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乱世儿女情—孔明篇 作者:逍遥李 一、扫墓 三月,蜀中,细雨,微风。小镇,古街,庭园,垂柳。 带草帽,披蓑笠,推门而出,向东直行。微风轻拂,细雨飘落,思绪万千, 愁情百结。 城东不远处有一墓,墓中长眠之人使我日日食不甘味,夜夜孤枕难眠…… 立于墓前,痴痴望着墓碑,隶书篆刻其上:南阳黄氏之墓,建安二十二年三 月二十五诸葛泣立! 人生真如白驹过隙,浮云消长。自卿离后,已匆匆数年。自此你我天人永相 隔,生死两茫茫。你知否,几年间,我已白发满头,心力憔悴。卿若见,定心疼 不已。忆卿临去之言:夫君,妾去后,定要爱惜自己,凡事不可太过操劳。卿临 终之言犹在耳畔,可卿定要失望了,你我若能重逢于天上,恐卿难以再认出我来。 拔去墓前青草,放下手中白花,席地而坐,任细雨轻打于脸上,千万点雨滴 中有几滴晶莹透亮,望苍天有情,将这几滴带于天上,寄托吾对卿的思念之意。 往事如梦,在这烟雨迷朦的三月扩散开来…… 二、相识 吾乃山东琅琊人氏,自小父母双亡,幸得叔父,将吾带至襄阳照顾。从小即 立鸿鹄之志:大丈夫生于乱世,定要力挽狂澜,兴复汉室江山,为天下苍生济。 因此自少年时便博览群书,纵观史论。诸子百家,无一不阅,天文地理,全为深 研。因此年纪尚幼,便略有薄名。后离襄阳,往南阳躬耕。日乃锄于田间,起强 身健体之功。夜则读于草庐,思中华九州之势。偶有小息,便对月抚琴,观星遐 思。期间与崔、石、孟、徐结为密友。此四人务于精纯,乃有才之人,但于天下 大势却不甚了解。吾常自比乐毅、管仲,恨当世无昭王、桓公之名主可佐。 因此时觉天不遂人愿,愁烦不已。 记得初识卿于卧龙冈之下,忆当日之情景,实堪一笑。那日吾游兴忽起,便 出门观景。 一路游来,不觉已到卧龙冈西畔,忽见卿于溪旁洗衣,溪水甚急。卿稍不留 意,将衣物数件落入溪中,着急之下,卿亦落水。见此情景,吾笑声难止,被卿 听见,即怒目而视。吾不知,仍笑曰:古有西施浣沙于溪畔,今有东施洗衣于水 中。卿闻后大怒,回曰:天有仙佛救生于尘世,地有魑魅痴笑于森罗。吾闻言大 奇,忙施礼致歉,并跳入溪中帮卿将衣物拾回。自此与卿相识。 后数次与卿交往,闲谈之中,觉卿之才华比亮只高不低,使亮感慨不矣。女 子自古便有无才便是德之古训,因此世间知晓文字的女子极少,更何论通古晓今, 卿实乃人间之奇女子也。卿之容貌虽不美,但腹有诗书气自华,看卿之时,总觉 有动人之气质。世人往往以貌取人,岂知心灵之美哉。 三、连理 与卿相识已一载有余,此间畅谈古今,共赏雅文,吟诗作对,品茶论道。吾 抚琴时,卿以箫声相和,琴箫之音常引百鸟来访;吾观大势,卿则从旁引证,使 吾洞悉九州形势。情到浓时,一夜不见,如隔三秋。夜深常思卿之音容笑貌,不 能入眠,恨长夜漫漫,将卿隔于三里之外。 终有一日,将卿邀至草庐,为卿弹奏《凤求凰》一曲。琴声初起,卿便将头 低垂,脸红似火,全无往日之洒脱。曲罢,卿匆匆而起,低声曰:只等君来!说 罢,便含羞离草庐而去。 第二日,吾即到卿家,向卿之父亲提亲。岳父大人一口应允。吾喜不自胜, 忽听厅堂垂帘晃动,寻声望去,乃卿立于帘后偷听。观卿颜,虽有三分羞涩,却 有七分喜悦。卿那时动人之神情,吾自今难以忘怀。 卿自嫁与吾,便每日忙于家务,日日将草庐清扫至洁,并自作女工饰品悬于 庐内,亲画花鸟山水挂于屋中。自此,草庐如同人间仙境,处其间身心俱爽。每 日还家,疲惫一扫而空。 卿做得一手好菜,每每用膳时,吾坐于桌旁,卿将饭菜酒水端上,饭香扑鼻, 酒香四溢,各式小菜观之成形,闻之有味,食之如饴。 卿最爱与吾于卧龙冈上观璀璨群星,赏人间皓月。繁星下,抚琴弄箫,论古 道今。皓月中,郎情妾意,窃窃私语。忆卿有一夜对吾曰:能为汝妻,乃妾人生 最大之幸事。吾又何尝不是如此! 四、出山 若先主不三访隆中,吾或与卿终老于南阳。 先主一次造访,卿回娘家探望双亲,所以不知也。但吾已算出,先主将寻贤 至此。平素虽闻先主之仁义,但天下虚名之士多矣,所以吾避而不见。只在暗中 观其行,查其色,听其言。先主留于吾的印象验证了传闻。卿返家后,吾将此事 告于卿,并对卿曰:吾已有出山之意。卿曰:人非一次便可定论,夫君再试玄德 公一次如何?下次他来时,妾在一旁暗观,夫君可寻友而去。 先主二次来访,吾去探访友人,仍是不见。只留卿在于家中暗查先主之为人。 吾深夜返家,卿对吾曰:玄德公果如传闻所言。若其下次再来,夫君可相见。但 妾还担心一事。吾曰:是否惧玄德公不能用人?卿笑言:知妾者,夫君也!吾曰: 那吾可再试他一试。 先主三次来访,吾故做小寐,先主立于榻旁,静等吾醒。吾已知先主乃用贤 之人,便起身相见。隆中长谈,定三分天下之计。 吾将离南阳随先主而去,动身前夜,卿默然将衣物行李收拾妥当,吾数见卿 擦泪于内堂,但出内堂,便笑脸相对。卿对吾曰:此一去,少则数年,多则十载, 与夫君不能相见。一人在外,事事小心。夫君之才,妾深知天下罕有敌手,但太 过锋芒毕露,必有远忧,望夫君能适时收敛。妾当在南阳日日为夫君祈福,而夫 君莫以妾为念,当尽力辅佐玄德公振兴汉室,救万民于水火…… 五、征战 自离南阳别卿后,为先主谋划南连孙权,北抗曹操之策。十年间流离辗转, 先附刘表,连吴抗曹,经赤壁之战初定天下大势,使曹贼一时难以南侵。其后占 据荆州,入主西川,当日隆中之策成矣。 十年间,对卿思念之情每日不绝。初至新野,便遣家奴数人往南阳,欲接卿 来此。而卿对家奴言:大丈夫即已出世,便应为主公鞠躬尽瘁,竭尽所能,实现 当日之诺。妾若至君身畔,君必将分心,不能尽展所能,此惟妾所不愿见矣。夫 妻情深,虽在两地,但心紧连,待君成三分之势之日,相见不迟。吾闻卿言甚愧, 自此以后,殚精竭虑,思尽快成三分之势,一报先主知遇之恩,二可与卿早日重 逢。 吾先以为三分天下乃数年光景可成,但事事无常,新野两次火计,虽伤曹军 数万,无奈先主势单力孤,一时难与曹贼百万大军抗衡,所以弃城而出,过江至 荆州依附刘表。景升初亡,其子刘琮降曹,使贼势做大。先主与刘琦屯兵江夏, 以待时变。居江夏时,吾白天操练军士,研究阵法,夜间处理政务,思索对策, 无一刻可闲。惟有梦中与卿相见,才稍感宁静。 后曹贼亲帅八十三万之众进犯江南,吾知时机已成,便往东吴游说,经舌战 群儒,智激公瑾,终使吴蜀联盟共抗曹军,与曹贼战于赤壁。未开战前,吴蜀谋 士各显其能,应情造势,所以未战则胜负已分。至开战之日,吴蜀联军火烧曹军 战船无数,伤江北兵数十万之众,曹贼仓皇北归,一时难以再战。 经此一战,吾名动天下,无人不知,但吾心中不以为然,惟让吾感兴奋之事 即与卿相见之日不远矣。后与先主策马扬鞭于川蜀,经数年征战,归收西川五十 四州。天下三分成矣! 而此时吾对卿之思念再难克制,急遣家奴接卿入川。 六、重逢 遣家奴一月有余,吾正理政于堂前,忽闻家奴来报,言卿已至东城门外。吾 闻之乃扔笔而出,策马急往东门。一别十年有余,吾之爱妻如何?吾于东门下马, 步行出城,见卿立于轿前,身形消瘦,双鬓微霜,吾见之心中大痛,急上前执卿 纤手,只觉玉手粗糙,青筋横露。 卿见吾面,痴不能言。只将双手抽出,轻抚吾脸,眼睛痴望于吾,双目中泪 光盈动。两人相对良久,只感时光停滞,天地不存。彼此觉心意相通,非言语所 能表诉。 夜深相拥而眠,细数十年之事。卿时而笑,时而哭,似要将十余年的悲欢离 合于此刻倾泻。当夜,是吾十余年最高兴之时刻,因卿从此可在吾身旁,今世永 不分离。 七、相夫 先主于西川立蜀国,吾被封丞相,每日政事不断,琐事缠身。时觉精力不够, 体力难支。 自卿重回身边,得卿从旁协助,料理政务。每有疑问之处,与卿商讨,总可 柳暗花明,得以完善解决。有卿相助,吾之思维日渐敏捷,疲意与日俱减,此卿 之能也! 吾理政之余,往内堂稍歇,卿为吾先沏清茶一杯,后抚古琴奏曲。清茶、琴 音宛若良药,曲终时,吾之疲惫常一扫而空。此卿之娴也。 卿每日比吾早一时辰回家,待吾返家,桌上已摆好碗碟杯筷。卿见吾回,便 打来清水,让吾擦脸。漱洗完毕,饭菜则已备妥。卿做之饭菜甚为美味,自卿来 后,吾之食量大为提升,使吾有体力处理繁忙政务,此卿之功也! 吾若患小疾,卿则伺于身旁,衣不解带,夜不成眠,熬汤煎药,悉心照料。 吾往往可迅速康复,然卿之身体却每每受损。吾心不安,让卿不要如此,卿只浅 笑,一切如故。此卿之心也! 八、教子 吾平素忙于政务,少有时间留意家务。自瞻儿出世,教子重责便由卿承担。 吾虽不知卿如何教导,但吾偶有空闲,便召瞻儿于吾旁,考其才学与观其心性。 卿往往在一旁含笑视之。 每每考察之结果让吾舒心。瞻儿今能成才,实乃卿之心血也。家有贤妻,教 子有方,可使吾不为家事心忧,一心专注朝政之上。此卿予吾最大之助也。 九、诀别 卿于南阳独处,十年相思之苦已使卿身心俱疲,病根深种。后虽于蜀中与吾 团聚,但卿竟无一日之歇。非但要助吾处理政务,还要把持家务,有了瞻儿后, 更是每日深夜才得安寝。 吾与卿结合二十余载,从未见卿因病休养,非卿身健,乃有病时不言也! 建安二十二年春,卿终病倒,此乃卿第一次,但也为最后一次。在病发前夜, 卿于深夜仍为吾缝制衣物。数次催卿歇息,每次都曰:这就好。半夜吾醒,见卿 面色发白,以手探额,只觉冰凉一片。吾大骇,急速起身,使家奴请大夫前来。 大夫诊脉后,对吾摇头,吾大惊。 忙请其至偏厅详谈。大夫云:丞相夫人本身子虚弱,再则太过劳累,此刻病 倒,甚为凶猛。 恐难以医治!吾闻之心乱如麻,久不能言。 忽听卿在唤吾,急忙入室,见卿半撑身子靠于床边,吾急忙上前,将卿抱入 怀内,卿之眼神凄迷,泪存眼眶,脸带万分难舍之意。卿对吾云:夫君,妾要先 行一步于地下,本思长伴君旁,为君分忧解愁,奈何天意如此,不得不分。妾一 生最大之幸事乃得以与君为妻,上天如此待妾,算是不薄。夫君,妾去后,定要 爱惜自己,凡事不可太过操劳。如遇合适之女子,夫君定要娶回家中,也可为君 分担稍许烦忧。言毕,泪流不止。吾心中如万仞穿心,痛苦难当。吾强带笑容言: 病虽险,但大夫曰可以医治,只需服下其所开之药,后慢慢调养,汝不久定会痊 愈。待到那时,吾向主公告假一段时间,抛开一切俗务,与汝寄情山水之间,抚 琴弄月,吹箫观星如何? 卿闻吾言,脸带微笑,双目显出追忆之情,卿之心此刻定在忆南阳的那段时 光。卿的气息越来越弱,吾知卿正渐渐的离吾而去,室内宁静无比,惟吾为卿轻 理凌乱的发梢…… 吾呆坐于床前,爱妻虽在怀内,但吾知卿已离吾远去,或许此刻卿之魂魄正 留恋于南阳之界,又或许正在室内痴痴的望吾。建安二十二年三月二十五日,吾 经历了人世间最痛苦的事—爱妻离开人世。 十、誓言:雨停风止,一轮红日显露西天,举头目视残阳,落日余晖中,忽 现卿之笑容,于彩霞满天的西天送来无限温情。吾心悸动,待要看清,此时,相 府内史遣人寻吾至此,言后主派遣之使者已到,有要事相商。吾猜测是六出祁山 之事。匆匆交待数语,待吾再望天际,卿之笑容已然不见,只留下斑斓的彩霞。 爱妻,吾要离去了,此去一别,不知何日才能重见,或许很快就能与你相会 于西天神仙之府。珍重!等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