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晴天,太阳很毒。闻一凡顶着烈日穿过抚顺市区,上了202 国道。 走到下午4 点,闻一凡已经汗流浃背,脚上又新打了好几个大水泡,脚掌一接 地就钻心疼。可闻一凡还在咬牙坚持走着。他想走到天黑再住店休息。 突然,天阴了下来,乌云翻滚,电闪雷鸣。一场大雨马上就要来临。闻一凡走 在202 国道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如果遇上了雨连个躲避的地方都没有。闻一 凡就着急了,加快脚步向前走。走过“元帅林”,终于在前面看到了一家路边酒店, 酒店门前还停着两台小车。这时,雨已经下起来了,雨点很大,但很稀。闻一凡抬 腿就向路边酒店奔跑。闻一凡刚跑进酒店,雨点就密集起来,外面一片昏暗,雨线 像鞭子一样抽打在酒店的玻璃窗上。雷声隆隆,耀眼的闪电划破长空。 是一场罕见的大暴雨。 酒店是一对中年夫妻开的。酒店大厅里很静,没有客人。两侧的小包间里有两 伙人在喝酒。酒店老板人长得肥头大耳,大腹便便,坐在椅子上正在看电视。老板 娘却长得很瘦,瘦的像根竹杆立在巴台里,见有人进来,喊了一声欢迎光临。 老板马上站了起来,笑脸相迎,问闻一凡,老板,想吃点什么? 闻一凡对这样的称呼有些不适应,看了酒店老板一眼,自言自语地说,这雨来 的好急啊!没想到这么晴的天能突然下起雨。说着,就把背包摘下来放在了桌子上。 酒店老板解释说,早晨天气预报就报了,说今天夜里有大雨,这是提前下了。 闻一凡问,你这里能住宿吗? 老板笑容可掬地说,能啊,我这里吃、住、玩一条龙服务,保你满意。 闻一凡问,客房在哪? 老板伸出食指,指着天花板说,二楼都是客房,10元一宿,便宜。 闻一凡说,那我今晚就在你这里住了。说着,就坐在了椅子上。 这时,一位身体修长、梳着披肩发、穿着白色短衫短裙的女孩从楼上走下来, 去巴台倒了一杯茶端到了闻一凡面前,甜甜地笑着,说,老板,请喝茶。 闻一凡一看,是一位漂亮的女孩,笑着说,谢谢! 女孩用雪亮雪亮的眼睛看着闻一凡,妩媚地一笑,说,还谢啥,都是一家人, 不说两家话。你到这里就跟到家一样。 闻一凡听了这话,心里感很甜蜜,很舒服。 女孩问,先生是从哪来? 闻一凡说,从沈阳徒步走来的? 女孩一脸惊喜地叫起来,哎呀,你可真伟大,要走几天呀? 闻一凡说,两天。 女孩问,你为啥不坐车? 闻一凡说,我这是在搞环中国徒步旅游,黑龙江、新疆、西藏、海南我都要走 个遍。要的就是这个过程,坐车就没有味道了。 女孩说,那也太浪漫了,我听着都动心了,真想和你一起走。 闻一凡听了这话就笑了,看着女孩脚上穿的白色高跟皮凉鞋,说,就凭你脚上 这双鞋,走不上一个小时脚就得打泡。你看我,穿着旅游鞋走还打了满脚的大水泡, 一踩地钻心疼。 酒店老板在一旁问闻一凡,老板,您是先吃饭,还是先休息一下? 闻一凡说,我还是先休息一下吧,这一身的雨和汗也得洗一洗,这身湿衣服也 得换一下。 酒店老板冲着女孩说,小兰,你先送老板上二楼客房休息。 小兰问,住哪个房间? 酒店老板说,201. 小兰拎起闻一凡放在桌子的背包说,老板跟我走吧。闻一凡就跟着小兰上楼了。 上了二楼,走过洗脸间,小兰推开了一个客房门说,老板,这就是201 ,请进 来吧。 闻一凡进屋一看,是一个能睡五、六个人的大通铺,铺上的被褥都很脏,屋里 有一股难闻的怪味,墙上和天花板上落了不少苍蝇和蚊子,屋里的铝合金玻璃窗关 得死死的,闷热难挡。 闻一凡问,这屋里怎么这么热? 小兰说,电扇没开。我现在就给你打开。 说着,小兰拉了一下门后面的一根绿绳,吊在天花板上的电扇就转起来了,落 在电扇上的苍蝇一下子都飞到了别的地方降落。 闻一凡抬头看着旋转起来的电扇,发现电扇底座没有把住天花板,电扇的重量 只用两根电线承载着,电扇转动后好像个醉酒的汉子摇摇晃晃,有一种随时都可能 掉下来砸脑袋的感觉。 闻一凡说,这电扇没把住天花板,能不能掉下来? 小兰说,不能,转了一夏天也没事。 说着,就把屋门关上了,妖声媚气地问,老板,您是现在要我服务,还是晚上 要我服务? 然后,就把白色的短裙撩了起来,露出里面红色的网状三角裤衩,一脸淫笑。 闻一凡一直以为小兰是酒店里的服务员,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这个叫小兰的女孩 原来是小姐。这样的场面闻一凡只是在小说中看到过,当时还有些半信半疑。现在 自己亲身经历了,原来和小说写的差不多。 闻一凡说,我是正经男人,我不需要这种服务。 小兰就“咯、咯、咯”地笑起来,笑完说,这与正经不正经有什么关系呀,这 是正常的生理需要,人之常情,想了就开几枪,又不会失去什么。 闻一凡不想多纠缠,就说,这种事我做不了。我要去隔壁洗一下,请你先出去, 我要关门。 小兰说,好吧,你什么时候需要我就喊我,我就住在你对面这个房间,随叫随 到。 小兰说完,很痛快地就走了。 闻一凡把洗脸间的门闩上了,脱光衣服,痛痛快快地冲了一个凉水澡。把又湿 又脏的短衣短裤洗了,换上了干净的短衣短裤。然后就来到了一楼大厅。 酒店老板问,什么时候吃饭。 闻一凡说,现在就吃吧。酒店老板把菜谱递过来说,点菜吧。闻一凡翻开菜谱 一看,菜价都很昂贵,比沈阳的酒店都贵。 酒店老板介绍说,我这里厨师的拿手菜是做鱼,都是从大伙房水库刚打上来的 活鱼。来我这吃饭的没有不点鱼的。我看你就来个红烧草鱼吧,18块钱一斤,免费 加工,你一个人吃,一斤就够,再来一碗米饭,20块钱吃得挺好挺好。 闻一凡就在菜谱的鱼类栏目里仔细看了看,果然红烧草鱼最便宜,看来这个老 板挺实在,就说,那我就听你的,来个红烧草鱼,一碗米饭。 等菜时,闻一凡对酒店老板说,我开始还以为那个叫小兰的女孩是你这里的服 务员呢?闹了半天是小姐。我是正经人,干不了那事。晚上睡觉时,她会不会去敲 我的门啊? 老板说,你要没叫她,她不会敲你的门。这里的小姐都讲文明待客,我对她们 也有要求。 又说,现在这个行当不太景气,我这里只剩下了四个小姐。从前火的时候,我 养了八个小姐还忙不过来,白天晚上都忙,小姐给我挣的钱比我开酒店挣的钱还多。 闻一凡问,你和小姐怎么分成? 老板说,做一次80,给小姐50,我留30. 最好的时候一个小姐每天能给我挣300 多。现在不行了,连100 都挣不上来。那个小兰已经两天没给我挣一分钱了,在这 白吃白住,她的日子也不好过,压力大。如果再这样下去,不用我媳妇撵,她自己 就得提出来走。 闻一凡问,走?往哪走? 老板说,再换个酒店混吧。 这时,小兰把刚做好的一盘红烧鱼端到了闻一凡面前,微笑着说,老板,鱼好 了,吃饭吧。哎呀!这么香的红烧鱼,要不要喝酒啊? 闻一凡一看那盘中的红烧草鱼,做的色、香、味、形样样都好,鱼肉四周还配 着不少过油的红烧豆腐块,把一个椭圆形的大盘子装的很满,就说,那就喝一瓶啤 酒吧。说着就要起身。 小兰说,你不要动,要什么牌子的啤酒,我去给你取。 闻一凡说,来一瓶沈阳雪花。 小兰就去了巴台。 很快,小兰就把一瓶雪花啤酒和一只玻璃杯放到了闻一凡面前,又找来瓶启子 把啤酒启开,要给闻一凡倒酒。 闻一凡抢过酒瓶说,还是我自己来吧。 小兰就坐到了闻一凡的对面,看着闻一凡,眉目传情,手里拿着的矿泉水,时 不时地喝上一口。 闻一凡边喝酒边想,也许在这些小姐身上能收集一些写作素材,就问小兰,你 今年多大了? 小兰说,十九。 闻一凡问,这个工作干几年了? 小兰说,昨天刚来。 闻一凡问,老家在什么地方? 小兰说,五大连池。 闻一凡说,巧啦!我姨家就在五大连池!我去过那地方,辽阔,美,天特别蓝, 空气好,是个天然的大氧巴。 小兰一听这话就紧张起来,因为她根本就不是五大连池的人,她是在中国地图 上查到的这个地名,知道在黑龙江的北边,是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心想没人能去过, 这样说很安全。没想到闻一凡的姨家就在那里,他还去过,还把她的话当真了。 小兰怕闻一凡再深问下去,赶紧说,老板,你慢吃,我有点事,一会再过来陪 你。 小兰一走,那三位小姐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出来了,神不知鬼不觉地坐在了闻 一凡的对面,佯装看电视,不时地向闻一凡打飞眼。闻一凡逐个打量了三位小姐, 有两个很年轻,也漂亮。有一个年龄看上去至少有三十,长得还不行,绿豆眼,塌 鼻子。 闻一凡想,这样的丑陋女人怎么还跑出来当小姐呢?简直不可思议。 这时,一位长得像影星周迅的小姐在向闻一凡微笑。闻一凡就顺手牵羊,做起 了社会调查,问,你叫什么名字? 长得像周迅的小姐说,我叫小红。 今年多大啦? 十八。 哪的人? 绥芬河。 干几年了? 才从家出来。 闻一凡又问旁边那个长得像瓷娃娃的小姐,你叫什么名字? 长得像瓷娃娃的小姐说,我叫小芳。 你多大啦? 十八。 老家在什么地方? 海拉尔。 干几年了? 我去年在北京干过一年,不是在酒店,是在歌厅里干的…… 长得丑陋的那位小姐见闻一凡专和年轻漂亮的小姐亲热交谈,对她连看都不看 一眼,就吃醋了,站起来气哼哼地走了。 闻一凡并没注意,还在不停地向两位年轻漂亮的小姐提问。 突然,老板娘站在楼梯上,没好脸地喊,小红!小芳!你们俩上二楼来! 小红、小芳正和闻一凡聊得高兴,不想走,就问,什么事啊? 这时,老板从后面闪出来,说话了,老板严厉地说,有非常重要的事!你们俩 马上到二楼最里面的房间开会! 小红和小芳只好依依不舍地离开闻一凡,垂头丧气地上楼去了。 闻一凡看了一眼楼梯,见那位长得丑陋的小姐正用一种兴灾乐娲的眼神看着他, 然后,一扭身就上楼了。 闻一凡觉得情况不好,可能要发生对自己不利的事情。闻一凡不想坐以待毙, 就放下饭碗,也要跟着上楼。楼梯走到一半时,被上了锁的铁门给隔住了。隔着铁 门,闻一凡想听他们在二楼开会要说什么,可距离太远,只能听到蚊子大的嘁嘁声。 闻一凡急中生智,迅速跑到了酒店外面窗下去听。 雨已经停了。开会的那个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闻一凡刚刚能听见里面的说话 声音。 此时,二楼最里面那个房间正在开会,大家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 长得丑陋的小姐说,这个人一进来就不正常,说什么要徒步走遍全中国,我看 这是放的烟雾弹,想麻痹我们。我看这小子是公安派来的卧底! 老板说,不能啊?公安那些人我都认识呀?前几天我还给他们送过钱,他们当 我面表的态,不可能又在背后给我捅刀子呀? 长得丑陋的小姐说,那他怎么挨个盘问呢?比查户口问的还细。小兰、小红、 小芳都问遍了,我要不躲开,马上就能盘问我。亏得我警惕性高。 老板娘气急败坏地问小兰,他都问你什么了? 小兰吞吞吐吐地说,他……他也没问我什么呀。 老板娘说,不可能!他和你说的话最多,都说什么了? 小兰回忆说,他……他好像问过我叫啥名,我说我叫小兰。然后……他又问我 多大了?家在哪?干几年了?就这些。 老板说,你都如实回答了? 小兰说,没有啊,我说的全是假的,他还以为我说的是真的呢。我说我老家在 五大连池。他说巧啦,他姨家也在五大连池,他还说他去过五大连池,说五大连池 是个天然大氧巴,天空蓝,空气好…… 老板娘又气急败坏地问小红,他问你什么了? 小红说,问的和小兰差不多,我回答的也全是假的。 老板娘又气急败坏地问小芳,他问你什么了。 小芳说,问的和小红一样,我也没说一句真话。 老板在一边说,从这些问话看,他不像公安的卧底。 老板娘说,能不能是中央电视台焦点访谈派来的暗访记者? 老板说,我看不像。他没带摄影机,就说明不是电视台的记者。 老板娘说,能不能是报社的记者?要给咱在报纸上捅一下? 老板说,咱开店也没得罪过谁呀?没人举报,报社记者不可能找到这里的。 长得丑陋的小姐说,能不能是假便衣,想来诈点钱。 老板说,我想他不敢。如果他敢这么干,我就敢报警,公安来了吃亏的是他而 不是我。 老板娘说,就算他不是公安,不是记者,也不是假便衣,我们也要对他提防点, 要采取一些措施。 老板想了想说,第一,从现在开始,你们几个人再也不要和他搭话,回避他。 第二,今晚不让他在二楼住。 老板娘问,让他住哪? 老板说,让他住一楼西边的包间。散会后,小红、小芳把折叠床搬下去,小兰 抱一套被褥下去,给他铺好。我去跟他谈,让他换到楼下住。好了,行动吧。 闻一凡听到这,赶紧跑进了酒店大厅,坐在刚才的椅子上佯装吃饭。 很快,小兰就抱着被褥从楼梯上下来,跟在后面的是小红和小芳,抬着一个折 叠床。三位小姐下到一楼后直奔西边的包间,把折叠床支好,又把被褥铺好,就急 忙上楼了。 过了一小会,酒店老板下来了,笑眯眯地问闻一凡,老板吃好了没有? 闻一凡也笑着说,吃好了吃好了,这鱼做的可有水平,在沈阳我都没吃过这么 有味道的红烧鱼。酒店老板哈哈哈地笑起来,说,哪里哪里,过奖了过奖了。 停顿一下又说,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您走一天的路也很累,早点休息吧。房间 嘛,我给你调到楼下西边的包间,就你自己一个人住,床都铺好了。我知道你是正 经人,不搞那种事。我跟你说,二楼夜里太闹,住在二楼根本就睡不好觉,搬下来 主要是为你考虑,你看怎么样? 闻一凡笑着说,太好了太好了,我就喜欢静。 酒店老板听了这话就冲楼上喊,小兰,把客人的东西送到一楼西边的包间来, 再拿一盘蚊香下来。 又笑容可掬地对闻一凡说,您现在就可以去房间休息了。 这时,几辆大货车停在了酒店外面。接着,七、八个汉子就连说带笑地走进来 了。酒店老板急忙笑脸相迎,说欢迎啊欢迎,几位师傅好久没来了…… 来人像没有听到酒店老板的客套话,坐下来就开始点菜,高声大嗓地喊着菜名。 看来这伙人是常客,不看菜谱,就能叫出菜名来。 闻一凡见状,就悄悄地走进了西边的包间,把门关上了。包间中央放着一张大 圆桌,大圆桌周围是一圈古色古香的靠椅。墙角处立着一个角柜,角柜上摆着一台 彩电。刚搬来的折叠床摆在一进门的地方,床已经铺好了,被褥都是干净的。闻一 凡对这个房间很满意,心想,这是因祸得福啊! 门开了,是小兰。小兰一手拎着闻一凡的背包,一手拿着闻一凡洗的短衣短裤。 闻一凡说谢谢,急忙把背包接了过来。 小兰一边往椅子靠背上搭衣服,一边板着脸说,老板,你看看包里少什么东西 没有?要是少什么了我再上去给你取。 闻一凡打开包查看,小半导体收录机在,书和《小说月报》在,日记本在,洗 漱用具在,就说不少不少,什么也不少。 小兰搭完衣服,又从怀里取出蚊香和打火机,把蚊香用铁支架支在大圆桌上, 啪地一声,打火机的火苗就蹿出来了,蚊香就被点燃了。 闻一凡一直在看着小兰,想和小兰说话,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小兰点完蚊香扭身就要走。闻一凡这时终于说话了,闻一凡说,小兰,你喜欢 看书吗? 小兰停住脚步,扭头看闻一凡一眼,很严肃地说,我们老板和老板娘不让我和 你说话。 说完,拉开门就急匆匆地跑出去了。 闻一凡反而觉得这个叫小兰的女孩子很可爱,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天真和灵气, 只可惜小小年纪竟入了这一行,把自己的一生都毁啦! 闻一凡感叹了一番,就拿出本和笔,面向窗户,坐在大圆桌前写日记。闻一凡 觉得今天有很多内容值得一记,尤其是小兰。 突然,一个人影从窗前慢悠悠地走过。闻一凡抬头一看,是酒店老板,此时正 在扭头看闻一凡。见闻一凡抬头了,就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不到一分钟,酒店老板又从闻一凡的窗前走了一趟,边走边扭头观察闻一凡的 举动。 此时,正写日记的闻一凡又抬头看见酒店老板那慌张的身影从窗前经过,就知 道老板对他还是不放心,正在暗中监视他,看他在干什么,到底是不是公安的卧底, 或是报社的暗访记者。 想到这,闻一凡笑了。他觉得自己可笑,而酒店老板比自己更可笑。 大约过了一刻钟,又一个身影从窗前闪过。闻一凡抬头一看,那人已经急匆匆 地走过去了,没看清,是个女人,好像是老板娘! 看来老板娘对闻一凡更不放心,要亲自看看。 闻一凡停下笔,抬头盯着窗外,想证实自己刚才的判断是否正确。可等了足足 有五分钟,那个女人身影也没返回来。闻一凡判断,老板娘一定是怕他看见,偷偷 地从楼后面绕着回屋里去了。 闻一凡写完日记一看表,已经10点15. 一楼的大厅里很静。显然,那伙司机已 经酒足饭饱,上二楼睡觉去了。闻一凡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熄了灯,躺在了床上。 闻一凡闭上眼睛刚睡着,就被天花板上的动静惊醒了。楼上好像有人在天花板 上打夯,哐、哐、哐……此起彼伏,像在搞比赛。接着就是女人的叫床声,叫得有 些夸张,一声比一声高,此消彼长,好像在比赛。 闻一凡就明白了。 可能是受特殊环境和气氛的感染,闻一凡的下身突然燥热起来,迅速澎涨,憋 得很难受。这种情况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了,闻一凡兴奋起来,也自豪起来,觉得自 己还不老,还是个有血性的男子汉…… 后来,闻一凡去了厕所。 闻一凡从厕所出来,楼上的夯声和叫床声有增无减。闻一凡的好奇心很强,想 去上楼看看究竟,收集更加生动鲜活的小说素材,就悄悄地蹬上了楼梯。 上到一半,又被上了锁的铁门隔住了。 闻一凡只好又悄悄地下到一楼,想去外面再看看,从外面的窗户那里听动静肯 定比在屋里清楚。闻一凡一推大厅的铝合金玻璃门,推不开。一看,被一只很粗的 钢丝锁锁得牢牢的。 闻一凡顿时就有一种悲哀和无助的感觉,好像自己已经身陷牢狱,上不去,出 不来,连自由都没有了,和罪犯没有什么区别。 闻一凡只好回到了自己的包间,重新躺下睡觉。 突然,外面电闪雷鸣。接着,一场猛烈的暴风雨就倾盆而泄。雷声,雨声,夯 声,叫床声交织在了一起。闻一凡在这四种声音的合奏中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 流行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