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一条小鱼 再回到这个城市,一样的雨,一样的书店,一样的行人匆匆,不一样的是我带 着雨具,而那天我是没有雨具的,没有雨具站在书店前避雨,看着大街上流动的人 群,车群,只能无奈地看看天空,真的要困在雨里了! 同学,没有雨具吗? 我来不及将他上下打量,他已经送上了一个微笑。 不用担心,我认识你的,江小鱼,我叫钟涛,体育班的。 我这才看清了他,高高瘦瘦的,双眼里透着一点顽皮。他左手推着车,右手打 着伞。 来的时候好好的,偏偏现在下起雨来。 也许是我的着急传与了他,他也同我看看天,又望望大街。 要不,你用我的伞吧,我的车子衣架断了。 不用了,不用了,谢谢你! 再急也不能用他的伞呀,我们至少还没有熟到这种程度。 不要紧的! 说着他把雨伞丢给了我,车子吱地一下就走了。 刚到学校,急急地想把伞还给他,找到他的宿舍的时候刚好就他一个人。 要谢的话自然很多 真的谢谢你! 害你淋雨了如指掌没有感冒吧! 他却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直看着我,仿佛专为了听我道谢,说到最后一句的 时候,他站起来 不要客气,要谢的话,请我看场电有影就可以了! 我先是被他看得脸颊微微发红, 再是被他笑得微微发傻,最后他的话真得令 我小小地吃了一惊!怎么样的一个人嘛!我真怀疑他是不是经常借给人东西,再要 人请客! 应该的! 那太好了,这样吧,星期六下午有一场,三点半我到宿舍门口接你,那时我的 车也修好了。 这次我是大大地吃了一惊,看来这一切他早就预谋好了! 星期六,他果然守时地在门口等候。 第一次搭他的车,我格外地说你要小心一点哦! 尽管放心,如果出事了,也伤不了水里的小鱼呀! 当时我虽不能看见他的脸,但从他的语气中我知道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是笑着的。 我没有理他,实际上是没话顶他,只是很想掐他一掐,但还是没有。 怎么会叫小鱼? 妈妈怀我的是时候很喜欢吃鱼,因此就叫了这个名字。 喜欢吃鱼就叫小鱼,那么喜欢吃猪肉就叫小猪,喜欢吃狗肉就叫小狗。有趣! 哈哈! 我终于掐了他一下。 君子动口,小人动手,你是小鱼,又是小人,因此合在一起就成了一条小人鱼! 这次回过头来挑逗性地看了我一眼。 江上一块寒冰,比石头还硬! 我终于依着他的名字挤出这么一句话来。 能有一幅比石头还硬的胸膛,又能成为一个兵是我多年的心愿。谢谢夸奖。 你也能成为一个兵? 这可不见得呀! 一路上就这么说着,很快地就到了电影院。 我买了两张票,他却抢先付了钱。 不是说好了我请客吗? 你请客,我买单。 他笑了笑,而他一笑,刚好露出他的顽皮,就是从这时开始我发现自己喜欢看 他眼里的顽皮。 走驾,电影开始了。 电影演的是一个很平凡的爱情故事,只是结束时女主人公说的一些话我不甚相 信。 回来的时候,夜色已经开始了。他推着车,我在他旁边走着,秀江水很清澈地 倒映着整个街市。 这边的夜景好美呀,可惜我很少来! 说很少那是因为电影院在中山路,而我常去的是古楼路,那里有一家很具特色 的书店。 我可是常来呀,经常晨跑到这边。 从学校开始,到这里吗? 我想到平时800 米坚持不了,不仅有点惊异,那可有5000的距离呀! 是啊,不过是在周末,平时没有时间。 你一个人吗? 我又想到了不一个人晨跑的恶习。 有段时间几个同学一起跑,可是他们都没能坚持。 坚持就是胜利,你真了不起。 也没什么呀,你也可以做到的。 我吗? 我停下来,扬起右手,指着鼻子问他。 也许的我的样子太过于惊异吧,他笑起来。 是呀,从明天开始,我叫你。 说到你的时候他用他的手摘下了指着鼻子的我的手,这是我第一次接触男生的 手,然后他没有笑,很认真地看着我,不知怎么我竟没有说一个不字,只是浑身发 着热,我看了看他,又匆匆地低下了头。 第二天我真的去了。 只可惜还没到秀江就气喘得不行了,何谈跑过秀江呢? 我停下来,用力地喘着气。 还是、、、你跑吧,我、、、在这等你。 我没有说回去,而是说等他。 不行,我不会把你扔在这里。 谁说不行,来! 说着他伸出了他的手,拉起我的手。 这是我第一次让一个男生这么长时间拉着我的手,全身上下突然有了一种力量。 迎面吹来徐徐的晨风,把我们同起同落的脚步声轻轻地传向远方。 不记得最终用了多长时间跑完,只是跑完时我很惊异。 而如果没有他,我能坚持吗? 如果他不拉着我的手,我能坚持吗? 如果拉我的人不是他,我又能坚持吗? 他领着我做了一些运动,然后我们去了一个叫江里的早餐店。 为什么叫江里,明明是江边吗? 为什么叫小鱼,明明是小人吗? 我知道他又在笑话我的名字了。 钟涛,你是怎么认识我的? 当服务员把两碗热气腾腾的米面送上来的时候,我禁不住问他。 9 月7 日是不是你的生日? 我惊异地点点头。 这一天也是我的生日,还记得今年生日那天吗,很多人为你点了歌。后来无意 中听说你是76年生的,而我也是。于是很想认识你,在同学的帮助下终于认识了你, 可是你并不认识我,直到那天买东西回来,看见你困在雨里,于是、、、、、 我明白了,如果不是和你同年同月同日生,你就不会借伞给了? 不会了,不过不会要你请我看电影,也不会要你跑步了。 这又怎么解释? 因为你道谢的时候和惊异的样子很象小鱼呀! 我像小鱼? 不仅像,而且你本来就是一条小鱼吗。 假如我是一条小鱼,我能离开水吗? 不能! 那么,我还能看见他眼里的顽皮吗? 不能! 因此我不要是条小鱼,于是这一次我很不服气。 如果我是一条小鱼,你就是条老鱼! 而他的眼里依旧透着顽皮。 事实上我太多虑了。 那天吃早餐时,他好象兴致很高,还说要讲个故事给听。 好呀。 我于是摆出一幅认真倾听的样子。 他就这样讲了起来。 很久以前,有个财主的女儿和一个渔夫想爱了,可是财主却把女我许配给了另 一个财主的儿子。而且婚期快到了。 没想到讲到这个时候他却停了下来。 后来呢,后为怎么样了? 别急,听我慢慢讲。 财主的女儿只想和渔夫在一起,于是便去向法师求救,法师告诉他要想和渔夫 在一起,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要看她愿不愿意。 财主的女儿听了法师说的办法后,回到了家中。 停,停,停,你还是先说说那个办法吧。 怎么这样心急,小鱼没长大可以吃吗,你总得让我慢慢来嘛. 没想到他又笑话 我,只得老老实实地听他的了。 转眼就到了婚期,财主家里张灯结彩,可是当新郎来迎 娶时,财主的女儿却 悬梁自尽了,当她的最后一口气咽下的时候,她立刻变成了一条小鱼,一直朝渔夫 游去。 他说故事的语气很淡,我却听也其中的悲壮来。 多么勇敢的一个为爱殉情的女子呀! 还有一条可爱的小鱼。 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我,我突然明白他为什么说我一条小鱼,因此我没有不 服气。 吃完米面,我对他说钟 涛,听说状元洲很好玩,带我去好吗? 也就是从那以后,碰上好的天气,他便载着我在宜春到处游玩,而他对宜春的 熟悉就好象是进自家的小院,因此无论到了一个多么陌生的地方,我总不担心怎么 回去。 日子就这样过去了,转 眼就到了中秋节。那一年的中秋节恰逢双休日,因此 学校放了三天假,我和他都没有回家。 第一天他载着我去了化成岩,回来时我们买了很多的月饼,花生。 晚上便在学校花园的凉亭里美美地吃起来。 吃饱了,喝够了,我们便唱起歌来。 小鱼,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谢谢,请吧! 我做了个很夸张的请的动作。 他唱的是大约在冬季。清辉的月色洒在他身上,当唱到没有我的日子里你要好 好照顾你自己时,我看到他把眼睛转向我,眼神里多了一点忧郁,却依旧顽皮。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唱了一首甜蜜蜜给他。 他问我是不是很喜欢甜蜜蜜,我说是。 没想到他却开始内疚地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这没关系呀,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大约在冬季呀。 只是、、、他竟然开始吞吞吐吐。 只是什么呢?没关系的,等你学会了再唱我听,我学会了再给你听,不是一样 吗? 他能唱歌给我听,我已经很高兴了,而对一首歌如此在乎,我心里更加甜了。 第二天我坚持要去买中秋彩票, 结果自然是六 等奖也没买到。 第三 天一早,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一进睡懒觉的习惯发作。 后来有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被一阵急促的电话声吵醒。 我是小鱼,你找谁。 拿起听筒,一边机械地说着话,一边打着呵欠。 我是钟涛呀,你还在睡吗? 嗯. 你是不是不舒服呀,快十点了呀! 我是不是不舒服,当然不是! 我的睡意一时全无,却脱口而出,有点头疼。 怎么不早点说,我马上过来。 他很快的过来,可是我并没有关疼,他坚持要送我上医院,我说睡了一觉好多 了,起来走走就没事了。而且我很怕打针。 这样说着时,我的双 眼却开始微微潮湿,虽然有些话我们都没有说出口,但 这些话早已在我心里了。 那么他呢,如果没有。他会这么关心我吗/ 这些都是发生在公历十一月前的事,在此同时,我的跑步有了很大的进步,气 喘的程度也一点点减轻。 然而我总会有意识地放慢脚步,而他也每到这时会伸出他的手。 到公历十一月底的时候,我特地买了套运动服用来跑步。 第二天一早就穿上了。 可是那天他并没有在我放慢脚步时伸出他的手。一 路上他一句话也没讲,到 吃早餐时他的话才多起来。 小鱼,准备天天跑吗? 傻瓜,你跑的话我有理由不跑吗? 当然。 如果有一天我不跑了,你还跑吗? 用这样的话来表过他的意思吗? 当 然。 如果有一天我不跑了,你还跑,可是我真的不跑了。 这一次你抬起了一直低着的头,看着我。 为什么? 下个星期六,我要去当兵了。 下个星期六,不就是说这是我和他最后一次跑秀江吗? 米面的热气一阵阵冲上来,很快就模糊了我的双眼。 你什么时候决定的? 去年爸爸就说了,我也有这样的打算? 去年吗? 我看见我的第一颗泪以直线的方式轻轻地落入碗里,执着筷子的手久久地支在 桌子上。 是的,其实我早就想对你说,只是/// 只是什么? 我离开了江里,躺在床上,大滴大滴的泪无声的打湿了被褥。 晚上十一点,他打了电话过来,我没有去接,直到电话第七次响起时,我来到 宿舍门口。 他立在门口,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把蓝紫色的雨伞。 他看到我下来,把伞很虔诚的拿给我,眼睛里没有一点的顽皮,只是看着我, 一直看着我。 小鱼,你知道吗?第一次的时候我就想把它送给你,虽然这并不代表什么,可 是我想说的,爱真的很微妙,当我明白过来时,我已经习惯了。尽管我知道有一天 我终将离去,而且这一天也不太遥远,可是我还是不可遏止去爱了,我没有办法, 小鱼,我没有办法呀! 午夜的校园是那么安静,他的声音久久的回荡在我心里,这是一种罕见的男子 的声音,多少年了,我再也没有听过这么一种声音。 我们紧紧地相拥,所有的一切不复存在。 我终天明白,他为什么那么在意那首歌,我明白了。 送他的人很多,他一一说着离别的话,在火车将要开动时,我拿也精心为他挑 选的祀物,一条工艺品小鱼送给他,并对他说钟涛,我一直没有忘记你讲的那个故 事,你说过的我本来就是一条小鱼,那么我这条小鱼也一定会一生爱你,我等你! 他接过鱼,很信任地看着我。 火车开动时,我又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看见了他的顽皮。 我用力的挥着手。 再回到这个城市,一样的雨,一样的书店,一样的行人匆匆,不一样的是我带 着雨具。 突然间我又记起了电影里那个女主人公的一些话 有的时候,爱会时间里淡泊,在距离里模糊。就像一杯白开水,放久了要么冷 掉,要么被人喝掉。 为什么当初的我不相信? 钟涛的信曾一直陪着我到毕业,毕业后工作的压力,让我从宜春辗转到了深圳, 很多时候我会忘记自己是谁。 记得那天下班后,天突然下起雨来,困在雨里的我很自然地就想起了钟涛,一 时觉得自己好孤单。半个小时后,就出现了现在的强。 之后,我和强虽没有经常地在一起, 但是他的出现让我在这举目无亲的地方 有了依靠。 而钟涛就像他送给我的伞一样,我把它忘在了宜春。 这么多年过去了,有一天同事买回来一条小鱼,我惊异,曾经我也是一条小鱼 呀! 可是我这条小鱼给他带去了一生的爱吗? 我仿佛又看见了拉着我的跑过秀江,我仿佛又听见他的歌声,没有我的日子里, 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我仿佛又看见了他眼里的顽皮。 可是我还是一条小鱼吗? 再回到这个城市,一样的雨,一样的书店,一样的行人匆匆,不一样的是我带 着雨具。 我的视线天始模糊,分不清在我面前的,是天上的雨, 还是眼里的泪! 钟涛,对不起! 我不是一条小鱼,而是一个女人呀一个经不起等待的女人呀!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