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树倒猢狲散 伊强做梦也想不到云英会提出和他离婚。这是他始料不及的。那天被云英从 医院里骂出来,他自知理亏,不敢胡闹。心想过几天再来讲几句好话还不是乖乖 地回到我的怀里?确实,除了他伊强,云英在美国是举目无亲的。然而他万万想 不到云英居然还有这么一招。 当他接到法院的传单时,他马上去医院找云英。谁知医院里云英原来住的那 间房里却已换成了一个老太太。他急了,询问护士,却得到这样的回答:“那是 病人的隐私,我们从不过问。” 伊强呆了片刻,转念一想,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一定是在司马丹那里。他连 忙赶过去,他想赶在开庭之前劝云英回心转意。可是,赶到司马丹宿舍时他也一 副迷惘的样子:“我那天看她没事了,也就会宿舍了。你应该知道,我就要考试 了,考不过要补考的,补考是要交钱的,我哪里有那么多钱去交啊?哎呀,你也 太那个了,你做错事了,就要跟她赔礼道歉吗?我看她,可能恼你了。哎呀,她 一个女孩,能跑到哪里去了?” 伊强也呆了。 “我看她只是恼你而已,到时再跟她解释,陪个礼也就是了。俩口子,不是 说聚就聚,说散就散那么简单的。” 伊强想想,也是。 谁知开庭那天,云英把医院开出的流产证明托付律师,控告伊强虐待,婚内 强奸。因为证据确凿,法院同意两人离婚。并且判伊强巨额的赔偿。 伊强这才知道一切真的完了。这场带有游戏色彩的婚姻。 云英要走的那天,司马丹去送行。 出乎意料的,伊强也来了。但是彼此无语。 “想不到你真的说走就走。”最后还是伊强开口了。 “我想我们还是分开好,因为这样子下去,对谁都不好的。伊强,不要以我 为念,天涯何处无芳草,希望你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云英说。 “说真的,这几年来,你有没有真正爱过我?”伊强问,两只眼睛紧紧盯着 云英。 “有。”云英肯定地说。:“我开始跟你来,并没有想过我要嫁给你,可是 当那次的事发生后,我就已经死了心,准备在美国跟你过一辈子的了,可是,… …反正,是你让我爱你,又是你让我恨你,到最后离开你的。” 伊强惨笑着:“够了。只要你曾经爱过我,我就够了。” 云英默然无语。 “回去吧。秦宪一定还在等你。他一定会好好爱你的。告诉他,我还是输了。” 飞机飞上云霄,云英的心一阵阵的酸痛:“故乡啊,我还是回来了。你这贫 穷的土地啊,生长着我爱的人。”同时,她疑惑了,秦宪,是否还会一如往昔, 他是否娶了老婆?有了孩子? 听说爱情回来过 秦宪是在云英回来后才结束在外面的流浪的。在湖南张家界的忘忧山庄里与 许庭兰告别后,他就急匆匆地奔波在回家的路上。 “记住你的诺言。”一路上,浮现在秦宪脑海的老是许庭兰的这句话。急匆 匆的两天的时间,他就从千里之外的忘忧山庄回到了家乡潮汕的西山凹。 还是那两间破屋,一推开门,迎面就看见母亲躺在床上。父亲端着一碗乌黑 的药汤喂她。 “爸爸,妈妈!”他颤动着嘴唇叫道。 “你……”父亲惊疑地站起来,揉着昏花的眼睛。儿子出走两三年,骤然间 出现在自己眼前,他竟然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宪娃娃啊!”病床上的妈妈本来病得恹恹的,谁知此刻一见秦宪,马上 坐了起来,满面都是红光。 “宪娃娃?”父亲喃喃叫着,猛地扬起枯瘦的手一下子扇了过去:“你这狗 养的,你还记得家!?你还记得回来啊,苦啊,苦了咱那老婆子。” 老人的力气不大,但是秦宪做梦也想不到父亲一见面就会打他,一个收势不 住,一下子倒在地上。 秦妈妈急了,在床上爬又爬不起来,号啕大哭起来:“死老头子,宪娃娃刚 刚回来,你一巴掌又想把她打跑吗?” 秦老爹叹了口气,一下子坐倒在床上。 “宪娃娃,来,妈妈看看,妈妈看看。” “妈妈。”秦宪一见妈妈憔悴的面容,不由心痛起来:“苦了你,妈妈。” “娃啊。自从你走后,我就躺倒了,这两年来多亏你爸爸,不是他,只怕我 见不到你了。” 秦宪怯生生地看了父亲一眼,满眼都是感激。却见父亲已经悠然地抽着烟了。 长长地吸了一口,再慢悠悠地吐出来:“知道吗?云英妞回来了。”他的声音轻 轻,宛若来自九霄云外。而这轻轻的声音对于秦宪来说无异于一声惊雷,他呆了: “什么,回来了?不是在美国过得好好的吗?” “回来快半年了。听说跟伊强结婚不久就老是吵架,两人合不来,伊强老是 打云英,而且还经常到外面去找洋鬼婆子。可怜我们云英,从小到大,规规矩矩, 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虐待?只好离了。按照美国的法律,听说分了一点钱。云英一 离婚也就回来了。这女娃,天天来,老是买补品给我们,可是你不在家,再补的 补品,也补不了啊!”秦妈妈叹道。 秦宪心头一片杂乱,她回来了,云英回来了,自己日夜思念并且为之出走的 云英回来了。他的心淡淡的,如一湾平静的水,竟然激不起半点波澜。 “宪娃娃,你去看看她吧。尽管她现在很有钱,但是父母最近也都相继去世, 剩下她一个人,很寂寞的。她对你可能还有感情,你看看,那些东西都是她送过 来的。” 秦宪听父亲一讲,抬起头,只见桌子上堆满了瓶瓶罐罐,竟然都是从外国带 回来的高级补品。他的心激动起来。他早知道云英出嫁根本不是她的本意,她只 是一种虚荣心,一种崇洋媚外的虚荣,当那种虚荣一过,她还是会回到原来的本 位的。她带这些东西,可见她在国外就已经有着自己父母的孝心了。而此刻,他 心中有一种被抛弃后的自卑,而且很快,这种自卑即刻转化成了极度的自尊。他 深深吸了口气,又轻轻地呼出来。渐渐调整了杂乱的心。淡淡地,他对父母说: “爸,妈。我去一下地里,顺便带回一些青菜,今天晚上就让我来下厨。” 秦妈妈一呆,继而点点头:“也好。” 秦老爹嘟囔着:“都两三年多了,不知道认不认得自家的田地?” “哪能不认得?”秦宪笑了:“我做梦都梦见在地里和妈妈一起种菜哩!” “呵呵!”秦妈妈裂开嘴巴笑了:“看看,这孩子,多会说话,几句话就逗 笑我。唉,这两年你没有在家,妈妈想念啊。” 秦宪的眼睛马上湿润了。他连忙走了出来。 天空一片一片的晴朗。微微的晚风拂来,有一种久违的熟悉味道。两年多来 的流浪生活对他来说宛若一梦。他举步朝自家的地里而来。 突然,他的心一阵酸楚的痛。一个女孩的影子老是在他面前浮现着,笑着笑 着,渐渐隐去。原来家乡的一切风物,留下了深深的印记。他和云英两个从小到 大都是在这片土地上长大的。他们两家的土地连在一起,每逢下地时,云英总是 来叫他,到了地里,常常是他赶紧干完自家的农活便急着去帮云英家。父亲总是 笑他,说他是云英的上门女婿。当然,云英家有什么好吃的,也是忘不了这个可 爱的娃娃。每到夕阳西下,两个小孩手牵手,唱着歌儿回家。 “宪哥哥,我嫁给你做老婆,你说好吗?”对于小孩子,他们是天真而纯洁 的,决没有半分的矫揉造作,心中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 “那好啊。这样我就能跟爸爸妈妈他们一样天天在一起了,然后,我下地, 你在家做饭……”小孩描绘的是身边的田园生活。 如果他们的关系没有伊强,那么有情人终成眷属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伊强, 秦宪万万想不到那个怯生生的家伙竟然会把自己的爱人抢了。在他印象中,伊强 总是一副很单薄的样子,在同龄人的欺负和辱骂声中长大。秦宪从来就没有看轻 他,相反,看见他那可怜的样子,老是拉着云英去帮他,帮他家干活,帮他辅导 功课。伊强也不止一次地说今后如果出息了要好好报答他们。有谁知道那个怯生 生的小子,一下子因为一位在美国的爷爷,猛然间,腰杆挺得比谁都直;又有谁 知道他对秦宪的报答,竟然是将他的女朋友抢了过去! 他两眼迷蒙了。站在路边沉思。蓦然间,一团火红的影子闯进眼帘。不远处, 一个穿着红色裙子的女孩,扎着两条长长的辫子,提着一篮青菜,正朝这边走来。 她就是云英! 秦宪不由呆了。 旧欢如梦 “是你?”云英呆住了。 “云英?”秦宪也万万想不到在这天对里竟然会碰上云英。那千思万念的人 儿此刻就站在眼前。 “宪哥哥!”云英叫着扔掉手中的东西,一下子奔到秦宪怀里,连年来受到 的委屈登时化为泪水,汪汪流下。 “云英,你回来了,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我思多么的想念你吗?” 他的脸用力摩擦着云英的长发,那温馨的时刻宛如回到了旧时。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云英哽咽着:“我害了你,又害了自己。” “不要说了,你回来就好了。”秦宪喃喃地说。他紧紧地抱着她,似乎怕再 次失去她似的。朦胧间,一个俏丽的面容在他面前浮现。 “记住你的诺言。”许庭兰的声音在他耳边浮现。 他的心一动,宛若一盆冷水瓢泼而下,满腔热情化为云烟。缓缓地,他松开 双手,轻轻放开云英。 云英似乎还沉醉在那开始的激情中,她星眸半闭,喃喃叫着:“宪哥哥,我 再也不离开你了,我要嫁给你。” 秦宪耳边又响起了那儿时的声音:“宪哥哥,我嫁给你做老婆,你说好吗?” “那好啊。这样我就能跟爸爸妈妈他们一样天天在一起了,然后,我下地,你在 家做饭……”他轻轻地笑了。 “走吧。”秦宪说。帮她捡起地上的菜。迈开步伐走在前面。 云英呆了。弄不清秦宪为什么骤然之间变得如此平淡。眼见秦宪已经走远, 这才连忙跟上去。 秦家二老看见他们两人一起回来,喜出望外。秦妈妈连忙起身下厨,一点病 态都没有。秦宪一旁坐着,一语不发,心中杂乱如麻。云英开始陪着他闷坐,后 来也起身到厨房去了,帮着秦妈妈张罗。 “我该怎么办?”秦宪的脑里如轮翻转。云英和许庭兰的的面孔在他面前相 互交替。 不一会,晚餐已经张罗好了。秦宪却一点胃口都没有。尽管云英在他的碗里 夹了许多菜:“这些都是你以前喜欢吃的。咦,你怎么不吃,不说,一副心事沉 沉的样子?是不是旅途劳累?” 秦宪站起身,说:“我肚子不饿,我想我是累了。你们慢慢吃,我现在只是 想休息一会。”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他推开自己小房子的门,一下子扑倒在床 上。门外传来秦妈妈的一声叹息:“这孩子,也难为他了。”接着就是二老的声 音和着云英的笑声。 “倒是挺温馨的,这样的家庭气氛。”秦宪想。渐渐的,他的脑里模糊了, 隐隐约约,一首熟悉的歌曲在他耳边响起:“忘忧草啊忘忧草,深山生来幽谷里 长……”歌声中渗和着许庭兰清脆的笑声。蓦然,一张血淋淋的脸出现在面前。 “秦大哥,你怎么不来看我。”他一声惊叫,猛地坐了起来。庭兰,庭兰,他叹 了一声,我这辈子恐怕是忘不了了。此时夜色已阑,山村的夜晚显得特别的静。 万籁俱寂,他起了身,徘徊着,却丝毫拿不定主意,最后倒在床上,睁着两眼看 着蚊帐。 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候,终于,朦朦胧胧的,两眼皮累了,合上了,也就睡 过去了。 第二天,他睁开眼,已是日上三篙。云英给他搭了一盆水进来。 “还在睡觉啊,真懒!”云英调皮地说。 秦宪苦笑一声,坐了起来,只觉头脑一片昏沉,顺手捞起盆里的毛巾,胡乱 擦脸,这才略有精神。 “宪哥哥,我想跟你讲点事。”云英过来坐在她的床沿。 “什么事?” “我看,咱们这些屋子也够老了,我看不如重新建一栋小楼房吧。这样,我 们也好又自己的新居啊。” 秦宪呆了:“这?” “你不用愁,我现在有的是钱。”云英笑道。 秦宪心中如同吞了一只苍蝇,心中特别难受:“我不需要新居。” “那你要什么?你跟我讲,我一定帮你的。” “云英,你不用帮我的,我自己的事自己会处理。你知道吗,我们现在跟以 前不同的啦。” 云英的脸立时一片惨白:“你,你嫌弃我,因为我嫁了,或者因为我曾经抛 弃了你?” “不是。”秦宪摇了摇头:“你不要胡思乱想。” 云英走近他,扶住他的肩膀:“告诉我,她是谁?” “什么?” “那个姑娘是谁?”女人总是敏感的,云英立时就发现了秦宪的异样。 “她?”秦宪沉思了好一会,象是下了决心似的:“她是一个残疾的女孩。” “残疾的女孩?”云英心中掠过一阵酸溜溜的感觉:“她真幸福。告诉我, 你们的故事。你放心,我会很识时务的。” 秦宪点了点头,给她讲起了忘忧山庄忘忧草的故事。 “不可能!不可能!”云英喃喃叫着:“这决不是爱情!你这是同情!懂吗? 爱情和爱情是两码事啊。” “我的事不用你管。我已经答应庭兰,八月十五之前,我一定要赶到她身边。” “如果赶不到呢?” “笑话,怎么会赶不到呢?”秦宪笑了。满腹的问题说出,只觉无比轻松。 “我一定要赶去,八月十五那天!” “我不让你去!”云英疯狂地叫着。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秦宪站起身,走了出去。 “宪哥哥。”云英一声惨叫。扑倒在床上号啕大哭起来。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秦妈妈坐在她身边抚着她的头发。 “大妈!”云英凄然叫着:“宪哥哥他不要我了,宁愿要一个残疾的女孩也 不要我了。” “我都在外面听到了。这孩子,他痴了。我们秦家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怎 么能够娶一个残疾的媳妇?你放心,大妈一定帮你的。”秦妈妈慈祥地说。 “帮我?怎么帮?”云英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满脸都是迷然。哭声,不知道 什么时候停止了。 有情千里来相见 这是农历八月十三。秦宪准备着行李要重回忘忧山庄。自从跟云英表白后, 云英就很少来秦家了,秦宪也极力躲避。这样也好,免得彼此见面没话讲,彼此 都尴尬。 对于秦宪又要出走,秦家二老自然都是极力反对。 “宪娃娃,上一次你已走就是三年,这一次一走,又不知道到什么时候。我 们二老也都老了,哪里又那么多的时间来等待啊。” “爸爸,妈妈,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很快回来,并且这次把庭兰也接回来。” 秦宪说。 二老头摇了又摇:“不行。” 秦宪急了:“我可是答应人家了。” “这样吧,我们商量一下,明天给你一个答复。”秦妈妈总算松口了。 明天就是十四了,如果搭上快车的话,还来得及。秦宪想,其实不管明天答 不答应,他都是准备要走的了。 谁知第二天一早,秦妈妈就病倒了,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不醒人事。“我要 死了,我要死了。”她喃喃自语着。 秦宪心中一片凄然,只好留下。“跟庭兰解释一下,就说路上耽误了。她会 理解的。”谁知秦大妈这已病,病了半个多月。请了无数医生,但都是诊断不出 个所以然来。秦宪心中又急又怕,急是急秦妈妈的病,怕是怕许庭兰不知道会不 会出事每个夜晚,他总是梦见许庭兰出来找他,连人带轮椅都摔到深渊里去。每 日里,他的心都凄惶着。 这一天,秦妈妈奄奄一息地将秦宪叫道身边:“宪娃娃,你去将云英也叫来。” “妈妈,又什么事你就直接跟我讲。”秦宪说。 “不。我要你将云英也一并叫来。”秦妈妈固执地说。 秦宪无法只好去云英家将云英叫来:“我妈有点话想跟你讲。” “什么话啊?”云英其时正坐在窗前的一张桌子前面,拖着腮,仰望着蓝天。 听见秦宪的话笑颜顿开,登时拉开衣柜,换上一套浅蓝色碎花的连衣裙跟着秦宪 过来。 “你们过来。”秦妈妈看见他们笑眯眯地说,哪里有病的样子。 秦宪疑惑地走过去,在床前蹲下来:“妈妈,你好点没有?” “我啊,只怕好不了,要死了!”秦妈妈笑着说:“不过,看见你和云英, 我就好多了。来,云英,你也过来,让妈妈看看。”拉过云英和秦宪的手叠放在 一起:“看见你们在一起,妈妈真高兴。” “妈妈,你没有病的?”秦宪突然叫道。 “病?有啊。是心病,时好时坏的。哎哟,你看,头又晕了。”秦妈妈叫着 又躺倒,一副病恹恹的样子。 “妈妈,你如果真的没事,我就要出去了。你知道吗,我答应过庭兰的,八 月十五过去看她的,可是因为你的病,现在已经拖到九月了。妈妈,你知道吗, 庭兰她不能没有我的,没有我,她根本就活不下去的。” “庭兰庭兰。我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呢,大约听说是不会走路的女娃。孩子, 放着眼前的云英你不要,偏偏要去找什么庭兰?告诉你,我不要庭兰,我只要云 英。云英乖,有孝心,你看,常常买东西孝敬我,那残废的女孩行吗?只怕过了 门后,还要我老婆子去服侍她呢!”秦妈妈没好气地说。 秦宪霍然起身:“妈妈,我不许你这样说庭兰。我不否认,我爱过云英,而 且曾经全身心投入去爱,但是这些都是以前的事,人是会变的,妈妈。你为什么 这么偏爱云英,无非就是她的钱吗?钱啊,真的这么厉害,可以将曾经纯洁的云 英拐走,也可以将我慈祥的妈妈收买,可是,绝对买不了我的爱情。” “你,……”云英脸色苍白地也跟着站起来:“你……血口喷人!” “你买通我妈妈,装病来骗我!你们好卑鄙!”秦宪愤恨地说,转身就要走。 “宪娃娃。不怪云英的,一切都是妈妈的注意。妈妈多么希望你们能够重归 于好啊!”秦妈妈叫道。 秦宪咬着唇,一言不发,转身要走。 “宪娃娃,你不理我了吗?那个残废的女娃娃比你老娘还重要?”秦妈妈拍 着床失声痛哭起来:“我一切可是都是为了你啊!” “妈妈!”秦宪两眼噙着泪水:“我已经答应人家的啊。你知道吗?我不去, 庭兰她,她会死的啊!” “死?那么容易就死。如果真的这样,这么多天了,只怕她的尸骨也已经冰 冷了。”云英冷冷地说。 “如果她死了,我就去那里跟她死在一起!”秦宪大声说。 满屋里的人都呆了。 门外传来一阵轻轻的啜吸声。 秦宪回头时,不由惊喜地叫道:“庭兰!” 只见许伯年满面风尘,推着许庭兰的轮椅站在门外。 许庭兰含泪朝他笑着。 许伯年笑道:“我说过,你如果不来,我就来找你。哈哈,果真被我找到了。” 许庭兰转动轮子,直朝秦妈妈床前驶来,她握住秦妈妈的手:“我不用你服 侍的,我自己可以照顾自己的。我从小到大都是自己长大的。” 秦妈妈看着她那单纯的笑容,不由自主地低下头,一片默然。 她又把轮子转向云英:“其实,秦大哥原来很爱你的,只是你自己不珍惜, 把他抛弃了。他象一朵孤独的云,到处漂泊,飘啊飘,飘到我的家里,然后,我 就把他留住了。” 云英紧紧瞪着她,许庭兰心无城府,满脸都是灿烂纯真的笑容。不由自主的, 云英也低下了头喃喃地说:“我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你了,自然的纯洁和世俗的 铜臭,白痴才会选我。”她满心都是自卑与失落。 秦宪把许庭兰推到自己的房间里。 “你不会怪我吧。”秦宪说。 许庭兰笑着摇了摇头:“我很高兴。我知道你没有来一定是有事的。我一直 在等,等到八月十五,还是等不到你的影子。爸爸说你不会来的了。我不信。后 来等了几天,还是等不到,父亲整天都骂你。我见你没有来,我说过的,你不来, 我就去找你。爸爸只好开车,一路寻来。你们这里还真不好找……” 秦宪心中涌过一阵感动。轻轻搂住许庭兰:“苦了你。庭兰。” “没有啊。我在门外听到你刚才的话,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知道我的一 片痴心没有白费。其实,云英真的很漂亮。怪不得那次她走了之后你那么失意。” 许庭兰说。 “是的。她曾经是我的唯一。当我的唯一一旦失去后,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今日的全部,是你重新给我的。” “可惜,我给你的并不完整。”许庭兰笑着说。 秦宪看了她一样:“傻瓜,你不知道你在我心中是多么的完美。” 许庭兰幸福笑了。 云英在外面紧紧地听着里面的说话,如同一把小刀扎在心上。她的泪水无声 地流下来。 “他不爱我了。我在这里只不过是个多余的人。”她失意地想。一头冲出秦 家的小屋,狂奔在家乡的原野上。 “不,我不服输。宪哥哥是我的。是我的。我不惜万里,重海外赶回来找他,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她在心中狂叫:“他还是爱我的。 他应该还是爱我的。他只不过是恨我离开他,才随便找个女孩代替而已。宪哥哥, 我不相信你会爱上她的。” 最后的考验 许庭兰不见了。 当秦宪兴冲冲地从山上采来一大堆的山果的时候,许庭兰不见了。 “她父亲开车把她接走的。”秦妈妈说:“人家闺女说你是原来有女朋友的, 她不想再介入,想成全你们。况且,她的腿不好,怕以后连累了你。就走了。你 看,这是她给你留下的纸条哩。” 秦宪一把抢过,只见上面写着:“秦哥哥,我走了。谢谢你对我的关照。云 英姐是个好人,请不要以我为念。我走了。我不会回忘忧山庄的,你不用找我, 你也找我不到的……”字迹赫然就是许庭兰的。秦宪一呆,怀里的一大堆山果一 个个咚咚咚地掉下在地上。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这不是真的。这绝对不是真 的!”他疯狂地叫着:“庭兰为了我,不远千里寻找而来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她 竟然会离我而去!” 秦妈妈说:“我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说走就走了。她父亲带她上车, 我们怎么追也追不上,本来我想,就是要走也要等到你回来再走……可是……” “一定是你赶她走的,是不是?”秦宪大声叫道。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这 么大声跟母亲讲过话。 秦妈妈吃惊地看着他,用力摇了摇头。 秦宪见妈妈的样子,心一软,哭道:“妈妈。你还不理解我吗。” 秦妈妈流泪了:“理解。理解。那也是个好女孩啊。” “妈妈。我一定要去找她回来!”秦宪果断地说。 “找她?到哪里去找。”秦妈妈吃惊地说。 “找遍千山万水,我都要找她回来。她不能没有我的。我也不能没有她。” 秦宪喃喃地说:“庭兰,我一定要把你找回来。” 云英给秦宪饯行。 在云英的房里,云英摆了一席酒菜。 “宪哥哥,这些都是我亲自动手做的,明天你就要赶路,今晚就多吃一点, 多喝一点。也许……今晚是我们最后在一起的一个晚上。” 秦宪的心十分平淡。他去意已决,家里人怎么劝也劝不了。云英特别为他准 备了这席酒菜。 “谢谢你,云英。” 云英笑了:“还谢?你又不是第一次吃我做的东西。记得以前我在家里的时 候,家中不管有什么事,你都过来帮手。我心中很感激。可是你总是说是自家的 事,应该做的。呵呵,仿佛你已经是我家的女婿似的。我没有其他报答的,只好 用心地做了一点小菜给你吃,可是家里穷,没有钱买东西,只是自家地里种的一 点小菜而已。你却总是安慰我说,好吃……” 秦宪说:“我说的是实话啊。那些很普通的菜,经过你的巧手烹调,变得很 好吃啊。” 云英笑了:“是吗?那你尝尝,这些是我从市场买的菜蔬,用美国的口味烹 调的,你尝尝。”说罢给秦宪夹了一大堆的菜。 “好吃。”秦宪说。 “真的。”云英两个大眼睛灵动地转着,焕发出动人的光彩。 “是的。”秦宪如实说。 “宪哥哥。那我以后天天都给你做菜好不好?” “不好。”秦宪说:“我明天就要去找云英了。” 云英的眼光顿时黯淡下来。她失落地斟着酒,一仰脖,猛地灌了下去。 秦宪大惊:“你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 云英笑了:“人是会变的嘛。”她的言语中带有一种醺醺的醉意:“宪哥哥, 这里没有第三人,你实话告诉我,你有没有真正地爱上我?” 秦宪放下筷子:“云英。其实不说你也是知道的。我们之中,倘若没有那段 变故,也许我们现在的儿子已经会叫爸爸妈妈了。但是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真的, 我只是恨自己没有能力带你出去。你走后,我一直还惦记着你。我之所以会离开 家乡,就是因为我忍受不了没有你的日子。我到处流浪,最后遇到了庭兰。我那 时候的心因为你的离开,像一片干涸的沙漠,而庭兰,她像水,悄悄滋润了我的 心。我曾经答应她,今后不会再离开她的。可是她……我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事, 她竟然悄悄地走了……” “宪哥哥,她既然抛下了你,我看也就算了。我们,我们一切从头开始吧。 我发誓,我会好好做个好妻子的……” 秦宪摇了摇头:“云英,你难道还不了解我?你以为我反反复复的见一个爱 一个?我跟你的时候,心中就只有你一个人,后来你成了别人的妻子,我知道今 生跟你在一起是没有希望的了,我就把心交给了庭兰,我现在心中就只有庭兰一 个,不再受任何的影响。”秦宪决然地说。 云英呆了一刻:“我知道的。可是我还是有点不甘心啊。如今,我可以说是 死心了。我离开这里也就毫无遗憾了。” “什么,你要离开这里?”秦宪惊叫道。 云英点了点头:“我从小就有一颗想飞的心,现在身上又有一点钱,出去走 走也好。说不定也能找到另外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呢!”说着,她竟然笑了出来。 “祝福你。云英。”秦宪真诚地说。 “我也祝福你。”云英高声说。 秦宪悠然一叹:“不知道云英去了哪里?忘忧山庄她是不会回去的了,可是, 她会去哪里呢?”说着他拖着腮苦恼了。 “你要是有心,虽远在天边也近在眼前了。”云英说着站起身将身后的幕帘 一拉,只见许庭兰在后面笑吟吟地看着他。 “我没有看错人。”许伯年叫着,将许庭兰推了出来:“我就知道你能过这 一关的。” 秦宪呆了:“庭兰?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庭兰笑了,指着云英:“是她要我们这样玩的,可是她一定要我这样,说 看看你是不是真正爱我的。云英姐要我和爸爸藏在这后面,还不许开声,闷都闷 死了。”许庭兰咯咯地开心笑着说着。 秦宪心中不由自主地除了一身冷汗,心中暗叫惭愧。心想,幸好自己目标已 明,若是有三心二意或者旧情复燃,那岂不是一切都糟了? 他看着云英,却见她满脸调皮,尽管她失败了,可是脸上却都是扬扬自得之 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