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途三月 作者:心香 暖春的来临跟严冬的骤然逝去一样地令人措手不及。 我甚至还未来得及为我自己准备换季的药、食品、衣物,以及一些用来换季 的心情。 冬天走得毕竟太苍促了。 而三月匆匆的脚步声,如此清脆地便唐突了南方潮湿的天空。 气候变幻的速度常常令我暗自惊叹不已。 我实在不忍想象和难以置信这样一个过程:一朵昙花会在一夜之间忽然生根、 发芽、绽放,然后迅疾地枯萎。 它让一条鱼学会用肺呼吸,让一只晴蜓学会用翼翅走路,让一只蚂蚁学会用 大脑交谈。 我只是无从适应这样一个过程。来得太急,走得太快。 闭上眼睛,睁开眼睛;睁开眼睛,闭上眼睛。四壁空空,阳光依旧很柔软, 只是掉了些颜色。一些流水的声音,匆匆去。 一只脚刚被涂上三月晨曦里的第一缕光芒,另一只脚依然滞留在二月陈旧的 门槛边缘,始终无法抬起。 边缘地带。我只有一再地徘徊、徘徊,迷失、迷失…… 照着镜子,恍见光洁坦荡的额头多了几道深深浅浅的纹线,隐隐约约地感到 一种来自心灵深处的惶恐和震颤。流年似水,似水流年。我一任轻轻地摇头,轻 轻地叹息。 观望十指,光秃秃一如门前伫立的那些冬青枯瘦的枝干,一派冬日残留的萧 条景象。渴盼着能长出一片茂密且拙壮的新绿,郁郁葱葱,郁郁葱葱,可以覆盖 和包裹了那些裸露在外的苍白。 一阵风过,空气中弥散开了泥土的芳馨和三月伊始的气息。 那些映山红应该如期绽放了。梦见过那一大片一大片眩目的红色,曾把整座 山头都燃烧得如火如荼。而那一天,我一定要上去走一走,顺便也采撷一束。 檐下的燕子们此刻忙碌纷纷,它们正不知疲倦地,一根一根叼起了整个春天。 谁家的喜乐声萦萦不断? 谁家的炊烟凫凫不止? 谁家的门口川流不息? 那陈陈的清亮敲痛了我的耳膜; 那场场的喧闹扯痛了我的神经。 三月的早晨,这里,将有一场盛大的婚礼要整装待发。 回忆着一些温暖的文字。重新翻阅着,咀嚼着。 这些陈词陋句,它们曾是那样地美不胜收,那样地如痴如醉,那样地如画如 诗。 而今,它们已如墙角的颓败,苔迹斑斑。 而它们的逝去,亦竟如昨天。 天阴阴的,将雨未雨。 我怔怔地凝望窗外。如一尊雕像。 一对陈年的MICROLAB,哀婉地开始唱起那首《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