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心 天蒙蒙亮,张磊伸了个懒腰,叠好被子放在沙发上。望了望乱七八糟的屋子, 床上刘茜抱着露露,露露睡得很沉,呼吸很均匀,刘茜却没什么动静。走到床边, 帮母女把掉到地上的被子拾起来,好好盖上。轻轻抚摸着女儿热乎乎红彤彤的小脸 蛋,看了看刘茜留着伤疤的脸庞还有没有完全康复的额头,心里不由得沉了沉,然 后转身离开。 “周末也要那么早吗?” 在张磊转身的瞬间,刘茜抓住了他的手。 张磊转过身,有些吃惊地望着刘茜,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试图将手从刘茜的手 中抽出来。 “六天了,都是这样,我知道,你是去了陈晓雪那,早上接她上班,晚上送她 回家,然后从六点到十二点,你就再也没有出来过。张磊,我是什么,我刘茜是什 么,张露又是什么?” 张磊蒙住刘茜的嘴,他不想吵到露露,虽然刘茜已经压低了声音,但是露露毕 竟就在身边,她看了看女儿,停住了质问。 刘茜披上外套,跟着张磊走到了阳台。 “今天早上就不要去了,露露幼儿园有汇报演出,陈晓雪那我已经发过信息了, 如果没换号的话,应该是,你手机上那么多她的信息,‘想你’、‘吻你’、‘大 宝宝’,呵呵,这些恋人常用的话语……” 张磊被刘茜问得哑口无言,还好刘茜递上的咖啡堵住了张磊的嘴。 “刘茜,我不知道这些你竟然都清楚,既然你清楚我爱的不是你,你为什么还 要在这承受痛苦,放开彼此,自己也才能轻松啊!你看看,现在的你,遍体鳞伤, 为什么要折磨自己,我不是那个可以给你幸福的人,我们的爱情早已结束,如果还 有什么联系,应该只有露露了吧!” 张磊放下咖啡,双手撑着阳台的围栏,望着快要升起的太阳。 “为什么是我放手,现在已经这样了,该放手的应该是陈晓雪吧,没有了你我 就什么都没有了,这一点你是知道的,但是,陈晓雪不一样,没有你还会有别人, 应该不比你爱的少吧!” “好了,如果你不放手我也不强求,我们就这样,就这样过一辈子,如果你愿 意的话!” 张磊实在谈不下去,他离开阳台,走到了客厅里。 就在张磊离开的同时,刘茜全身又发起抖来,蜷缩在阳台一角,害怕地颤抖着。 “小磊?还以为你这个大忙人又出去了呢?” 门铃响了,张磊给出去早锻炼的奶奶开门。 “哦!今天露露有演出,所以……” 张磊不好解释太多,接过奶奶手里的早餐,就钻到厨房里去了。 张磊摆着碗筷,奶奶去卧室里给露露穿衣服。 “哎呀,我们露露今天真是漂亮,今天是不是要表演啊?对了,你妈妈人又去 哪了,最近也经常不在家的,你爸爸妈妈都是大忙人啊!!” 奶奶提到刘茜,张磊才想起来,他走到阳台,刘茜还坐在阳台的木椅上,眼睛 呆呆地。 “吃饭了,回去换换衣服,别着凉了……” 张磊没意识到刘茜的不寻常,甩下一句话,有独自回到了客厅。 …… 放桌上,刘茜呆呆地自己吃着早餐,难得张磊也在,但是他们什么话都没有, 奶奶顾着喂露露,所以也没有在意。 张磊匆匆吃完,准备离桌,奶奶突然想起了什么来。 “小磊,你要多多关心一下刘茜和露露,你这个老公和爸爸都太不称职了,前 天刘茜回来脸肿着,你也不关心一下,你看,现在还有一点肿呢!刘茜,现在好点 了吗,要不待会再上点药?” “没事,奶奶……” 张磊把头转向刘茜,他这才发现,刘茜的脸确实有些肿。 “没事吧?要不待会带你去医院?” 刘茜摇摇头,露露从奶奶腿上溜下来,在妈妈肿着的脸颊上亲了亲,奶奶看到 这样的情景也欣慰地点了点头。 …… 刘茜和奶奶牵着露露的手,张磊走在后面,张磊的种种,露露虽然有些不懂, 但是她明白爸爸不爱她,所以她跟爸爸一点也不亲。张磊走在后面,心里也不是滋 味,对于刘茜母女,他亏欠太多了。 “妈妈……,那个阿姨的脸好恐怖啊!” “那个阿姨是我们班张露的妈妈,她的脸好可怕……” 幼儿园门口,不懂事的孩子指着刘茜的脸说三道四,刘茜努力遮着自己右边的 脸,可还是被很多人指指点点。露露听不下去,冲过去把其中一个小朋友给推倒了, 小孩的家长过来找茬,张磊终于站了出来。 “这位母亲,我们不会道歉,除非你让你的孩子先道歉……” “道歉,娶给丑老婆也是你能耐啊!” 张磊气愤不已,他挥起拳头准备朝那个孩子的母亲脸上挥去,不过被刘茜阻止 了。 “好了,这些我都听够了,没什么,我能承受,你为什么不可以?” 说完,刘茜拉着露露的手走进了幼儿园。 “小磊,刘茜可是你老婆啊!” 奶奶放下这句话,也跟着走了进去。 张磊其实很不是滋味,是啊,现在刘茜才是自己的老婆,只是他从来没有承认 过,刘茜有什么错,错的只是自己罢了,只怪自己当初没察觉刘茜所遭受的困境。 可能是歉疚,陪着露露待了一天,然后给晓雪打了电话,告诉她今天不会过去 了。汇演结束,和刘茜一起拉着露露,去KFC ,就像别的父母一样,在孩子获得荣 誉的时候点一个全家桶,好好庆祝一下。 露露一开始还不肯牵张磊的手,不过看在张磊一起陪她们完成亲子游戏,带她 去吃KFC 的份上,加上露露也很想爸爸,所以回家的时候露露竟然主动牵上了爸爸 的手。 一家人,沐浴在夜幕中,其乐融融,在昏黄的路灯下,显得格外温馨。 虽然希望这是和晓雪一起完成的,但是张磊心里同样很轻松,很喜悦。 …… 因为玩得很累,露露上床很快就睡着了,张磊亲自给露露盖好被子,还在露露 额头留下了第一个父亲之吻。盯着女儿看了一会,张磊也有些疲倦,他整理好沙发 上的被子,准备钻进去睡觉,就在这时,刘茜从身后抱住了他。 张磊有些吃惊,刘茜却把头也靠到了张磊的背上,张磊试图甩开,但是心里的 愧疚又让他没有那么做。 “我需要你,需要你宽阔的肩膀,需要你的爱,就像从前那样,忘了陈晓雪吧, 哪怕要十年、二十年,我也会等的。我们曾经是那么相爱,你曾经对我说过那么多 甜言蜜语,我们有过那么多的幸福时光,为什么现在却不能了呢?” 张磊停顿了一会,心里思绪万千,不知从何说起。 “以前你说只会爱我一个,为什么现在不是了,为什么你会变心??为什么??” “刘茜,有的话,虽然不想说,但是还是告诉你的好。你也知道那些是‘曾经 ’,是‘以前’,我们的爱在你放手的那刻,其实已经结束了,现在有的也许只是 怜悯和责任吧,但是,怜悯和责任并不是爱啊。当初,我并不懂爱,是你教会了我, 你的爱,你的热情,你的可爱,让我沉醉,但是对于晓雪不是那样,她是将我从痛 苦中带出的那个人,而且是我爱上的人。” 被爱和爱,原来是那样的不同,刘茜敲打着张磊的背,发泄着内心的不平与痛 苦。 “张磊,在我还想得通的时候,我知道,我大概不该回来,想着露露是你的孩 子,所以我还是要回来的,但是,回来了也应该走的,我只是错误的以为,你还是 原来那个样子,会在路口等着我刘茜,会攒钱给我买香奈儿。” 刘茜放开张磊,眼神呆呆地,傻乎乎地望了望他。 “我该走,对,我该走……” 刘茜穿着睡衣就往门口走去。 “刘茜……,刘茜,这么晚了,你干什么?” 张磊突然察觉到刘茜的反常举动,连忙伸手去抓她。 “啊!” 刘茜抓着自己的头发,恐惧地,无助地叫喊着。 “妈妈……” “小磊,小磊,你们怎么了?” 张磊紧紧抱住颤抖不已的刘茜,露露也被吵醒哭叫起来,奶奶也被尖叫声吓到 了。 “刘茜?刘茜,你怎么了?” “爸爸好坏,爸爸好坏,跟汪爸爸一样,你干嘛要吓妈妈,你干嘛把妈妈弄成 这样,爸爸坏,爸爸坏……” 露露从床上爬起来,用她小而有力的拳头敲打着张磊。 “刘茜,你别这样,露露,你妈妈这是怎么了?” “妈妈生病了,你带妈妈去看病吧……呜呜……呜……” …… 送去医院的路上,刘茜又吐又发抖,脸上惨白。 经过检查是由于精神过度刺激导致的癫痫,虽然是轻度的,但是如果发作是没 有注意会有生命危险。 晓雪只告诉过他刘茜的不幸遭遇,可是并没有说她精神有问题,从医生那里张 磊才知道刘茜现在很不好,受不了半点刺激。张磊也发疯一般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他痛苦地责骂着自己,为何要对刘茜说那样的话。 看着打了镇静剂安睡着的刘茜,张磊开始整理着自己的思绪。也许,只能像奶 奶说的那样,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了爱情也得活着,我们不能只为了自己而活,生活 在这个人来人往的社会里,责任有时比爱重要。比起刘茜,晓雪是健康的,虽然过 去也遭遇过不幸,但是如果没有爱情,没有他也还是可以活下去的。 走到刘茜床边,抬起刘茜冰冷的手,放在了自己怀里。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