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节 轰隆隆的闷雷声把老猫吵醒了。 他睁开朦朦胧胧的眼睛,只觉得几张充满焦急的脸上的乌云,都随着他眼皮的 张开而飞走了。 “醒了!醒了!”站在床旁的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脸上泛起两个甜甜的 酒窝儿。 “快去告诉老爷,说大公子醒了。”坐在老猫身边的一位中年妇人道。 一个人应声而去。 老猫只觉得很奇怪,这周围怎么都是些古董?床上、墙上、桌子、椅子,都是 在古装片中才见得到的。而身边的这两个人,也都是云鬓长裙,钗环叮咚。 “我是不是在做梦?”老猫暗暗拧了自己一把,“哦!”挺疼。 “怎么?钰儿,头还疼吗?”中年妇人关切地问。 这回老猫真的头疼了。 “这是在哪?拍电影?还是演电视剧?不记得谁请过我啊!我应该跟土豆和小 柿子在一起才对啊。” 老猫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只觉得脑袋象串了台的电视机,东一段,西一段,全 搅在了一起,结果越想越糊涂。忽然几个词冒了出来:“母亲”、“二弟”、“小 妹”、“王爷”…… “王爷?”老猫暗笑道,“真快成武打片了!” “钰儿,你可把我吓坏了。你又不会骑马,怎么还要逞强?幸好没摔坏。”妇 人有些埋怨道。 “是呀大哥。你平时文文静静的,为什么要去骑那匹烈马?”小姑娘也问。 “我, 我不知道。 ”老猫如坠五里雾中,骑马?又摔下来?他只得吱唔道, “我记不清了。” “没事就好了,云儿,我们走吧。让你大哥休息。”妇人起身,扶着小姑娘走 了。 老猫听见她在外面吩咐:“小心伺候着,有了差错看不要你们的脑袋!” 接着便是一连串高低起伏的“是是是……”。 老猫笑着摇摇头,一翻身坐了起来。 床这样软,就象席梦思。 老猫朝屋里打量着,每件摆设都十分精致,估计都很值钱。再看自己身上,短 衫短裤,清凉而柔软,很是舒服。 但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还是搞不通。忽然记起一把剑,闪过一道白光…… “哎呀大公子,您怎么起来了!”两个女子的惊呼声打断了老猫的回忆,抬头 见两个云鬓高挽、广袖长裙的少女走过来。 老猫忽很后悔:“书到用时方恨少!”平时要是用心学点儿历史,大概就能猜 出这是哪朝的服饰了。但她们显然是丫环。 这两个丫环又扶着老猫躺下。 老猫眼珠一转道:“我的头昏沉沉的,什么都记不清了,你们陪我聊聊天,好 么?” “是!”一个稍高一些的丫环笑道。 “你们是小翠、小竹,对吧?”老猫支起身子斜倚在床头,丫环马上拿枕头给 他垫好背。 其实老猫也不知哪个是小翠,哪个是小竹,只是刚才听到夫人吩咐时,叫过这 两个名字。 “喂,你们别站着,随便坐啊!”老猫看她们站着瞧着自己,倒有点儿不好意 思的。 但她们只是笑笑,却不坐。 老猫一再叫她们坐,稍高的女孩只好说:“大公子莫非忘了咱们王府的规矩不 成?下人怎么能和主人平起平坐呢?” “唉,哪儿那么多规矩!什么‘上人’、‘下人’的,现在又没别人,你们只 管坐,有什么事我但着。” 两人见推不掉,只好每人挎着半张椅子坐下来,心里却奇怪,这平时最守规矩 的大公子,怎么也不要规矩了?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翠竹掩映的一进小院,院中撒满夕阳金色的余辉。 太阳永远是慷慨地把阳光送给每一个人,无论他是否热爱太阳。 一位翩翩公子立在院中,望着西沉的红日。微风轻送,掀起他的一角衣襟,真 是够潇洒。忽地,他轻叹了一声,微摇手中精致的折扇,转身向屋中走去。 这不是我们的老猫吗?他怎么会在这里呢? 话说来就长了…… 老猫在王府里整天没事,他妹妹天天来陪他,所以没两天就弄清了很多事。 原来这位秦王爷,世袭“靠山王”,意思是:靠这座金山,子孙吃喝不愁。他 有一子名秦飞鹏,一女名秦飞云。而大公子也就是我们的老猫,是秦王爷早年收的 义子,姓韦名钰。 秦王爷特别喜欢这个义子,而对亲生的儿子倒不很在意。 秦飞云是很崇拜这位大哥,有什么事都找他商量。而秦飞鹏则是不冷不热,每 次见面总是对老猫恭恭敬敬。但老猫觉得,他的目光冷得叫人打颤。 而老猫心里最着急的还是土豆和小柿子的下落。 因此,他借头疼之名,到金山这座小别墅——绿云轩里来“清心静养”。 除了每天到山里转悠外,老猫便坐在雅致的书房里看书。但书里写的什么,完 全没看见。脑子里满是问号和解不开的结。 今天老猫又坐在桌前发呆,小翠端茶进来,老猫赶快翻了一篇儿。 小翠笑道:“大公子,您怎么倒着看书啊?” “倒着?”老猫这才想起古书是从右向左看的,刚才自己却从右往左翻书,于 是忙笑了笑,道:“我这叫‘倒看如流’。” 小翠“噗” 的一声笑了, 忽想说什么,可又犹豫了一下,偷看了老猫一眼: “公子,我有一句话……” “什么话,说吧。”老猫放下装样子用的书。 “您听了可别生气。” “不会的。” 小翠想了想,说道:“自打您从马上摔下来以后,就好象变了一个人。” “哦?”老猫一惊,问道:“怎么?” “从前您总是文文静静的,从不随便和我们这些下人说笑,而且每天都吟诗对 句。”小翠又偷望了老猫一眼,见老猫没有生气,便又道,“可现在,您整天去山 里,又不让我们跟着,而且总逗我们笑,可是诗却不写了。” “哦!”老猫长长地唔了一声。 小翠见他脸色不对,忙道:“公子,您别生气,我只是胡说……” “没关系。”老猫又笑了,笑容很是迷人,“那你喜欢过去的大公子呢,还是 现在的我?” “当然是现在……”小翠冲口而出,忽然发现失口,忙顿住了。 “就是嘛!整天高高兴兴地多好。从前的日子我过烦了,而且现在一要写诗就 头疼得要命。”老猫说到这,故意用手轻轻敲了敲头,又冲小翠笑了笑,道,“你 听说过金山的故事吗?” “当然。这的人谁不知道?”小翠笑道。 老猫拉小翠坐下,道:“你给我讲讲。” 小翠奇道:“怎么?公子,您不知道?” “不是、不是。我现在不知怎么的,心里很烦,你给我讲个故事听听嘛!” 小翠又笑了,道:“是!我的大公子。” ★★★★★★★★★★★★。黎明来到了这山间的小小村庄。 “喔喔喔……”雄鸡晓啼,迎着灿烂的朝霞,骄傲地仰首挺胸,那意思,谁也 没它起的早。 这时从井边走来一人,个子不高,肩上挑着满满的两桶水,走起路来,却不见 水面有丝毫晃动。 这人听见鸡叫,笑道:“臭花子,现在才起,我都挑完一趟水了。你还好意思 叫!” 大公鸡看到这个人,立刻竖起羽毛瞪着他。 这人也瞪眼道:“怎么?又犯刺!不打算要尾巴了?” 再看那公鸡马上搭拉着脑袋走了。 第一束阳光照过来,正照在它只剩下两根羽毛的屁股上。 “小皓!你又在欺负小花了?”一间竹屋中传来问询声。 “没有。”这人把水倒进水缸,道:“是它在自惭形秽呢。”转身走进厨房端 出粥菜,放在院中的小桌上,向屋中道:“师傅,吃饭吧。” “哦。”从屋中走出一个道士,四十多岁,给人一种出尘的感觉。 吃完饭,道士背着一个小箱子,边向外走,边道:“我今天要去访个朋友,可 能晚些回来,你病刚好别到处乱跑,不用等我吃饭了。”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说: “记住,不许再拔鸡毛!” “不会了,师傅,我的毽子已经做好了。”小皓笑道。 道士摇头笑着走了。 这个小皓坐在屋前的板凳上,从怀里掏出个五彩的鸡毛毽,愣愣地看着,那只 叫小花的公鸡也恨恨地盯着他。 只听他喃喃道:“柿子见了一定会喜欢的。可不知他们在哪儿?” ★★★★★★★★★★★★。 好大的一片市集。 金山附近村镇的人都赶来了。 人们挑选着、争论着,讨价还价之声直冲上天,惊得树上的鸟雀“叽喳”地叫 着,飞进了深山中。 从那边走来五个人。 走在前面的一个小姑娘,大约十五六岁,甜甜的笑着,两个酒窝时时浮现在红 红的脸上。 在她后面跟着两男两女。男的一身绣工精美的衣衫,显然是官宦之家;女的则 梳着丫环头,紧跟在后。 忽然一个公子转身道:“小翠,小竹,你们俩去玩吧。不用跟着我们了。” “是。”两个丫环应道。 稍高一些的丫环道:“大公子,下午我煮莲子粥等你们回来喝。” “好。”这公子笑着点点头。 两个侍女拉着手高高兴兴地走了。 “大哥、二哥,你们快点儿走啊!”前面的女孩催道。 “不用急,一天的工夫,够你玩的。”这大公子不用说,聪明的你一定知道, 但为了避免“糊涂一时”,还是说明一下——韦钰,雅号“老猫”——笑着追了上 去。 另一个,本很英俊的脸上忽地闪过一丝恶狠狠的冷笑。 秦飞云象一只飞出樊笼的小鸟,笑着,叫着,东看看,西瞧瞧,只觉着什么都 好玩。 老猫和秦飞鹏象跟班似的走在后头。老猫随口问着家里的情况,每问一句,秦 飞鹏都很恭敬地回答。 老猫笑着道:“自家兄弟,别那么毕恭毕敬的。” “不不,做弟弟的理应尊敬大哥。这是规矩。”秦飞鹏又唯唯喏喏地应着。 老猫笑着拍拍他的肩膀,道:“嗨!现在又不是在王府里。再说,你这么毕恭 毕敬的,咱俩谁也不舒服。何必呢!放松一下嘛。别那么拘束,没人说的。” “是!是!” “哎,你怎么还这样?再这样,我就不理你了。”老猫笑道。 “好!一切听大哥的!”秦飞鹏把腰直了起来,大声道。 “哎,这样才象兄弟!”老猫左手搭着秦飞鹏的肩膀,俩人一起笑着向前走。 可俩人的心里呢? “哼!别得意的太早,迟早我会收拾你。”秦飞鹏微笑的嘴唇后牙关紧咬。 “哈!别以为我不懂,借句武打书里的话:如果眼光能杀人的话,我早已经不 知死了多少回了!”老猫那一笑很迷人的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 “哐哐哐”的锣声从一圈人中挤了出来,夹杂着孩子和大人们开心的笑声。 秦飞云回过身来拉着老猫的手,指着那圈人道:“一定是耍猴的!咱们也过去 看看。” “好啊!”老猫也扬眉笑道。拉着秦飞鹏跟着向人群中挤去。 秦飞鹏厌烦地皱了皱眉,乘着人群一拥,摆脱了老猫的手。又挤了出来。 老猫和秦飞云费了好大劲,受了好多白眼和咒骂,真可谓是“忍辱负重”,终 于挤到了最前面。 却见一只戴着花脸的猴子,在耍猴人锣声的伴奏下,做着各种滑稽的动作。 老猫回头找着秦飞鹏,问:“小云看见你二哥了么?” 秦飞云正捂着嘴了乐,听见老猫问,不以为然的道:“二哥就是那臭脾气,不 喜欢热闹,他总说这种东西是哄小孩的。他可是‘大人’,有正经事。”一拉老猫 的袖子,道,“别理他。快看,快看!猴子戴上乌纱帽了。” 秦飞鹏瞪了那欢笑的人群一眼,刚转身要走,忽听有人道:“这位公子,看个 相,算一卦吧。” 秦飞鹏回头一看,发现在一棵大树下摆着一个卦摊,一个道士,看上去大约有 三十来岁,正手摇一把羽扇冲着自己笑。 秦飞鹏上下打量了道士一番,见这人并无什么出众之处,便不屑地撇了一下嘴, 摇了摇头,又转过身,自语道:“江湖术士,骗人。” “唉, 这位公子, 话可不能这么说。”这道士用扇子轻轻点了点,继续道, “我先说几句话,您听听对是不对。” 秦飞鹏仍旧背对着道士,可耳朵却竖了起来。 “您出身官宦之家,有一兄一妹,我说的对不对?” “哼!”秦飞鹏心想,都是些废话,你刚才看见我们在一处的。 道士听他仍是不屑地冷笑,便又掐了几下手指,接着道:“但您的这位兄长却 不是嫡亲,而是干亲……” “哦! ” 秦飞鹏吃了一惊,转过身,见道士正含笑看着自己,便上前两步: “接着说。” “哎,公子,我见你满面焦急之色,想必心中有焦虑之事不得解决……”道士 掐算了一下又道。“恐怕到这里不是游玩,而是寻物的吧?” “这……” 秦飞鹏被说中了心事, 沉吟了一下,便坐到道士旁边的凳子上: “还请道长指点迷津。”说罢,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 “好,请伸左手。” “小云,走吧,还有好大地方呢,你还逛不逛了?”老猫拉了拉秦飞云的袖子, “你二哥也该等急了。” 秦飞云不舍地望了一眼正在上窜下跳的猴子,掏出一小锭银子,扔到了放道具 的箱子上。耍猴人马上叫道:“猴三儿,快谢小姐的赏。” 那猴子立刻又鞠躬又做揖。 秦飞云和老猫笑着走出人群。 出了人圈,老猫长吁了一口气道:“真庆幸!” “什么?”秦飞云不解地问。 “我不是那只猴子。” “哈哈……”俩人都笑了。 这时的道士却满头大汗,紧张得不得了,拿着扇子的手不住地颤着。 秦飞鹏正一劲儿地追问:“道长,你看我此行可有收获么?” “收获?”道士的眼光盯着远方,嘴里喃喃自语:“死亡之神的再生之日就要 到了,他的使者就要降临人间……啊!死亡之神的诅咒!……只有生命之源的光芒 才能挽救这一切……啊!……” 秦飞鹏只听得如坠五里迷雾之中,忽听得背后一声喊:“二哥,原来你在这儿 呀!” 却把俩人都惊醒了。 那道士惊慌地收拾起东西,一溜烟地跑了。 秦飞云奇怪道:“咦?他怎么跑了。难道我那么可怕吗?” “当然不是!他是以为见到了仙女,赶快回家说给别人听去了。”老猫在后笑 着。 “哼!”秦飞云耸了一下鼻子,转过身来问秦飞鹏:“二哥。刚才老道跟你说 什么了?” 秦飞鹏道:“没什么,不过是一些瞎骗钱的东西。” “嗳,这可不一定,有时也真能让他们说中些什么。”老猫道。 不知怎么,忽地想起了土豆,他就喜欢推个理什么的,不过大多都不对,想到 这,老猫不自觉地笑了一下。 秦飞鹏却以为他在笑自己,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眼光更尖利了。 秦飞云道:“大哥,你不是说还有好玩的吗?快带我们去呀!” “好。” 三人又继续向前走去。 ★★★★★★★★★★★★。一只大花公鸡在院子里悠闲地跺着步,满意地审 视着四周和谐安静的一切,摇一摇头,摆一摆——忽想起那只剩下两根羽毛的…… 不由恨恨盯了西屋一眼,向院门走去。 “啪”,树枝编成的院门被猛的推开,吓得公鸡一飞四尺多高,“咕咕嘎”地 大叫着,打破了宁静的气氛。 一个满头大汗的道士,道冠歪到了一边,道袍上满是灰尘,汗水和着泥土在脸 上冲出条条“沟坎”。他的目光直直地盯着前方,嘴里不住地喊着:“死亡之神的 使者!死亡之神的使者!”忽然眼珠向上一翻,“扑通”一声摔倒在院里。 小皓听到鸡的叫声,忙从屋中出来,却见一人躺在院中,忙过去扶起来,吃惊 道:“师叔,师叔,你怎么了?” ★★★★★★★★★★★★。西边飘来一片乌云,一阵大风卷走了街上喧嚣的 人群。 仿佛大堤决口一般,雨水便从天上倾泻而下。 “现在我知道那老道为什么跑了。”三人躲在一个小茶棚里,秦飞云看着天叹 道。 “怎么?”老猫扭头看着她。 “他一定算到要下大雨了,所以一溜烟儿地跑回家去了。” “有道理。”老猫点头同意。 秦飞鹏微皱着眉头,目光穿过密密的无际雨幕,投入到一片朦胧、神秘的远山 之中。 “死亡之神的再生之日就要到了,他的使者将降临人间……死亡之神的再生之 日……死亡之神的诅咒!……只有生命之源的光芒,才能拯救这一切……生命之源 ……” 道士的话在他脑子里不停地打转。 “难道真如他所说,我的命运就要改变了吗?”秦飞鹏的眼中闪着希望的光。 六月的天气,真象是女孩子的脸,说阴就阴,说晴就晴。 唏哩哗啦的一阵狂风骤雨过后,夕阳金色的余辉又从云缝中透了出来。 ★★★★★★★★★★★★。静寂的夜空中点点繁星,或隐或现,闪烁不定。 金山黑黑的身影沉浸在似海一样深沉的夜色之中。 忽然,一道耀眼的蓝光从金山的峡谷中升起,直冲上云霄,但转瞬又消失了。 从山中传来了闷雷般的轰鸣,大地也似乎微微地颤抖着。 渐渐地,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秦飞鹏一夜都没睡好,似乎总被什么惊扰着,抬 头看看窗外天已渐渐发亮,便起身从枕下摸出一张羊皮,小心地揣在怀里,轻轻地 拉开房门,向院中走去。 他悄悄地打开院门,一只脚刚刚伸出去,忽听背后有人叫:“咦,二哥,这么 早你去哪儿啊?” 秦飞鹏的三个魂给吓掉了两个半, 转回身, 见秦飞云站在房门口,忙笑道: “我想到外边走走。你怎么也起得这么早?” 秦飞云道:“我和大哥约好去山上看日出。不如我们一起去吧。” 秦飞鹏微微皱了皱眉,刚要回绝,忽听东边屋里道:“好啊,一起去。人多爬 山就不觉得累了。” 门一开,老猫又是笑咪咪地走了出来。 “我……”秦飞鹏欲言又止。 “哦? 你是不是有特别的‘要紧事’ 啊?那我们就不打搅了。”老猫故意把 “要紧事”说得很重。 “不不不,当然没有。”秦飞鹏忙摆手道。 “那好啊!我们快走吧,不然看不到了。”秦飞云拉着老猫往门外走。 “大公子。”小翠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提了个小食盒。 “什么事?”老猫回头问。 “我做了几块点心,你们带着路上吃,爬山很累呢。”把食盒递给老猫。 “啊!你想得真周到。”秦飞云笑道。老猫道:“现在天还早,你再去睡会儿。 我们多在山里玩一会儿,午饭前赶回来。” “好啦!快走了。”秦飞云拉着老猫就走。 老猫招呼秦飞鹏:“二弟,走啊。” “啊,好。”秦飞鹏又皱了皱眉,但还是跟了上去。 又是泥泞的沾满树叶的小路。 老猫又想起了那天,那个所有奇遇开始的日子。 也许真该听小柿子的,不进洞去?哼!做已做了,后悔空添烦恼。老猫轻轻一 笑。 “唉,没路了。”秦飞云回头道,“大哥,你指的什么路啊?” “啊?”老猫回过神,仔细看了看四周,才发现这路和前些天走的不一样。再 回想,这几天到金山来,总是找不到和土豆、小柿子一起走过的路,便更找不到那 个山洞。而今天的山路,依稀便是那天的路。 “这是怎么回事?路怎么变了?”老猫皱眉想了想。 秦飞鹏忽道:“那我们回去吧!” “不行,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咱们攀树上去吧。”秦飞云用手抓住几乎横生 的树干。 老猫扬眉道:“好啊!唉,小心别摔着。” “没关系!你忘了我小时侯经常因为爬树挨娘的骂?”秦飞云已经站到了一棵 斜生的树根上。 老猫也跟了上去。 秦飞鹏道:“我有些不舒服,我在这里等你们吧。” 老猫回头道:“不舒服?那你先回去吧!别再着了凉。” “好,那我先回去了。” 看着俩人的身影消失在枝叶之间,秦飞鹏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察看了一下四 周,然后从怀里掏出那张羊皮。 原来这是一张地图,画着几座山,一条小河,还有山洞。 秦飞鹏仔细看了一下地图,又对准了方向,飞身上树,灵活地向山顶攀去。 啊,这不是那块树木稀少的山崖吗?小柿子曾在这大发感慨呢! 老猫又是一笑。 “哎,真倒霉,今天怎么有云呢?”秦飞云向东方望去,远远的一线天空,飘 着淡淡的一片片云朵,被晨光映得似是有火在燃着。 “没关系,有云更显得美了。”老猫道。 天边的云浪翻滚着、变幻着、燃烧着。 朝阳终于缓缓地,带着微笑,带着新生的活力从云后露出了绯红的脸。 空气中也充满了生命的气息。 “呼!”老猫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呼出,道:“你知道吗?如果你心情不太 好,就早起来看日出,心情就会变得开朗、快活。” “真的吗?”秦飞云问。 “因为心情不好是由于体内的……”刚说到这,老猫马上顿住了,这是有关化 学的问题,这年代还没有呢。马上改口:“哎,不信就试试啊。” “可是我现在的心情好得很啊。”秦飞云道。 老猫耸耸肩:“没关系,以后再试,反正不是什么生死悠关,一定要弄明白的 事。我只不过告诉你一个消愁解闷的方法。” “有机会我一定试试,只怕以后有了忧愁又没法来这看日出了。” “不一定看日出非要到山顶呀。只要朝阳的光芒照到你,你就会感到温暖而快 乐的。” “是啊,阳光多好啊。” 忽然,哗啦啦的流水声传入了老猫的耳朵。 “小溪?!”老猫脑袋里闪过的第一个词语,随即转身寻声而去。 “大哥, 我饿了。 咱们吃点儿东西吧。”秦飞云边说边转头,却不见了人。 “大哥!大哥!你在哪儿啊?” “在哪儿啊……哪儿啊……啊……”秦飞云的叫声在山谷中不停回响。 “小云,快来!这有条小溪。”树林中传来老猫的叫声。 ★★★★★★★★★★★★。阳光,从窗户中透了进来,照在一张苍白的脸上。 紧闭的双眼终于慢慢地张开了。他第一眼看见一张慈祥而熟悉的脸,便急急地道: “快呀,师兄,死亡之神的使者又要出世了!咳、咳……” “别急,别急,慢慢说。小皓,拿水来。” 喝了两口水,这人稍稍平静了一下,又急忙问:“现在是什么时侯了?” “今天是十六呵,昨天是十五的大集嘛!”小皓道。 “什么?”这人愣住了,“怎么?怎么?” “你昨天下午一到就昏过去了,一直到现在,太阳刚刚升起来。”小皓的师傅 道。 “那快呀,再晚就来不及了。” “别着急。昨天晚上金山有一道蓝光冲天而起,我算过了,是凶象……” 没等师兄说完,这师弟便插进来:“是了、是了,那就是‘死亡使者’出世之 处。我是昨天给一个人算命时看到的,所以没收功便跑来了。师兄,咱们快赶去, 趁那魔鬼还没出世先除掉他。”说罢便要起身。 “师弟。”师兄止住他道,“你这次用功元气大伤,不要乱动。不然,你的功 力就很难再复原了。你休息吧,我自有按排。小皓,你跟我来。” 小皓跟着师傅到了东屋。 他师傅转过身注视着他,道,“现在来不及详说,你马上动身,到金山,去找 一个山洞,那地方你去过。你到那里去救两个人,其中有一个你认识。还有第三个, 那便是死亡使者的化身,你不要和他久斗,救了人便回来。” 说到这儿,转身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长方形的布包,打开,里面是一个很古老的 刻着花纹的盒子。道士把盒子交给小皓,道:“这把宝剑,是师门一代代传下来的, 你要好好保存,传说这里面藏着秘密。” 小皓接过盒子,打开,一把金色的宝剑,剑鞘通体泛着柔和的光。 “等你回来我再跟你细讲。来,我帮你背好剑。这儿还有几道符给你,到迫不 得以时再用。” 小皓背着剑,揣着纸符,带着满脑袋问号,皱着眉,耸着肩,走了出去。 ★★★★★★★★★★★★。一条快活的小溪,在树林中,石缝间跳跃着,唱 着清新的歌。 老猫和秦飞云坐在大石上吃了几块点心。 “啊,小翠的手艺真不错,就算是皇宫里的也不过如此吧。”秦飞云点头赞道。 “哦?你去过皇宫吗?”老猫问。 秦飞云奇怪道:“你忘了?那年咱们跟爹进京为皇上贺寿,皇上不是还赐宴了 吗?” “啊,对对,你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老猫装做恍然大悟。 忽然天色暗了下来,一大片乌云遮住了树林上方的天空,四周暗了下来,一道 霹雳划过天空,似乎就落在金山上,大地又微微晃了几下。 秦飞云忙躲到老猫身边,道:“是不是要下雨了?” “你要是累了,咱们就往回走吧。” “可是我还想再玩会儿。明天就要回家了,又不知什么时侯才能出来玩。” 老猫抬头望了望天,云又有些散了,云缝中透出几缕阳光,便道:“那咱们再 向上走走,看看能不能找到水源。” “好啊。” 老猫收拾好剩下的吃的,跟着秦飞云向上爬去。心里却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是 兴奋,还是恐惧? “啊!山洞。”老猫的心兴奋得狂跳。 “大哥,上面有个山洞。我们去看看吗?” 山洞四周有很多散乱的山石,树木也东倒西歪的,似乎刚经过一场地震。 两个人费了半天劲,总算爬到了洞口。 “大哥,咱们还进去吗?”秦飞云向黑乎乎的洞口看了看,用眼角瞟着老猫, 小声问。 “你要是害怕就在外边等我,我自己进去。”老猫从掏出火石和几块油布,他 每次到金山来都带着这几样东西,今天总算用上了。 老猫找了几根树枝,绑上油布,点燃了一支,向洞里走去。 “等等我呀。”秦飞云跑过去,紧紧拉住老猫的衣袖,俩人沿着叮叮咚咚的小 溪向洞里走去。 火焰突突地跳着,映在青冷的石壁上,照得人影象狰狞的鬼脸,不住地变换着 表情。 山洞终于一转。 昏暗的光从头顶的圆洞中照进来。 老猫仔细打量着山洞,象又不象,哦,没有石桌、石凳。 石床上却躺着一个人。 二人走上前去,秦飞云惊叫道:“啊!这不是二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