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亦开始 2 号宿舍楼楼下都有块黑板专门用来公布寝室卫生大联查的分数,学生会卫生 部的女干事们想进男生寝室了,就来查寝室卫生,评比打分。 学生们大笑学院幼稚之极,用整治高中生的方法调教大学生。基于此,院方推 行了最实际的解决方案——奖金制度。凡在一学期的卫生联查中检查分数均在90以 上的寝室,学期末将被授予120 元RMB 的物质奖励。 学生都是有奶就是娘,见钱就眼开的主,积极性伴随欲望极度膨胀,人有多大 胆,地有多大产。几个礼拜下来,90分以上的寝室数量占全体寝室量的二分之一, 并且还在不断增加。 学院的人民币要过多流入学生手中,这违反了学校的货币政策,是绝对不允许 的。为此,院方搞起了突击检查。卫生联查定于每周四下午,这一天学生们收拾起 内裤袜子臭球鞋,把寝室打扫的窗明几净,一尘不染,但过了周四,这些东西就各 回各家,各找各妈,从哪来回哪去了。院方抓到这一点,周四查完,周五接着查, 一大批临时抱佛脚的寝室被砍了下来,人民币的周转速度慢了好几百块钱的。 215 一直是优秀寝舍,检查分数在二层最高,大海所在的213 则是二层最低。 查完卫生,皮晓乐找大海扬威耀武,大海就举着扫帚把他轰出来。 大海寝室也曾认认真真地收拾寝室,就冲着那120 块钱,可以买好几张游戏点 卡呢。可不管怎么收拾,也到不了90,还浪费了打怪升级的时间。索性破罐破摔, 对待卫生联查,消极抵抗。不但不收拾,反将臭鞋臭袜子全部展出来,有一次还把 一条带着点点精斑的内裤挂在门框上。到了最后,消极抵抗演变成积极对抗,连门 都不开了。任凭几个小女生在外面叫得口干舌燥,敲得手麻脚软,就是不开。黑板 上215 寝室的检查成绩还是90以上,而213 寝室则写上“拒检”二字。 现在这块黑板被粉刷一新,上面写着新的通知: 通知 请本宿舍楼内所有大四学生于7 月15日以前全部搬离宿舍,7 月16日封楼。 二舍宿舍管理处 ××××年7 月8 日 草!前两天还说什么“常回家看看”,今儿就撵上了,太他妈没人性了!皮晓 乐对着黑板骂。 皮晓乐把齐俪佳的行李从五舍搬进了研究生公寓,虽然只隔了两栋楼,皮晓乐 累得粗气呼呼地喘。齐俪佳笑他没用,皮晓乐也深感体力不支,不比当年。四年下 来,酒量从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锤炼成五瓶六瓶正好,七瓶八瓶拿下,十来瓶凑合 的级别。其它项目则是一年不如一年,俯卧撑做不了三十下就趴下了,仰卧起坐起 不了四十个就躺下了,长跑也是一泻千里,以前400 米一圈的操场能连跑五圈,如 今跑上一圈差不多歇上五回。常年的养尊处优,坐吃山空,皮晓乐身上的运动细胞 被劫杀了大半,原有的强健酷体也一去不回头,只留下了久治不愈的痔疮隐疾。 给齐俪佳搬完家后,皮晓乐拉着她在Y 大附近找房子。高校附近的房地产非常 火爆,房价也被炒成天价,没办法,谁叫市场需求大呢。房子的出租对象主要是情 侣、考研学生,剩下的就是皮晓乐这种在本地工作的大学生了。出租形式也花样繁 多,年租、月租、日租,还有小时租,小时租的学生要自带床单被罩等生活必需品, 还有注意保持室内卫生,不要乱扔果皮纸屑。铺天盖地的小广告贴满食堂门口、宿 舍楼下、厕所墙壁…… 考研的学生力求生活稳定,大多选择年租。在校外租房,时间相对宽裕一些, 也自由一些,买上二斤苹果可以独享,不至于被恶狼分食过不了夜。 房主在Y 大经济系进修过,很有经济头脑,把厨房改装成卧室,在客厅加放隔 板,在楼道里搭盖简易棚,几十平米的建筑面积,利用率超过100 %。 皮晓乐不会租住这样的房子,他必须做好齐俪佳心血来潮突然留宿的打算,他 可不想跟齐俪佳在里面做着爱,外面激烈地辩论着“物质决定意识,还是意识决定 物质”;更不想自己在里面独守空房,外面一男一女有节奏地呐喊着。 他也不想太委屈自己,租佟关那样的小平房,虽格相对便宜,但硬件设施太差, 上趟厕所恨不得走上半里地。夏天,一群绿头苍蝇盯着你的大白屁股看,弄不好人 家还来个零距离亲密接触。 最后,在齐俪佳的建议下,皮晓乐租了一个一室一厅的楼房。齐俪佳满意了, 别的就好说了,希望还是有的。 曲梓游在天元小区租了套房子,上班方便。 廖心仪找了份经理助理的工作,月薪2000,有了收入,和佟关也“腐败”起来, 在市区找房子,既要便宜的,还是离两个人的工作单位都近的,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她选择了营养成分市场价格都很高的熊掌——租了个便宜的,佟关上班打车只需十 分钟,她却要倒上两班公交车。 静默帮皮晓乐搬了家,作为等价交换,皮晓乐把静默和苏唐的东西搬进了研究 生公寓。 皮晓乐说,我吃了亏,这是不等价交换。静默找来文房四宝,给皮晓乐画路线 图。以图为证,静默帮皮晓乐搬家走的路比皮晓乐帮静默和苏唐两个人走的路还要 长上一半,这的确不是一把斧头= 两只羊的等价交换。 中午,静默、苏唐,皮晓乐和齐俪佳坐在一起吃饭,冷冷清清的,杯中的啤酒 都有股苦味。 齐俪佳要回家了,皮晓乐不舍得,但她必须回去,否则,她爸她妈恐怕就要心 急火燎地杀过来。虽说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但皮晓乐还没做好帅女婿见老丈母娘的 心理准备。 上火车前,齐俪佳趴在皮晓乐怀里哭了几通,皮晓乐说,你现在真的好可爱! 静默买了飞机票回北京放暑假,苏唐也要跟着去。静默刚想激动,苏唐说,您 甭想用不着的,我就是想坐坐飞机,过把瘾。静默叹口气说,幸好您没在飞机上说, 要不然,您就可以过把飞机失事的瘾了,这可不是谁都能过的! 皮晓乐没有去机场送他们,两个月后,又见面了,关键是,从学校到机场的打 车费,静默只能给报销一半。 静默走了,寝室里只剩皮晓乐一个人。 大四开学时,皮晓乐吹牛逼说,毕业那天,要把床铺搬开,在墙角拉泡屎,再 把床铺挪回去,多有纪念意义啊。 三张上下铺除了几张废旧报纸,已无其它。皮晓乐拉开床铺,没人压在上面, 很轻很容易,拿起扫帚把床底下打扫干净,扫出了四个啤酒瓶,三枚硬币,几只破 鞋。 皮晓乐用啤酒瓶换了一瓶啤酒,问老板娘,破鞋要不要?老板娘翻着白眼说, 你自己留着穿吧。又买了包花生米,有酒有菜。 皮晓乐喝着啤酒,眼泪落在了酒杯里。四年前,他第一个走进寝室,当时,这 里就像现在这么干净,除了自己,没有别人;四年后,寝室还是这么干净,除了自 己,仍旧没有别人。 生活是一个圆,大学是上面的一个点,既是终点,也是起点。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