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城 去过多处长城。都是学生时代去的。那时,年轻,好奇,爱冒险。 ~慕田峪~ 我们一行7人,从北京骑车去位于怀柔附近的慕田峪长城。时值金秋季节,沿途 硕果累累。世界妇女大会曾在怀柔召开,所以从北京到怀柔的路极好。 路上大约用了5个小时,到怀柔县城已是下午。吃过饭后去了怀柔水库。因为逗 留的时间太长,已经来不及去慕田峪长城。天渐渐黑了,我们在红螺寺附近找了一 户老乡家,预备晚上住在这里。 我们自己带的吃喝东西不够,又想吃热的东西,去跟老乡商量。老乡双手一摊, 说他也没有米和菜了,但他可以提供厨房给我们用。 我们去附近的小货铺买了几斤面,又分配男生去地里偷菜。一个男生很快偷了 一些辣椒回来,他颇为兴奋,说自己的身手从来没有这么敏捷过。被分配到去偷青 菜的男生迟迟不肯去,几经催促,依旧不动。我说我去好了,他终于不好意思起来, 转身就去了。他很快就回来了(干这种活儿大家动作都特快),手里抱着许多不认 识的绿色菜叶。接着抱怨我说:他长这么大,还没有被支使过干活。 老乡的厨房是烧材火的大灶大锅,我们全傻了。看我们面面相觑,老乡变戏法 似的从后面拖出一煤气罐,又给我们找了一小锅,总算可以将就了。 面条并不好吃,不过仍吃的精光。 我们接着去没有灯的漆黑的柏油马路上高谈阔论,谁也看不清谁的脸。远远的 有狗叫声。 5个男生挤在一间厢房的大床上,我与另一女孩挤在类似仓库的房间里的一个小 床上。房间的门关不上,夜里房间里还有蝙蝠在飞。我们又惊又怕,几次想到男生 那边去。终于忍住了,但一夜未睡。 第二天早上,老乡请我们吃一种奇怪的烙饼,挺香的。 告辞老乡后,直奔慕田峪而去。沿途我们还偷了很多苹果,每个人的车篓都装 得满满的。 因为是国庆假期,慕田峪游客极多。我们很快匆匆离去,对慕田峪并无太深印 象。 慕田峪之旅,记忆深刻的是住在老乡家的那一晚。 ~古北口,金山岭,司马台~ 与另一女孩从东直门乘去承德的长途汽车,辗转去长城。车上拥挤,肮脏,有 小孩在哭,且有一种奇怪的味道弥漫在车里。我们一直咬牙忍受。 古北口的长城大都荒废,只能远观。残垣断壁,雄奇之中透露着苍凉。 到金山岭长城下车。雨后初晴,阳光里散发着露水的清香。长城盘旋在群山之 中,延绵不绝。惊叹它的伟岸和壮观。 金山岭长城城墙附近的山上,绿草葱葱。有人在山上放牛,一大群牛。有老外 不嫌费事,从垛口翻过去与放牛的老乡合影。 我们一直从金山岭走到司马台。沿途人非常稀少。与我们同样行程的有四个老 外,但他们不理我们,我们也乐得视而未见。 中途碰上一行5人的老外,全部是女孩,个个漂亮,轮廓清晰。她们似乎是从司 马台方向来,要去金山岭,恰与我们的行程相反。女孩儿们热情洋溢,大声与我们 HELLO握手,满面笑容。我们也被她们阳光般的笑容感染了。 司马台的雄峻险恶,不是人言所能描述。我呆在那里,心中莫名其妙地感动: 只有司马台,才是真正的长城;只有看到了长城,才知道什么叫精神。 唯一的抱怨是我们在金山岭每人买了30块钱的门票,到了司马台又买了30块钱 的门票。有人专门守在从金山岭到司马台的必经之地。 流连于司马台太久,出来时已经没有车回北京。我们又累又脏,都极想回家。 厚着脸皮去求恳一对开着切诺基的三十多岁的男女。他们犹豫着,但仍答应带我们 回北京。至今不知道他们的姓名,因为他们不愿意告诉我们。我期望他们能看到这 篇文字,知道我们的感激。 ~八达岭~ 八达岭是最著名的长城。 我们一共3男2女,翻过八达岭北段“游人止步”的标志牌和栏杆,往前又走了 3个烽火台。这段长城没有维修,非常难走,有时得手脚并用。 到达了最高的一个烽火台后,我们停下来。并没有打算逗留多久,但大家在上 面狂呼乱叫一通后,决定留下来过夜。 我们拾了很多枯树枝,又选了一个避风的垛口。时值仲夏,这枯树枝必定是陈 年的了。 天渐渐黑了下来。我们开始玩一种游戏。5个人围成一圈,每个人轮着回答一个 问题,谁也不许撒谎。大家脸上都阴晴不定,一边想着最想知道对方的什么,一面 心里又盘算着被问到隐私的时候如何回答。游戏持续了两轮,有些问题太难回答, 于是放弃了。 吃过东西后,天完全黑了。我们又叫又跳,大声唱BEYOND的歌。这么黑的天, 在这么高的长城上,根本不会有人来。下面黑乎乎一片,不知道有多深,但感觉极 豪迈:苍茫的大地,就在我的脚下。 折腾了很长时间,我们开始坐下来,讨论一部电视剧。我忘了名字,当时轰动 一时,是温兆仑和邵美琪演的。 升起火后,大家都觉得倦。但地上尽是碎石子,砖头,很难清理。支持了一会 儿,全倒下了。 半夜里觉得有东西在我的头上动,下意识地往头上一抓,一只软绵绵的活的东 西。我尖叫一声,将它扔了出去。同学都被惊醒。我知道那是只老鼠,但同学安慰 我说是只小松鼠而已。 迷迷糊糊中,感觉非常的冷,本能地往火边靠。但到凌晨3点,树枝用完了,火 灭了。 极冷,风又大。再也睡不着,坐起来傻楞着,等待天亮。 这一夜似乎漫长。 天微明时,我们开始往回走。大家个个都簌簌发抖,灰头土脸的。 长城上一个人也没有,空空荡荡。淡蓝的雾霭随风流转,似轻烟,仿佛置身于 仙境。许多松鼠在城墙上跳上跳下,一点也不惧人。长城上的松鼠,应该是极有灵 气的。 一路小跑下长城,才感觉到一丝暖气。门大开着,没有人值守。我们急速冲过, 结束了八达岭长城的游历。 ※ ※ ※ 后来还去过青龙峡,神堂峪的长城。但不是从前的那种感觉了。 (1999.1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