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 这些事除了丁母不知,丁家姐弟三人都很清楚,他们欠了陈桂香多么大的一道 恩情。特别是丁洋,那次以后她疯了一样的抽打自己的脸,握着已经为了她成为那 个小官员情妇的陈桂香的手,泣不成声。 这也是为什么丁洋一直逼着丁澈,要他无论如何都得对阿香好的原因。 丁家欠阿香太多,丁洋经过这些难关,莫名的对那些不施于援手的人痛恨,而 对仅有给予帮助的人特别感激。阿香的愿望,她觉得自己有责任去监督和为她实现。 “阿澈,我不和她争,我不怪你和她好,抱我……抱抱我好不好……”随着她 喃喃的话语,她的手指也在他身上的衣物上忙碌起来。她见惯了急色的男人,懂得 怎么样能让男人的身体燃起一团火。 可惜,丁澈正陷入对自己的深深厌恶感中。她的撩拨、触碰和刻意地柔驯乖从, 只会让他恨不得自己从来没有在这个世界出生过。 如果没有他阿香不用这样执着,如果没有他丁家其他人不用这样苦。 在狱中的后几年,阿香也有去过以妻子的身份探望。开始在乌其塔时,他每每 想起欠下的恩情而抗拒无能。后来转到北京的监狱,以大城市对夫妻身份查管得严 为理由,丁澈终于可以在每回她含着期望的探望中松了口气。 出狱前两年丁洋、丁澈开始准备着手计划。丁澈去了美国,丁洋和陈桂香带着 丁母在日本治疗,一家人聚少离多。偶有的几次碰面丁澈和陈桂香也有过鱼水之欢, 陈桂香沉迷和满足于每一次的触碰,可是丁澈并没有从中得到多少欢娱。 身体发泄过后的放松和疲惫,抵不过心内的苦笑和压力。 每一次对着阿香,他都觉得歉疚,都觉得她给予丁家的恩情像是压在他心头的 大山。就算她在他身边伏低做小的姿态十足,除了她想伤害秦悦羚那次外,丁澈从 来没有对她要求过或说过重话。 就算当时需要刻意去讨好秦悦羚时,他也觉得不及阿香给自己的压力沉重。 对着秦悦羚,他是雄心壮志兴致勃勃的;对着陈桂香,心情总是沉重和不断地 去提醒自己,这是他们家的恩人,这是他的女人…… 他去压住她乱动和逐渐往下挑- 逗的手,气不喘声音也不变的冷然低落:“阿 香,住手——” 他心里关押着一个野兽,想抓咬撕裂身边的一切,但这不是欲- 望。丁洋心里 痛苦,选择了用言语来刺伤他。他却只能克制,小心翼翼不让这头野兽脱逃,不让 它伤害了身边的人。 “我已经是一个有妇之夫,不管结婚的理由是什么。”声音里充满自嘲和痛苦, 丁澈内心很清楚这里面的讽刺感有多浓:“我已经是一个败家子、灾星,现在又成 了一个骗子,阴谋者,我不希望我还成为一个婚内出轨的男人。 阿香,我也求你,能不能给我留一份尊严……“ 说是恳求,可是他的手却很坚决,不允许阿香继续去探他的□。 如果换了另一个时候,在他没有遭受丁洋痛苦的打击时,身体可能会受不住纯 熟的挑- 逗技术勾- 引,产生一些动情的假象征兆。 现在这种心情这种时刻,如果动手挑- 逗的人是秦悦羚,或许才会有欲- 望抬 头的机会。 陈桂香不甘心,她突然发了狂似地甩开他的手,去抓丁澈的皮带。丁澈吓了一 大跳,本来就怕伤了她不可能使劲抓得很牢。她少有的激动让他直接愣住,以至于 皮带一时间还真被解开了,她的手接着就去解他的裤头…… 丁洋是一个很要面子,很嘴硬的人。 她是长女,比丁澈大了近六岁,小时候父母忙,两个弟弟等于都是她一手拉扯 大的。刚才看到丁澈犹如困兽一般,流露出吓人的伤痛神色,她不是完全无动于衷 只图一个痛快的。不可能不心疼,只是人就是这样,有些事明明知道是不对的还是 会去做,否则她心里头的不快和难受找不到缺口宣泄。 没有阿香就不可能有现在的一家团圆的日子,对阿香她不仅有责任和义务去督 促丁澈负责任,她还有深深的内疚。 妇道人家最重要的是清白,自己是丁家长女,认了。可是阿香没有这个必要去 管他们家死活,当时阿香完全是可以一走了之,回村里嫁人的。 “阿洋啊——”丁母小小声地呼唤。 丁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想里,她在担心隔壁,不知道丁澈会不会对阿香不好。 上次在日本为了陈桂香忍不住想伤害秦悦羚的事,丁澈怒得像头狮子,电话里吼得 像是想杀人般。电话挂断后,阿香就哭倒在丁洋的怀里,伤心得直到岔了气才停止 哭泣。 丁母等了一会,见女儿没有反应,又微微提高了声音巍颠颠地喊:“阿洋啊— —” 丁洋这才听到,本来斜躺着的身子因为紧张和惊吓小范围绷紧弹跳了一下,才 赶紧挤了个笑脸翻身对丁母问:“妈,叫我吗?” 丁母点点头,脸上松垮的皮肉不自然地动了动,小小声地说:“我尿了……” 丁洋这才知道可能是丁母的成人尿片已经湿透,感觉到不舒服了。丁母脸上神 情也颇为尴尬,这么多年了,还是不习惯这些羞人的大小事都需要人侍候。丁洋虽 然是亲生闺女,但是丁母一直对于她为了自己和婆家破裂的事梗梗于怀,心存内疚。 对于支使丁洋去替自己处理这些不便,丁母都会感觉难过。 丁洋下了床,拿出干净的成人纸尿裤,利索地为丁母换上。 边换边随口对母亲说:“妈,自家闺女你别闹得比喊阿香还小声,外人听了还 以为我这当闺女的还不及你媳妇贴心呐。” 丁母憨憨地笑了,的确在农村的观念里,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娶进门的 媳妇才是自家人。使唤媳妇比使唤女儿,似乎更为理直气壮一些。 想到这里,丁母不安了。 “阿洋啊,你弟弟坐了这么多年牢,吃的苦也够多了,你别老扯着以前的事怪 他。” 丁洋眼都不抬继续收拾:“我哪敢怪他,现在不指望着他出息,养我们老吗。” 说是不敢怪,声音里的情绪味儿却很浓,每当和丁母谈起丁澈,她总觉得丁母过份 的溺爱着他。也觉得丁母蒙在鼓里的事太多,很多事她憋着一股气拧在胸口,还得 装无事人似的。 “妈眼睛不好使,但还不是瞎子。”丁母握紧女儿的手,因为瘫痪成了废人一 般,极少用劲,她以为自己很大的劲头实际上仍然是软弱无力的:“你姐弟俩的模 样不对,你是不是还因为阿爸的死怪他?” 丁洋不语。 “你阿爸已经死了,可是你姐弟俩的日子还长,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丁 母心里酸涩,老伴的死她自己到现在也未能释怀,可是她不希望看到孩子们互相仇 恨。 “没事,妈你别老瞎想,我是看不得阿澈他整天不挨家。”丁洋勉强笑笑,不 希望丁母想太多。 她还在想怎么让丁母站自己这边,突然听到好大的一声门响,来自隔壁房间。 “妈我去看看——”扔下一句话,丁洋赶紧冲出房,却正好看到丁澈旋风一般 的背影,以及另一下用力的门响,来自被他关在身后的大门。 没有多做停顿,她又转身进入书房。 陈桂香衣衫不整,头发凌乱,趴在地上正哭得死去活来,撕心裂肺…… 秦悦羚在下午五点左右,开始对着冰箱里的剩菜研究。 她把它们全部拿出来放在桌面上,拿着微波炉的说明书开始阅读,这玩艺儿很 简单,不过她没用过而已。 四菜一汤,是早上外烩阿姨来做的。菜式也很简单,紫菜蛋花汤,糖醋鱼块, 白灼虾,土豆烧牛肉,还有木耳炒芹菜。丁澈答应会在傍晚回来,她突然有点想亲 自尝试热好饭菜,给他惊喜。 她也不是从来没有下厨的经历,曾经为了肖亚和秦楚不和,她在爷爷家的厨娘 的教导下勉强做过一顿饭。但是当时看到两人的神色,明显食不下咽。肖亚和秦楚 是亲人,下厨也只是一个借口,将当时闹别扭的两人拉到一起的借口。 今天不一样,她十分用心地想在丁澈面前做到最好,尽最大的能力让他感觉温 暖。 虽然她从小家庭和睦,没有什么和家里争执的经验,可是能想象得出一旦被家 人不能理解或阻挠,心里会有多难受。想起昨晚丁澈告诉她亲姐姐不谅解时的慎重 和苦涩,秦悦羚感觉心里柔软。 那是对他的心疼,以及想宠他的感觉。 于是除了研究怎么能最好的翻热这几个菜以外,她也认真地上网查询按冰箱里 丰盛的冷库存,有没有可能以最简单的菜谱做出简单好吃的菜。 聚精会神GOOGLE了好多菜贴,发现最易驾驭的菜就是西红柿炒鸡蛋了,而且网 上很多人对这个菜的评价,是家的味道。 就这个了…… 一个家的味道,简单的四个字,让秦悦羚在做这道菜时一直微笑得很甜,就算 不时手忙脚乱,和浪费了不少素材。 西红柿剥皮,菜谱上说是要用开水去煮烫一下,开始时她害怕水太烫会熟掉, 用了饮水机的热水泡着。过了五分钟,发现还是不太好剥皮,才去煮水。担心过熟, 她一个个地扔下去烫,捞起来剥皮,按手指下的感觉来改正下一个西红柿下水的时 间。 这样下来,剥完五个西红柿,秦悦羚感觉自己已经是剥西红柿皮的能手,心里 十分骄傲和满足。 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鸡蛋。 打蛋真是一个学问。她发现平时看电视上的饮食节目,轻轻松松往碗边一敲, 就能将鸡蛋完整的和蛋壳分开落到碗中,其实是很难的。第一个鸡蛋敲了死活不裂 开两半,于是一用力,蛋壳全碎了,有点恶心的蛋清和蛋黄从指缝中落入碗里,起 码有二分一的蛋随着蛋壳被丢弃掉。第二个她小心翼翼地多敲了几下,口子裂得又 太大了些,蛋随着碗边滑下……却不是滑到碗里。 在浪费了两颗蛋之后她越发的仔细小心,终于后两颗得到了妥善的对待,伴着 几片蛋壳碎片成功的躺到了碗里。 这事好办,拿指甲拈起蛋壳就好,虽然手指搅到蛋清里的感觉真不好。 当时针指向六点十五分时,秦悦羚开开心心地守着饭桌上西红柿炒鸡蛋的成品, 再将中午的菜放到微波炉边上待命。 就等着男主人回家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