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畈头,五爷与女儿唠上------ 五爷今年59岁。在乡亲们眼里,他是个有福的人。两儿一女,一个在美国的旧 金山,一个在澳大利亚的悉尼,一个在英国的伦敦。 常言说:道士只会念别人家的经。其实,五爷是有苦说不出。老婆在生女儿时 大出血,早早离他而去。尽管儿女还都很孝顺,要接他过去同他们一起生活,可自 从到旧金山的大儿子那小住了一月后,再也不肯出门。原因是语言的障碍几乎将他 变成了“哑巴”。金窝、银窝都比不上自己的狗窝呀!他总是这样感叹地对乡亲们 说。也有好事者从中周旋为其找老伴,儿女们都很支持,可他每每总是轻描淡写地 说:“年轻时都没想到风流,如今是黄土堆齐颈的人了,还赶那时髦干么。”说归 说,思念儿女孙辈们的心情随着年轮的增加也日益加剧。 五年前,程控电话线路牵进了这座小山村。女儿听到这个消息后,为老父亲安 上了一部电话。五爷尽管好高兴,听说花了2000多元钱又舍不得。但他们时常打个 电话回来的问候声,让他心情多少有些平衡,说花这个钱值得。 三个月后,五爷却烦起了这部电话。 五爷一生是个紧惜人。虽然每月都会按时收到儿女们寄回三、五百元美金的生 活费,可他还是要了一亩多责任田捻捻手,还喜欢同垸里的老哥们搓点小麻将。因 此,儿女们打电话回来,他不是在地头就是在牌桌上。儿女们只好晚上再打。有时 他刚刚入睡,就会突然被电话铃声吵醒。这一夜,保准他再也无半点睡意。有了这 样的几次后,他对电话铃声有点神经质了,入睡前总要将电话线拨掉。儿女们打电 话回来,没见五爷听电话,吓得魂就快飞回来。 前年,在悉尼的二儿子回来,了解到老父亲的苦衷,花了5000多元为他买了部 摩托罗拉手机,还选了个尾数为“1797”的“全球通”号,寓意是提醒父亲“要吃 就吃”。这回,五爷慷慨了,说:“早就该帮我买这个玩意。为了守你们的电话, 害得我少收那多的庄稼、输那多的钱,醒也不知道少睡多少。” 9 月2 日星期天,我回去探望母亲,看到五爷在田坂头收芝麻,便与他聊上。 正聊得起劲时,别在他腰间的手机响了。电话是他的女儿打来的。他打开手机 叫道:“吼什么吼什么,这两天俺没搓麻将。俺这在地头收芝麻──────” 我从内心感叹道:自从有了“全球通”,人民的生活不就象芝麻开花——节节 高吗!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