荒芜的大山,你只能看见他的外表。没有什么 风景,没有什么可以遮挡风雨和日晒的地方。可是当你走进它,你可以发觉一个 幽深的洞穴,那里有盘蜒曲折的小径,有无数的迷宫暗穴,如果你再敢于在往前 走,你就可以看见它那盛大的殿堂。 纯洁清澈的底下河是它的血脉,那无数被你的灯光照射出不同颜色的钟乳, 象是亿万年结成的各种神经细胞。如果你上去用食指轻扣,你会听见泉水般丁冬 悦耳的乐章。 一道金光慢慢的从缓缓打开的青色岩石裂缝中透出,陈思吟有些恍惚起来, 她回头望去心想那里还有什么?难道还有让自己吃惊的神秘宝藏?陈思吟眯起眼 静下心开始等待着这道大门的打开。 “叮玲玲”“叮玲玲”陈思吟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巨 大的太阳透过垂地的天鹅绒窗帘的缝隙中照在脸上。 “醒了?!”一张嘻皮笑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这么早都起来了?”陈思吟在沙发上伸展了一下酸困的懒腰问道:“昨 天喝这么多酒干吗?和猪似的,累死我了。兰兰呢?” “她找走了。起来吃饭吧,都一点了。”刘俊杰把手里的盘子放到茶几上, 然后坐到沙发上用手把陈思吟抱进怀里接着说道:“看那东西干吗?写的又不好。” “我觉得好。”陈思吟懒洋洋的回答道。 “真的吗?”刘俊杰低下头亲了一下陈思吟的脸接着说道:“起来接电话吧。” “真的有电话?”陈思吟一下坐起来慌慌张张的问道。 “是呀。”刘俊杰话刚落地,陈思吟已经赤脚跑进了书房。 传真电话里依然不停的吐着纸,陈思吟忙蹲到地上一张一张的拾拣起来。 刘俊杰坐在沙发上看着书房里的陈思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这到底是 要做什么,有什么意义呢? 他心烦意乱的看着自己炒的菜,不住的纳闷:自己在家还要让老娘伺候的人, 怎么就这样心甘情愿的为一个自己还不明白的女人做饭,而且是个高级的不可攀 的已婚女人。 真没意思。刘俊杰想到这把身子靠在沙发上把头扭到窗户上,无聊的看着紫 红色的窗帘。 “我下午要赶到北京一趟。”陈思吟低着头翻看着手中的资料从书房里走了 出来。 “干什么去呀?”刘俊杰说完又连忙接道:“吃饭吧。” “好啊。”陈思吟抬起头对刘俊杰嫣然一笑道:“我先刷刷牙。” “你们总这样吃饭吗?”刘俊杰盯着边吃饭边看文件的陈思吟问道。 “是呀。”陈思吟抬起头惊讶的问道:“很奇怪吗?哦,我不看了。” “不,不是。吃饭看东西对胃不好。”刘俊杰淡淡的笑了笑。 “哦,习惯了。”陈思吟夹了一口菜重新低下头答道:“没事的。你说新加 坡这家公司非要占华南营业额的百分之40,不是太不讲理了吗?” “我不懂得。”刘俊杰的笑僵硬起来。 “对不起,我忘了。”陈思吟耸了下肩又接着说道:“我给你一把钥匙吧, 我走了你要是没事就过来看看家。”陈思吟说完忙又抬起头解释道:“我没有别 的意思。” 刘俊杰笑了笑耸了耸肩,然后低下头吃起饭来。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陈思吟用右手抓住刘俊杰的左手问道:“不好意思, 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刘俊杰依然淡淡的笑道:“你给我钥匙,不怕我把你的东西偷完 跑了。” “我知道你不会的。”陈思吟缩回手,把文件整理到一起放到身边的沙发上 笑道:“你要是偷,你就拿些值钱的。别把我的床单被子什么都偷走了。哈哈… …” 十九 刘俊杰呆呆的看着陈思吟的汽车决尘而去,握钥匙的手心里也满是汗水。他 松开手把钥匙放进裤兜,拿出一张卫生纸擦了擦手回头向山上慢腾腾的走去。 下午的阳光依然灼热烤人,刘俊杰心烦意乱的东张西望看着街道两旁乱七八 糟的小店。这就是自己的生活吗?杂乱无续的过着,这就是小时候老师说的碌碌 无为吧。 走了一段,刘俊杰终于瞅见了陌生了许多的小雨网吧。他迟疑的准备走过去, 但回家又能干什么呢?想到这儿他摸了摸口袋,还行,买菜剩的十元钱还在。 刘俊杰刚推开铝合金大门,一股干燥的冷空气就扑面而来。刘俊杰浑身是火 的皮肤刹时紧绷在一起,寒毛倒树,刚才被太阳晒的膨胀的心也紧跟着使劲一缩。 “这么冷?”刘俊杰脱口而出,他找到一个角落做了下来接着说道:“老板, 十九号开机。” “好。诶,是你呀,大作家。”正和一个网民说话的女老板抬起头笑道: “这几天怎么不见你了?是不是发财了?” “发什么财,我去要点饭好来上网。”刘俊杰打开电脑,一个染了金发的头 像就开始晃动起来。 “你先写,等会我和你聊天。”老板重新底下头。 “好的。”刘俊杰边答应边把黄头发打开。 这已经是好几天前发的了,金黄头像这样写道:“上帝,你要是不来圣母就 要下凡了。” 呵呵,刘俊杰心里笑了起来,他忙解释道:“上帝去偷吃禁果了,所以好几 天没有来。”写完发出去后,他又把OICQ看了一遍,大概是上班时间吧一个人都 没有。 刘俊杰心又开始烦躁起来,他把手机拿出来拨了个电话号码吸了口气问道: “是圣母吗?” “是呀?您是……?”电话那边一个女声奇怪的问道。 “我是上帝呀。”刘俊杰左手的手指点着鼠标的左键,把一个BBS 打开。 “哎呀。”女孩惊叫一声然后叫道:“你在哪呀?你上不上网呀?” “我现在就在网上。”刘俊杰可以想象到女孩的兴奋样子。 “好,过半个小时我就上。”女孩尖声对着话筒喊道:“一定呦。” “好的。”刘俊杰把手机稍微离开耳朵接着说道:“我等你,就这样,再见。” “拜拜,等会见。”女孩又回到温柔的语气。 “是哪位红颜知己呀?”高大富态的女老板笑吟吟的走了过来。 “国务院的一个女人。”刘俊杰把手机收了起来然后说道:“老板娘,什么 时候免费呀。” “免费?我都快开不下去了。”老板娘听了这话不由的埋怨道:“你看看哪 有人,二十几台机子只有晚上才能坐满。这不,又要去开会上学习班。” “不用交钱吧。”刘俊杰打开一篇文章看了起来。 “怎么不交,一个人四百呀。哦,对了。你帮我写篇思想报告,好不?” “什么题目?” “就是关于网吧利弊和如何管理网吧的。怎么样?” “有什么好处吗?”刘俊杰扭过头问道:“别给多了,一二万就可以了。我 这个人视金钱为粪土。很江湖的。” “呵呵。”女老板听了这话笑了起来,她亲呢的拍了一下刘俊杰的肩膀说道: “写好了,以后一个小时两元改成一个小时一元。怎么样?够意思吧。” “成交。”刘俊杰爽利的答到,而心里苦笑道:古时候学学问的人怎么说还 能得点现钱现在……唉,这就叫低不成高不就呀。 女老板奇怪的看着不再说话而只在那摇头的刘俊杰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的。”刘俊杰回过头看了一眼女老板说道:“拿个凳子坐着呗,反 正没几个人上网。” “哦,不了。你写吧。”女老板识趣的转身走开。 刘俊杰重新把头扭到电脑屏幕上,他的手指开始有节奏的敲击起键盘来。 二十 ‘好象大多数上网的人都是这样。在回避了烦乱的世界来到这个小小的屏幕 上时,手指的动作和脑子的思维能够彻底的联系在一起的。这个是在现实中做不 到的,就犹如性爱过程中的男女从肢体和思维都象达到兴奋点,可惜肢体的局限 和思维的无限的扩展性往往让其中一个人得到的是空虚无力的感觉。而在网络中, 你大可把无限的扩展性延伸到每一个和你说话的人身上,而且你的肢体这时也会 开始有无限的扩展性,每个肢势和触摸后的感官刺激不用在经过理性的判断而要 让对方如何如何……’刘俊杰写到这忽然看件屏幕下条消息框有个金黄色的头像 开始闪动起来。他忙停了他的无限扩展性把鼠标移到头像上轻轻一点。就见屏幕 上出现了一个方框,里头写着:嘿,我来了。 “不好意思,我刚才再写帖子:)”刘俊杰见是圣母忙回复道:“最近写了 什么了?” “没有,你怎么样?刚才你说的什么呀?” “什么,什么?” “什么偷吃禁果了?” “哦,我爱上一个已昏女人。你说怎么办?” “那恭喜你呀。” “为什么?” “不用负责呀,也不用养活她,多好。” “你胡说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是干嘛的?” “富婆。” “多长时间了?” “十五天左右。” “那个了吗?” “恩!” “你他妈的臭流氓,你喜欢的是人家的钱吧?!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再见!!” 二十一 刘俊杰一脸傻笑的看着金黄发亮的头像瞬间变成灰颜色,刚才的烦躁又突然 冒了出来。他摸了摸裤兜憋憋的什么也没有,他看了一会儿发白的屏幕然后站起 身对女老板喊道:“别让他们动我机子,我去买合烟。” 刘俊杰掏出最后的十元钱,看了看小摊上琳琅满目的香烟问道:“最便宜的 烟是多少钱?” “六角。”老板纳闷的看着衣着得体的刘俊杰拿起一包外表黑糊糊的香烟。 “哦。那包呢?”刘俊杰拿起一包包装一般的香烟问道:“打折不?” “你说什么?哈哈,你真会开玩笑吧。”老板媚笑着说道:“一看你兄弟就 不是一般人。” “真的,前方吃紧,你这后方就不能支援一下。”刘俊杰也笑了起来。 “好,给你减两角。一块二怎么样?”老板见刘俊杰这样说忙爽快的答道: “以后老弟要多光顾光顾我这呀。” “一定。”刘俊杰接过烟撕开塑料纸抽出一根点上。 低劣的烟咽进嗓子让刘俊杰一阵咳嗽,他忽然看见菲菲笑吟吟的坐在一个眼 镜的自行车后面向这边驶来,她半楼着男孩的腰,细长的腿一晃一晃的让刘俊杰 只觉得刺眼。 “诶。”刘俊杰一喊完忙把头扭过来。自己在干吗呀?又不是自己的亲妹妹。 刘俊杰气急败坏的又抽了口烟,压了压心烦然后低了头往网吧走。 “小杰哥。”坐在车后的菲菲终于看见了刘俊杰,她让带眼镜的男孩停了车 自己跑过去一巴掌拍到刘俊杰的肩膀上喊道:“作贼了吧?干吗这么心虚呀?!” “哦,是你呀。干吗去?”刘俊杰停了脚笑着问道。 “和我男朋友逛街去。诶,你和她怎么样了?”菲菲的眼里充满了好奇。 “没怎么样,没意思。”刘俊杰裹了口烟然后缓缓吐出。 “为什么呀,大傻帽,你让她帮你找个工作也行呀。”菲菲有些焦急的喊道: “老古董,现在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守旧,你不和她上床不就行了。” “你胡说什么?”一听这话刘俊杰的脸腾的红了起来,他低声说道:“人家 是结完婚的人,我这样做不道德。” “什么呀你,结完婚还有离婚的,要真的到了那份上了你不就拾到元宝了。” 菲菲无声的笑了起来。 “你赶快逛街去吧。我心烦的要命。”刘俊杰烦乱的说道。 “傻瓜,那你自己烦着吧。”菲菲一撅嘴扭头边走边说道:“你是一只披着 狼皮的羊。” 说完一拍对刘俊杰傻笑点头的眼镜喊道:“驾!” 二十二 等刘俊杰再从网吧里出来,天空已经暗了下来。他依稀可以看见那山坡公路 远方的鹅蛋红的太阳,远方的事物已经摸模糊糊的看不太真切。而那些在太阳照 射下看不见的灰尘这时却清晰了起来,他们翻滚着细浪,好象在咆哮着要把整个 街道占领。 刘俊杰呆呆的看着前方,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为什么他眼前的人群、大 街、车流忽然扭曲起来。 走进走廊,他就听见了母亲高亮的嗓音。细细的钻进耳朵,又空空的在脑子 里打着旋儿。 “妈。”刘俊杰推开母亲的房门等母亲停了歌轻轻的说道:“我有些事情要 和你商量。 “好。”母亲离开电子琴然后平静的问道:“什么事情呀?” “我和我们单位的老陈说好了去内蒙放羊去。”刘俊杰犹犹豫豫的试探道。 “接着说呀。”母亲在客厅的一个小板凳上坐了下来。 “哦……事情是这样……”刘俊杰简单的把老陈的话重复了一遍。 “好呀。”母亲微笑起来,她齐耳的白发蓬乱的在脑后扎了个髻。她微笑着 赞许的点点头说道:“你早该锻炼锻炼了,在家怎么歇也不是那回事的。什么时 候走呀?” “下个礼拜吧。”刘俊杰听了母亲的话有些伤心,他希望母亲能挽留他一下, 更希望母亲说一些鼓励的话送给自己。 “哦,到时候我给你拿点钱。”母亲站起身,刘俊杰忽然发现她的背驼的更 很起来,整个人好象快要缩在了一起。 “那父亲那边……”刘俊杰没有抬头看母亲,因为早在半年前父亲就让他和 自己去南方打工,而刘俊杰说什么也不愿意。他总觉得自己既然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么上帝总要给他一个出路。 “你别操心了。你这么大了,以后要多考虑考虑自己的生活。不要和那些外 面的人来往。怎么说你现在比不上以前,交朋友是要有钱的……唉,不说了。说 多了,你们也不爱听。 今天想吃点什么?“ “什么都可以。”刘俊杰依然低着头,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什么,也不知道 自己是不是真的作好了准备。这个世界怎么了,什么事情都是那么的突兀来,让 自己来不及思考。刘俊杰胡思乱想着心里又燥热起来。 二十三 刚才还乱哄哄的车厢安静下来,坐在窗口的刘俊杰努力的向人群里的菲菲兰 兰挤了个笑脸直到现在他还是犹豫不绝。就在昨天兰兰还把他拉到酒吧里力劝他, 而陈思吟也是一天两个电话的撒娇带泼的不让他走。 兰兰敲了敲窗户,她的嘴里不知喊着什么。刘俊杰看着她微笑着点着头,其 实他一句也听不见。但他知道那是一个朋友叮嘱的话语,虽然老套,但一定是真 心的。 刘俊杰想了一下忽然张嘴哈了口气在窗户上,然后用手指尖弯弯曲曲的画了 个心,又张大嘴无声的说道:“F ”说完手指又在玻璃窗的雾气上写了个F.窗外 的兰兰和菲菲傻傻的看着刘俊杰的手指,她俩不由自主的喃喃跟着念道:“F — —R ——I ——E ——N ——D ——。” 一念完,刘俊杰又用手指指心指指她们,“哇”菲菲捂了嘴抽动着双肩,眼 泪夺眶而出。 歪歪曲曲的字也让兰兰有了想哭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当兰兰左劝右劝不让 这个男人去外地打工时,自己心里依然把他当作一个要靠女人吃饭的家伙。 可是当兰兰发誓让刘俊杰进某家外资企业当办公室主任时,她看见刘俊杰微 笑着摇着头把金黄色的啤酒在从嘴唇边送到嘴里,她的心里这才有点改变了对这 个男人的看法。 而刚才当她再窗户外大叫让刘俊杰下车让他当自己的助手时,刘俊杰微笑着 写的那行英文,突然心里一颤,那颗老于事故的心又激烈的蹦跳起来。 “呜~~~~~ ”火车慢慢的启动起来。 兰兰的手抓着捂着嘴直哭的菲菲大跑两步叫道:“保重!!!” 刘俊杰呆呆的看着越来越快的火车把窗外的一切变的恍惚起来,他现在有些 后悔,自己为什么不答应兰兰和陈思吟呢?为什么非要跑到遥远的蒙古去放什么 破羊呢? “我是不是有病?”刘俊杰转过身对靠在被子上的老陈问道。 “大概是吧。”老陈瞟了瞟他接着说道:“你为什么非要和我去那呀?那俩 女的答应给你找工作了,你还去。你不是有病,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自己要靠自己……”刘俊杰不再说话他叹了口气, 把身子缩到床铺里然后斜依在被子上。 “你靠大粪。”老陈没好气的骂道:“你不是还靠我去挣钱吗?哦,因为我 是男人,她们是女人?我给你说刘俊杰,我要不是四十好几了,没什么前途了, 我早叫你让她们帮我们找工作了。非他妈的去那兔子不拉粪的地方干吗?诶,要 不然我们不是在北京下车吗?你到那玩几天然后你在回来,怎么样?”说到这里 老陈停了嘴斜眼看着刘俊杰等着他的回答。 “闭上你的鸟嘴。”刘俊杰把身子翻转到隔板那面,睁着眼看着隔板说道: “睡觉吧。” 二十四 兰兰和菲菲的看着火车远远驶去,两个人呆呆的望了一会儿,然后都一声不 想的走出站台。 站台上人来人往的,站在人流里的女人和女孩互相看着,心里空荡荡的不是 滋味。 “感情的纽带没有了。”菲菲用手揉了一下脸看着兰兰笑道:“大姐,我们 该分手了。” “是呀,该分手了。”兰兰戴上墨镜抬头看了看太阳,太阳白颤颤的还是有 些晃眼。 “尘归尘,土归土。什么样的人回什么样的圈子。”菲菲忽然神秘的问道: “兰姐,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走吗?” “为什么?”兰兰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菲菲开始向前迈步,忽然又回头说道:“他要不认识你们, 我想他不会去的。” “为什么?”兰兰跟在后面更加好奇。 “也许他爱你们两个。” “不会吧。”兰兰腾的脸红了起来。 “我就是这么一说。我也不知道。”菲菲笑了起来,刚才一脸的凄楚一扫而 光。 “呵呵,那根本不可能。”兰兰拦住一辆出租车然后递给菲菲一张名片慌乱 的说道:“我还有事,你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一定的。”菲菲接过名片又接着问道:“晚上我们去看星星吧。” “什么?”兰兰从车里伸出头。 “哦,没什么。” “哦。再见。”兰兰挥了挥手汽车慢慢的流入车流里。 二十五 一辆单轨火车缓缓的穿过细雨笼罩的山谷,天地这时也豁然开朗起来。 一眼望不到边的青色草原衬托着那纯蓝色的天空,片片白云似的羊群点缀在 其间。那些时而奔腾时而低了头静静吃草的马群,好象能让人听见他们满意的响 鼻,悠闲自得的牧人拿了长长的鞭子坐在马背上,望着远处冒着轻烟的蒙古包。 一个小黑点在蒙古包周围撒着欢儿,忽然蒙古包里面走出一个穿着蒙古服装的女 子,在火车上远远望去她好象张着嘴喊着什么。 “肯定是美女。”刘俊杰斩钉截铁的说道。 “为什么?”老陈好奇的问道。 “你没听过敖包相会,长的不漂亮谁来相会呀。” “哈哈。” “真漂亮,真美”两个男人不停的赞美着,好象回到了童话世界。 二十六 “嗤~~~~~~~~~~”火车吐出一口长长的白汽然后疲倦的停在这个最北的边陲 上。 “欢迎来到西拉木仁。”在用汗蒙两种文字写的“全国各族人民大团结”的 招牌下,一个生硬的汉语拌着一个粗大的臂膀把老陈和行李一同拥进怀里。 “你好你好。”老陈不好意思的挣脱开然后指着身后的刘俊杰介绍道:“这 是我同事。” “你好,我的朋友。”这个粗大的汉子再一次伸开他宽阔的臂弯。 “你也好。”刘俊杰下意思的退了一步腾出一只手伸向这个穿着蒙古袍子的 大汉。 “哦,对,你们汉人是这样见面的。”说完大汉也伸出手用力握住刘俊杰的 “小手”笑道:“欢迎你们来到我们蒙古。” “好好。”刘俊杰的手被他捏的有些生疼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好用眼睛去 瞟身边的老陈。 “别握了,哦,这是我远方的叔表哥,姓张,你就叫张哥就行了。”老陈憋 了笑又问汉子“嫂子好吗?” “好好,你们来了更好。”汉子这才松了手把刘俊杰和老陈放在地下的行李 一手一个的拎了起来,然后又颇有尊严的喊道:“走,坐车。” “我来,我来。”刘俊杰和老陈见他这样忙推劝道。 “走吧。”汉子一个大步就把刘俊杰和老陈甩在后面。 “真他妈的是成吉思汗的后代。”刘俊杰和老陈相视一笑,然后遥遥晃晃的 摇着头跟在后面。 “这是你自己买的?”刘俊杰看着汉子把一辆沙漠王子的车门打开羡慕的问 道。 “是,我们每家都有一辆。”汉子得意的回答道。 “不……不会吧。”刘俊杰的眼睛睁的圆圆的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不会。你要是在这里干个四五年我保证你发大财。”汉子坐进车里然 后骄傲的说道:“我们蒙古人可是什么苦都能吃的。” “我们也是。”刘俊杰回道:“都是中国人,吃苦耐劳是我们的传统。” 汉子听了这话并没有生气,而是扭过头伸出大拇指夸道:“是条汉子,我最 烦别人阴奉阳为的,特别是男人。不过……”说到这里汉子扭回头嘿嘿一笑说道: “其实你们也是蒙古后裔,只不过跑的太远了,少了豪迈多了娇气。” “为什么?”刘俊杰和老陈不解的互相看了一眼。 “你要是不相信,你看看你的脚,小拇指是不是两个指甲盖。真正的汉人是 一个指甲盖的。” “真的呀。”刘俊杰惊讶的问道。刚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噶然而止的汽车晃了 个趔趄。 刘俊杰忙向车窗望去,这才发现有几十头奶牛站正在公路上好奇的看着他们, 离车最近的那头牛竟然低了牛头用宽大的舌头添了添保险杠。 过了一会儿它们见车上的人并没有对自己黑白相间的皮肤和硕大无比的奶子 有什么好奇的表现,这才晃着粗大的牛头互相哞哞的一笑,然后晃荡着低垂的奶 子把浑圆的屁股摆的和钟摆一样下了公路。 刘俊杰和老陈目瞪口呆的看着车外的牛,直到汽车再次发动老陈才梦呓般问 道:“没有人看?” “有没有人偷。看什么?”汉子紫黑的脸由于笑的太厉害,满脸的皱纹这时 突然都显露出来。如同鬼斧神工般让人看后有了一丝丝敬畏和怜悯。 “说的也对。就是有人偷往哪走呀。”刘俊杰把头扭向窗外,现在他可以清 楚的看见被雨淋过后的小草茂密的清凌凌的如孩儿般在微风中跳动着身躯。他极 目眺望,在遥远的天边大地和天空混为一色。 不知看了多长时间刘俊杰忽然惊讶的发现自己原来可以这样的静心看一样东 西。这是不是自己灵魂深出的某些东西现在释放了出来,难道自己真的是蒙古人 的后裔,在祖先的召换下才会来到这里。想到这里刘俊杰顺手把车窗摇下,一阵 清冽如泉水的野草的清香扑面而来。 二十七 “到了。”汉子的话让舟车劳顿了三天的两个汉人重新振作起来,他两直起 腰睁大满是血丝的眼睛全神贯注的注视起前方。 在前方不远的地方他们可以看见一个横跨公路的拱门上用蒙汗两种文字写着: “欢迎来到金狮王旗”的大字。 过了拱门又走了约莫半个小时,路边的景色便开始热闹起来。 大大小小的汽车停靠在公路两边,画有吉祥图案的蒙古包比比皆是。一个个 穿着整齐的汉人脖子上跨着相机,屁股下坐着高大的蒙古马,由牧人带领着飞驰 在嫩绿的草原上。 爽朗的笑声和女人们的惊叫声此起彼伏的响成一片。 “怎么样?”汉子边把车速放慢边得意洋洋的问道。 “很热闹。”刘俊杰看到这些心里又有一些烦乱,他笑着递过去一只烟问道: “这就是您的家?” “马上就到。这些牧人都和你们一样都是从外地来打工的。”汉子有些轻蔑 的指了指那些牵着马和游人讨价还价的牧民们。 “你不会让我们干这吧。”老陈看了一眼刘俊杰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我干这儿,呵,他们一年也就是一两万的收入。你表叔爷出山西入螯到这 里到我这光养就三千多只。要不是国家对草场有规定,我现在的羊一两万只不成 问题。” 汽车慢慢的停在一个院落前面,高大的防风墙让人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倒是 门口一个黄铜匾额让刘俊杰吃惊不小,铜匾额是占全国奶业35% 份额的绿色奶业 公司发的,依然是蒙汉两种文字,只是文字写的是:“中国绿色奶业有限公司指 定牛奶供应基地第一供应商。” “你们家还有奶牛?”刘俊杰把行李边把行李搬下车边又好奇的问道。 “有三百多头。”汉子用脚把车门关上然后用蒙语大叫道:“道日那,来客 人了。” “来了,来了。”一个藏青色的身影伴着饶口的汉语闪现在半开的院门当中。 “请进,请进,我们家尊贵的客人。”刘俊杰这才看清一个头带串着银珠头 饰的小丫头。穿着青色的蒙古裙微笑着看着他和老陈。 “人来了吗?人来了吗?”正当刘俊杰和老陈不好意思的时候,院里传来繁 杂的骚动声。然后又听到声音小丫头扭过头笑着叫道:“来了来了。” 刘俊杰和老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呼喇喇的一群人围在当中,又不知所措的 拥进院里。 刚一进院里众人又突然没了声音,正当两个人想要回回神时。对面的的主屋 里门帘一卷,一前一后的走出四个美貌如花的少女。 他们的头饰和衣裙是纯白色,周围镶嵌着红色的边条,边条上面又用金色的 线刺着各色各样的吉祥图案。她们之间俩个人的手里各自捧着一条洁白的哈达, 哈达的上面放着一个银色的酒碗。另外两个端着银色的酒壶。 当她们走到目瞪口呆的两个汉人面前,忽的把微笑的嘴唇张开,那里面便发 出一串串优美的牧歌。 刘俊杰和老陈见状忙扔下行李,规规矩矩的端起银碗把里面的酒一饮而进。 刚喝完就听见众人的笑声和鼓掌声。 唱歌的女孩见他们这样,歌声更加嘹亮起来。 端银酒壶的女孩这时又各自斟满一碗,然后眼睛亮亮的看着两个汉人。 这下刘俊杰和老陈可发起蒙来,他两互相看了一眼,那眼神都似乎在告诉对 方:“喝吧。” 两个人又把银碗里的酒一饮而进,旁边的众人更加欢呼雀跃起来。 当两个人把第四碗灌进嘴里,就觉得眼前金星乱冒,一个接一个的扑通通的 到在了地上。 他们只听见汉子对众人大叫道:“我说我的汉人兄弟是汉子吧?”然后就什 么都不知道了。 二十八 有雨的夜里城市是清新安静的,路灯透过雨帘朦胧的照在浅浅的水面上,有 些椭圆的路面现在也是光滑的可爱。 陈思吟的车载音响,一路上都在广播这场秋雨,广播员那兴奋的有些发抖的 声音不亚于天上掉下了金子。 陈思吟关上音响上的收音机,看了一眼电子表,现在是晚上九点。还有一个 小时就可以到家了,她这样想着,她更加希望兰兰把话带到让那个男人在家里等 着自己。虽然自己说明天早上到,但她想了一下还是从北京提前出发,她实在很 想让刘俊杰惊喜一下。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是真的爱吗?不知道。陈思吟只 知道自己很急迫的想见到他,想躺在他的怀里听他讲那些没有一点逻辑的歪道理, 想听他出那些有些荤的谜语,那些谜语总让男人骂自己思想肮脏。 陈思吟想到这嘴角憋不住的往上翘了敲。臭流氓,陈思吟在心里不由自主的 娇骂一声。 楼上的灯亮着,那是书房。陈思吟锁好车,心里砰砰的跳着。 跳什么跳,又不是十七八的丫头……自己怎么了……‘妓不如偷’怪不得男 人们喜欢在外面包二奶……这感觉确实让人心动。陈思吟边上边告戒自己不要乱 想,可怎么劝自己就是压不住兴奋的心情。 门悄悄的打开,陈思吟探进头在屋里四处望望,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 手指敲击键盘的啪啪声。 陈思吟把整个身子都滑进客厅,她尽量把整个身子放轻放慢…… 陈思吟猛的窜进书房神采奕奕的大叫道:“我回来了。” 一个女人从电脑上转过头木木的看着她,“是你?!”陈思吟吃惊的问道。 “是我。”兰兰站起身脸上一片漠然:“他走了,对不起,我劝不住他。” “走了?”陈思吟的笑化成一个问号:“你不说他在吗?他不说不走了吗?” “你在北京,我们怕影响你的生意。”兰兰垂下头不敢去看陈思吟那双失望 的眼睛,她拿起桌子上的皮包打开,取出一封信抵到陈思吟的手里然后说道: “这是他写给你的,你看看吧。” 陈思吟接过信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然后坐在沙发上。 兰兰看见陈思吟这样心里不住的一阵难过,她跟了出来打开灯然后轻声说道: “对不起。” “没关系。”陈思吟摇着头,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哪点作错了,我难道不难吗? 我要天天面对道德的谴责不比你刘俊杰更多更深吗?懦夫!懦夫!陈思吟心里大 叫着,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样说服自己来面对这个现实。 “你别这样。”兰兰坐下来劝道:“他只是去内蒙古打工,又不是说和你结 束了。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吗?” “这有区别吗?”陈思吟快要吼了出来:“我给他找的工作不是比那更轻松 更挣钱吗?我到底作错什么了?就这十五天我把我的感情我的一切都给了他,他 还有什么?他还想要什么?他说过不打扰我的家庭的!他就这么走了,就一声不 想的走了。骗子!懦夫!”说完。陈思吟捂住脸嘤嘤的抽泣起来。 “唉,你先别骂,看完信再骂再哭也不迟呀。”兰兰走进浴洗室拿了条毛巾 递给陈思吟。 听了这话陈思吟停止了哭声,她一手拿了毛巾擦着依然扑簌簌的眼泪,一手 把信纸打开。 亲爱的思吟:你好!当你打开这封信,我已经在中国的最北端了。实在抱歉 我不能留在你的身边,但我依然要谢谢你和兰兰谢谢你们为我操的心。 我今天来的时候,本以为屋里的灰尘会很厚。可是我错了,原来你们的房间 是有人打扫的,而且打扫的一尘不染。只有这时我才感觉到这个地方的冷清,没 有油烟痕迹的厨房,没有水泽的地板,没有一点灰尘的角落;家具是那样的简洁 明亮、屋外是那样的安静,好象和我的生活隔了一个世纪。这是家吗?不是的, 我的感觉家是嘈杂有些脏乱的,空气里弥漫着各种菜香,屋外有邻人的笑声和骂 声……这大概是我们的差距吧。 思吟,说这些我忽然想到自己从小到大,眼睛的视线不超过500 米,哪里有 什么呢?各种面孔,各种声音,各种让我不明白的道理。我抬起头想看看书上写 的天边,可是,可是只有天子饭店高高的霓虹灯拱形屋顶和马路上各种各样的汽 车,我没有什么理想和远大的包袱。 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想去透透气,看看世界是不是到处都是这样,我这样的 庸庸碌碌是不是真的不适应这个社会,是不是真的妨碍了别人的生活。 思吟我现在我现在有些不明白,你我是不是上帝的玩笑。当我们相遇,用烦 躁和空虚打开我们的感情,我们那一刻是不是错了?如果是错了,那我们还来得 及,哪怕现在分离对我们来说是那样的痛苦与不理解;如果没有错,那么我怎么 会能够容忍不是一辈子的爱情? 我想我该好好想想,如果我真的爱你,那么我需要你的全部。 原谅我!!! 祝你快乐! 爱你的小杰2000年8 月27日信看了三遍,寥寥无几的几句话让陈思吟心里象 本来五味具全的锅里又倒上了一碗开水,陈思吟把信纸忽的往桌子上一扔骂道: “傻子!傻子!”可她的眼睛却依然不离开信纸。 “怎么了?”兰兰见她这样奇怪的问道。 “你看看,他要我的全部。”陈思吟把信纸递给兰兰,兰兰迟疑的看看陈思 吟问道:“可以吗?” “那有什么?又不是黄色的。”陈思吟不在抽泣而是恨恨的往沙发背上一靠 自顾自的说道:“走了就走了,还想要更多。没有了,没有了……死了才好。” 说完最后一句话她又用眼睛去瞄兰兰,然后怯怯的问道:“你说他春节会回来吗?” 兰兰没有离她,她看着信嘴里小声念着,然后不时的抬头看一眼陈思吟,她 的头也随之开始微微左右摇摆起来。 沉默的片刻,兰兰放下信盯着陈思吟的眼睛问道:“你真的爱他吗?” “我……我不知道。”陈思吟避开兰兰的眼色低头答道:“我真的不知道, 但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很轻松。” “那CEO 呢?”兰兰的眼睛依然死死的盯住陈思吟不放。 “哎呀,我不知道。你……你别这样看我。”陈思吟再也受不了兰兰审视的 眼光,她扭过身子看着黑漆漆的窗外,玻璃窗上满是雨珠。 一滴……两滴……爱他……不爱他……陈思吟的心又开始飞舞起来。 “喂,喂!”兰兰不高兴的提高声音喊道:“不和我说话,我走了。” “我不是听着的吗?”陈思吟的头扭了过来,脸上有了一些微笑。 “不会吧,你这德性?”兰兰不解的看着她。 “怎么了?别劝我了,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有的。”陈思吟嘻嘻的笑了 起来。 二十九 四个月足以让世界换个季节,也足以让一个人的心情变个样子。 现在的陈思吟又和以往一样,每天晚睡晚起,上网、泡吧、帮助丈夫料理公 司国内的事情。除了这个冬天的雪迟迟不肯下来,丈夫要回国的消息和即将来临 的春节让陈思吟整天充满在喜悦和焦急当中。 酒吧里的音乐总是那种忧郁缓慢的节奏,好象这里坐的每一个人都是爱情的 受伤者。 陈思吟看看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把手提电脑关上,看了一眼对面写稿的兰兰 敲了敲桌子嗔怪的问道:“你哪来那么多感情呀,成天爱呀爱的写不完了。” “哦,怎么了?”兰兰没有抬头,她的手指简洁明快的在键盘上敲击着,来 酒吧消遣和工作已经成为她和陈思吟的一个共识。 “诶,兰兰我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吧?”陈思吟探过身小声问道。 “不会是放羊的吧?”说完这话兰兰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她忙抬起头歉 意的说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陈思吟的头扭到一边,有几个男人正不时的看着他俩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说着 什么。 “真的,别介意。我……”兰兰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脸红红的瞅了一 会儿陈思吟然后说道:“我觉得刘俊杰真的不错。” “你烦不烦人。”陈思吟扭过头喝了口咖啡,平静了许久的心里又开始有了 波动。 ‘说好了,不去想了,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好好过自己的日子’陈思吟低 下头偷偷的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莞尔一笑说道:“不谈他了好吗?都过去了。” “好的。”兰兰神情古怪的回答了一句。 我已经没有时间和心情去想那秋天的故事,那十五天只不过是寂寞的擦肩而 遇而已。陈思吟想到这忽然对酒保叫道:“服务生,来杯薄荷酒。” “很凉的。”兰兰的心里叹了口气,她真的有些糊涂现在的中年人到底怎么 了。 “该下雪了吧?”薄荷酒的清凉让陈思吟冷静下来。 “是呀。”兰兰刚想说内蒙的雪肯定很大,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三十 “刘俊杰恐怕也要回来了。”俩个人喝了一会酒兰兰终于憋不住的说了出来, 脸色红红的看着桌面说道。 “怎么了?”陈思吟刚刚平静的心里又是一颤,然后装着不高兴的样子说道: “不提他,有什么好说的?去趟内蒙连电话都没一个,也不说在哪。男人呀,有 一个算一个。” “你见过草原上有卖电池的吗?”兰兰没有抬头,她用没有握酒杯的手在桌 面上画着圈。 “没有。”陈思吟有些不耐烦起来,她左顾右盼的看着酒吧里来来去去的人 又突然问道:“那为什么他一去就停机?” “你就不能多为对方想想?”兰兰抬起头有些生气的说道:“你们这些人就 是这样,什么也不管,只知道自己天天享乐。人家是男人,想在你面前表现一下。” “表现什么?会挣钱吗?”陈思吟懊恼的问道。 兰兰一时语塞,她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刘俊杰非要去内蒙古,这个男人真的很 神秘。兰兰想到这忽然有个怪念头浮了上来。 “哎,要是有个男人为我这样做该多好。”兰兰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陈思吟奇怪的看着低头想事的兰兰。 “没……没什么。”兰兰忙抬起头问道:“你看过冬天的太阳吗? “看过。怎么了?” “男人就是这样,外表越冷漠内心却越滚烫。” “这世界上有几个是男人?”陈思吟笑了起来,一排洁白的细牙泛起细光。 她端起酒杯然后接着说道:“我知道我找到了什么,我感谢上帝,但也愤恨上帝。 太晚了。”说完了又用酒杯碰了一下兰兰的手说道:“喝完回家吧。” 三十一 当两个女人在酒吧里消遣的时候,远在内蒙草原的刘俊杰正在黑夜里赶着羊 群。 刘俊杰和老陈起先是在离村很近的地方放牧,但随着技术的提高和越来越冷 的天气,他们渐渐的迁徙到四十里以外的草场上。 冬天里的草原已经太象沙漠了,远远的望去哪里都是黄土一片,除了腚蓝色 的天空连羊都是灰胡胡的难看。 除了远处蒙古包那微弱的灯光,整个冬季的草原都是是静谧黑暗的。 蒙古包是用毛毡织成的,里面用光华的伞架支撑,然后四周用干牛粪糊上, 一来是当风二来这也是牧民们的燃料。里面的成色更加简单,除了散落在地上的 锅碗瓢盆和被褥,基本上没有其他的东西。 老陈在蒙古包里忙着收拾,他要把冻成冰的水温热。这是个繁重的活,每天 早上他赶着马车到河边把水打进汽油桶里,回到蒙古包又一桶一桶的用水桶放进 屋里的水缸里。然后到晚上刘俊杰快要回来时把结成薄冰的水面拿出来在脸盆里 温热。 草原上的水是弥足珍贵,每天他们的洗脸水都要沉淀一下拿去喂羊。 刚开始他们谁也不习惯不用香皂洗脸和每周洗一次澡,但当他们一次又一次 的看见淳朴的牧民们把水看的那样珍惜和贵重,他们渐渐的也习惯起来。 三十二 刘俊杰骑着枣红马在荒芜的草原上慢腾腾的移动着步子。风不时从四周吹来, 他把围巾又重新系了系。 真冷呀,听收音机里说今天的温度是零下31度,还有几天就该回家了,刘俊 杰想到这心里又有了一些安慰。 忽然一条黑影从枣红马的旁边窜到马后,他知道又是那条叫“东狮”的猎狗。 这条猎狗和另一条猎狗“回家”是老张送他们来这个草场时给的,两条猎狗放牧 时简直就是两个牧人。放牧时他们总是很有默契的一左一右的看护着羊群,如果 看见有掉队的羊羔东狮就去含住羊羔的耳朵连拖带拽的拖回队伍,而“回家”主 要看着领头羊不让它乱领路。如果是羊群吃草的时候它们就各自站在一个高坡上, 抬着头骄傲的巡视着四周和这些温顺的食草动物,那样子它俩才是东家。 从草场到蒙古包要走四公里左右,但却要两小时左右才能到。每天刘俊杰的 任务就是放牧,说是放牧其实就是把羊群扔到公用草场上,然后看着它们用蹄子 把尘土刨的老高再用长了胡子的嘴把埋在土里的草根叼出来细细的嚼烂。 草原的生活就是这样让外人无比得向往而却简单的如机械般乏味,刚开始时 刘俊杰还有很大的新鲜感,绿色的草地,碧蓝的天空,白云似的羊群,没有一丝 杂色的红彤彤的太阳,当刘俊杰骑马狂奔时他总是怀疑回到了那铁骑过长安的景 色。可是后来所有的激情和幻想都被这无边无际的单纯的草原吞噬的无影无踪, 他又开始向往城市里的生活。他不止一次的想象如果再和陈思吟相遇以后,陈思 吟一定会给他一个惊喜,让他也步入白领阶层,喝着咖啡听着美国蓝调音乐…… 他也不止一次的给老陈讲述自己的意思。回家,回家还是回家。而老陈总是笑盈 盈的劝他:陪陪我,陪陪我…… 就这样一个月一个月的呆了下来,可现在刘俊杰又忽然发现这样的生活也不 错。用不着向任何人打招呼,也没有上级的白眼和美女们嗤之以鼻的摸样。也用 不着为谁打扮的和戏班的一样,为了迎合潮流不停的让自己边来边去。在这里人 都一样,穿着清一色的服装吃着清一色的食物,十天半个月见不到另一个人听不 到那些让人头痛的股价跌了,明天要下岗了的城市新闻。 啊,原来草原是这样的能让人净化思想,刘俊杰看着越来越静的灯光忽然想 起第一次和牧民放牧,用鞭子磕了下靴子后那些羊张大了眼睛围成一个圆圈怪模 怪样的看着他情形。 哈哈,刘俊杰大笑起来,两条猎狗听到笑声先是回头看了一眼主人,然后也 跟着大叫起来那些边走边吃的羊群听到他们的叫唤,也停了嘴咩咩的叫起来。紧 接着整个队伍开始跑步前进。 三十二 当刘俊杰的部队刚一靠近蒙古包,老陈已经站在羊圈栅栏门的门口。 刘俊杰在马上对老陈挥了挥手,然后下了马把马往蒙古包的马桩上一栓,掀 了帘子走了进去。 蒙古包里被燃烧的干牛粪烤的暖洋洋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奶香和膻味。 刘俊杰绕开毡子地面上的食物,走到被子旁边依次把围巾袍子手套脱下,然 后又依次迭好放到被子旁边。 作好这些动作,他又把一床被子抱起来放到大大小小的盆碗旁边,然后一屁 股坐在上面。他现在唯一不习惯的就是直接坐在毡子上吃饭。 刘俊杰打开中间一口大锅的锅盖,热气腾腾的羊膳味扑面而来。又是羊肉? 刘俊杰的胃一阵紧缩,刚才的食欲瞬间化的无影无踪。他重新站起身,拎起火上 的水桶倒了一些在脸盆里,然后也不拿毛巾的只用手把水扬到脸上。 温暖的有些烫的水让他感觉到皮肤有些蛰痛,他睁开眼看了看手,那双白净 的手早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剩下的这双皮肤紫黑,干燥的表皮快要揪在了一起。 “小杰,帮我抬抬水。”老陈裹了寒风走了进来。 “老陈,我要给你升个官。”刘俊杰又使劲洗了两把脸,然后用毛巾干擦掉 水珠接着说道:“让你当首席牧羊人。” “为什么?”老陈站在装满水的汽油桶旁边笑着问道。 “你看,每天数羊的是你,去喝边装水的也是你;做饭的是你,喂草的也是 你。不让你当首席,谁能当?!” “哈哈,你这小子。”老陈拍了拍汽油桶说道:“快点吧,它们都渴极了。” 忙完一切,塞饱了肚子,两个男人开始一天最后的工作铺被子睡觉。 “祷告上帝吧。”老陈把油灯吹灭,看着红红的炉子说道。 “好啊。”刘俊杰扔掉烟头,‘回家’一见忙起身跑过去嗅了几下又悻悻的 躺到了地下。 屋子里沉寂了一会儿,老陈忽然问道:“小杰,好长时间没见你提陈思吟她 们了。你这次回去准备怎么办?” 听到老陈的问话刘俊杰把瞌上的双眼重新睁开,他看着蒙古包的穹顶使劲咳 嗽了一声,然后坐起来重新点了一根烟说道:“不知道,她丈夫也该回来了。我 想还是别去找人家了。” “哪你那时侯何必那样呢?”老陈也坐起身点了一根烟。 “我要是知道,我还来这里。”刘俊杰苦笑了一声仰脸躺到枕头上接着说道: “我说实话,不管从长相还是气质修养上面我都很喜欢她。可是人家老公太有钱 太有学问了,她不一定能看上我。” “不是不一定,而是肯定。人家是宁愿坐在劳斯来斯上哭也不和你在天桥下 面穷欢乐。” 老陈说完又使劲裹了几口烟又骂道:“这里真她妈的冷。” 刘俊杰听老陈这么一说哈哈一笑道:“什么意思?你说她把我当成舞男了?” “也差不多。”老陈使劲把被子裹了裹打了长长的哈欠说道:“不说了,不 说了。我们之间有代沟,睡觉睡觉。”话音刚落他又一转身看着刘俊杰说道: “诶,对了。明天记得给敖包上块石头。” “干吗呀?”刘俊杰扭过头问道。 “让佛主保佑你呀。” “哦。”刘俊杰把脸重新扭了个方向忽然说道:“我给你唱首歌吧?” “不听,乌鸦嗓子。” “青青的草原,弯弯的河水,我的姑娘赶着羊群在山坡上。清风把她的马儿 牵引,白云把她的双眼迷离。来我的草原吧,我亲爱的女郎,这里有繁茂的绿草, 这里有马头琴为你欢唱。恩……喂,我唱的怎么样?”刘俊杰闭着眼睛问道。 没有人出声,过了一会儿刘俊杰抬起身看了一眼对床的老陈心里叹了口气想 到,就是陈思吟一直没有我的消息,她会怎么想呢? 蒙古包外的风声渐渐的把两个男人送进梦想,送到春天里的草原,送到遥远 的故乡…… 三十三 “我看这天不太对劲呀?”老陈看了看天不安的对刘俊杰说道:“天太阴了。” “这有什么,厄尔尼诺现象嘛。肯定会下雪。”刘俊杰把马鞍的肚带又紧了 紧翻身上了马。 “你要小心点。”老陈有些担心的说道:“下雪了就赶快回来,暴风雪吓人 的。” 刘俊杰笑了笑说道:“你别婆婆妈妈的,赶快把我的部队放出来。” “要不然你等我一下,我们一块去。”老陈还是有些担心的劝道。 “那我们不成了草原小姐妹了。好了,我要听音乐了。”刘俊杰把录音机的 耳机塞进耳朵眼里,然后有把手指伸进嘴里打了个呼哨,整个羊群开始向南边移 动起来。 整个草原的天空阴沉沉的象口大锅,刘俊杰也有些奇怪起来,今天怎么没有 一丝风。不会出事吧?刘俊杰忙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走了四个小时羊群停在了一块平缓的草地上,刘俊杰勒住缰绳刚想休息一下, 忽然‘回家’和“东施”对着西北方向狂吠起来。 刘俊杰连忙把马头扭了个方向放眼开去,他妈的,不好。刘俊杰心里狂叫一 声。忙打了个呼哨在空中打了个响鞭。急急的赶着羊群往来的路上赶。 西北方的一大片黑烟慢慢的席卷过来,刘俊杰刚赶着羊群跑了几步,天便刷 的全黑了下来,紧接着大风夹杂着雪花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 刘俊杰慌乱起来,他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他尽力向远出望,可是除了黑暗和 无数白色的大如婴儿手心的雪花外什么都看不见,他低下头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来 时的痕迹,而马蹄下只是漫漫的滚动的黄沙。 我不会死的,我不会死的。刘俊杰在心里狂叫着,他把缰绳紧紧拽紧,使劲 在空中挥舞皮鞭赶着羊群在黑暗中前行。 雪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激烈起来。羊群咩咩的恐惧的叫唤着。羊后的刘俊 杰焦急的大声吆喝着,他现在有些看不清马头,心里的恐惧也开始一点一点增加 起来。 刘俊杰好几次想要放掉羊群。可那是自己的责任,他这样告戒自己。他已经 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训练自己辨别方向,可是今天这突如起来的暴风雪真真正正 的让自己体会到什么叫辩不清方向。 “对——不——起——”他把围巾重新裹在脸上,然后使劲给枣红马一鞭子 然后对两只狗叫道:“走啊!!”枣红马稀溜溜的一声长嘶,眨眼间把羊群扔在 暴风雪里。 三十四 雪迅速的把草地铺上一层白色,枣红马的步履越来越慢起来,鼻孔里不停的 吐着白气。 刘俊杰爬在马鞍上不敢抬头,远远的望去就象一个沉重的白色口袋,随着马 背的颠簸一上一下颠簸着。他现在的心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什么也想不起 来。 两只狗依然忠实的一前一后的奔跑着,刘俊杰头也没抬的把缰绳放开。 走吧,要是知道天堂的路,你就走吧。刘俊杰现在心情坦然起来,他悠然自 得的趴在马背上闭上了眼睛。 枣红马原地转了转,想在思考什么,然后在一个方向停住掀起四踢奔跑起来。 风依然狂啸着,积雪却越来越厚。 枣红马好几次它差点滑倒而有好几次化险为夷,可是疲倦不堪的枣红马还是 连人一起摔进一个土洼里,那是一个下坡,枣红马再也管不住它的蹄子,在斜坡 上身子一歪带着刘俊杰滑到了坡底。 闹了半天才明白过来的刘俊杰想要爬起来,可是发现枣红马庞大的身躯压在 自己没有离蹬的右腿上,而枣红马却在也爬不起来。 枣红马的一只腿断了。 两只狗一前一后的绕着枣红马狂吠着。“回家”好几次有嘴咬着缰绳想把马 拖起来,而枣红马只是无力的扑腾了几下,然后对回家悲鸣一声再也不肯动弹。 看到这些刘俊杰眼角有些湿润起来,他知道枣红马之所以不原再动,是害怕 弄痛自己的右脚。 刘俊杰象两只狗招了招手,两只狗呜咽着跑过来伸出宽大的舌头去添他的脸 颊。刘俊杰把它俩搂在一起黯然的说道:“朋友,今天我看样子是在劫难逃了, 你们走吧。”说完用手向远方一指嘴里呵道:“GO!!!”随后颓然的躺在雪地 上看看漫天的大雪闭上了眼睛。 两只狗呜咽着在刘俊杰的周围转着圈,当它们看见刘俊杰再也不吭声,俩只 狗突然象狼一样狂吠起来。 “他妈的。快滚。”刘俊杰忽的坐起来伸手抓了一团雪向狗砸去。两只狗忙 夹了尾巴跑上山坡看着坐在雪里的刘俊杰。 刘俊杰挥了挥手眼泪夺眶而出小声说道:“永别了,朋友。”然后心情烦躁 的躺在雪里。 ‘这怎么会轮到我?我怎么这么倒霉?为什么呀?刘俊杰心里狂叫着他使劲 的拍了一下头忽然想到自己还有个录音机。 他连忙把手伸进怀里,还好,没坏。临死还能留个言。刘俊杰高兴起来,他 尽量把身子靠近枣红马的身躯然后脸冲着枣红马把红色录音键按了下去,刘俊杰 刚想说话,忽然觉得背后有“呜呜”的声音,他忙转过身去看。 “回家?”刘俊杰惊笑起来,‘回家’一看他那样忙窜进刘俊杰的胸膛狂舔 起来。 “好了好了。”刘俊杰把‘回家’使劲搂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对录音机说道: “老陈……回家告诉我妈……我走了……,让她老人家……好好……好好保重身 体。还有我的父亲……不要再去打工了,在家……好好伺候我妈。我枕头里的… …八千元钱帮我带回去……哦别忘了帮我买几件礼物……给菲菲的全家……给我 的嫂子……孩子……兰兰……思吟……”说到这里一滴泪从刘俊杰的眼角滑了出 来,‘回家’懂事的把这滴泪舔掉。而刘俊杰忽然抱着它大哭起来:“妈,我不 想死。我还年轻呀……我真的不想死呀……”哭声迅速的被暴风雪吞噬在黑暗里。 “……思吟……”安静下来的刘俊杰沉沉的接着说道:“我一直以为我很坚 强……原来到了死亡面前我也脆弱的要命,我在法律面前……是无罪的,……在 道德面前……我是有罪的,但在感情面前我……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爱你……我 想我是爱你的……一定的……但你呢?隔的那么远……那么遥远……以至于我现 在有点忘了你的长相……你会爱我吗?……十五天……我们飞跃……飞跃了所有 ……繁重的程序……相爱在一起……可这是爱吗?……一天也是爱……一千年也 是爱……你知道哪个轻哪个……重吗?……我知道……他们……他们是……一样 的……我想你和……你先生的……结合……是上辈子……他比我先……约好你… …既然是…………是这样……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先约定……约你作我 ……作我的妻子。……呵呵……我想……我会去……去地狱的……来……来…… 来换你和我……我的来世……” 刘俊杰忽然感到自己飘了起来,周围的每朵雪花都含着笑发出神秘的光芒。 他好象看见家里母亲和父亲含着笑做了自己爱吃的东西再等着自己,哦。还做着 兰兰、菲菲、吟…… 怎么思吟盖者红色的盖头?难道……刘俊杰忽的觉得有个温柔的身体抱紧自 己,一张湿润滚烫的嘴唇把自己冰凉的嘴堵上…… 好热……好温暖……是我的妻???…… 雪地里慢慢的隆起三个雪包,过了一会儿,一只狗从黑暗窜到雪包跟前悲哀 的狂吠着,它使命的用自己的爪子刨着,刨着…… 三十五进入世纪的新年和以往越来越不一样,没有漫天飞舞的大雪没有穿了 新衣新裤的小儿挨家挨户的要糖和点心吃,更没有了那震耳欲聋的红衣大炮在楼 道里的轰鸣声,也没有了一家老小街坊邻居站在雪地里比赛谁家的花炮更加艳丽。 现在只有电视机里主持人声嘶力竭的数数声和全国二十八个省市自治区古代 的,现代的、近代的大钟在午夜敲响,更加让中国人觉得纳闷的是除了中国,好 象世界上有华人的地方除夕都是燃鞭炮的。 “你说政府为什么不让过节这几天城市里放鞭炮?”陈思吟坐在宽大的汽车 后坐上拉着兰兰的手问前面开车的丈夫。 “环境污染嘛。”丈夫回了一下头,这是一张干净年轻的脸,白色细嫩的皮 肤和一身只能让中国人砸舌的显示出主人超级优越的生活。 兰兰见他回头,只是淡淡的一笑没有做声,她现在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她不 明白刘俊杰为什么还不回来。她忽然又想起电视台播出的关于内蒙古的特大雪灾, 心里更加坎坷不安起来。 “今天都初四了。”兰兰冲口而出。 “怎么了?”陈思吟奇怪的问道:“你们还有任务?” 兰兰看了看她顿了一下笑着说道:“我们要去内蒙古采访雪灾。”兰兰把内 蒙古****字故意说的很有节奏。 “哦,什么时候呀?”陈思吟笑吟吟的问道:“你不是让我俩给你饯行吧?” “不是的。”兰兰收了笑冷漠的说道:“我只是随便说说。” “是不是玩的太高兴了?”开车的男人笑着说道:“心理学家说:”娱乐太 激烈了容易让人感伤。‘兰兰,是不是刚才放鞭炮太兴奋了?!“ “没有。”兰兰脸上挤了笑答道:“我只是突然想起小时侯放鞭炮的时候。 那时侯……唉,不提了,怪伤心的……”说到这兰兰的一只手在眼前挥了挥好象 要赶走什么东西。 “我看该给她介绍介绍了。”陈思吟笑嘻嘻的拍了拍开车的男人。男人迅速 腾出一只手亲昵的握了一下陈思吟的手笑着答道:“老婆的话我怎么敢不听。” 他松开手又接着笑道:“兰兰,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放羊的。”兰兰说完就吓了一跳,她忙去看陈思吟的脸色。而陈思吟好象 没有反应的笑着说道:“哈哈,是要蒙古人还是回族人呀?” ****人正说着,兰兰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喂,请问哪位呀?”兰兰憋了嗓子轻声细语的问候让陈思吟夫妇只想笑出 声。 “哦哦,新年好,新年好,小妹妹。”兰兰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陈思吟然 后脸色一变颤巍巍的大声问道:“你确定吗?你确定吗?……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说完眼泪忽的流了出来。 “你怎么了?”陈思吟奇怪的问道。 兰兰没有离他只是深吸了口气对电话问道:“你现在在哪?好好,我马上到。” “到底怎么了?”陈思吟焦急起来:“你到是说话呀。” “你和我去一趟好吗?”兰兰垂下头不停的抹着眼泪问道:“好不好?” “好。好。”陈思吟连忙把脸巾递给她。 从农村回来的汽车急速的穿过收费站,前面依稀可以看见城市的灯光。 前面的男人为了打破车厢里的沉闷,他扭开音响上的电台,然后旋到一个频 道上自言自语道:“难道这个冬天就象张楚的那首歌?” “什么歌?”陈思吟看了一眼兰兰,而兰兰只是脸色苍白盯着窗外。 “就是《姐姐》呀?”说完男人低声哼了起来。 “你别唱了,你没看见兰兰正难受吗?” “哦,对不起。兰兰……”男人看着倒光镜刚想要说些什么,但看见兰兰冷 漠的眼神又忙把话咽了回去,只是轻微的摇了一下头。 “各位朋友,马上就要到我们分手的时间了,我们在最后几分钟想要告诉大 家一个好消息,我们期盼已久的大雪在今明两天就要下了”电台的节目的女主持 人兴奋的说道。 “是呀。”男主持人接着说道:“据国家气象局的消息,这次大雪可能是华 北地区这几年里最大的一场雪。这让我想起了小时侯的鹅毛大雪……” “是的,我们真正希望这座城市的污染越来越少,更加希望有更多的朋友都 能参加到我们的节目中来。在节目的最后我们说一下今天的空气指数。今天的空 气指数是57,污染级别为下,空气中的颗粒沉积率为百分之四十……好了我们为 大家放一首歌,最后衷心的祝愿大家新年快乐!” 三十六 汽车在城市里穿行着,所有的视线被高楼大厦挡住,所有的听觉也被各种嘈 杂的声音挡住。 坐在车里的陈思吟脸色越来越难看,她隐约感觉到这次的事情和自己有些关 系,她很想问问兰兰,但看见兰兰呆呆的样子她又把这个念头一次又一次的压了 下来。 汽车终于到了茶社的门口。 陈思吟和兰兰刚一下车,一个纤细的女孩就哭着迎了上来。她边走边说道: “兰姐,怎么办呀?” “我们进去再说。”兰兰楼住女孩的肩回过头对开车的男人说道:“CEO , 今天我要借思吟用用。” “可以。可以。”男人探出头又问道:“车用不用?” “你放着吧。”陈思吟从另一个车门绕过来说道:“你把身上的钱给我。” “好好。”男人把车窗要好,把下钥匙关了车门又悄声说道:“有什么事给 我答电话。” “好,你早点回家。”陈思吟拍拍男人的后背又嘱咐道:“路上小心点。” 说完跟在兰兰的后面急匆匆的走了进去。 茶社很小,女孩在前面急急的在前面带路,陈思吟恍惚觉得她好象在哪里见 过这个女孩。 她正想着,女孩在最里面的一个包间门口停了下来。 “就在这里。”女孩看着兰兰。好象屋里有什么让她害怕的东西。 兰兰迟疑的片刻推开了门。 门里一个花白头发,满脸黑紫皱纹的老年人呆呆的坐在桌子旁。桌子上的小 杯里淡淡的冒着热气,靠老头最近的地方还放着一个整整齐齐的纸包。 “她们来了。”女孩一进门就站到了旁边。 “是你?”兰兰这才看清老头正是和刘俊杰一起走的老陈。 “是我。”老陈欠了一下身然后看着陈思吟问道:“不好意思,大过年的把 两位叫到这。” 陈思吟没有做声只是笑了笑,她觉得好象在哪里见过这个老头和这个小女孩。 “不记得了。他们是刘俊杰的好朋友。”兰兰冲站在门口的女孩招了招手示 意道:“菲菲,别哭了,过来坐这。” “菲菲?!”陈思吟先是一愣随后心里咯噔一声。她好象明白了一切。她的 神情恍惚起来,她听不见屋子里那几个人说的什么,只是见他们说说哭哭,哭哭 说说。 “这是他留给你的。”那个纸包推到陈思吟的面前。 “是什么?”陈思吟精神恍惚的打开纸包。 纸包在颤抖的手指中被打开,里面露出一台小录音机。 陈思吟盯了一会儿录音机才慢慢的拿起它放到胸口紧紧的护着它,好象怕一 松手,录音机就会化成空气一点都留不下来了。 陈思吟不知道怎么回的家,不知道怎么坐在书房的电脑旁。她只是紧紧的护 着录音机一句话也不说。 “你是不是该给他的网友发条信息?”坐在黑暗中的兰兰轻轻的去拿录音机。 陈思吟没有说话,她只是机械的反抗着。 “给他们说一声吧。”兰兰终于把录音机拿了出来,然后把电脑的电源开关 打开。 黑暗中忽的亮了一面。陈思吟眼睛盯着屏幕喃喃的说道:“我要听……我要 听……” “好好。”兰兰忙把耳机塞进陈思吟的耳朵里,然后按下放音键。 陈思吟的脸生动起来,她把椅子挪到电脑旁,开始用鼠标打开文件。 然后在BBS 里写到:仆稿今夜得知爱人‘上帝之手’魂归天国,特写此文以 告网友。如有好友,请打电话4943371.上帝之手出生于1971年3 月1 日,他自幼 坚强好胜…… 落款时她忽然回过头问道:“我该叫什么?” 兰兰愣了一下答道:“就叫‘在乎’吧。” “我该在乎什么呢?”陈思吟小声嘀咕道。 “不知道。” 说完这句俩个人都不在做声,空气骤然沉默起来,突然陈思吟“哇”的哭着 叫道:“你要告诉我什么呀?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呀?” “怎么了?怎么了?”兰兰急忙扶住陈思吟把一只耳机放进耳朵里,录音机 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沙沙的磁带搅动的声音。 这时有个人回了贴:开玩笑,哪个城市里的人会去放羊?再讲我认识刘俊杰 的,他的女朋友是个女强人,很有钱的。即使刘俊杰会去,他女朋友也不会让他 去的。 希望你最好不要这样来赢得点击率,很伤人的!! 圣母!!! 城市里的空气 一 清晨的空气是淡蓝色的,除了跑步的人群就是那些带了口罩的清洁工人低着 头把一夜的肮脏用扫把扬起来,然后在装入簸箕里。 而这时从薄雾般的空气里就会慢吞吞的驶出一辆破旧的撒水车,一边放着那 没有一点节奏感的音乐一边边喷出水花让轻细的灰尘沾上湿漉漉的味道。 刘俊杰佝偻着身子从星雨网吧半卷的金属帘门里钻了出来,他抬起乱糟糟象 长了野草的头颅,又用那通红的眼珠子看了一下街上,然后站直身做了个伸腰的 动作。 “喂,伙计,还有烟吗?”一个半大的男孩在他身后不好意思的问道。 “我看看。”刘俊杰放下手在裤兜里摸出香烟盒打开看了一眼骂道:“他妈 的,没有了。这上网连烟也抽的多了。” 男孩子没有吱声,只是难看的笑了笑。 刘俊杰的家在网吧的南面,那是一座不太陡峭的丘陵,因为是南面所以也被 当地人戏弄成“满山开满红牡丹的南山”。 刘俊杰慢吞吞的向山上挪着步子,现在他感觉到后背酸痛,脑子里竟是一些 黄色图片。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些被撒水车湿润的灰尘一下钻进鼻孔,让他忽然想起很 久远的童年。 “怎么搞的。”刘俊杰暗骂一声向一个“驴肉汤馆”走了过去。 油腻腻的汤泡馍夹着辣椒油不一会就让他满脸是汗。 刘俊杰喝了半碗汤这时更加觉得大脑沉甸甸的难受,他放下筷子正想把最后 的半碗汤喝下去,腰里的手机这时却“叮玲玲”的叫了起来。 刘俊杰忙把汤碗放到桌子上,然后用细长的卫生纸搽了一下手。 手机屏幕上是一个他不熟悉的号码。刘俊杰不耐烦的嘟囔道:“这谁呀?” 然后按下键放到耳边。 “请问你是‘上帝之手吗’?”一个女音害羞的问道。 “哦,你是哪位?”刘俊杰的声音轻柔而缓慢,吸了一夜烟的嗓子更加富有 男人的味道。 “我是昨天给你回帖的‘圣母’呀。”女孩“咯咯”的笑了起来。 “是你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刘俊杰的嘴角向上微巧着笑了起来。 “你写的帖子真的很动人,那是真的吗?”女孩忧郁的问道:“你不想告诉 我也可的。” “是真的。”刘俊杰停转的脑子这时迅速的转了起来。他接着沉甸甸的答道: “哎,有什么意思呢?都已经这样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没去看过她?”女孩急促的问道。 “你是哪里的?”刘俊杰打了个岔笑吟吟的问道。 “湖北襄樊的。”女孩“咯咯”的笑了起来答道:“你要来看我吗?” “我没有钱。”刘俊杰斩钉截铁的说道。 “骗人。” “真的,我是一穷人。” “为什么?” “生意失败了。” “什么生意?” “向撒旦出卖灵魂。” “哈哈。”女孩笑的更大声起来。 “笑什么?”刘俊杰知道自己已经开始吸引这个女孩了。 “不说,我该上班了。”女孩娇滴滴的答道。 “那好,”刘俊杰想了一下接着问道:“我可以打电话吗?” “可以呀。”女孩停了笑声等着他的回答。 “找谁?”刘俊杰的脸上有一丝狡诘的笑容。 “找我呀。”女孩有些纳闷起来。 “我就说我找圣母吗?” “哈哈,就是,就是。”女孩又笑了起来:“我叫扬扬。好了不和你说了, 再见。” “再见。”刘俊杰把电话挂掉,然后一口气把半碗汤灌进嘴里。 二 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也和刘俊杰一样才从电脑中醒来的网虫里有一个女 人,她叫陈思吟。 闲的无聊的她昨天无意间进了文化传播者的网页,又在无意间看了个叫‘上 帝之手’写的小说帖子后,她的心里觉得有些怪怪的。犹如文章写的那些打架的 事情,这个人是不是真的象他说的那样可以称为流氓写手。 陈思吟关了电脑,轻声咳嗽了一下,空荡荡的三室两厅里好象也有一声轻微 的咳嗽声传进耳朵。 “唉。”陈思吟叹了口气,把坐在电脑依上的身子向后使劲仰了仰。然后双 脚一登,电脑椅带着她的娇小身体向后滑了几下,紧接着椅子下的轱辘传出空荡 荡的摩擦木地板的吱吱声。 陈思吟的丈夫是国内IT行业的品牌人物,成年累月的跑各地跑各国。一年在 家的日子加起来不过两个多月。结婚前陈思吟对他的感情中相当一部分是崇拜, 特别是当陈思吟随着丈夫走进那些衣着考究谈吐文雅的社会圈子,她忽然才明白 什么是高尚的生活方式。 可好景并没有想她所想的那样维持到永久,当她结婚后从报纸杂志的吹捧中 回到现实,她的心开始烦躁和空虚起来。 丈夫一不在家,她就和在晚报当记者的好友兰兰成天泡酒吧,这已成为自己 除了生意、上网聊天之后的第三件大事。 直到兰兰前几天出差才告诉她在家闲的没事可以上网看看二流作家以至于不 入流的人写的东西。 “亲爱的。他们叫网络写手,他们是一群可爱的,甚至是中国最呆傻的一群 人。”在电话里兰兰这样说道:“他们总认为自己比别人强,认为自己是被埋没 的人才,认为上帝是不公正的领袖。他们可以说是颓废的一群人,思想混乱没有 真正的符合实际的想法。大部分人甚至因为别人写的好坏大骂大闹的,不过,他 们骂人真有水平,你看到了别傻笑。” “怎么了?”陈思吟不解的问道。 “那样会老的很快的。咯咯,那样我就不爱你了。哦对了,现在‘再青春’ 也开始在中国销售了,不贵了。两万多一台。我给你带一台回来。”陈思吟听到 这大笑起来,两万元对她们来说不过就是一百元钱花一元钱的那种概念。 “我会想你的,亲一个。”兰兰调侃的笑道。 “你去死吧。”陈思吟已经习惯了俩个人的这种玩笑。 一夜的疲倦让陈思吟感到浑身的无力和大脑的发涨。她走进浴洗室淋开水莲 蓬。温热的水注不由的让她“啊”了一声。 香甜的沐浴露在柔软的手指揉搓下冒出许多白色的泡漠,当陈思吟的手指接 触到自己的脸时不仅感叹道“哎,真的老了。” 陈思吟很爱看太阳,尤其是早晨和傍晚的,她有时会很疑惑为什麽两者是那 么的相似,但结局却是那样的截然不同。 温暖的咖啡和舒适的躺椅,宽大的落地窗外是满院的绿树和远处的晨阳淡山。 现在才七点,远处的山峦还是模糊不清。斜躺在沙发上的陈思吟可以悠闲的 想象离她不远处的栅栏外,那些急急忙忙的起着各试单车的人们,为活着而忙碌 着焦急着。 “‘上帝之手’现在该睡着了吧。”陈思吟想到这泯了一口苦香的咖啡哑然 失笑,自己都二十九了,还这样。 “唉,睡觉觉去。‘她撒娇的对自己说道。 三 立秋后的阳光已不在夺人二目,昏昏睡醒的刘俊杰吃完午饭便在母亲的嘟囔 中跑到后院的藤倚上闭目养神。 藤椅在丝瓜架下,太阳在屋顶上,而空气里充满了各种菜香。阳光也就透过 菜香透过肥肥绿色的丝瓜叶斑斑驳驳的撒在刘俊杰的脸上身上。 迷迷糊糊中他好象听到了他久别的工厂里传来的机器轰鸣声和师兄弟们大声 的叫声。 已经下岗一年了吧?刘俊杰醒了过来,他看见一只黑褐色的肥大的虫子在绿 叶间钻来钻去。 “他妈的,怎么会这样。”刘俊杰自从下岗后对白天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痛恨。 下岗让他没了工作没了女朋友,还会没有什么?刘俊杰想到这儿用一只胳膊 挡住眼睛。他的心烦躁不安起来,三十岁了,没有工作,没有结婚,没有文凭, 没有……他妈的我什么都没有,刘俊杰想到这“嚯”的坐起来。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刘俊杰脑子里“嗡嗡”的乱叫,他重新躺到藤椅上, 他使劲的用汗津津的双手抓住椅吧,想要大喊几句。 可忽然几滴清凉的水珠落到脸上,他感到一点舒畅,昏昏的脑子开始有些清 醒过来。不对?!怎么水珠越来越大。 “喂,楼上的浇花注意点,楼下有人。”刘俊杰一蹦而起大叫道。 “嘻嘻。”楼上的阳台上露出一个十七、八岁女孩的脸,女孩笑嘻嘻的盯着 刘俊杰笑着说道:“哥,又想女人了吧?嘻嘻。” “去去去,小破孩,回去睡你的觉去。”刘俊杰没好气的说道。 “哥,我下午不上课,你带我去玩吧。”女孩回头看了看问道。 刘俊杰看看楼上的女孩,低头想了一下又抬起头问道:“你怎么不和同学们 去玩呀?” “他们太幼稚了,没劲。”女孩用一只手拨弄着眼前的盆花一双打眼睛滴溜 溜的瞟着楼下的刘俊杰。 “我……”刘俊杰差点把那个字吐了出来。“要不然下午我带你去河边网鱼 吧。” “好呀好呀。”女孩欢快的蹦了起来,脑后的马尾巴一弹一弹的左右摆动起 来。 “菲菲,你和谁再说话呀?”女孩的身后忽然冒出一个穿着淡花短袖的中年 妇女。 “和杰杰。”女孩对楼下的刘俊杰吐了一下舌头慌忙说道:“你们谈,我进 屋了。” “唉,你这孩子,老是慌不择路的干吗?”中年妇女亲昵的打了一下叫菲菲 女孩的屁股又回过头对刘俊杰接着问道:“小杰,上班没有?” “没有。”刘俊杰不好意思起来。 “别慌,工作会有的。多去找找。”中年妇女忽然叹口气说道:“菲菲的爸 爸也要下岗了,以后的日子……”她说到这顿了话小声说道:“小杰,阿姨求你 一件事情。” “说吧,阿姨,只要不是钱和犯法的事情你就直说。”刘俊杰把昂了半天的 头低了下来。 “你说什么呢?”中年妇女责怪的说道:“阿姨再穷也不会找你要钱呀。我 说的是我家的菲菲,她大了,很多事都不和我们说。你从小带她,知道什么了可 千万要对我们说呀。” “我知道的,她就是我亲妹妹。”刘俊杰说到这忽的看见菲菲在她母亲身后 露出半张脸正象他挥手。 “阿姨,你放心。哦,我要出去一下。不好意思。”刘俊杰慌忙说道。 “唉,快去办点正事吧,你妈的年龄也不小了,该是你养她的时候了。”中 年妇女转过身就是一声惊叫:“哎呀,吓死我了。你躲我后面干吗?” 四 “你穿的什么?!”刘俊杰一脸不悦的看着上身背带无袖花衣,下身花7 分 裤的菲菲问道。 “衣服呀?”菲菲扶了扶墨镜接着说道:“你是好形象?带着墨镜,穿个大 裤头。短袖好久没洗了吧?还有你看看你那双脚,怪不得没人要。” 刘俊杰随着菲菲的话上上下下的看看自己又闻了闻短袖傻乎乎的答道:“没 味呀?!” “你真恶心。”菲菲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 “你抹指甲了?”刘俊杰惊奇的发现他面前的这个小妹妹好象突然长大了。 “你真没劲。怎么去?”菲菲使劲掐了一把在那发呆的刘俊杰。 “骑自行车。”说着刘俊杰走进门洞推出一辆28自行车。 “真抠门,我请你打的吧。” “不用,我没钱,你也别装大款。”说完骑上自行车咯吱咯吱的向院门口骑 去。 “等等我。”菲菲连忙紧跑几步跳上后架一只手在刘俊杰后腰摸索起来。 “你干吗呀?” “我不知道怎么楼你?” 下午的阳光虽然让人没了吐着火蛇的想象,但依然有力让开车的陈思吟开足 了空调。 汽车是陈思吟的丈夫去年回国时捎回来的,那红色的车身,粗大的车轮,以 及那响亮的在世界上数一数二的车名,无不让行者停步唏嘘不已。再加上陈思吟 宽大的牛仔裤和只有白领才能一天一换的雪白的尖领衬衣,更让众多男人一步一 回头,咋舌瞪眼了。 没了兰兰的陪伴,陈思吟觉得索然无味,在天子饭店吃了午餐她就觉得脑子 空荡荡的什么也想不起来。要不是一个大腹便便的乡下大款误把她当做一只鸡, 她还是不想这么早出来。 陈思吟顺手把车里的音响打开,那是她最喜欢的一首美国乡村音乐,低缓的 节奏,伤感的撒克斯和着歌手们沙哑低沉的歌喉每次让陈思吟都心里一阵阵发紧。 ‘我想用自己的方式,把那些日子刻在我们的记忆里……咖啡的浓香依然让 我痴迷、太阳下的你依然是那样清晰,可心里的痛只能放在自己的心里。哦…… 亲爱的可否回头看看我正在用自己的方式爱你……’听到这里陈思吟‘唉’的叹 了一声,她拿起手机想打个电话,可给谁呢? 这时的车窗外,一个带着墨镜的男人穿着大裤头带着一个时髦的女孩正费力 的蹬着一辆破旧自行车,怎么他的头上还扣着一顶草帽。草帽?哈哈,陈思吟笑 了起来,她不由自主的放慢车速和自行车并起排来。 “哈喽。”骑自行车的男人好象发现了这一切,他摘下草帽向陈思吟挥了挥, 而身后的女孩却把两只手摆在脸上开始不挺的对她做鬼脸。 骑自行车的就是刘俊杰和菲菲,他们的浑身是汗,刚才在下坡的时候刘俊杰 顺手把一个收破烂老头的草帽从头上摘了下来,惹的老头和街上的人哭笑不得。 “我捎你们一程吧?”陈思吟把车窗摇了下来。 “你不怕我们是劫匪?”菲菲放下手高傲的盯着这个开汽车的女人。 “呵呵,要是我就只能认倒霉了。” “我们去河滨公园,你顺路吗?” “带我一个好吗?” “真的呀?” “恩哼”小杰哥我坐她车了?“说着菲菲跳下自行车迅速的钻进汽车。 “喂~~~~~~~~~~~~~ ”在菲菲跳车时刘俊杰的车把不由自主的抖动了几下。 “干吗?”菲菲探出头问道。 “没什么,让那位太太开车小心点。”刘俊杰也一时语塞。 “哦。”菲菲缩回头可不一回又探出头喊道:“小杰哥,太太让我对你说:” 叔叔,我是大小姐‘。“ 五 河道还是原来的河道,而河水已经改变了好几次,它大多数时间是黑臭的, 但在“祖国山河一片绿”的号召下,这条离城市最近的河又开始清澈起来。但在 某个角落你依然能看见那些发着刺鼻气味的有各种颜色的污水依然欢快的流淌到 这里面。 过了汛期的河里面除了大人外,就是那些唧唧喳喳的小孩们,他们光着屁股 在父亲宽大的手掌中学着各种滑翔动作。他们不时的笑声有时会让一两条小鱼惊 恐万状的蹦出水面,左右看看后又一头扎进浪花里。 刘俊杰脸上挂着傻笑坐在自行车后架上出神的看着这些欢快的人群。 因为全市都在修路扩路,而离河水最近的马路也在整修之中,所以汽车要拐 个很大的弯子才能到刘俊杰所在的河醍上。 “什么时候到的?” 刘俊杰回过头一个带着墨镜留着披肩长发的女人正微笑的看着他。 “你是?……”这时菲菲的一只胳膊无意间露了出来。刘俊杰忙“哦”了一 声下了自行车笑着把菲菲揪出来问道:“你的车呢?” “停在下面了。”女人指了指身后。 “我叫上帝……不是……我叫刘俊杰。”女人身上的香味让刘俊杰有些晕旋。 “什么?”女人起先是一愣随后伸出柔软的手握住那只黝黑有力的大手笑答 道:“我叫陈思吟。” “我是下岗工人。今年正三十。”刘俊杰脸上笑的更加有些灿烂。 “我是待业青年,今年错一岁三十。”陈思吟不加思索的回答道。 “我有一辆自行车。” “我有一辆小汽车。”陈思吟有些糊涂起来,她忽然看见在旁边捂着嘴双肩 不住颤抖的菲菲,心里好象明白了什么。刚要说话却听见刘俊杰接着说道:“我 一直一个人住。” “我丈夫在国外。”陈思吟回答完这句脸藤的红了起来。 “再见。”慌乱的陈思吟耳边忽然听到温柔的这句话,她忙礼貌的答道: “再见。” “祝你幸福。” “谢谢。”陈思吟的脑子里开始雾水蒸腾,她低下头极力的去想在什么场合 见过这个男人。 “我爱你。”刘俊杰松开手。 “不……不……会吧,……我们……才见面。”话刚回答完陈思吟忽然明白 了过来。她气急败坏的刚想对这个男人责怪几句,然后掉头就走。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听到菲菲哈哈的大笑声。她忙抬起头却看见刘俊杰正背对 着她对那辆破自行车深情的说着第二句:“可惜你不是女人。” 菲菲大笑着拉住不知所措的陈思吟说道:“呵呵,大姐我给你说他是痞子, 你不相信,怎么样?上当了吧。呵呵,咱们别离他,走。”说着拉着陈思吟向河 滩走去。 河滩上铺满了细纱,两个女人褪了高跟鞋,裸露出细嫩的脚踝,一步一个浅 浅的脚印向前迈着,那有点发烫的细纱让她们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听了这笑声,看了这浅浅的小小的脚印,刘俊杰忽然心中一荡不由得想到自 己好久没有和女人们在一起开心了。 “哗。”一捧河水从头浇了下来,草帽忽的一抖,一股特有的酸臭气让刘俊 杰连打两个喷嚏。 “喂,这是你欠我的。”已经下了河的陈思吟对刘俊杰得意的笑道:“叔叔, 不许和我们闹。” “好呀。”刘俊杰呵呵一笑弯腰抱起一块大石头向河里冲去。 两个女人一见他这样“哎呀”一声惊叫使劲的向刘俊杰泼着水。 而刘俊杰嬉笑着跑到河边把石头往她们身边一扔,然后在扑通一声后两个女 人浑身水淋淋的狼狈的看着转身跑远的刘俊杰。 “刘俊杰,你给我回来。”菲菲气的指着在远处卡着腰跳舞的刘俊杰大叫道: “你要是不想让我告我妈,你给我下来。”说完转过头对陈思吟做了个鬼脸,而 陈思吟也微笑着伸出大母指说道:“你真厉害。等他下来好好折腾折腾他。” 刘俊杰极不情愿的走下河,他看见菲菲一脸奸笑的用手点着水面忙糊涂的问 道:“什么意思?” “你说呢?” “哦。”刘俊杰把身体弯成虾米状,两只胳膊伸进水里。 “刘俊杰!”菲菲尖叫起来。 “叫什么。”刘俊杰气恼的说道:“我知道怎么做。拿着手机和钱。”说完, 刘俊杰开始向河里走去。 没明白的陈思吟奇怪的问道:“他要做什么?” “他没脸了,要自杀。”菲菲笑着答道。 慢慢的河水淹到刘俊杰的大腿,他回过头大声问道:“可以了吧。” “不行。”两个女人齐身答道。 “好。”刘俊杰一个转身然后在空中一越,一头冲进河的中央。 河面上一顶破草帽顺着水流慢慢的漂象远方。 两个女人见状面面相觑,“他不会有事吧?”陈思吟有些害怕的问道。 “没事。”菲菲眼睛盯着刘俊杰跳水的地方答道。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过去还没有见刘俊杰的人影。这时两个女人都慌乱起来, 她们起先小声的叫着刘俊杰的名字,然后就是大声的带着哭腔的呼喊起来。 “咚!”两个人的身边不知什么掉了进来,两个女人又是浑身是水的站在那 里。 “刘俊杰,你真缺德。”两个女人抹着脸回过头,看见刘俊杰光着上身用脱 下来的衣服和裤子捂着下身。 “刘俊杰你要干什么?”菲菲尖叫起来,由于气愤她的脸憋的通红。 “当当当当~~~~~~~~~~~~~~”刘俊杰突然把衣服裤子挪开。 “啊——————————”俩个女人尖叫着把手捂在脸上。 突然她们又把手放了下来,哈哈的大笑着掬着水向刘俊杰撒去。 原来刘俊杰的屁股上还穿着一条游泳裤。 六 “今天真好。”陈思吟对推着自行车的刘俊杰说道:“我从小都没这样玩过。” “那是呀,你们是精致的人群,我们不一样。”刘俊杰微笑答道:“我也想 想你们那样生活,没有下岗的危险,没有出事了没了钱的危险。” “哦。”陈思吟微笑着打断刘俊杰的话说道:“我想请你们吃饭。” “真的呀?”吃着雪糕的菲菲叫道:“去哪?‘”天子饭店怎么样?“ “那太奢侈了。”刘俊杰有些不悦起来:“你要是请客就去大众小吃吧,那 啤酒才一元一扎。” “那些小店太脏了。”说了这话陈思吟有些后悔起来,她连忙补充道:“我 请你们吃饭是有要求的。” “什么要求?”刘俊杰奇怪的笑道,但他好象又象是知道陈思吟会这样说。 “就是今天晚上吃完饭,你们还要带我出来玩。” “哈哈。”刘俊杰和菲菲笑了起来。 “你们笑什么?” “你这顿饭可以让我们天天带你出来玩。”菲菲把吃完的冰糕棍扔在地上。 “那就这么定了。菲菲我们坐车,让他还骑车。” “好。”菲菲迫不及待的拉开车门。 “等会儿,我这裤子得回家换换呀。”刘俊杰忽然叫道:“我也要坐车。” “谁管你,臭流氓。”陈思吟说完这话,脸上“腾”的飞起一朵红云。她飞 快的瞟了几眼刘俊杰然后慌不择路的绕到车的那边一头钻进驾驶室。 “你干吗?”菲菲奇怪的看着大喘气的陈思吟问道:“哦‘是不是一见就象 电击那样。” “胡说什么?”陈思吟把汽车发动着然后又解释道:“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再说都是成年人,哪还有一见钟情的故事呀。” “不会吧,深圳的摩天大楼可是三天一层。再说了,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两 头狼见面了还不是死是活的咬上一阵。”菲菲的眼睛盯着窗外嘟嘟囔囔的说道。 陈思吟不再说话,她笑着把音响打开。自己又对自己叹了口气,然后看了一 眼菲菲就专心孜孜的开起车来 七 等刘俊杰换好衣服已是下午五点多钟了,母亲在她自己卧室里大声的练着高 音。刘俊杰真搞不懂现在的老太太们怎么了,也没什么前途的事情这么下工夫去 追求。 “妈,我出去办点事。”刘俊杰把自己的门带上大声说道。 “哦,少喝点酒。”母亲在屋里回答道:“要钱不要呀?” “不要。”刘俊杰推开安全门站到走廊上对着楼梯大叫道:“刘俊杰!刘俊 杰!” “他刚出去。”母亲打开卧室的门忽然发现是自己儿子在那大叫,不又的生 气起来:“你胡喊什么?多大了,还这样。” “我喊菲菲呢。”刘俊杰顺口答道。 “喊人家干吗?菲菲现在是大姑娘了,你还以为是她小时侯呀。” “你说什么呢?”刘俊杰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注意点影响。”母亲说着转身走进自己的卧室,紧跟着就听见电子琴键盘 一响母亲带有乡土气息的歌声在走廊里环绕起来。 刘俊杰站在走廊门口等了一会儿才看见两个女人嘻嘻哈哈的从楼梯上走了下 来,她们身后跟着菲菲的母亲。菲菲的母亲一见刘俊杰就大喊起来:“等会让菲 菲自己回家,别耽误你俩的事。” “什么?”刘俊杰这时不好意思起来,他忙申辩道:“她是我同学,没什么 别的事情” “哦,对……同学……是菲菲的同学。”菲菲的母亲说道这哈哈的笑了起来。 “妈~~` 你怎么这样?”正下楼的菲菲扭过头责怪道。 “好好,我不说了。”菲菲的母亲止了笑接着问道:“小杰,你妈在家吗? 我找你妈有点事。” “在家。”刘俊杰看了一眼笑眯眯的陈思吟又忙说道:“阿姨,你别和我妈 胡说啊。” “知道。知道。你们赶快去玩吧。” 八 在野摊上坐习惯的刘俊杰和菲菲衣冠得体的坐在椅子上,怎么吃都觉得不是 滋味。 刘俊杰再一次环顾这个五星级的雅间,一切都是那么耀眼,一切都是那么的 端庄典雅。刘俊杰看了一会儿悄声问道:“小姐,我们SAN 个人吃这些东西要花 多少钱?”他说完指了指桌上他喊不出来的东西。 “问这个干吗?”陈思吟有点生气的答道:“你是我哥们,管这干吗?” “不是,我想以后给别人吹吹。”刘俊杰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答道。 “哦,大概一千多一点。”陈思吟心里有些不高兴起来,真是一些小市民, 她这样想着又随口问道:“和别人说着,有意思吗?” “有意思呀。”刘俊杰喝了一口酒又对侍者指了指酒杯说道:“我们是小市 民,来这些地方就象有钱人想到人民大会堂坐坐是一个样子。没什么有意思没意 思这一问。” “你真傻。”陈思吟笑着给菲菲夹了口菜说道:“我听菲菲说了,说你写东 西很在行。你要是会弄事,就应该好好的巴结我。”陈思吟看着刘俊杰的脸接着 呵呵笑着说道:“叔叔,大小姐可是有背景的人呦。” “别,我最不喜欢这个。”刘俊杰打断她的话说道:“我不求你,我们站在 同一层次上。如果我求了你,你就是上级了。”刘俊杰不再笑,他犹豫了一下接 着说道:“那样我们就不是哥们了。” “你俩可真没意思。”菲菲把身子仰到依背上用筷子敲了敲牙说道:“才见 一次面就谈这个,你们是不是该谈两个人在一起怎样生活?真肉麻。” 听了这话。俩个人真觉得索然无味。真的。俩个不同界面的人碰巧走到了一 起,能谈什么呢?谁又能真正真正的认识对方的生活圈子呢? 想了这些俩个人也不再说话,自顾自的喝酒吃菜。 “真没意思,第一次见面就这样,你们就不能真心的谈谈话,为以后做真正 的好朋友打个基础?” “你,住嘴。”俩个人同时对菲菲叫道。 这句话让三个人都吃了一惊,他们互相看了一眼,又互相难堪的笑了笑,然 后又同时挥挥手叫道:“真没意思。” 空气被这句话震的直颤,三个人更加奇怪的看着对方。 “哎,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菲菲撅了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你们这 些狼呀虎呀可真是比我小姑娘见的多。” “不说这个。”刘俊杰偷眼瞟了陈思吟一眼说道:“我们玩个游戏吧。” “好啊。好啊。”陈思吟一眼看见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的菲菲忙掖了话嘟囔 道:“意外嘛,意外嘛。” “看什么看?”菲菲又瞪着刘俊杰不高兴的嚷道:“眼珠子要掉了。快说怎 么玩。” “我……好好。”刘俊杰忙把对陈思吟的笑收了回来说道:“大家每个人说 一个自己喜欢的成语。” “自讨苦吃。”刘俊杰的话音刚落菲菲就强先说到。 “恩——————,坚持不懈吧。”陈思吟把眼帘垂下用筷子敲了敲碗边。 “那好,我要梦寐以求。”刘俊杰看了两个女人一眼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 “新婚之夜,我梦寐以求。” “什么?”俩个女人大吃一惊又“咯咯”的笑道:“没意思,不算,”“你 没讲明白。” 刘俊杰喝了口酒指了指陈思吟说道:“别没意思啊,这么大岁数了。快点。” “不。”陈思吟坚决的说道。她忽然看见在那眉飞色舞的菲菲,心里一下明白了 过来:“哦,你们逗我呀。” “没有的,真的。”菲菲憋了笑解释道:“姐姐,我们一天都在一起呀,再 说,再说,我新婚之夜是自讨苦吃呀。”“哈哈,哈哈。”屋里的人全都哈哈大 笑起来。 “好吧,我新婚之夜是……是……”陈思吟脸色绯红的把金黄色的墨西哥啤 酒一饮而尽后又迅速的叫道:“是坚持不懈。”说完又在众人的笑声中小声骂倒: “他妈的。”骂完又对刘俊杰嫣然一笑道:“你到底是干嘛的?” “我?下岗工人。”刘俊杰嘲笑的说道:“不会造火箭,不会高科技,不会 开汽车。只会一切雕虫小技。” “真的?”就是一个好痞子呗,还装什么纯洁。陈思吟心里暗暗骂道。 “真的。喜欢吗?”刘俊杰点了一只烟放进嘴里。 “好好喜欢呦。”陈思吟肉麻的嗲道:“我也要吸。”她不等刘俊杰说话, 站起身拿过烟盒。 “我也吸。”菲菲无聊的看着这两个中年人在那打情骂俏,她忍不住的说道: “走吧,我们去看星星,” “好呀。”陈思吟激动的说道:“好几年都没看过中国的星星了。” 九 星星在河提的上空,满满的都是。三个人躺在河提的斜坡上,看着满空的星 星。 那徐徐吹来的河风,河边上那些点点篝火,那流淌在血液里的酒精让三个人 兴奋不已。 “我曾经在伦敦的街头看过夜空。”陈思吟双手垫在脑后看着夜空幽幽的说 道:“也就是那天,我认识了我丈夫。” “他也在看星星吗?”菲菲侧过身好奇的问道。 “不是,他是酒保,让我回家,说打佯了。”说完陈思吟“咯咯”的笑了起 来。 “啊。一点都不浪漫。”菲菲不高兴的说道。 “我教你看星星吧。”刘俊杰嘴里叼了根草接着说道:“看见那一团长长的 雾气了吗?” “哪呢?”陈思吟坐起身仰望着天空。 “那。”刘俊杰伸出一只手指着天空:“这就是云河。那俩颗是牛郎织女星。” “你懂得可真不少。”陈思吟侧过身看着刘俊杰的脸低低的说道。她的长发 在夜风中扑散在洁白的脸上。 “别看我,我喝完酒容易犯错误的。” “你又占我便宜。”陈思吟捡起一粒石子扔到刘俊杰的脸上接着说道:“不 闹了,接着给我讲星星好吗?” “好的。”刘俊杰努力逼开那一双眼睛喃喃的说道:“那是北斗星。” …… 十 二十世纪末,一位论理学家曾说:在这个世纪末,性关系已不在神秘,上床 的时间已由以前的一个月提前到见面后的三天。 不过刘俊杰的忍耐力一直坚持到第十天,当他和陈思吟挥汗如雨的把系列原 始进化过程发挥的淋漓至尽后。陈思吟问了这样一个问题:“你准备把我当成什 么?” 这句话让刘俊杰想了半天,他把躺在床上看着电视里激烈狂笑的人群答非所 问的说道:“大概是红颜吧,好象也不是。是伴侣吧?”刘俊杰说完这句话回头 看了看懒洋洋闭着眼小息的陈思吟。 陈思吟半响才睁开眼睛淘气的望了刘俊杰一眼答道:“我不管你把我当成什 么,你是我第一个情人。如果我们在一起你不要想的太好,我不原别人缠进我的 生活中。” “哦,那本来就是这样。”刘俊杰也笑了起来,他把陈思吟搂进怀里亲了一 下答道:“我们是情人不是夫妻,我们只要感情上和肉体上的联系。如果超越了 这些我们就成了夫妻,而你现在就会和你丈夫在这里而不是我。” “呵呵。”陈思吟干笑两声问道:“是呀,你要是结婚了会这样吗?” “不会。”刘俊杰斩钉截铁的答道。 “为什么?”陈思吟轻轻的咬了一下刘俊杰粗壮的胳膊说道:“你真是个骗 子。” “为什么?”刘俊杰反问道:“为什么我结婚了要象现在这样,要是象现在 这样我不如不结婚。” “哦——,你是说我不道德呀。”陈思吟不高兴起来。 “你错了。”刘俊杰笑着把胳膊抽出来解释道:“我们考虑某个人出现的某 个问题,因该考虑环境和他最亲近的人的某些做法。如果你的丈夫对你呵护有秩, 你不会和我这样的。他为什么会这样呢?就是野心太大了。” “为什么?”陈思吟饶有兴趣的问道,她现在越来越感觉到这个男人的奇怪, 在他们私会的这几天里刘俊杰给她的印象是幽默单纯满脑子都是开心。而现在, 哲学家了。哈哈……她想到这不由的笑了起来。 “你觉得我老公是个什么样的人?”陈思吟接着又问了一句。 “他?呵呵,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会挣钱给你带来无限的荣耀,可他并不 是个好丈夫。”刘俊杰看了一眼玩着自己手指的陈思吟接着说道:“你可以这样 问你老公,他要是回答错了,那说明他是个很花的人。” “怎么问?”陈思吟好奇的问道。 “你可以这样问‘老公,小丽还好吗?’”刘俊杰阴阳的答道。 “我们没有叫小丽的朋友呀。”陈思吟奇怪的答道。 “废话,他的第一反应要是‘哦,很好呀。’他最起码爱去找小姐。” “准不准?”陈思吟笑了起来。 “你说呢?”刘俊杰坐直身又说道:“我去洗个澡。” “去吧。”陈思吟伸出细嫩的脚踢了一下刘俊杰的屁股娇嗔道:“洗完了给 我说答案。” “什么答案?”刘俊杰穿了短袖把被子掀起来问道。 “我老公是什么样的人呀。” “好。”说完这话刘俊杰突然回过身把被子一下全部掀开,紧接着就听陈思 吟骂道:“呀,你这个臭流氓。” “哦?你丈夫是个流氓呀。”刘俊杰哈哈的笑着把被子扔到陈思吟光洁的身 子上。 陈思吟刚想接着骂,就听客厅的房门“光当”一声。 两个人顿时呆若木鸡的愣了下来。 十一 两个人屏了呼吸静静的听着外面的人轻轻的掩上门,然后轻轻的移动脚步。 卧室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刘俊杰看了看吓呆了的陈思吟一个箭步跑到门口 靠在墙上。 这时的陈思吟也回过神来,她霍的坐起身焦急的低声喊道:“你要干吗?跳 窗户呀。”说完又指了指挂着紫色窗帘的卧室窗户 “你想要我死呀?这可是三楼。”刘俊杰边小声回答边把腿套进长裤里。 俩个人正说着门外的脚步声到了卧室门口突然停了下来,俩个人马上停了嘴。 整个卧室里死一般寂静。 门上银色的手把轻轻的开始旋转起来,俩个人心砰砰乱跳眼睛互相死死的看 着,眼神里满是懊悔和绝望。 门在两个快要蹦出来的心悬在嗓子眼时突然推开,紧接着一个声音大叫道: “亲爱的,我回来了。想我吗?” 是女声!是女声!陈思吟一见来人猛的就摊到床上满头是汗的回答道:“吓 死我了。吓死我了。你怎么不打个电话?” 靠着墙的刘俊杰这时的身体也迅速滑落到地上,当他看清是一个穿着套装群 的短头发女人跟箭一样飞到陈思吟的床上后这才回过劲来。他慢慢的站起身看了 一眼陈思吟然后向门外溜去。 飞到床上的是兰兰。兰兰看见满脸是汗的陈思吟奇怪的问道:“你是不是生 病了?”刚说完就听门口的皮箱砰的一声。 “不好。”有男人。“兰兰大呵一声刚想起身就被陈思吟拽住。 “让我闻闻。”兰兰怪眉怪眼的看了一下满脸通红的陈思吟,然后用自己的 一根手指抬起陈思吟的下巴怪声怪气的自言自语道:“左边的腮帮子上有红斑, 脖子右侧有牙印,眼带桃花,嘴唇发紫,是咬的吧?”说完哈哈的笑了起来。 陈思吟打掉兰兰的手掐着兰兰的脸说道:“怎么了?吃醋了?” “呵,我可不是浪桥一梦的主角。诶,长的帅吗?”兰兰坐起身邪邪的问道。 “还可以。” “厉害吗?” 陈思吟先是一愣然后又爬到兰兰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几句。 “真的?这么厉害?不会吧?”兰兰惊声叫了起来:“你这不是拾住宝了吗? 他是干什么的?” “下岗工人。”陈思吟不好意思的答道。 “不会吧?这种你也要?一点品味也没有。”兰兰生气的说道:“他们是哪 个阶层,我们是哪个阶层?你这样说出去不是让他们笑话我们姐俩吗?不行。我 不同意。” “你胡说什么?他要是没有品位?我要他干吗?吃饱了撑的。”陈思吟也有 点不高兴起来。 “你本来就是吃饱了。”兰兰说完哈哈的大笑起来。 “你这个没人要的浪蹄子。”陈思吟把兰兰往床上一按,使劲的胳肢起来。 十二 当刘俊杰浑身舒坦的从浴室里走出来,就看见陈思吟和那个叫兰兰的女人已 经坐到了客厅。 “快过来,”陈思吟站起身迎了过去,挎着他的臂弯说道:“这是兰兰,是 我最好的朋友。也是你们省最好的记者和专栏作家。” “你好。”兰兰不等刘俊杰表态就伸出了手:“刚才听思吟介绍过你了。听 说你还写文章?” “哦,你好。”刘俊杰有些局促的握了一下兰兰的手答道:“写着玩儿的, 上不了正席。”他松开兰兰的手又问道:“你还没有吃饭吧?” “你要请客吗?” “不是,我会做饭。” “啊,我怎么不知道?”陈思吟撒娇的生气道:“看见同行了是不是?” “不是。”刘俊杰不好意思的解释道:“人家是客人嘛。” “你会做什么?你把手松开,肉不肉。”见他俩松开手兰兰又笑着骂道: “你情哥哥给我做饭吃怎么了?” “那你们先聊,我去做饭。”刘俊杰逃跑似的跑进厨房。 厨房里干干净净的一尘不染,不锈钢的厨具发出冷清的银光。刘俊杰看了半 天,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真是富婆呀。” “你家里没有菜呀?”刘俊杰找了半天才找到一蓝鸡蛋和几个拨净的洋葱。 “哈哈。傻帽,我们从不在家吃饭。”客厅的两个女人笑着互相摇了摇头。 “哦,真是款姐姐呀。”刘俊杰把拿出来的东西放好又大声问道:“那怎么 办?” “你请客呀。” “好。”刘俊杰边回答边走进客厅说道:“但我有个条件,不许开车。” “为什么?”陈思吟看了一眼兰兰奇怪的问道。 “我觉得丢人。” “什么?为什么?”两个女人气急败坏的问道。 “不为什么呀,我就觉得丢人。”刘俊杰奇怪的看着他俩。 “那怎么去?”陈思吟不高兴的问道:“难道骑你的自行车呀?” 刘俊杰没有做声,只是赞许的点了点头。 “你就一辆自行车呀。”陈思吟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不准备带我们两个 吧?” “那有怎么了?”刘俊杰笑吟吟的答道:“是我请客呀,听话吧。” 十三 夜晚的空气依然有些燥热,路旁满是摆小摊的下岗的待岗的工人们。他们象 两条长龙在黑夜的街道两边热闹的嘈杂的显示着中国之最——人口真多。 “以前,我们晚上都是说走打牌去或者看电影去,现在可倒好成了逛夜市去。” 刘俊杰气喘吁吁的推着自行车,对身后东张西望的陈思吟和菲菲感叹道。 “那怎么会,不过到底也刺活了经济嘛。”兰兰接了一下嘴然后对陈思吟小 声问道:“还挺为人民找想的。” “他呀,他就是这个德行。”陈思吟小声答道,然后又大声说道:“那是因 为家里都有了影碟机,碟子也很便宜的缘故。你别把中国人民说的正处在水生活 热之中一样。” “你别这样说。我问你,你回来几年了?”刘俊杰防慢了脚步。 “两年,怎么了?” “你有几个象我这样的朋友?” “没有,我交他们干吗?吃饱了撑的?”陈思吟骄傲的拉着兰兰的手接着说 道:“就她也是个记者,你问她有没有工人朋友。” “说我干嘛?你们别把我拉进来。”兰兰挣脱掉陈思吟的手接着说道:“思 吟,你说的就不对,就拿电影票来讲一张最少十元,两个人就是二十元,还要吃 些零嘴,这最少三十元。我们市最低生活标准是150 元,你就是上班也只有2 、 3 百元,谁敢去看电影?别说买些好衣服好吃的了。” “我看还是有很多穿的很好的人嘛。”陈思吟不高兴起来她嘟囔道:“没钱 是懒惰的缘故。要想过的好,要不好好学习要不就作点小生意。那样也不至于连 电影都看不起吧?。” “你说的不对。”刘俊杰让过一个路人答道:“社会财富就那么多,说的增 长是某个国家的经济,就是说全球经济增长也是一个平均值,你要是富了,肯定 有一家穷。你不可能让全国人民都富起来。唐朝够厉害了吧,他还是有穷人,说 近了,美国富强吧,他依然有失业者。现代经济好象是在说:人人有机遇,可是 命运也就是社会大分工起的作用比你个人还要大。” “诶,你说的真的有道理。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兰兰听了刘俊杰的话赞许 的点点头。 “你还点头?我还有人性,你怎么一见他就只剩下异性了。”陈思吟恶狠狠 的瞪了兰兰一眼笑着骂道:“你们走吧,我给你们留点时间好好谈谈。” 兰兰一听呵呵的笑道:“真的,那你回家吧,我可是不留你。” “你们把我当什么了?”刘俊杰气急败坏的说道:“兰兰,你可别气我家思 吟,她心脏小,受不了这个刺激。” “我让你胡说。”陈思吟走上前一步用包使劲拍了一下刘俊杰的腰。 “哎呀。你干嘛?”刘俊杰一把抓住陈思吟,用手环了她的腰,留下兰兰一 个人无趣的跟在后面。 穿过混乱的人群,绕过霓虹灯闪烁的主街,三个人走进一个静悄悄的胡同, 夜空也好象突然静了下来。 “这么静呀?”陈思吟死死抓住刘俊杰的手臂,又转过头对身后的兰兰低声 叫道:“快点,抓着我。” 刘俊杰被俩个女人搞的也有些紧张起来。他蹬上自行车让陈思吟坐到前面, 后架上又驮上兰兰。为了更让大家心情放松些,刘俊杰又开始大唱起来:“乌鸦 呱呱叫,钟声叮当响,野火遍地烧,烧到了和尚庙,和尚怎么办,管他怎么样。 呱呱!呱呱!呱呱……呱呱…… .呱~~~~~~~~”后面的尾音因为累变的又长又低, 直到没了声音。 两个女人咯咯的笑了起来,自行车也变的颤抖抖的没了直线。 “我们好好唱一首吧?”陈思吟把两只胳膊放在车把上身子直了直又说道: “真累呀。” “你开头吧。”后架上的兰兰笑着答道。 “好,我们在回忆,回忆那过去,在过去的山巅有春的含义。”陈思吟和兰 兰低低的唱了起来。 “真的很好听。”刘俊杰底下头在陈思吟的耳边温柔的说道,然后又轻轻的 咬了一下陈思吟的耳朵。 “恩~~~~~~”陈思吟把头晃了晃,她想晃掉那个痒痒的咬,她刚想接着唱就 听后架的兰兰说道:“好象没有这个恩~ 呀。” “哈哈。”刘俊杰哈哈的大笑起来。 这是不是我们之间的共同之出?怪不得都说爱情是齿轮传动,虽然齿轮本身 可能有些不同但啮合的好了就能组合在一起。刘俊杰心里甜丝丝的想着自行车也 一拐一拐的出了胡同。 十三 “都给我下来。”刚拐出胡同来到一个大街上一个声音就震累般响了起来: “你可真厉害,带一个不行,还带俩个?都给我下来,去十子路口穿黄衣去。” “别这样,大哥。”兰兰第一个跳了下来,她站到一个带红袖章的中年男人 面前不好意思的笑道:“那多丢人呀,要不你罚款得了。” “不行。”男人不耐烦的答道:“你们把自行车放这,去前面指挥交通去。” “师傅,你就通融一下呗。”兰兰接着哀求道。 “你看看他的袖标再求他。”刘俊杰边放自行车边说道。 中年人一听这话,紧蹦的脸忽然象开花般怒放起来。他笑呵呵的对兰兰说道: “卫生。卫生。开玩笑的,别介意啊。”说完又对刘俊杰嚷道:“今天准备怎么 喝?” “你的摊呢?”刘俊杰笑呵呵的走上前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说道:“老陈好久 不见了。” “是啊是啊。”叫老陈的男人指着一个公厕旁边的烤肉摊说道:“这不是吗?” “生意这么好呀。”刘俊杰羡慕的感叹道。 “可是。这片就这么一个厕所的。”老陈骄傲的答道。 “什么意思?”刘俊杰边坐到一个座位上一边示意陈思吟和兰兰也坐下。 “老板,把你的纸巾用用。”陈思吟和兰兰摸了一下凳子和桌面,油腻腻的 感觉让两个女人觉得有些恶心。 “好好,小张拿桶纸巾过来。”老陈忙点了点头又对刘俊杰说道:“这个厕 所是你嫂子看的。” “你说什么?”刘俊杰更加糊涂起来他撕了一片纸巾低下头给陈思吟的凳子 搽了搽然后又问道:“难道你不让他们上厕所?” “是呀。”老陈咧嘴笑了起来:“来我这摊上喝酒的人上厕所免费,在别人 摊上的加收三角。” “你他妈的够缺德的了。”刘俊杰哈哈笑了起来:“这是陈思吟,我朋友, 这是晚报记者。她们想来看看夜市,然后写篇报道。” “哈哈,你这小子就想让我贿赂你。吃什么?烤几串腰子吧?”老陈看看陈 思吟。陈思吟转过头问兰兰道:“你吃什么?” “随便。”兰兰笑着答道:“我吃什么都行的。” “随便?”刘俊杰指了指厕所问道:“你可别胡点呀。” “去你的。”兰兰打了一下陈思吟说道:“还不管管他?” “好吧。”陈思吟拿手在桌子下轻轻掐了一把刘俊杰说道:“还不快认错。” 老陈一看这个情形忙站起身说道:“你们先坐这,我去帮你嫂子刷刷厕所。” “记住别洗手。”刘俊杰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老陈拐进厕所,和兰兰嘀咕了半天的陈思吟悄声对刘俊杰说道:“小杰, 这好脏的,我看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吧?” “你看你怎么这样,干净的地方你们带我去,跟我出来就是这个地方。”说 完刘俊杰又对厕所喊道:“老陈,把你的存酒拿来呀。” “好好。”话音从厕所里传了出来,接着一个上四十的中年妇女和老陈走了 出来。他们边往这边走边脱着胶皮手套。 “嫂子。”刘俊杰见女人走近忙站起身。 “你们坐,你们坐。老陈拿点钱买瓶好的,别丢人了。”叫嫂子的女人坐下 身又哎哟一声用手捶了捶背解释道:“不中用了,不中用了。诶,小杰,那个筐 里有几根羊尾让她们尝尝。”她用手指了指靠着烤炉的一个篮子。 “嫂子,我们自己烤行不行?”陈思吟忽然突发奇想的问道。 “可以可以。厕所里有水管,你们把扦子洗洗。”嫂子说完又咳嗽了两声。 “那我们去了。”陈思吟和兰兰站起身说道:“那嫂子你们俩谈啊。” “好,真漂亮。”嫂子羡慕的看着两个女人。 “玩的,又不是媳妇。”刘俊杰不好意思的答道:“孩子奶奶带着呢?” “是,我们哪有时间呀。”嫂子正说着,那个叫小张的伙计端了一个塑料盘 走了过来。 “放这吧。”嫂子接过盘放到桌子上然后又叮嘱道:“你帮那两个小姐烤烤 羊尾吧,烤好点。” “知道了。”小张答应了一声,然后迅速的用肩膀上黑糊糊的毛巾搽了一下 脸对刘俊杰笑着问道:“大哥,你带的那个女孩是不是上过报纸呀?” “是,你看的是不是带着黑框那种?”刘俊杰笑道:“没有,你认错人了。” “哦。”小张疑惑的看看刘俊杰,然后嘿嘿一乐。 十四 买了酒的老陈嘴里叼了烟手里拿了酒一跑三颠的喊道:“二锅头怎么样?” 刘俊杰从老陈挥了挥手然后扭头对陈思吟喊道:“好了没有,快点。”然后 等老陈坐到椅子上接着说道:“这酒你留着自己喝,我要喝存酒。” “喝什么存酒,带这么漂亮的女孩喝那酒,你不觉得丢人我还觉得丢人呢。” 嫂子说完强过酒瓶就要拧盖,刘俊杰连忙站起身拦住道:“嫂子,你要是这样, 我就不会来了。该是怎样就是怎样,那有这么多虚的。”说完扭过头对老陈说道: “你别傻笑了,去拿存酒。” “诶。”老陈站起身跑到烤架那里抱起一个纸箱又对陈思吟不知说些什么然 后才晃悠悠走了过来。 “喝哪瓶?”老陈放下纸箱问道。 “从少的喝呀。” “你们呀,真是的。”嫂子不再说话站起身向烤箱走了过去。 “这还有小半瓶,你喝吧。”老陈拿出一瓶不知哪位客人剩的酒放到桌子上。 “你们喝这个?”走过来的陈思吟好奇的问道。 “是呀,又不脏。”刘俊杰把话叉开道:“老陈。你的杂啤能喝不。” “不能。”老陈压低声音答道:“都掺了。她俩喝饮料吧。”说着又变戏法 似的从箱子里拿出两瓶饮料。 “这……这都是你存的?”陈思吟不好意思的问道。 “是呀,能剩俩是俩,唉。” “好了,喝酒吧。那有这么多感叹。”刘俊杰打断他们的话说道:“喝酒喝 酒。” 剩的白酒的度数好象更加浓烈了一些。俩个男人不一会儿就喝的面红耳赤。 老陈一会儿拍着刘俊杰的肩大声的骂着当官的名字,一会儿刘俊杰又拍着老陈的 大腿哈哈大笑。 陈思吟和兰兰坐在那里无聊的看着这两个象猴一样的男人,心里哭笑不得。 “小杰。不笑了,我给你说点正事儿。”忽然老陈止住笑说道:“你想去打 工不?” “哪里呀?”刘俊杰嘴角依然挂着微笑,他的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 “去内蒙放羊怎么样?”老陈不等刘俊杰回话接着说道:“那里我有个亲戚 在那,他知道我下岗了,让我找两人去给他放养。一个月两千,怎么样?” “真的假的?”刘俊杰眼睛一亮忙问道:“你那亲戚有多少只羊呀还要人帮 忙?” “一万只吧。” “不会吧。”另外几个人吃惊的看着老陈。 “怎么不会?我去过了,他要让我们放一千只。要是放的好年底还给我们分 些羊,哦,可不是一只两只呀,我们那时可以自己也放牧的。”老陈说完眼睛亮 亮的看着刘俊杰。 刘俊杰没有马上接话,想了一下问道:“可靠吗?” “可靠,我拿我的性命担保。”老陈排排胸脯底气十足的应道。 “什么时候走?” “过个一个星期吧。” “好。”刘俊杰端起酒杯说道:“就这么定了,就是干不成也没什么,大不 了就算旅游了。” “这才叫男人。”老陈也端起酒杯说道。 十六 过了子夜的城市如同一只吃饱玩好的巨兽,它现在无聊的爬在那里,一动不 动的想要沉沉死去。 而此时的街道也是冷清清的让人感觉到喧哗后的无奈和失落,刚才还激烈放 射着耀眼的霓虹灯这时也只有叹着气对着街道上留下的脏水发着最后的妩媚。 出租车无声的停在十字路口,红绿灯爱理不理的一下一下数着秒数,它知道 没了冲劲的汽车们是不敢对自己无理的。 陈思吟望着窗外的街道,两只手放在躺在自己腿上喝的酩酊大醉的刘俊杰脸 上。她的手抚摩到情人的下巴,心里才忽然想到:自己的情人也是过了而立之年。 想到这她用手又摸了一下刘俊杰的下巴,有点扎扎的感觉。她把视线从车窗 外重新投射到自己情人的脸上。真想个大男孩,陈思吟想到这儿不仅莞尔一笑。 她偷眼看了坐在前排的兰兰,然后一手遮了微笑的嘴斜倚在车窗上。 好久没有见到喝酒放肆的男人了。陈思吟突然想起自己自从留学到欧洲,每 天眼前都是皮肤各异的同学们,中国人少的可怜,就是大家相聚也是很短的时间, 就是那短很短的时间里男同学们也是小口小口互相推委着喝酒。害怕,害怕是因 为在别的国家,‘可那有怎么样呢?只不过就是借酒消愁吗,即使喝醉了,还有 我们的。’每次聚会她都想看看男同学喝多后的样子,那样她可以联想到自己北 京的胡同,那些成天喝酒打架的大哥哥们。 “你说,这些人是不是因为穷再喝酒呀?”一直闷声不响的兰兰忽然扭过头 问道。 “哦,大概是吧,不是有句话越穷越喝,越喝越穷吗?”陈思吟坐好身答道。 汽车又开动起来,窗外的景色也跟着流淌起来。 “CEO 没有喝嘴过吧?”兰兰的眼睛亮亮的,象一只猫一样发着光。 “没有,他喝多了,就是睡觉。那象他……”陈思吟说道着用手指捏住刘俊 杰的鼻子说道:“喝完酒还闹事,真是神经病。” “不是神经病。”开车的司机忽然插话道:“我们这些人能干什么?刚上学 赶上四人帮流毒的尾巴,上初中赶上知识分子发牢骚,上个技校、职高的家里就 高兴的不得了,诶~`` 上班没几年,就开始劳动组合,这事完了吧以为以后万事 大吉,可没过两年就开始工厂倒闭。他妈的,不是70效应吗?七十年代生的什么 也没赶上,就是赶上个信息时代。唉,你想现在连初中生都能成百万富翁,哎, 没知识我们总会喝酒吧,没钱我们可以闹事进局子里吃吃黄粮吧。”司机说道这 又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现在呀,作生意都快成原始社会了。” “什么意思?”兰兰好奇的问道。 “以物换物呀。”司机答道:“我在报纸上看过后面的那位小姐,知道她和 她丈夫很有名气。我要是你们的穷朋友我也嫉妒呀。谁比谁苯?可惜我们这些穷 人没有好爹呀。” “我父母也是工人。”陈思吟生气的答道。 “你是北京人吧?”司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你们是北京人, 大都市,首都,你们的信息比我们快,我们这个小城市谁家父母懂那些东西呀。 那时侯,我爹还劝我上什么技校,早点上班算了。”说道这司机看了一眼反光镜 说道:“我就问‘为什么?’我父亲说技校又不算工龄,上那干嘛?” 陈思吟和兰兰听到这都笑了起来,兰兰忙接嘴道:“她老公也是你们这里的 人。” “是哪个设计院的吧?” “你怎么知道。” “我们这么大出息的,父母基本上都是知识分子。哦,刚才你们说的CEO 是 谁呀,这么耳熟。” “哈哈。”陈思吟和兰兰笑的更欢起来,笑了一会儿兰兰答道:“那是网络 执行官的简说,是她丈夫的别名。哈哈。” “哦,怪不得。我也总上网,你们QQ号是多少?我们交个网友怎么样?” “为什么?” “谁不想认识个款哥哥富婆婆什么的。”司机为自己的这句花也笑了起来。 十七 两个女人把刘俊杰拖上楼已经是一点多。整个楼道里都留下她俩呼哧带喘的 笑骂声。 “哎呀,真累呀。真和猪一样。”穿着浴衣的陈思吟边用一条白毛巾擦头发 边拖了鞋用脚使劲蹬着趴在木地板上的刘俊杰的屁股。 “恩~~~~~~~~~~”大概是憋的难受,刘俊杰嘴里一声长鸣,然后喉头咯咯作 响,身体也一起一伏起来。 “你别吐。”陈思吟忙向厕所奔了过去。 当她跑回来,刘俊杰的腮帮子鼓鼓的。“吐吧,你这个醉鬼。”陈思吟一屁 股坐在刘俊杰的屁股上,两只手不停的开始捶打刘俊杰的后背。 “哇~~~~~~~~~~哇~~~~~~~~~~呕~~~~~~~~~~~ ”刘俊杰怪叫着把盆里填了个 半满。 “真臭呀。”兰兰站在浴室门口捏着鼻子恶心的叫道。 “好,明天我让你怎么吐的再怎么吃进去。”陈思吟用毛巾捂住嘴端起脚盆 迅速的冲进厕所。 “我看你真的是爱上他了。”兰兰站在厕所门口说道。 “为什么?”陈思吟把马桶的水箱按钮按了下去。 “连这你都能忍受。,你不是爱上他是什么?” “我不知道。”陈思吟拧开水龙头冲着肮脏的盆子又突然问兰兰道:“万一 怎么办?” “傻丫头。”兰兰走到陈思吟的身后说道:“反正他要去放养了,你不会有 危险的。” “我不想让他去。”陈思吟猛的扭头叫道。 “为什么?”兰兰不解的问道:“他是个下岗工人,而且你们才认识半个月 呀。”停了一会儿兰兰小声问道:“你不会……你不会觉得和他相见恨晚吧?” “我不知道。”陈思吟甩手跑出厕所然后又突然骂道:“真他妈的臭。” 十八 书房里有淡淡的茉莉花的味道,实在睡不着的陈思吟坐到了电脑旁。 寂寞的昏黄的台灯照在陈思吟的身上在墙上投射出一个巨大的人影,她的眼 睛漫无目的的四处飘荡然后落在电脑旁的一张相片上。 那是自己的丈夫楼着自己在公司大楼的合影,那时侯真的很甜蜜,丈夫天天 的围着自己,而自己和猫眯一样撒娇耍赖。可现在……唉,陈思吟叹了口气小声 叹道:“你还笑?你知道你老婆需要什么吗?” 凌晨的电脑是森林里的精灵,网速快的有些不可思议,甚至于陈思吟可以听 见主机里低低的嗡嗡声。 一上OICQ那上面的小喇叭就慌着忙着不停的闪烁,陈思吟慢慢的把相框放在 桌子上,右手顺手拉出键盘,然后开始无聊的用鼠标点击起网友们的传话。 真的很无聊,看了那一大堆“好久不见了……怎么了……我想你……这几天 我很伤心想和你说说话……”之类的话,陈思吟心里更加烦乱起来。 她扔了鼠标想了一下又握住鼠标把屏幕上的MP3 打开,那首轻缓的歌又飘飘 荡荡的在书房里回荡起来。 安静了一会儿的陈思吟忽然想起来刘俊杰“上帝之手”的网名,忙搜索到刘 俊杰说的网站用鼠标点开署名< 上帝之手> 的文集,一页一页看了起来。她很想 找到一些东西,可是找什么呢?自己也不知道,她一页一页的翻着,忽然看见一 篇名叫《苦笑的岁月》的连载。她好象找到了什么,忙把这篇文章打开…… 文章平淡无华,但可以看的出写法的稚嫩。陈思吟看了几篇后慢慢的察觉到 这个男人心里的不平静,犹如一个荒芜的大山,你只能看见他的外表。没有什么 风景,没有什么可以遮挡风雨和日晒的地方。可是当你走进它,你可以发觉一个 幽深的洞穴,那里有盘蜒曲折的小径,有无数的迷宫暗穴,如果你再敢于在往前 走,你就可以看见它那盛大的殿堂。 纯洁清澈的底下河是它的血脉,那无数被你的灯光照射出不同颜色的钟乳, 象是亿万年结成的各种神经细胞。如果你上去用食指轻扣,你会听见泉水般丁冬 悦耳的乐章。 一道金光慢慢的从缓缓打开的青色岩石裂缝中透出,陈思吟有些恍惚起来, 她回头望去心想那里还有什么?难道还有让自己吃惊的神秘宝藏?陈思吟眯起眼 静下心开始等待着这道大门的打开。 “叮玲玲”“叮玲玲”陈思吟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巨 大的太阳透过垂地的天鹅绒窗帘的缝隙中照在脸上。 “醒了?!”一张嘻皮笑脸出现在自己眼前。 “你这么早都起来了?”陈思吟在沙发上伸展了一下酸困的懒腰问道:“昨 天喝这么多酒干吗?和猪似的,累死我了。兰兰呢?” “她找走了。起来吃饭吧,都一点了。”刘俊杰把手里的盘子放到茶几上, 然后坐到沙发上用手把陈思吟抱进怀里接着说道:“看那东西干吗?写的又不好。” “我觉得好。”陈思吟懒洋洋的回答道。 “真的吗?”刘俊杰低下头亲了一下陈思吟的脸接着说道:“起来接电话吧。” “真的有电话?”陈思吟一下坐起来慌慌张张的问道。 “是呀。”刘俊杰话刚落地,陈思吟已经赤脚跑进了书房。 传真电话里依然不停的吐着纸,陈思吟忙蹲到地上一张一张的拾拣起来。 刘俊杰坐在沙发上看着书房里的陈思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自己这到底是 要做什么,有什么意义呢? 他心烦意乱的看着自己炒的菜,不住的纳闷:自己在家还要让老娘伺候的人, 怎么就这样心甘情愿的为一个自己还不明白的女人做饭,而且是个高级的不可攀 的已婚女人。 真没意思。刘俊杰想到这把身子靠在沙发上把头扭到窗户上,无聊的看着紫 红色的窗帘。 “我下午要赶到北京一趟。”陈思吟低着头翻看着手中的资料从书房里走了 出来。 “干什么去呀?”刘俊杰说完又连忙接道:“吃饭吧。” “好啊。”陈思吟抬起头对刘俊杰嫣然一笑道:“我先刷刷牙。” “你们总这样吃饭吗?”刘俊杰盯着边吃饭边看文件的陈思吟问道。 “是呀。”陈思吟抬起头惊讶的问道:“很奇怪吗?哦,我不看了。” “不,不是。吃饭看东西对胃不好。”刘俊杰淡淡的笑了笑。 “哦,习惯了。”陈思吟夹了一口菜重新低下头答道:“没事的。你说新加 坡这家公司非要占华南营业额的百分之40,不是太不讲理了吗?” “我不懂得。”刘俊杰的笑僵硬起来。 “对不起,我忘了。”陈思吟耸了下肩又接着说道:“我给你一把钥匙吧, 我走了你要是没事就过来看看家。”陈思吟说完忙又抬起头解释道:“我没有别 的意思。” 刘俊杰笑了笑耸了耸肩,然后低下头吃起饭来。 “我是不是说错话了?”陈思吟用右手抓住刘俊杰的左手问道:“不好意思, 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没有。”刘俊杰依然淡淡的笑道:“你给我钥匙,不怕我把你的东西偷完 跑了。” “我知道你不会的。”陈思吟缩回手,把文件整理到一起放到身边的沙发上 笑道:“你要是偷,你就拿些值钱的。别把我的床单被子什么都偷走了。哈哈… …” 十九 刘俊杰呆呆的看着陈思吟的汽车决尘而去,握钥匙的手心里也满是汗水。他 松开手把钥匙放进裤兜,拿出一张卫生纸擦了擦手回头向山上慢腾腾的走去。 下午的阳光依然灼热烤人,刘俊杰心烦意乱的东张西望看着街道两旁乱七八 糟的小店。这就是自己的生活吗?杂乱无续的过着,这就是小时候老师说的碌碌 无为吧。 走了一段,刘俊杰终于瞅见了陌生了许多的小雨网吧。他迟疑的准备走过去, 但回家又能干什么呢?想到这儿他摸了摸口袋,还行,买菜剩的十元钱还在。 刘俊杰刚推开铝合金大门,一股干燥的冷空气就扑面而来。刘俊杰浑身是火 的皮肤刹时紧绷在一起,寒毛倒树,刚才被太阳晒的膨胀的心也紧跟着使劲一缩。 “这么冷?”刘俊杰脱口而出,他找到一个角落做了下来接着说道:“老板, 十九号开机。” “好。诶,是你呀,大作家。”正和一个网民说话的女老板抬起头笑道: “这几天怎么不见你了?是不是发财了?” “发什么财,我去要点饭好来上网。”刘俊杰打开电脑,一个染了金发的头 像就开始晃动起来。 “你先写,等会我和你聊天。”老板重新底下头。 “好的。”刘俊杰边答应边把黄头发打开。 这已经是好几天前发的了,金黄头像这样写道:“上帝,你要是不来圣母就 要下凡了。” 呵呵,刘俊杰心里笑了起来,他忙解释道:“上帝去偷吃禁果了,所以好几 天没有来。”写完发出去后,他又把OICQ看了一遍,大概是上班时间吧一个人都 没有。 刘俊杰心又开始烦躁起来,他把手机拿出来拨了个电话号码吸了口气问道: “是圣母吗?” “是呀?您是……?”电话那边一个女声奇怪的问道。 “我是上帝呀。”刘俊杰左手的手指点着鼠标的左键,把一个BBS 打开。 “哎呀。”女孩惊叫一声然后叫道:“你在哪呀?你上不上网呀?” “我现在就在网上。”刘俊杰可以想象到女孩的兴奋样子。 “好,过半个小时我就上。”女孩尖声对着话筒喊道:“一定呦。” “好的。”刘俊杰把手机稍微离开耳朵接着说道:“我等你,就这样,再见。” “拜拜,等会见。”女孩又回到温柔的语气。 “是哪位红颜知己呀?”高大富态的女老板笑吟吟的走了过来。 “国务院的一个女人。”刘俊杰把手机收了起来然后说道:“老板娘,什么 时候免费呀。” “免费?我都快开不下去了。”老板娘听了这话不由的埋怨道:“你看看哪 有人,二十几台机子只有晚上才能坐满。这不,又要去开会上学习班。” “不用交钱吧。”刘俊杰打开一篇文章看了起来。 “怎么不交,一个人四百呀。哦,对了。你帮我写篇思想报告,好不?” “什么题目?” “就是关于网吧利弊和如何管理网吧的。怎么样?” “有什么好处吗?”刘俊杰扭过头问道:“别给多了,一二万就可以了。我 这个人视金钱为粪土。很江湖的。” “呵呵。”女老板听了这话笑了起来,她亲呢的拍了一下刘俊杰的肩膀说道: “写好了,以后一个小时两元改成一个小时一元。怎么样?够意思吧。” “成交。”刘俊杰爽利的答到,而心里苦笑道:古时候学学问的人怎么说还 能得点现钱现在……唉,这就叫低不成高不就呀。 女老板奇怪的看着不再说话而只在那摇头的刘俊杰小声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的。”刘俊杰回过头看了一眼女老板说道:“拿个凳子坐着呗,反 正没几个人上网。” “哦,不了。你写吧。”女老板识趣的转身走开。 刘俊杰重新把头扭到电脑屏幕上,他的手指开始有节奏的敲击起键盘来。 二十 ‘好象大多数上网的人都是这样。在回避了烦乱的世界来到这个小小的屏幕 上时,手指的动作和脑子的思维能够彻底的联系在一起的。这个是在现实中做不 到的,就犹如性爱过程中的男女从肢体和思维都象达到兴奋点,可惜肢体的局限 和思维的无限的扩展性往往让其中一个人得到的是空虚无力的感觉。而在网络中, 你大可把无限的扩展性延伸到每一个和你说话的人身上,而且你的肢体这时也会 开始有无限的扩展性,每个肢势和触摸后的感官刺激不用在经过理性的判断而要 让对方如何如何……’刘俊杰写到这忽然看件屏幕下条消息框有个金黄色的头像 开始闪动起来。他忙停了他的无限扩展性把鼠标移到头像上轻轻一点。就见屏幕 上出现了一个方框,里头写着:嘿,我来了。 “不好意思,我刚才再写帖子:)”刘俊杰见是圣母忙回复道:“最近写了 什么了?” “没有,你怎么样?刚才你说的什么呀?” “什么,什么?” “什么偷吃禁果了?” “哦,我爱上一个已昏女人。你说怎么办?” “那恭喜你呀。” “为什么?” “不用负责呀,也不用养活她,多好。” “你胡说什么。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是干嘛的?” “富婆。” “多长时间了?” “十五天左右。” “那个了吗?” “恩!” “你他妈的臭流氓,你喜欢的是人家的钱吧?!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再见!!” 二十一 刘俊杰一脸傻笑的看着金黄发亮的头像瞬间变成灰颜色,刚才的烦躁又突然 冒了出来。他摸了摸裤兜憋憋的什么也没有,他看了一会儿发白的屏幕然后站起 身对女老板喊道:“别让他们动我机子,我去买合烟。” 刘俊杰掏出最后的十元钱,看了看小摊上琳琅满目的香烟问道:“最便宜的 烟是多少钱?” “六角。”老板纳闷的看着衣着得体的刘俊杰拿起一包外表黑糊糊的香烟。 “哦。那包呢?”刘俊杰拿起一包包装一般的香烟问道:“打折不?” “你说什么?哈哈,你真会开玩笑吧。”老板媚笑着说道:“一看你兄弟就 不是一般人。” “真的,前方吃紧,你这后方就不能支援一下。”刘俊杰也笑了起来。 “好,给你减两角。一块二怎么样?”老板见刘俊杰这样说忙爽快的答道: “以后老弟要多光顾光顾我这呀。” “一定。”刘俊杰接过烟撕开塑料纸抽出一根点上。 低劣的烟咽进嗓子让刘俊杰一阵咳嗽,他忽然看见菲菲笑吟吟的坐在一个眼 镜的自行车后面向这边驶来,她半楼着男孩的腰,细长的腿一晃一晃的让刘俊杰 只觉得刺眼。 “诶。”刘俊杰一喊完忙把头扭过来。自己在干吗呀?又不是自己的亲妹妹。 刘俊杰气急败坏的又抽了口烟,压了压心烦然后低了头往网吧走。 “小杰哥。”坐在车后的菲菲终于看见了刘俊杰,她让带眼镜的男孩停了车 自己跑过去一巴掌拍到刘俊杰的肩膀上喊道:“作贼了吧?干吗这么心虚呀?!” “哦,是你呀。干吗去?”刘俊杰停了脚笑着问道。 “和我男朋友逛街去。诶,你和她怎么样了?”菲菲的眼里充满了好奇。 “没怎么样,没意思。”刘俊杰裹了口烟然后缓缓吐出。 “为什么呀,大傻帽,你让她帮你找个工作也行呀。”菲菲有些焦急的喊道: “老古董,现在什么年代了,还这么守旧,你不和她上床不就行了。” “你胡说什么?”一听这话刘俊杰的脸腾的红了起来,他低声说道:“人家 是结完婚的人,我这样做不道德。” “什么呀你,结完婚还有离婚的,要真的到了那份上了你不就拾到元宝了。” 菲菲无声的笑了起来。 “你赶快逛街去吧。我心烦的要命。”刘俊杰烦乱的说道。 “傻瓜,那你自己烦着吧。”菲菲一撅嘴扭头边走边说道:“你是一只披着 狼皮的羊。” 说完一拍对刘俊杰傻笑点头的眼镜喊道:“驾!” 二十二 等刘俊杰再从网吧里出来,天空已经暗了下来。他依稀可以看见那山坡公路 远方的鹅蛋红的太阳,远方的事物已经摸模糊糊的看不太真切。而那些在太阳照 射下看不见的灰尘这时却清晰了起来,他们翻滚着细浪,好象在咆哮着要把整个 街道占领。 刘俊杰呆呆的看着前方,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为什么他眼前的人群、大 街、车流忽然扭曲起来。 走进走廊,他就听见了母亲高亮的嗓音。细细的钻进耳朵,又空空的在脑子 里打着旋儿。 “妈。”刘俊杰推开母亲的房门等母亲停了歌轻轻的说道:“我有些事情要 和你商量。 “好。”母亲离开电子琴然后平静的问道:“什么事情呀?” “我和我们单位的老陈说好了去内蒙放羊去。”刘俊杰犹犹豫豫的试探道。 “接着说呀。”母亲在客厅的一个小板凳上坐了下来。 “哦……事情是这样……”刘俊杰简单的把老陈的话重复了一遍。 “好呀。”母亲微笑起来,她齐耳的白发蓬乱的在脑后扎了个髻。她微笑着 赞许的点点头说道:“你早该锻炼锻炼了,在家怎么歇也不是那回事的。什么时 候走呀?” “下个礼拜吧。”刘俊杰听了母亲的话有些伤心,他希望母亲能挽留他一下, 更希望母亲说一些鼓励的话送给自己。 “哦,到时候我给你拿点钱。”母亲站起身,刘俊杰忽然发现她的背驼的更 很起来,整个人好象快要缩在了一起。 “那父亲那边……”刘俊杰没有抬头看母亲,因为早在半年前父亲就让他和 自己去南方打工,而刘俊杰说什么也不愿意。他总觉得自己既然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么上帝总要给他一个出路。 “你别操心了。你这么大了,以后要多考虑考虑自己的生活。不要和那些外 面的人来往。怎么说你现在比不上以前,交朋友是要有钱的……唉,不说了。说 多了,你们也不爱听。 今天想吃点什么?“ “什么都可以。”刘俊杰依然低着头,他不知道自己应该想什么,也不知道 自己是不是真的作好了准备。这个世界怎么了,什么事情都是那么的突兀来,让 自己来不及思考。刘俊杰胡思乱想着心里又燥热起来。 二十三 刚才还乱哄哄的车厢安静下来,坐在窗口的刘俊杰努力的向人群里的菲菲兰 兰挤了个笑脸直到现在他还是犹豫不绝。就在昨天兰兰还把他拉到酒吧里力劝他, 而陈思吟也是一天两个电话的撒娇带泼的不让他走。 兰兰敲了敲窗户,她的嘴里不知喊着什么。刘俊杰看着她微笑着点着头,其 实他一句也听不见。但他知道那是一个朋友叮嘱的话语,虽然老套,但一定是真 心的。 刘俊杰想了一下忽然张嘴哈了口气在窗户上,然后用手指尖弯弯曲曲的画了 个心,又张大嘴无声的说道:“F ”说完手指又在玻璃窗的雾气上写了个F.窗外 的兰兰和菲菲傻傻的看着刘俊杰的手指,她俩不由自主的喃喃跟着念道:“F — —R ——I ——E ——N ——D ——。” 一念完,刘俊杰又用手指指心指指她们,“哇”菲菲捂了嘴抽动着双肩,眼 泪夺眶而出。 歪歪曲曲的字也让兰兰有了想哭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当兰兰左劝右劝不让 这个男人去外地打工时,自己心里依然把他当作一个要靠女人吃饭的家伙。 可是当兰兰发誓让刘俊杰进某家外资企业当办公室主任时,她看见刘俊杰微 笑着摇着头把金黄色的啤酒在从嘴唇边送到嘴里,她的心里这才有点改变了对这 个男人的看法。 而刚才当她再窗户外大叫让刘俊杰下车让他当自己的助手时,刘俊杰微笑着 写的那行英文,突然心里一颤,那颗老于事故的心又激烈的蹦跳起来。 “呜~~~~~ ”火车慢慢的启动起来。 兰兰的手抓着捂着嘴直哭的菲菲大跑两步叫道:“保重!!!” 刘俊杰呆呆的看着越来越快的火车把窗外的一切变的恍惚起来,他现在有些 后悔,自己为什么不答应兰兰和陈思吟呢?为什么非要跑到遥远的蒙古去放什么 破羊呢? “我是不是有病?”刘俊杰转过身对靠在被子上的老陈问道。 “大概是吧。”老陈瞟了瞟他接着说道:“你为什么非要和我去那呀?那俩 女的答应给你找工作了,你还去。你不是有病,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我总觉得自己要靠自己……”刘俊杰不再说话他叹了口气, 把身子缩到床铺里然后斜依在被子上。 “你靠大粪。”老陈没好气的骂道:“你不是还靠我去挣钱吗?哦,因为我 是男人,她们是女人?我给你说刘俊杰,我要不是四十好几了,没什么前途了, 我早叫你让她们帮我们找工作了。非他妈的去那兔子不拉粪的地方干吗?诶,要 不然我们不是在北京下车吗?你到那玩几天然后你在回来,怎么样?”说到这里 老陈停了嘴斜眼看着刘俊杰等着他的回答。 “闭上你的鸟嘴。”刘俊杰把身子翻转到隔板那面,睁着眼看着隔板说道: “睡觉吧。” 二十四 兰兰和菲菲的看着火车远远驶去,两个人呆呆的望了一会儿,然后都一声不 想的走出站台。 站台上人来人往的,站在人流里的女人和女孩互相看着,心里空荡荡的不是 滋味。 “感情的纽带没有了。”菲菲用手揉了一下脸看着兰兰笑道:“大姐,我们 该分手了。” “是呀,该分手了。”兰兰戴上墨镜抬头看了看太阳,太阳白颤颤的还是有 些晃眼。 “尘归尘,土归土。什么样的人回什么样的圈子。”菲菲忽然神秘的问道: “兰姐,你知道他为什么要走吗?” “为什么?”兰兰好奇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菲菲开始向前迈步,忽然又回头说道:“他要不认识你们, 我想他不会去的。” “为什么?”兰兰跟在后面更加好奇。 “也许他爱你们两个。” “不会吧。”兰兰腾的脸红了起来。 “我就是这么一说。我也不知道。”菲菲笑了起来,刚才一脸的凄楚一扫而 光。 “呵呵,那根本不可能。”兰兰拦住一辆出租车然后递给菲菲一张名片慌乱 的说道:“我还有事,你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一定的。”菲菲接过名片又接着问道:“晚上我们去看星星吧。” “什么?”兰兰从车里伸出头。 “哦,没什么。” “哦。再见。”兰兰挥了挥手汽车慢慢的流入车流里。 二十五 一辆单轨火车缓缓的穿过细雨笼罩的山谷,天地这时也豁然开朗起来。 一眼望不到边的青色草原衬托着那纯蓝色的天空,片片白云似的羊群点缀在 其间。那些时而奔腾时而低了头静静吃草的马群,好象能让人听见他们满意的响 鼻,悠闲自得的牧人拿了长长的鞭子坐在马背上,望着远处冒着轻烟的蒙古包。 一个小黑点在蒙古包周围撒着欢儿,忽然蒙古包里面走出一个穿着蒙古服装的女 子,在火车上远远望去她好象张着嘴喊着什么。 “肯定是美女。”刘俊杰斩钉截铁的说道。 “为什么?”老陈好奇的问道。 “你没听过敖包相会,长的不漂亮谁来相会呀。” “哈哈。” “真漂亮,真美”两个男人不停的赞美着,好象回到了童话世界。 二十六 “嗤~~~~~~~~~~”火车吐出一口长长的白汽然后疲倦的停在这个最北的边陲 上。 “欢迎来到西拉木仁。”在用汗蒙两种文字写的“全国各族人民大团结”的 招牌下,一个生硬的汉语拌着一个粗大的臂膀把老陈和行李一同拥进怀里。 “你好你好。”老陈不好意思的挣脱开然后指着身后的刘俊杰介绍道:“这 是我同事。” “你好,我的朋友。”这个粗大的汉子再一次伸开他宽阔的臂弯。 “你也好。”刘俊杰下意思的退了一步腾出一只手伸向这个穿着蒙古袍子的 大汉。 “哦,对,你们汉人是这样见面的。”说完大汉也伸出手用力握住刘俊杰的 “小手”笑道:“欢迎你们来到我们蒙古。” “好好。”刘俊杰的手被他捏的有些生疼但又不好意思开口,只好用眼睛去 瞟身边的老陈。 “别握了,哦,这是我远方的叔表哥,姓张,你就叫张哥就行了。”老陈憋 了笑又问汉子“嫂子好吗?” “好好,你们来了更好。”汉子这才松了手把刘俊杰和老陈放在地下的行李 一手一个的拎了起来,然后又颇有尊严的喊道:“走,坐车。” “我来,我来。”刘俊杰和老陈见他这样忙推劝道。 “走吧。”汉子一个大步就把刘俊杰和老陈甩在后面。 “真他妈的是成吉思汗的后代。”刘俊杰和老陈相视一笑,然后遥遥晃晃的 摇着头跟在后面。 “这是你自己买的?”刘俊杰看着汉子把一辆沙漠王子的车门打开羡慕的问 道。 “是,我们每家都有一辆。”汉子得意的回答道。 “不……不会吧。”刘俊杰的眼睛睁的圆圆的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么不会。你要是在这里干个四五年我保证你发大财。”汉子坐进车里然 后骄傲的说道:“我们蒙古人可是什么苦都能吃的。” “我们也是。”刘俊杰回道:“都是中国人,吃苦耐劳是我们的传统。” 汉子听了这话并没有生气,而是扭过头伸出大拇指夸道:“是条汉子,我最 烦别人阴奉阳为的,特别是男人。不过……”说到这里汉子扭回头嘿嘿一笑说道: “其实你们也是蒙古后裔,只不过跑的太远了,少了豪迈多了娇气。” “为什么?”刘俊杰和老陈不解的互相看了一眼。 “你要是不相信,你看看你的脚,小拇指是不是两个指甲盖。真正的汉人是 一个指甲盖的。” “真的呀。”刘俊杰惊讶的问道。刚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噶然而止的汽车晃了 个趔趄。 刘俊杰忙向车窗望去,这才发现有几十头奶牛站正在公路上好奇的看着他们, 离车最近的那头牛竟然低了牛头用宽大的舌头添了添保险杠。 过了一会儿它们见车上的人并没有对自己黑白相间的皮肤和硕大无比的奶子 有什么好奇的表现,这才晃着粗大的牛头互相哞哞的一笑,然后晃荡着低垂的奶 子把浑圆的屁股摆的和钟摆一样下了公路。 刘俊杰和老陈目瞪口呆的看着车外的牛,直到汽车再次发动老陈才梦呓般问 道:“没有人看?” “有没有人偷。看什么?”汉子紫黑的脸由于笑的太厉害,满脸的皱纹这时 突然都显露出来。如同鬼斧神工般让人看后有了一丝丝敬畏和怜悯。 “说的也对。就是有人偷往哪走呀。”刘俊杰把头扭向窗外,现在他可以清 楚的看见被雨淋过后的小草茂密的清凌凌的如孩儿般在微风中跳动着身躯。他极 目眺望,在遥远的天边大地和天空混为一色。 不知看了多长时间刘俊杰忽然惊讶的发现自己原来可以这样的静心看一样东 西。这是不是自己灵魂深出的某些东西现在释放了出来,难道自己真的是蒙古人 的后裔,在祖先的召换下才会来到这里。想到这里刘俊杰顺手把车窗摇下,一阵 清冽如泉水的野草的清香扑面而来。 二十七 “到了。”汉子的话让舟车劳顿了三天的两个汉人重新振作起来,他两直起 腰睁大满是血丝的眼睛全神贯注的注视起前方。 在前方不远的地方他们可以看见一个横跨公路的拱门上用蒙汗两种文字写着: “欢迎来到金狮王旗”的大字。 过了拱门又走了约莫半个小时,路边的景色便开始热闹起来。 大大小小的汽车停靠在公路两边,画有吉祥图案的蒙古包比比皆是。一个个 穿着整齐的汉人脖子上跨着相机,屁股下坐着高大的蒙古马,由牧人带领着飞驰 在嫩绿的草原上。 爽朗的笑声和女人们的惊叫声此起彼伏的响成一片。 “怎么样?”汉子边把车速放慢边得意洋洋的问道。 “很热闹。”刘俊杰看到这些心里又有一些烦乱,他笑着递过去一只烟问道: “这就是您的家?” “马上就到。这些牧人都和你们一样都是从外地来打工的。”汉子有些轻蔑 的指了指那些牵着马和游人讨价还价的牧民们。 “你不会让我们干这吧。”老陈看了一眼刘俊杰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我干这儿,呵,他们一年也就是一两万的收入。你表叔爷出山西入螯到这 里到我这光养就三千多只。要不是国家对草场有规定,我现在的羊一两万只不成 问题。” 汽车慢慢的停在一个院落前面,高大的防风墙让人看不见里面的情形,倒是 门口一个黄铜匾额让刘俊杰吃惊不小,铜匾额是占全国奶业35% 份额的绿色奶业 公司发的,依然是蒙汉两种文字,只是文字写的是:“中国绿色奶业有限公司指 定牛奶供应基地第一供应商。” “你们家还有奶牛?”刘俊杰把行李边把行李搬下车边又好奇的问道。 “有三百多头。”汉子用脚把车门关上然后用蒙语大叫道:“道日那,来客 人了。” “来了,来了。”一个藏青色的身影伴着饶口的汉语闪现在半开的院门当中。 “请进,请进,我们家尊贵的客人。”刘俊杰这才看清一个头带串着银珠头 饰的小丫头。穿着青色的蒙古裙微笑着看着他和老陈。 “人来了吗?人来了吗?”正当刘俊杰和老陈不好意思的时候,院里传来繁 杂的骚动声。然后又听到声音小丫头扭过头笑着叫道:“来了来了。” 刘俊杰和老陈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呼喇喇的一群人围在当中,又不知所措的 拥进院里。 刚一进院里众人又突然没了声音,正当两个人想要回回神时。对面的的主屋 里门帘一卷,一前一后的走出四个美貌如花的少女。 他们的头饰和衣裙是纯白色,周围镶嵌着红色的边条,边条上面又用金色的 线刺着各色各样的吉祥图案。她们之间俩个人的手里各自捧着一条洁白的哈达, 哈达的上面放着一个银色的酒碗。另外两个端着银色的酒壶。 当她们走到目瞪口呆的两个汉人面前,忽的把微笑的嘴唇张开,那里面便发 出一串串优美的牧歌。 刘俊杰和老陈见状忙扔下行李,规规矩矩的端起银碗把里面的酒一饮而进。 刚喝完就听见众人的笑声和鼓掌声。 唱歌的女孩见他们这样,歌声更加嘹亮起来。 端银酒壶的女孩这时又各自斟满一碗,然后眼睛亮亮的看着两个汉人。 这下刘俊杰和老陈可发起蒙来,他两互相看了一眼,那眼神都似乎在告诉对 方:“喝吧。” 两个人又把银碗里的酒一饮而进,旁边的众人更加欢呼雀跃起来。 当两个人把第四碗灌进嘴里,就觉得眼前金星乱冒,一个接一个的扑通通的 到在了地上。 他们只听见汉子对众人大叫道:“我说我的汉人兄弟是汉子吧?”然后就什 么都不知道了。 二十八 有雨的夜里城市是清新安静的,路灯透过雨帘朦胧的照在浅浅的水面上,有 些椭圆的路面现在也是光滑的可爱。 陈思吟的车载音响,一路上都在广播这场秋雨,广播员那兴奋的有些发抖的 声音不亚于天上掉下了金子。 陈思吟关上音响上的收音机,看了一眼电子表,现在是晚上九点。还有一个 小时就可以到家了,她这样想着,她更加希望兰兰把话带到让那个男人在家里等 着自己。虽然自己说明天早上到,但她想了一下还是从北京提前出发,她实在很 想让刘俊杰惊喜一下。为什么会这样?不知道。是真的爱吗?不知道。陈思吟只 知道自己很急迫的想见到他,想躺在他的怀里听他讲那些没有一点逻辑的歪道理, 想听他出那些有些荤的谜语,那些谜语总让男人骂自己思想肮脏。 陈思吟想到这嘴角憋不住的往上翘了敲。臭流氓,陈思吟在心里不由自主的 娇骂一声。 楼上的灯亮着,那是书房。陈思吟锁好车,心里砰砰的跳着。 跳什么跳,又不是十七八的丫头……自己怎么了……‘妓不如偷’怪不得男 人们喜欢在外面包二奶……这感觉确实让人心动。陈思吟边上边告戒自己不要乱 想,可怎么劝自己就是压不住兴奋的心情。 门悄悄的打开,陈思吟探进头在屋里四处望望,书房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 手指敲击键盘的啪啪声。 陈思吟把整个身子都滑进客厅,她尽量把整个身子放轻放慢…… 陈思吟猛的窜进书房神采奕奕的大叫道:“我回来了。” 一个女人从电脑上转过头木木的看着她,“是你?!”陈思吟吃惊的问道。 “是我。”兰兰站起身脸上一片漠然:“他走了,对不起,我劝不住他。” “走了?”陈思吟的笑化成一个问号:“你不说他在吗?他不说不走了吗?” “你在北京,我们怕影响你的生意。”兰兰垂下头不敢去看陈思吟那双失望 的眼睛,她拿起桌子上的皮包打开,取出一封信抵到陈思吟的手里然后说道: “这是他写给你的,你看看吧。” 陈思吟接过信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然后坐在沙发上。 兰兰看见陈思吟这样心里不住的一阵难过,她跟了出来打开灯然后轻声说道: “对不起。” “没关系。”陈思吟摇着头,她真的不知道自己哪点作错了,我难道不难吗? 我要天天面对道德的谴责不比你刘俊杰更多更深吗?懦夫!懦夫!陈思吟心里大 叫着,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样说服自己来面对这个现实。 “你别这样。”兰兰坐下来劝道:“他只是去内蒙古打工,又不是说和你结 束了。你不要胡思乱想好吗?” “这有区别吗?”陈思吟快要吼了出来:“我给他找的工作不是比那更轻松 更挣钱吗?我到底作错什么了?就这十五天我把我的感情我的一切都给了他,他 还有什么?他还想要什么?他说过不打扰我的家庭的!他就这么走了,就一声不 想的走了。骗子!懦夫!”说完。陈思吟捂住脸嘤嘤的抽泣起来。 “唉,你先别骂,看完信再骂再哭也不迟呀。”兰兰走进浴洗室拿了条毛巾 递给陈思吟。 听了这话陈思吟停止了哭声,她一手拿了毛巾擦着依然扑簌簌的眼泪,一手 把信纸打开。 亲爱的思吟:你好!当你打开这封信,我已经在中国的最北端了。实在抱歉 我不能留在你的身边,但我依然要谢谢你和兰兰谢谢你们为我操的心。 我今天来的时候,本以为屋里的灰尘会很厚。可是我错了,原来你们的房间 是有人打扫的,而且打扫的一尘不染。只有这时我才感觉到这个地方的冷清,没 有油烟痕迹的厨房,没有水泽的地板,没有一点灰尘的角落;家具是那样的简洁 明亮、屋外是那样的安静,好象和我的生活隔了一个世纪。这是家吗?不是的, 我的感觉家是嘈杂有些脏乱的,空气里弥漫着各种菜香,屋外有邻人的笑声和骂 声……这大概是我们的差距吧。 思吟,说这些我忽然想到自己从小到大,眼睛的视线不超过500 米,哪里有 什么呢?各种面孔,各种声音,各种让我不明白的道理。我抬起头想看看书上写 的天边,可是,可是只有天子饭店高高的霓虹灯拱形屋顶和马路上各种各样的汽 车,我没有什么理想和远大的包袱。 我没有别的想法,只想去透透气,看看世界是不是到处都是这样,我这样的 庸庸碌碌是不是真的不适应这个社会,是不是真的妨碍了别人的生活。 思吟我现在我现在有些不明白,你我是不是上帝的玩笑。当我们相遇,用烦 躁和空虚打开我们的感情,我们那一刻是不是错了?如果是错了,那我们还来得 及,哪怕现在分离对我们来说是那样的痛苦与不理解;如果没有错,那么我怎么 会能够容忍不是一辈子的爱情? 我想我该好好想想,如果我真的爱你,那么我需要你的全部。 原谅我!!! 祝你快乐! 爱你的小杰2000年8 月27日信看了三遍,寥寥无几的几句话让陈思吟心里象 本来五味具全的锅里又倒上了一碗开水,陈思吟把信纸忽的往桌子上一扔骂道: “傻子!傻子!”可她的眼睛却依然不离开信纸。 “怎么了?”兰兰见她这样奇怪的问道。 “你看看,他要我的全部。”陈思吟把信纸递给兰兰,兰兰迟疑的看看陈思 吟问道:“可以吗?” “那有什么?又不是黄色的。”陈思吟不在抽泣而是恨恨的往沙发背上一靠 自顾自的说道:“走了就走了,还想要更多。没有了,没有了……死了才好。” 说完最后一句话她又用眼睛去瞄兰兰,然后怯怯的问道:“你说他春节会回来吗?” 兰兰没有离她,她看着信嘴里小声念着,然后不时的抬头看一眼陈思吟,她 的头也随之开始微微左右摇摆起来。 沉默的片刻,兰兰放下信盯着陈思吟的眼睛问道:“你真的爱他吗?” “我……我不知道。”陈思吟避开兰兰的眼色低头答道:“我真的不知道, 但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很轻松。” “那CEO 呢?”兰兰的眼睛依然死死的盯住陈思吟不放。 “哎呀,我不知道。你……你别这样看我。”陈思吟再也受不了兰兰审视的 眼光,她扭过身子看着黑漆漆的窗外,玻璃窗上满是雨珠。 一滴……两滴……爱他……不爱他……陈思吟的心又开始飞舞起来。 “喂,喂!”兰兰不高兴的提高声音喊道:“不和我说话,我走了。” “我不是听着的吗?”陈思吟的头扭了过来,脸上有了一些微笑。 “不会吧,你这德性?”兰兰不解的看着她。 “怎么了?别劝我了,一切都会好的,一切都会有的。”陈思吟嘻嘻的笑了 起来。 二十九 四个月足以让世界换个季节,也足以让一个人的心情变个样子。 现在的陈思吟又和以往一样,每天晚睡晚起,上网、泡吧、帮助丈夫料理公 司国内的事情。除了这个冬天的雪迟迟不肯下来,丈夫要回国的消息和即将来临 的春节让陈思吟整天充满在喜悦和焦急当中。 酒吧里的音乐总是那种忧郁缓慢的节奏,好象这里坐的每一个人都是爱情的 受伤者。 陈思吟看看窗外阴沉沉的天空,把手提电脑关上,看了一眼对面写稿的兰兰 敲了敲桌子嗔怪的问道:“你哪来那么多感情呀,成天爱呀爱的写不完了。” “哦,怎么了?”兰兰没有抬头,她的手指简洁明快的在键盘上敲击着,来 酒吧消遣和工作已经成为她和陈思吟的一个共识。 “诶,兰兰我给你介绍一个男朋友吧?”陈思吟探过身小声问道。 “不会是放羊的吧?”说完这话兰兰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唐突,她忙抬起头歉 意的说道:“抱歉,我不是有意的。” 陈思吟的头扭到一边,有几个男人正不时的看着他俩嘴里还嘀嘀咕咕的说着 什么。 “真的,别介意。我……”兰兰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脸红红的瞅了一 会儿陈思吟然后说道:“我觉得刘俊杰真的不错。” “你烦不烦人。”陈思吟扭过头喝了口咖啡,平静了许久的心里又开始有了 波动。 ‘说好了,不去想了,好好的过自己的日子,好好过自己的日子’陈思吟低 下头偷偷的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莞尔一笑说道:“不谈他了好吗?都过去了。” “好的。”兰兰神情古怪的回答了一句。 我已经没有时间和心情去想那秋天的故事,那十五天只不过是寂寞的擦肩而 遇而已。陈思吟想到这忽然对酒保叫道:“服务生,来杯薄荷酒。” “很凉的。”兰兰的心里叹了口气,她真的有些糊涂现在的中年人到底怎么 了。 “该下雪了吧?”薄荷酒的清凉让陈思吟冷静下来。 “是呀。”兰兰刚想说内蒙的雪肯定很大,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三十 “刘俊杰恐怕也要回来了。”俩个人喝了一会酒兰兰终于憋不住的说了出来, 脸色红红的看着桌面说道。 “怎么了?”陈思吟刚刚平静的心里又是一颤,然后装着不高兴的样子说道: “不提他,有什么好说的?去趟内蒙连电话都没一个,也不说在哪。男人呀,有 一个算一个。” “你见过草原上有卖电池的吗?”兰兰没有抬头,她用没有握酒杯的手在桌 面上画着圈。 “没有。”陈思吟有些不耐烦起来,她左顾右盼的看着酒吧里来来去去的人 又突然问道:“那为什么他一去就停机?” “你就不能多为对方想想?”兰兰抬起头有些生气的说道:“你们这些人就 是这样,什么也不管,只知道自己天天享乐。人家是男人,想在你面前表现一下。” “表现什么?会挣钱吗?”陈思吟懊恼的问道。 兰兰一时语塞,她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刘俊杰非要去内蒙古,这个男人真的很 神秘。兰兰想到这忽然有个怪念头浮了上来。 “哎,要是有个男人为我这样做该多好。”兰兰小声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陈思吟奇怪的看着低头想事的兰兰。 “没……没什么。”兰兰忙抬起头问道:“你看过冬天的太阳吗? “看过。怎么了?” “男人就是这样,外表越冷漠内心却越滚烫。” “这世界上有几个是男人?”陈思吟笑了起来,一排洁白的细牙泛起细光。 她端起酒杯然后接着说道:“我知道我找到了什么,我感谢上帝,但也愤恨上帝。 太晚了。”说完了又用酒杯碰了一下兰兰的手说道:“喝完回家吧。” 三十一 当两个女人在酒吧里消遣的时候,远在内蒙草原的刘俊杰正在黑夜里赶着羊 群。 刘俊杰和老陈起先是在离村很近的地方放牧,但随着技术的提高和越来越冷 的天气,他们渐渐的迁徙到四十里以外的草场上。 冬天里的草原已经太象沙漠了,远远的望去哪里都是黄土一片,除了腚蓝色 的天空连羊都是灰胡胡的难看。 除了远处蒙古包那微弱的灯光,整个冬季的草原都是是静谧黑暗的。 蒙古包是用毛毡织成的,里面用光华的伞架支撑,然后四周用干牛粪糊上, 一来是当风二来这也是牧民们的燃料。里面的成色更加简单,除了散落在地上的 锅碗瓢盆和被褥,基本上没有其他的东西。 老陈在蒙古包里忙着收拾,他要把冻成冰的水温热。这是个繁重的活,每天 早上他赶着马车到河边把水打进汽油桶里,回到蒙古包又一桶一桶的用水桶放进 屋里的水缸里。然后到晚上刘俊杰快要回来时把结成薄冰的水面拿出来在脸盆里 温热。 草原上的水是弥足珍贵,每天他们的洗脸水都要沉淀一下拿去喂羊。 刚开始他们谁也不习惯不用香皂洗脸和每周洗一次澡,但当他们一次又一次 的看见淳朴的牧民们把水看的那样珍惜和贵重,他们渐渐的也习惯起来。 三十二 刘俊杰骑着枣红马在荒芜的草原上慢腾腾的移动着步子。风不时从四周吹来, 他把围巾又重新系了系。 真冷呀,听收音机里说今天的温度是零下31度,还有几天就该回家了,刘俊 杰想到这心里又有了一些安慰。 忽然一条黑影从枣红马的旁边窜到马后,他知道又是那条叫“东狮”的猎狗。 这条猎狗和另一条猎狗“回家”是老张送他们来这个草场时给的,两条猎狗放牧 时简直就是两个牧人。放牧时他们总是很有默契的一左一右的看护着羊群,如果 看见有掉队的羊羔东狮就去含住羊羔的耳朵连拖带拽的拖回队伍,而“回家”主 要看着领头羊不让它乱领路。如果是羊群吃草的时候它们就各自站在一个高坡上, 抬着头骄傲的巡视着四周和这些温顺的食草动物,那样子它俩才是东家。 从草场到蒙古包要走四公里左右,但却要两小时左右才能到。每天刘俊杰的 任务就是放牧,说是放牧其实就是把羊群扔到公用草场上,然后看着它们用蹄子 把尘土刨的老高再用长了胡子的嘴把埋在土里的草根叼出来细细的嚼烂。 草原的生活就是这样让外人无比得向往而却简单的如机械般乏味,刚开始时 刘俊杰还有很大的新鲜感,绿色的草地,碧蓝的天空,白云似的羊群,没有一丝 杂色的红彤彤的太阳,当刘俊杰骑马狂奔时他总是怀疑回到了那铁骑过长安的景 色。可是后来所有的激情和幻想都被这无边无际的单纯的草原吞噬的无影无踪, 他又开始向往城市里的生活。他不止一次的想象如果再和陈思吟相遇以后,陈思 吟一定会给他一个惊喜,让他也步入白领阶层,喝着咖啡听着美国蓝调音乐…… 他也不止一次的给老陈讲述自己的意思。回家,回家还是回家。而老陈总是笑盈 盈的劝他:陪陪我,陪陪我…… 就这样一个月一个月的呆了下来,可现在刘俊杰又忽然发现这样的生活也不 错。用不着向任何人打招呼,也没有上级的白眼和美女们嗤之以鼻的摸样。也用 不着为谁打扮的和戏班的一样,为了迎合潮流不停的让自己边来边去。在这里人 都一样,穿着清一色的服装吃着清一色的食物,十天半个月见不到另一个人听不 到那些让人头痛的股价跌了,明天要下岗了的城市新闻。 啊,原来草原是这样的能让人净化思想,刘俊杰看着越来越静的灯光忽然想 起第一次和牧民放牧,用鞭子磕了下靴子后那些羊张大了眼睛围成一个圆圈怪模 怪样的看着他情形。 哈哈,刘俊杰大笑起来,两条猎狗听到笑声先是回头看了一眼主人,然后也 跟着大叫起来那些边走边吃的羊群听到他们的叫唤,也停了嘴咩咩的叫起来。紧 接着整个队伍开始跑步前进。 三十二 当刘俊杰的部队刚一靠近蒙古包,老陈已经站在羊圈栅栏门的门口。 刘俊杰在马上对老陈挥了挥手,然后下了马把马往蒙古包的马桩上一栓,掀 了帘子走了进去。 蒙古包里被燃烧的干牛粪烤的暖洋洋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奶香和膻味。 刘俊杰绕开毡子地面上的食物,走到被子旁边依次把围巾袍子手套脱下,然 后又依次迭好放到被子旁边。 作好这些动作,他又把一床被子抱起来放到大大小小的盆碗旁边,然后一屁 股坐在上面。他现在唯一不习惯的就是直接坐在毡子上吃饭。 刘俊杰打开中间一口大锅的锅盖,热气腾腾的羊膳味扑面而来。又是羊肉? 刘俊杰的胃一阵紧缩,刚才的食欲瞬间化的无影无踪。他重新站起身,拎起火上 的水桶倒了一些在脸盆里,然后也不拿毛巾的只用手把水扬到脸上。 温暖的有些烫的水让他感觉到皮肤有些蛰痛,他睁开眼看了看手,那双白净 的手早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剩下的这双皮肤紫黑,干燥的表皮快要揪在了一起。 “小杰,帮我抬抬水。”老陈裹了寒风走了进来。 “老陈,我要给你升个官。”刘俊杰又使劲洗了两把脸,然后用毛巾干擦掉 水珠接着说道:“让你当首席牧羊人。” “为什么?”老陈站在装满水的汽油桶旁边笑着问道。 “你看,每天数羊的是你,去喝边装水的也是你;做饭的是你,喂草的也是 你。不让你当首席,谁能当?!” “哈哈,你这小子。”老陈拍了拍汽油桶说道:“快点吧,它们都渴极了。” 忙完一切,塞饱了肚子,两个男人开始一天最后的工作铺被子睡觉。 “祷告上帝吧。”老陈把油灯吹灭,看着红红的炉子说道。 “好啊。”刘俊杰扔掉烟头,‘回家’一见忙起身跑过去嗅了几下又悻悻的 躺到了地下。 屋子里沉寂了一会儿,老陈忽然问道:“小杰,好长时间没见你提陈思吟她 们了。你这次回去准备怎么办?” 听到老陈的问话刘俊杰把瞌上的双眼重新睁开,他看着蒙古包的穹顶使劲咳 嗽了一声,然后坐起来重新点了一根烟说道:“不知道,她丈夫也该回来了。我 想还是别去找人家了。” “哪你那时侯何必那样呢?”老陈也坐起身点了一根烟。 “我要是知道,我还来这里。”刘俊杰苦笑了一声仰脸躺到枕头上接着说道: “我说实话,不管从长相还是气质修养上面我都很喜欢她。可是人家老公太有钱 太有学问了,她不一定能看上我。” “不是不一定,而是肯定。人家是宁愿坐在劳斯来斯上哭也不和你在天桥下 面穷欢乐。” 老陈说完又使劲裹了几口烟又骂道:“这里真她妈的冷。” 刘俊杰听老陈这么一说哈哈一笑道:“什么意思?你说她把我当成舞男了?” “也差不多。”老陈使劲把被子裹了裹打了长长的哈欠说道:“不说了,不 说了。我们之间有代沟,睡觉睡觉。”话音刚落他又一转身看着刘俊杰说道: “诶,对了。明天记得给敖包上块石头。” “干吗呀?”刘俊杰扭过头问道。 “让佛主保佑你呀。” “哦。”刘俊杰把脸重新扭了个方向忽然说道:“我给你唱首歌吧?” “不听,乌鸦嗓子。” “青青的草原,弯弯的河水,我的姑娘赶着羊群在山坡上。清风把她的马儿 牵引,白云把她的双眼迷离。来我的草原吧,我亲爱的女郎,这里有繁茂的绿草, 这里有马头琴为你欢唱。恩……喂,我唱的怎么样?”刘俊杰闭着眼睛问道。 没有人出声,过了一会儿刘俊杰抬起身看了一眼对床的老陈心里叹了口气想 到,就是陈思吟一直没有我的消息,她会怎么想呢? 蒙古包外的风声渐渐的把两个男人送进梦想,送到春天里的草原,送到遥远 的故乡…… 三十三 “我看这天不太对劲呀?”老陈看了看天不安的对刘俊杰说道:“天太阴了。” “这有什么,厄尔尼诺现象嘛。肯定会下雪。”刘俊杰把马鞍的肚带又紧了 紧翻身上了马。 “你要小心点。”老陈有些担心的说道:“下雪了就赶快回来,暴风雪吓人 的。” 刘俊杰笑了笑说道:“你别婆婆妈妈的,赶快把我的部队放出来。” “要不然你等我一下,我们一块去。”老陈还是有些担心的劝道。 “那我们不成了草原小姐妹了。好了,我要听音乐了。”刘俊杰把录音机的 耳机塞进耳朵眼里,然后有把手指伸进嘴里打了个呼哨,整个羊群开始向南边移 动起来。 整个草原的天空阴沉沉的象口大锅,刘俊杰也有些奇怪起来,今天怎么没有 一丝风。不会出事吧?刘俊杰忙把这个念头压了下去。 走了四个小时羊群停在了一块平缓的草地上,刘俊杰勒住缰绳刚想休息一下, 忽然‘回家’和“东施”对着西北方向狂吠起来。 刘俊杰连忙把马头扭了个方向放眼开去,他妈的,不好。刘俊杰心里狂叫一 声。忙打了个呼哨在空中打了个响鞭。急急的赶着羊群往来的路上赶。 西北方的一大片黑烟慢慢的席卷过来,刘俊杰刚赶着羊群跑了几步,天便刷 的全黑了下来,紧接着大风夹杂着雪花从四面八方扑面而来。 刘俊杰慌乱起来,他不知道该往哪里去,他尽力向远出望,可是除了黑暗和 无数白色的大如婴儿手心的雪花外什么都看不见,他低下头想看看能不能找到来 时的痕迹,而马蹄下只是漫漫的滚动的黄沙。 我不会死的,我不会死的。刘俊杰在心里狂叫着,他把缰绳紧紧拽紧,使劲 在空中挥舞皮鞭赶着羊群在黑暗中前行。 雪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激烈起来。羊群咩咩的恐惧的叫唤着。羊后的刘俊 杰焦急的大声吆喝着,他现在有些看不清马头,心里的恐惧也开始一点一点增加 起来。 刘俊杰好几次想要放掉羊群。可那是自己的责任,他这样告戒自己。他已经 不知道用了多长时间训练自己辨别方向,可是今天这突如起来的暴风雪真真正正 的让自己体会到什么叫辩不清方向。 “对——不——起——”他把围巾重新裹在脸上,然后使劲给枣红马一鞭子 然后对两只狗叫道:“走啊!!”枣红马稀溜溜的一声长嘶,眨眼间把羊群扔在 暴风雪里。 三十四 雪迅速的把草地铺上一层白色,枣红马的步履越来越慢起来,鼻孔里不停的 吐着白气。 刘俊杰爬在马鞍上不敢抬头,远远的望去就象一个沉重的白色口袋,随着马 背的颠簸一上一下颠簸着。他现在的心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什么也想不起 来。 两只狗依然忠实的一前一后的奔跑着,刘俊杰头也没抬的把缰绳放开。 走吧,要是知道天堂的路,你就走吧。刘俊杰现在心情坦然起来,他悠然自 得的趴在马背上闭上了眼睛。 枣红马原地转了转,想在思考什么,然后在一个方向停住掀起四踢奔跑起来。 风依然狂啸着,积雪却越来越厚。 枣红马好几次它差点滑倒而有好几次化险为夷,可是疲倦不堪的枣红马还是 连人一起摔进一个土洼里,那是一个下坡,枣红马再也管不住它的蹄子,在斜坡 上身子一歪带着刘俊杰滑到了坡底。 闹了半天才明白过来的刘俊杰想要爬起来,可是发现枣红马庞大的身躯压在 自己没有离蹬的右腿上,而枣红马却在也爬不起来。 枣红马的一只腿断了。 两只狗一前一后的绕着枣红马狂吠着。“回家”好几次有嘴咬着缰绳想把马 拖起来,而枣红马只是无力的扑腾了几下,然后对回家悲鸣一声再也不肯动弹。 看到这些刘俊杰眼角有些湿润起来,他知道枣红马之所以不原再动,是害怕 弄痛自己的右脚。 刘俊杰象两只狗招了招手,两只狗呜咽着跑过来伸出宽大的舌头去添他的脸 颊。刘俊杰把它俩搂在一起黯然的说道:“朋友,今天我看样子是在劫难逃了, 你们走吧。”说完用手向远方一指嘴里呵道:“GO!!!”随后颓然的躺在雪地 上看看漫天的大雪闭上了眼睛。 两只狗呜咽着在刘俊杰的周围转着圈,当它们看见刘俊杰再也不吭声,俩只 狗突然象狼一样狂吠起来。 “他妈的。快滚。”刘俊杰忽的坐起来伸手抓了一团雪向狗砸去。两只狗忙 夹了尾巴跑上山坡看着坐在雪里的刘俊杰。 刘俊杰挥了挥手眼泪夺眶而出小声说道:“永别了,朋友。”然后心情烦躁 的躺在雪里。 ‘这怎么会轮到我?我怎么这么倒霉?为什么呀?刘俊杰心里狂叫着他使劲 的拍了一下头忽然想到自己还有个录音机。 他连忙把手伸进怀里,还好,没坏。临死还能留个言。刘俊杰高兴起来,他 尽量把身子靠近枣红马的身躯然后脸冲着枣红马把红色录音键按了下去,刘俊杰 刚想说话,忽然觉得背后有“呜呜”的声音,他忙转过身去看。 “回家?”刘俊杰惊笑起来,‘回家’一看他那样忙窜进刘俊杰的胸膛狂舔 起来。 “好了好了。”刘俊杰把‘回家’使劲搂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对录音机说道: “老陈……回家告诉我妈……我走了……,让她老人家……好好……好好保重身 体。还有我的父亲……不要再去打工了,在家……好好伺候我妈。我枕头里的… …八千元钱帮我带回去……哦别忘了帮我买几件礼物……给菲菲的全家……给我 的嫂子……孩子……兰兰……思吟……”说到这里一滴泪从刘俊杰的眼角滑了出 来,‘回家’懂事的把这滴泪舔掉。而刘俊杰忽然抱着它大哭起来:“妈,我不 想死。我还年轻呀……我真的不想死呀……”哭声迅速的被暴风雪吞噬在黑暗里。 “……思吟……”安静下来的刘俊杰沉沉的接着说道:“我一直以为我很坚 强……原来到了死亡面前我也脆弱的要命,我在法律面前……是无罪的,……在 道德面前……我是有罪的,但在感情面前我……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爱你……我 想我是爱你的……一定的……但你呢?隔的那么远……那么遥远……以至于我现 在有点忘了你的长相……你会爱我吗?……十五天……我们飞跃……飞跃了所有 ……繁重的程序……相爱在一起……可这是爱吗?……一天也是爱……一千年也 是爱……你知道哪个轻哪个……重吗?……我知道……他们……他们是……一样 的……我想你和……你先生的……结合……是上辈子……他比我先……约好你… …既然是…………是这样……我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先约定……约你作我 ……作我的妻子。……呵呵……我想……我会去……去地狱的……来……来…… 来换你和我……我的来世……” 刘俊杰忽然感到自己飘了起来,周围的每朵雪花都含着笑发出神秘的光芒。 他好象看见家里母亲和父亲含着笑做了自己爱吃的东西再等着自己,哦。还做着 兰兰、菲菲、吟…… 怎么思吟盖者红色的盖头?难道……刘俊杰忽的觉得有个温柔的身体抱紧自 己,一张湿润滚烫的嘴唇把自己冰凉的嘴堵上…… 好热……好温暖……是我的妻???…… 雪地里慢慢的隆起三个雪包,过了一会儿,一只狗从黑暗窜到雪包跟前悲哀 的狂吠着,它使命的用自己的爪子刨着,刨着…… 三十五进入世纪的新年和以往越来越不一样,没有漫天飞舞的大雪没有穿了 新衣新裤的小儿挨家挨户的要糖和点心吃,更没有了那震耳欲聋的红衣大炮在楼 道里的轰鸣声,也没有了一家老小街坊邻居站在雪地里比赛谁家的花炮更加艳丽。 现在只有电视机里主持人声嘶力竭的数数声和全国二十八个省市自治区古代 的,现代的、近代的大钟在午夜敲响,更加让中国人觉得纳闷的是除了中国,好 象世界上有华人的地方除夕都是燃鞭炮的。 “你说政府为什么不让过节这几天城市里放鞭炮?”陈思吟坐在宽大的汽车 后坐上拉着兰兰的手问前面开车的丈夫。 “环境污染嘛。”丈夫回了一下头,这是一张干净年轻的脸,白色细嫩的皮 肤和一身只能让中国人砸舌的显示出主人超级优越的生活。 兰兰见他回头,只是淡淡的一笑没有做声,她现在的心里有些不舒服,她不 明白刘俊杰为什么还不回来。她忽然又想起电视台播出的关于内蒙古的特大雪灾, 心里更加坎坷不安起来。 “今天都初四了。”兰兰冲口而出。 “怎么了?”陈思吟奇怪的问道:“你们还有任务?” 兰兰看了看她顿了一下笑着说道:“我们要去内蒙古采访雪灾。”兰兰把内 蒙古****字故意说的很有节奏。 “哦,什么时候呀?”陈思吟笑吟吟的问道:“你不是让我俩给你饯行吧?” “不是的。”兰兰收了笑冷漠的说道:“我只是随便说说。” “是不是玩的太高兴了?”开车的男人笑着说道:“心理学家说:”娱乐太 激烈了容易让人感伤。‘兰兰,是不是刚才放鞭炮太兴奋了?!“ “没有。”兰兰脸上挤了笑答道:“我只是突然想起小时侯放鞭炮的时候。 那时侯……唉,不提了,怪伤心的……”说到这兰兰的一只手在眼前挥了挥好象 要赶走什么东西。 “我看该给她介绍介绍了。”陈思吟笑嘻嘻的拍了拍开车的男人。男人迅速 腾出一只手亲昵的握了一下陈思吟的手笑着答道:“老婆的话我怎么敢不听。” 他松开手又接着笑道:“兰兰,你说你喜欢什么样的。” “放羊的。”兰兰说完就吓了一跳,她忙去看陈思吟的脸色。而陈思吟好象 没有反应的笑着说道:“哈哈,是要蒙古人还是回族人呀?” ****人正说着,兰兰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喂,请问哪位呀?”兰兰憋了嗓子轻声细语的问候让陈思吟夫妇只想笑出 声。 “哦哦,新年好,新年好,小妹妹。”兰兰用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陈思吟然 后脸色一变颤巍巍的大声问道:“你确定吗?你确定吗?……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说完眼泪忽的流了出来。 “你怎么了?”陈思吟奇怪的问道。 兰兰没有离他只是深吸了口气对电话问道:“你现在在哪?好好,我马上到。” “到底怎么了?”陈思吟焦急起来:“你到是说话呀。” “你和我去一趟好吗?”兰兰垂下头不停的抹着眼泪问道:“好不好?” “好。好。”陈思吟连忙把脸巾递给她。 从农村回来的汽车急速的穿过收费站,前面依稀可以看见城市的灯光。 前面的男人为了打破车厢里的沉闷,他扭开音响上的电台,然后旋到一个频 道上自言自语道:“难道这个冬天就象张楚的那首歌?” “什么歌?”陈思吟看了一眼兰兰,而兰兰只是脸色苍白盯着窗外。 “就是《姐姐》呀?”说完男人低声哼了起来。 “你别唱了,你没看见兰兰正难受吗?” “哦,对不起。兰兰……”男人看着倒光镜刚想要说些什么,但看见兰兰冷 漠的眼神又忙把话咽了回去,只是轻微的摇了一下头。 “各位朋友,马上就要到我们分手的时间了,我们在最后几分钟想要告诉大 家一个好消息,我们期盼已久的大雪在今明两天就要下了”电台的节目的女主持 人兴奋的说道。 “是呀。”男主持人接着说道:“据国家气象局的消息,这次大雪可能是华 北地区这几年里最大的一场雪。这让我想起了小时侯的鹅毛大雪……” “是的,我们真正希望这座城市的污染越来越少,更加希望有更多的朋友都 能参加到我们的节目中来。在节目的最后我们说一下今天的空气指数。今天的空 气指数是57,污染级别为下,空气中的颗粒沉积率为百分之四十……好了我们为 大家放一首歌,最后衷心的祝愿大家新年快乐!” 三十六 汽车在城市里穿行着,所有的视线被高楼大厦挡住,所有的听觉也被各种嘈 杂的声音挡住。 坐在车里的陈思吟脸色越来越难看,她隐约感觉到这次的事情和自己有些关 系,她很想问问兰兰,但看见兰兰呆呆的样子她又把这个念头一次又一次的压了 下来。 汽车终于到了茶社的门口。 陈思吟和兰兰刚一下车,一个纤细的女孩就哭着迎了上来。她边走边说道: “兰姐,怎么办呀?” “我们进去再说。”兰兰楼住女孩的肩回过头对开车的男人说道:“CEO , 今天我要借思吟用用。” “可以。可以。”男人探出头又问道:“车用不用?” “你放着吧。”陈思吟从另一个车门绕过来说道:“你把身上的钱给我。” “好好。”男人把车窗要好,把下钥匙关了车门又悄声说道:“有什么事给 我答电话。” “好,你早点回家。”陈思吟拍拍男人的后背又嘱咐道:“路上小心点。” 说完跟在兰兰的后面急匆匆的走了进去。 茶社很小,女孩在前面急急的在前面带路,陈思吟恍惚觉得她好象在哪里见 过这个女孩。 她正想着,女孩在最里面的一个包间门口停了下来。 “就在这里。”女孩看着兰兰。好象屋里有什么让她害怕的东西。 兰兰迟疑的片刻推开了门。 门里一个花白头发,满脸黑紫皱纹的老年人呆呆的坐在桌子旁。桌子上的小 杯里淡淡的冒着热气,靠老头最近的地方还放着一个整整齐齐的纸包。 “她们来了。”女孩一进门就站到了旁边。 “是你?”兰兰这才看清老头正是和刘俊杰一起走的老陈。 “是我。”老陈欠了一下身然后看着陈思吟问道:“不好意思,大过年的把 两位叫到这。” 陈思吟没有做声只是笑了笑,她觉得好象在哪里见过这个老头和这个小女孩。 “不记得了。他们是刘俊杰的好朋友。”兰兰冲站在门口的女孩招了招手示 意道:“菲菲,别哭了,过来坐这。” “菲菲?!”陈思吟先是一愣随后心里咯噔一声。她好象明白了一切。她的 神情恍惚起来,她听不见屋子里那几个人说的什么,只是见他们说说哭哭,哭哭 说说。 “这是他留给你的。”那个纸包推到陈思吟的面前。 “是什么?”陈思吟精神恍惚的打开纸包。 纸包在颤抖的手指中被打开,里面露出一台小录音机。 陈思吟盯了一会儿录音机才慢慢的拿起它放到胸口紧紧的护着它,好象怕一 松手,录音机就会化成空气一点都留不下来了。 陈思吟不知道怎么回的家,不知道怎么坐在书房的电脑旁。她只是紧紧的护 着录音机一句话也不说。 “你是不是该给他的网友发条信息?”坐在黑暗中的兰兰轻轻的去拿录音机。 陈思吟没有说话,她只是机械的反抗着。 “给他们说一声吧。”兰兰终于把录音机拿了出来,然后把电脑的电源开关 打开。 黑暗中忽的亮了一面。陈思吟眼睛盯着屏幕喃喃的说道:“我要听……我要 听……” “好好。”兰兰忙把耳机塞进陈思吟的耳朵里,然后按下放音键。 陈思吟的脸生动起来,她把椅子挪到电脑旁,开始用鼠标打开文件。 然后在BBS 里写到:仆稿今夜得知爱人‘上帝之手’魂归天国,特写此文以 告网友。如有好友,请打电话4943371.上帝之手出生于1971年3 月1 日,他自幼 坚强好胜…… 落款时她忽然回过头问道:“我该叫什么?” 兰兰愣了一下答道:“就叫‘在乎’吧。” “我该在乎什么呢?”陈思吟小声嘀咕道。 “不知道。” 说完这句俩个人都不在做声,空气骤然沉默起来,突然陈思吟“哇”的哭着 叫道:“你要告诉我什么呀?你到底要告诉我什么呀?” “怎么了?怎么了?”兰兰急忙扶住陈思吟把一只耳机放进耳朵里,录音机 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沙沙的磁带搅动的声音。 这时有个人回了贴:开玩笑,哪个城市里的人会去放羊?再讲我认识刘俊杰 的,他的女朋友是个女强人,很有钱的。即使刘俊杰会去,他女朋友也不会让他 去的。 希望你最好不要这样来赢得点击率,很伤人的!! 圣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