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别用你那淫猥猥的眼神看我,以为我会戴了绿帽子!有些人就有这样扭曲的心态, 以为漂亮女人当官发财就一定靠出卖色相。我不敢断言所有漂亮能干的女人是否清白, 但我可以提着脑袋用人格保证,龚玉倩绝不是那样的女人,因为我太了解她了,她真正 是依靠过硬的工作能力、和蔼可亲的个人魅力起家的。 记得她晋封副处级调研员那次,粥少僧多,就一个名额,而具备竞争资格的就有11 个,。其中还不乏她刚刚工作时的直接领导,德高望重的前辈,而且有几个还有着比较 强硬的后台。据比较可靠的小道消息说,那次晋级人选其实早被暗箱操作了,可以肯定 她基本没戏。后来所以发生了转机,是因为有人不服,告了御状,组织部不得已才让全 体员工投票,公开选拔。即便如此,我俩也没天真到当真的地步,以为不过就是个形式, 一个过场,遮人耳目而已。但是结果却百分之二百的出人意料,龚玉倩竟以98% 的绝对 支持率独占花魁。那样的结果,不仅令组织部门大跌眼镜,身为当事人的我们也是大吃 一惊,感觉不可思议。 我不是那种小鸡肚肠的小男人。开始有人在我耳边赞美龚玉倩如何如何了得的时候, 我还有点不以为然的沾沾自喜,心里巴不得她快快当上市长,没准还能沾点光占点小便 宜什么的。先贤们不早就是这样教导过我们吗: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是渐渐的,我 就感受到了一种无形的强大压力,这压力并不是直接来自于龚玉倩,而是来自于周围那 些极其世俗的眼光。想想看,在那些世俗的目光里,男人就应该是家里家外的擎天立柱, 自家女人若是比男人强大了,这男人还擎什么天,立什么柱?在女人面前还有什么威信, 在社会上还有什么脸面?不就成了地地道道不折不扣的窝囊废了吗!所以,我感觉到了 累,那种精神上被压抑被折磨的疲惫。我不再如当初那般的幼稚天真了。现实让我终于 明白,自己老婆若是得了道,甭管是做了官还是发了财,只要比自己强大的太多,都不 是件开心愉快的事,恰恰相反,有的就只是委屈和痛苦。 尤其要命的是,当世俗观念慢慢渗透到女强人骨髓里的时候,她就会自然不自然的 受到些影响,并自觉不自觉的开始渐渐懈怠你的感受,忽视你的存在,疏远你的亲近, 变得冷冷漠漠,无话可说——尽管这只是她们潜意识的存在。虽然她们嘴上肯定承认, 打死都不会承认,但是我非常明白,这样的女人往往都是比较理智的,知道两权相害取 其轻。但是,作为当事者,却让我切身感受到了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感受的真真切切。 说实话,婚前我并没能预见到这一层,怎么可能呢?打死都不可能意识到,在她林 黛玉一般文文弱弱的外表下面,却隐埋着薛宝钗一样冷漠无情通权达变的修为与欲望。 如果早早就预见到我们对待生活认知和态度的不同,以及因为现实的演变会造成情感上 的巨大落差,打死都要早早的远离她,或者干脆将她一同拉下水得啦!可是,我幡然醒 悟的似乎是有些太晚了,已经无能为力了。历史怎样说来着?任何个人力量相要阻挡历 史的滚滚车轮,无疑都是蚍蜉撼树,螳臂当车! 她得道了,我却没能升天,而是险些下了地狱——心灵的地狱!并不是说她恶毒, 按照她的设想,原本也是想让我跟着升天的,因为她还没有伟大到无私的程度。社会上 不是盛行“夫贵妇荣”吗?她也想过要利用手中的权力与广泛的上层关系为我铺路搭桥, 不说达到齐头并进,共同进步,至少应该大面上说得过去,有那么一点点的般配,不至 于我们站在一起,让别人很尴尬的介绍说:这是龚局长的那位!靠~~连名字都给抹杀啦! 在最初心安理得接受那种无奈现实的时候,我也曾贼眉鼠眼觊觎过她的权势,想过 要拽着她衣裳角一起升天。干吗不,咱又不傻不呆不神经!可是,后来我改变了主意。 咱好赖也算是七尺男儿,血性丈夫,怎么可以拽着女人的裙角往上爬呢,绝对的不能接 受!依靠自家女人的能耐得到的“荣耀”还能算是荣耀吗?依靠自家女人的能耐强求来 的“尊严”还有何“尊”何“严”?果真如此,还能够在女人面前站直了说话挺直了做 人吗?!所以,我不仅将这种想法彻底遏杀在了萌芽状态,也百般阻挠龚玉倩这样做。 我曾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你要真敢这样做,我就找块豆腐一头撞死算啦!” 我想做一个真实的自我,哪怕是一生碌碌无为!哪怕是一世平平淡淡!这就是我的 个性!应该感谢我的父母,多少在我汩汩奔腾的血液中遗传了一点点男人的血性。上帝 呀,有如此幼稚的想法,不知道是我的幸还是不幸! 总结我们这场不算很成功的婚姻——当然也不能说是明显的失败。就像《冰山上的 来客》卡拉临终时告诉古兰丹姆的话:我们实在太年轻了!是的,那时候我们真的是太 年轻了,太清纯了,有着太多不切实际不顾现实的幻觉,还认识不清或者不法判别浪漫 与现实之间的距离,在并不十分成熟的骨髓中还多少流淌着青春浪漫的小资情怀。 浪漫与现实之间往往是很难界定的,却又是如此的明晰,如同真理与谬论,有时候 只是非常细微的差别,但失之毫厘却差之千里。人在一生当中,浪漫时光尽管只占据漫 长生命中极其微小的一部分空间,却是汇集了人生全部的美好回忆,如同人的脑体,体 积虽小,却控制着人的性格,语言,声音,爱恨好恶,喜怒哀乐,左右人的一生,终结 人的一生。 往事不堪回首,就像那首《光阴的故事》:不再是旧日熟悉的你有着旧日狂热的梦, 也不再是旧日熟悉的我有着纯真的笑容……是的,流水已经将我们春天的花开、缤纷的 书签、连同风花雪月的诗句、朗朗的成长笑声全部都溶化了,带走了,远去了,余下的 就只是些无尽的回忆和淡淡的伤怀。 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的婆婆妈妈,唠唠叨叨,过去我从来没有这样子絮叨过,绝不 是我的个性。可那天真的是怪了,唠叨起来就没完没了。也不知道心有千千结到底往心 里去了没有,烦还是不烦,反正我一直没闲着,时而快,时而慢,时而长考,时而伤感 地与她打聊着,只顾了自已的心情与感受。或许,这就是所谓陌生人的倾诉情结吧!也 是怪啊,现实中,我们面对周围的同事,甚至是亲朋好友,某些事情也多是犹抱琵琶半 遮面,欲说还休留三分。可是,当置身于一个完成陌生环境的时候,面对也许一辈子都 不可能再见面的陌生人,只要感觉还行,就有可能将心底间最最隐秘的情感倾巢而出, 一吐为快。 “后来你们怎样了?”心有千千结问。 “过日子呗!还能怎样!” 哈~~过日子!这三个字说起来打出来都挺轻松,可是,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或许 才能切实体会到当中的酸甜苦辣,其中又包容了多少的无助与无奈。唉~~~ 真真是欲说 还休了! 网上的时间真快,其实是虚度的光阴真快。远离了现实的我们,少了烦恼,少了忧 愁,少了柴米油盐的琐碎,少了功名利碌的世俗,更少了尔诈我虞的争斗,仿佛由喧嚣 浮躁的城市,一下子走进了野花盛开清溪波荡的山林桃源,视野猛然清澈,心灵猛然沉 淀。 经过大半年与心有千千结的磕碰与磨合,我们最初的无聊、淡漠、调侃,甚至是极 谨慎的防备,终于得到了很大的改善,可以说是逐渐建立了彼此间的基本信任,并相互 加了对方好友。有次她说,我是她QQ上唯一的网友。唯一?开始我有些不信,大有以小 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味道。但后来却不能不信了。实践充分证明,只要我上QQ,只要她 在线上,我就必然成为她垄断性的聊聊对象。有时候,也真的很不开心。因为她打字速 度也挺快,为了应付她,常常会冷落了其他MM,令她们很有意见。没办法,只得重又申 请了一个新号,单为她铺设了一条绿色通道。哈~~感觉就像克林顿与莱温斯基间的秘密 专线。 有了专线,一切都变得简单起来。我们开始在网络间频繁约会,在虚拟的林荫道上 漫步,在轻微的山风中陶醉,在潺潺的流水中嬉戏,在地中海旖旎的沙滩上沐浴阳光, 在爱琴海浪漫的蓝色中放飞畅想,在文化苦旅中体会人类的文明,在久远岁月间感受心 灵的共振……她很健聊,而且知识丰富,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于是,我们开始涉及更加 广泛的领域,在人类创造的璀璨历史中纵横探险。我们一同走进圣经新约,聆听玛窦福 音,玛尔谷福音,路加福音,若望福音。我们跟随亚巴郎历经十四代传承至达味,从达 味流徙巴比伦又十四代,从巴比伦到基督再十四代,历经四十二代传承,我们共同见证 了耶稣的诞生,感受了西方文明阴郁沉重的历史。 我们在宇宙天地尚未形成之前,在黑暗笼罩着无边无际的混饨里,见证了上帝造就 的光明,水的流淌,大地的厚重,亚当夏娃的诞生。穿越上万年的历史迷雾,我们窥视 了蛮荒时期那座几近完美的伊甸乐园。乐园的荒野里铺满了金子、珍珠、红玛瑙,各种 树木从地里神奇的探出头来,快乐的生长,开满了各种奇花异卉,以及衍繁人类踽踽前 行的物质食粮。园子当中有生命树和善恶树,河水在园中淙淙流淌,滋润大地。那时候, 亚当夏娃赤裸着绝美的形体,品尝着甘美的果实。他们或款款散步,或悠然躺卧,信口 给各种各样的动植物取名:地上的走兽,天空的飞鸟,山中的嘉树,田野的鲜花……但 是亚当夏娃却听信了撒旦的谗言,偷吃了善恶果。于是两颗混饨蒙昧的心顿时澄清了, 明晰了,眼睛明亮了。他们开始分辨物我,产生了自我的概念……但是耶稣给了他们惩 罚,世界开始颠倒。原来温暖如春的天空中盘旋着背离上帝的寒流,冽冽寒风一阵紧似 一阵地肆虐乐园,世间的一切开始变得紊乱倒错,阴阳混沌,动静相摩,高下相克。人 类由此失去了天真烂漫,无忧无虑,并注定要经历酸甜苦辣的洗礼,体验喜怒哀乐的无 常。 智慧是人类脱离自然界的标志,但也同时派生出苦闷和不宁的孽源! 我们穿越时空跟随柏拉图漫游埃及、意大利、西西里,为他的理想摇旗呐喊。在那 个恍惚的精神世界里,我们不幸与老柏一道沦为奴隶,在花费大量美金赎回自由后重又 回到雅典。那时候,老柏终于想通,要想自己说了算,就必须创办公司,自己当老板, 最好能够上市。为了适应圈钱的需要,我们鼓噪老柏将注册公司定名为“世界哲学研究 咨询有限责任公司”,主要开展数学、天文、音乐、哲学四项业务。通过努力,该公司 一度成为古希腊最火的圈钱机器。 可是,我们柔弱的双肩,似乎无力完全承载西方文明的漫长负重,在东方古老文明 中发酵出来的我们,似乎更愿意回到炎黄、女娲开创的世界。为了赚取回程机票,我们 开始在老柏手下打临工。为取得老柏的信任,我们不得不起早贪黑玩了命的大出苦力, 并且,渐渐也学会了拍马溜须的那一套手段。老柏爱好书法,于是我们就鼓噪他亲手题 写了“不懂几何学者免进”的匾牌,并由我亲自挂在公司门口。不过,老柏的书法实在 是不敢恭维,只因为老板们都喜欢奉承,我也就极尽讨好之能,在各种场合鼓吹他的书 法足以同王羲之比肩。而后,我们又很辛苦地抄录他的《辩诉篇》、《曼诺篇》、《理 想国》、《智者篇》、《法律篇》,那些对话体的经典白皮书,常常被后人为达到各种 并不高尚的目的,一知半解地引来引去,引的是面目全非,最终是误已误人。 其实,老柏最核心的哲学体系是他的理念论。饭前午后的闲暇时光,老柏总喜欢满 嘴酒气的向我们牛吹,侃什么物质世界之外还有一个非物质的世界,理念是真实的,物 质非真实的,物质是理念的模糊反映等等。为此,老柏常常感叹世人的无知,并一再强 调,存于世间的许多类事物,当你判断它是否为美时,心中必然已有了一个美的原型, 这原型虽然是源于客观世界,但客观的美,永远都是心中美的虚拟,美的原型只是一个, 理念中的美却有千千万个。 另外,老柏还经常提及他曾经做过的一个梦,一个非常离奇的梦。他梦到,伟大的 地米古斯,那位留芳万世的几何学家,在太空制造了无数圆球,并在每颗球上放了许许 多多的妖怪,要看看妖怪们到底从他那学到了多少本领。地米古斯给了每一位妖怪一些 物质去发挥他们的想象。结果是魔王得到了地球,并将地球变成了罪恶与自相残杀的摇 篮。 可惜,老柏的理论太玄学、太深奥了,加之我们学识浅薄,往往听的云天雾罩,不 甚明白。尤其是我,思乡心切,总是心不在焉,还不时惦念着与心有千千结去哪条河上 划划船,浪漫一下,去哪道漫山遍野的山岗上晒晒太阳,轻松一下,偶尔也会计较老柏 究竟盘剥了我们多少的剩余价值,甚至会有意无意的违背组织原则,当面不说背后乱说 的和心有千千结私下嘀咕,置疑老柏的唯心主义。我总是比较固执,认为老柏那套理念 过于强调了客观唯心论,根本的错误,在于抹杀了客观世界而把假想当成了真实。可是, 心有千千结却比较膜拜老柏那套鬼把戏,被他鼓噪的神魄颠倒。为此我们常常发生争论, 一旦争持起来又常常是通宵达旦,没完没了,熬得两眼泛绿,真让人受不了! -------- 红袖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