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全星体系 说到东岛,就不能不看一下火星的语言情况。总的来说,火星四岛的语言分为 三大系统:熊、猫和虎语都是由古熊语演变而来的,它们用的是拼音文字;东岛的 狼和狗语言近似,都是从古狼语发展而来的,它们使用象形文字;西岛的狈血统混 杂,语言也一样。下层的狈多有狗血统,上层则多熊和猫血统。这样,狈们的口语 就接近狗语,书面语和文字则属于熊语系。这么复杂的语言使得火星语言学家们很 头痛,索性将其单列为狈语系。 与此相应,火星实际上就形成三大文化圈。 一个是熊文化圈,囊括南、北二岛,在这个文化圈里的兽们由于使用拼音文字, 所以擅长形象思维,哲学相当发达。哲学受到了无比的尊崇,国王和贵族们都养着 一大批除了思考什么也不干的哲学家。即使是一点不懂的百姓也对此如痴如狂,它 们常常不吃饭,也要嗷嗷待哺地聆听哲学家们那些玄之又玄的演讲,然后,拿着这 些听来的空灵词句去四处夸耀。 另一个是狼文化圈,它们使用象形文字,所以擅长形象思维,只会在生活中追 求外在的美观和谐,不断地攒着些个美容和处世的小窍门。它们那里根本没有什么 高深的哲学,这种思想上的肤浅大大地束缚了创造力,使得它们空有优雅的言谈和 美丽的外表,却从来也不能站得更高远些,在思想上对自我进行一下反省,来个否 定之否定。它们只会就事论事,在细节上作巧,修修补补既有的现实。最典型的例 子就是狼城的“字林”,那是东岛顶级的文化圣地。狼和狗们无论是谁,一生只准 瞻仰一次,还要为此付出高额的费用。那里警备森严,卫兵的刺刀在阳光下发出寒 光。它在狼和狗的心目中的地位是超乎一切的,那是它们文化上的骄傲。许多的东 岛学者毕生就致力于钻研那些伟大书法家的一撇或一捺到底美在哪里,并严肃且神 圣地为此争个面红耳赤。这样的研究在东岛是唯一的一门显学。其实,说到底,那 个所谓的文化圣地有什么呢?不过就是一根根的断壁残垣,上面有些个矫揉做作的 刻字罢了。也许可以把它称为书法,但光字形华美,字与字组成的文章空洞无物、 肤浅无聊,这样的东西有何用处呢?狼和狗们是从来不想这个问题的。 在这样的文化氛围下,东岛当然是很保守和落后的。 小小的西岛在文化上却自成一体,它实际上是上述两大文化圈的交汇之处。这 里的语言太复杂,不利于普及文化教育,文盲很多。这却反而使民众们少了历史包 袱的束缚,更富于原始的创造力。另一方面,独特的语言模式又使得西岛文化界能 够贯穿狼、熊,吸收八面来风。它们的外交官在国际舞台上更是周旋自如,长袖善 舞,毕竟没有多少语言的障碍嘛! 并且,一种新的经济模式竟也悄悄在狈们中间成长起来。 以前,农业是根本,富有者都竭力把穷者束缚在土地上,发给它们种子,监督 它们劳动。收获时,剥夺它们大部分的产品。富有者都一致认为谁控制的兽越多, 谁的财富就越多,谁的势力就越大。虽然有时候,穷兽们会忍无可忍,起来反抗, 杀死富有者,分了它们的田地和财物。但这种模式还是延续了下来,而且慢慢熏染 到了社会文化的诸方面。文人们都不约而同地宣传社会是个大家庭,富有者不过是 有资格做家长的兽,它们因为天资聪明不得不承担起管理社会的责任,逃也逃不脱, 真的是很辛苦。穷困者因智力不够的原因,所以不得不受制于他兽,为它们服务, 但自己就不用为了那些大是大非而伤脑筋,真的是很轻松。这种上天安排的巧妙次 序是不可违背的,富有者不能太过分骄傲,贫穷者不能太气馁。毕竟社会是个整体, 大家要同舟共济才能生活下去,任何强调个体的思想都是可耻的。时间长了,大家 信以为真,渐渐习惯了这种被称为“土地主义”的社会经济模式,懒得去改变什么。 但是,西岛却很不一样。这个地方有史以来就城头变幻大王旗,变乱不断,居 民成分又复杂,文字语言有一个漫长的磨合和形成期。聚到这里的兽们又下层居多, 它们本能地抵触所谓“土地主义”的说教。于是,土地主义在西岛就一直很少有象 其它岛上那样的市场。而且,由于从来都是在南北两个大岛的夹缝里艰难地求生存, 狈们认定:只要能发财,干什么都行。 睁眼教主逃到西岛后,发觉狈们对自己的说教并不热心,顶多只是临时抱抱佛 脚。它仔细考察了西岛民情后,就着手变革睁眼教,一方面宣传,火神提倡成功的 生活,发财致富是一种成功,当然也是正当的,符合火神意志的生活目的;另一方 面又说,与火神交流最终需要兽们在内心深处独自进行,教会和僧侣只能起到辅助 的作用。投之以桃,报之以李,狈们果然非常欢迎,睁眼教在西岛盛行一时,迅速 成为国教。 这样,狈们思想上的最后一点束缚也被解脱了。它们更是放开手脚去追逐财富, 眼界也渐渐放开。它们发现:每只兽都有自私的天性,为自己干总是很卖力,为他 兽干就很敷衍。为了谋利而把它兽死死地控制起来实际很傻,只有调动它们的积极 性,才能巧妙的驱使它们为自己创造出更多的财富。所以不用去费心控制它们本身, 只要控制住它们谋生的手段就足够了。于是,狈们中的富有者就纷纷主动还贫穷者 以自由,只在经济上保持自己雇主的地位。并且还极力鼓吹:只要努力,所有的兽 都可以发财致富,鼓励大家发愤图强。这一招果然奏效,西岛经济在短时间里就实 现了腾飞,成为火星最富的地方。 北岛的猫们擅长经商,由于彼此接触频繁,与狈们的共同语言最多,照葫芦画 瓢,把它们那一套搬了过去。南岛自从“闭眼革命”以来,社会渐成一体,原来北、 中、南三族也不复存在。发展经济成为政府的要务,所以,女王在保持闭眼教统治 地位的前提下,也跟着向西岛学习。于是,西岛的经济模式就在火星上蔓延开来。 它与原来的土地主义大异其趣,不再强调整体而是提倡个体自由。由于这种模式的 唯一标准是金钱,西岛的货币是贝壳,又被称为“狈贝”。随着西岛经济的成功, 狈贝成为了当时火星通行的货币,各国的交易都以它来结算,兽们对此的感受最为 直观和强烈。所以,它们把西岛这种新的经济模式称为“狈贝主义”。 随着狈贝主义的进一步发展,狈们觉得狭小的西岛已经远远不够它们施展拳脚 了。于是,凭着与狗的亲缘关系,狈最早把爪子伸向了东岛。它们打出了“狈狗一 家”的旗帜,向狗们频频摇起了橄榄枝。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