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坠落 昏暗的天空,人群涌动的城市,浅灰色云层大片大片呼啸而过。他抓着她的手, 穿梭着。 雨滴在浑浊的空气中渐渐蔓延开来,无情的掠过这个拥挤的城市。人群忙乱的 逃避着,碌碌续续进入那幢高楼。 再见。他失落的放开她的手。感觉冷冷的。 在一片杂乱的喧闹声中,她用力拥抱他,她说,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到现在还 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他轻轻抚摸她的头发,擦去她的眼泪,感觉到一种无声的恐惧在她内心涌动着。 我......还没跟她提起......放心,不会很久的,我们就快要离婚了。他听见 自己沉闷的声音在人群拥挤的大厅里显得格外响亮,他忍不住抬头张望着什么。 走吧,我回去晚了她要怀疑的。他送她到门外,叫了一俩出租车。他看着车在 雨水中渐渐朦胧、消失。一种忧郁从心底弥漫上来。 房间里空旷而明亮,耀眼的灯光覆盖着每一个昏暗的角落。寂静无声。他疲惫 的躺下,点燃一根烟,蓝灰色的烟雾缓缓上升,他闭上眼睛。 这么晚才回来。她依在卧室的门上,看着他。 公司有事。 有事?呵,你实话告诉我......你在外面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她的眼睛放肆 的盯着他,空气瞬间凝聚起来。 你在乱说什么? 我乱说?哼,你以为我不知道......她冲过去,从他嘴上夺过香烟,狠狠地摔 在地上,用力的睬着。 他起身拉住她的手,拥抱她。泪水从她眼眶放肆的泻出。 告诉我,是不是?告诉我.......她在他怀里用力的抽咽,她感觉到自己的无奈 和寂寞。 没有,真的没有......他用手轻轻抚摸她,帮她擦去脸上的泪花,就象他刚才 抚摸着蓝一样。他知道她们都是柔弱的女子。她们需要他的安抚。 你在骗我!她奋力挣脱他,然后穿过客厅,指着阳台,说,你刚才进来的时候 我什么都看见了,你还想骗我? 静,听我说......他做最后的辩护。 不要......她捂住耳朵,任凭泪水无声的倾泻。她不敢用手擦,她怕有些话比 泪水还要苦。 他慢慢走过去,想再抱她。她转身冲到阳台。她对他说,如果你还敢过来,我 就跳下去。她开始述说他们从相识、相知到相爱,她一字不漏的背着他曾经给她的 誓言,她还想问他,你还爱我吗?可惜她不敢问。她默默看着他坐在地上,点烟, 闷吸。 然后她抓起阳台上的花盆向他扔过去,花盆在地板上呯的一声粉碎,花瓣一片 片脱落下来,没有血液,那是不知道疼痛的生命。他冲过去想阻止她,他的身体在 空中和花盆撞在了一起,可他还是抓住了她的手。女人反身给了他一个刻骨的手掌, 掌声在一阵雷声中没落,雨水越下越大。他不顾一切的想平息她的愤怒,他努力抓 着她的双手,压着她,她的整个身体倾斜在阳台上,头后仰,她的头发在风雨中狂 乱的飞舞,雨水无情的滴落在她脸庞,她在雨中大声的喊叫,放开我,放开我...... 她用双脚拼命的踢着他的下身,他们在风雨中挣扎、搏斗、僵持...... 忽然,女人狠狠地用力踢中了他的腹部,他疼痛的松开了手,在借力之余,女 人沉重而飘忽的抛出了阳台,他还来不及抓住她的脚,在一片恐惧的尖叫声中,她 象花瓣一样脱落下去......迷茫中,他最后向下望了一眼,雨水淹没了他们....... 不,不是我杀死她的,不是......恐惧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久久回荡。黑 暗中他从床上跳起来,冷汗从他额头滴落,他的手心冰凉而潮湿。 蓝,过来陪陪我。他握着电话,他的手是颤抖的。 我只是叫你们离婚,你用不着杀死她吧?蓝坐在他身旁,看着他。 不是,我没有杀死她,我没有...是她自己摔下去的,是她自己......他慌乱的 握起蓝的手,冷冷的。 好吧,我知道了,睡吧,乖。她抱住他,他在她怀里不停的颤抖,他听见静在 死亡前恐惧的尖叫,他看着她从阳台上抛出去,就象花瓣一样。可惜,静是知道疼 痛的,她是有血液、有生命的。 是,我没有杀死她,我没有...是她自己摔下去的,是她自己......他又一次在 恶梦中惊醒,蓝紧紧地依偎在他身旁,他的手用力抓着蓝,就象他在阳台上抓静一 样。 干什么嘛,你抓的人家好痛呀......蓝尖叫。 不,不是我杀的,不是我......他抱紧蓝,感觉自己内心的恍惚,他说,那两 个警察昨天有来过吗? 没有。蓝冷冷的回答。 那......还有没有人问起过你? 没有。蓝看着他,断断续续说,也许......我们分开一段日子......比较好... 我想。 黑夜寂静的可怕,他忽然感觉到了真正的恐惧,他知道自己将要失去什么,自 己又将会得到什么。他对蓝说,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我们...分开一段日子,好吗?这样我想对大家都好。蓝无奈的低下 头,不敢正视他的眼睛。 你的意思是说,你要离开我? 不,我是说,我们先分开....... 突然间他抓住了她的手,黑暗中他听见自己恐惧堕落的声音在房间里是那么孤 独和无助,不要,求你,不要离开我,蓝,不要...... 林,听我说,我们现在都需要独自安静一下,好好想想...... 不,我不让你离开我,不...他紧紧抱住蓝,他吻着她的黑发,感觉着她的体温 和气息。他要留住她。 不要......她努力摆脱他的拥抱,她说,我们真的需要冷静,我相信这样对大 家都有好处的..... 黎明的时候,她整理着包袱。窗外是昏暗的天空,浑浊的空气,浅灰色云层大 片大片呼啸而过。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他默默地看着她,猛烈的吸烟,烟雾在浑浊的空气里变得异常沉重,他的心也 一样。 她要走了,真的要走了。他这么告诉自己。 蓝出门的时候,他忽然上去拉住她,他说,蓝,你能不能不走?她没有回答他, 她把手从他手指间抽出,冷冷的。 他最后一次抱紧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在不停的颤抖,蓝温暖的身体平衡着他的 体温,他贴着蓝的脸庞,闭上眼睛,泪水从他眼角轻易的滑落,冰凉而潮湿。 不要走...不要走......他在心里呼喊着一个人的名字,静。 那把刀从他衣服穿出,刺入蓝腹部的时候,他在心里呼喊着一个人的名字,静, 我们来了,我们来找你了。 包袱从蓝手中无声的坠落,她的腹部一阵冰冷,然后一股温暖而潮湿的粘液顺 着他的手喷出,异常的舒适和刺激,她卧倒在他的身上,平衡着自己的体温。她贴 着他的脸庞,闭上眼睛,泪水从她眼角轻易的滑落,冰凉而潮湿。 窗外,雨滴在浑浊的空气中渐渐蔓延开来,阳台上那些脱落的花瓣被雨水冲的 粉碎,满是汁液,它们是不知道疼痛的生命,没有血液。他抱着蓝,在死亡的边缘, 他已经没有了恐惧。他仿佛又听见静在雨中大声的喊叫,放开我,放开我......她 用双脚拼命的踢着他的下身,他们在风雨中挣扎、搏斗、僵持...... 他开始述说他们从相识、相知到相爱,他一字不漏的背着他曾经给她的誓言, 他还想问蓝,你还爱我吗?可惜她再也不会回答了。 他和蓝抛出的一瞬间,他看见那盆花也跟着他们一起坠落了。花朵是不知道疼 痛的生命,没有血液,可是他们呢? 生命坠落。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