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凌烟给陆彦打电话告知说晚上不用来接她了,在赵芸家住一晚。 正巧陆彦中午回公司时,公司里也出现了点事情。因为前一阵新建的楼区楼上 楼下发生了反水现象,大片的人都蜂拥而至跑来投诉要求退房拿钱。陆彦自进入办 公室后就马不停蹄的处理着,正好可能忙着不能准时回去接她,这样听她一说认为 在赵芸家里住着也放心,应声说好。 凌烟从阳台走出返回房间时,看着赵芸已经恢复神态,站在窗前眺望远处的海 浪,看似是毫无波澜,却也颦眉蹙頞。 这样阴暗暴雨的天气,大约要持续很久吧。女人的心思永远会跟着天气来回变 换,毋庸置疑的是赵芸也会罢。 凌烟走过去,拍了拍赵芸的肩。 赵芸的眼眸好像天生的冷然,从没有任何温度。至少在凌烟看来,她是从未看 到过她带有笑意的时候的,倨傲,冷绝。而秦风,她今天是第一次见到,倒不如传 说中那般喜怒不形于色,反像是个做错事的大男人在赵芸面前垂头而立,略带心疼 的小心翼翼的望着赵芸,让她暗忖着这个男人是不是陆彦口中那个霸气外露、妖孽 归来的黑手党大少爷。 或者爱情,使人变得盲目的同时,更是使人失了心智。 赵芸见凌烟惊疑不定的望着她,挑了挑眉,开口说话时,音调却是忽高忽低, 这才让凌烟恍悟赵芸私下里是怎么的反复低吟,以保证说出来的话是正常声调的。 怎能不让人心疼。 赵芸问:“凌烟,你怎么会在陆彦做了那么多错事后,依然安静的等他归来那 么久呢?” 凌烟想了想,转身寻找纸笔,赵芸将她拉住,纤瘦的手抬起指了指她的嘴唇。 辛酸,难过,曾经那么高傲的人,现如今却是这般的让人垂怜。她听不到声音, 只是固执的看着她,让她“说”给她听。凌烟想,只要让她稍微幻想一下她会失聪 的场景,她以后再也听不到陆彦的声音,再也听不到身边人的声音,就会觉着难以 忍受。 而赵芸,会独自隐忍这么久,心蓦然一疼。 深深的抱了她一下,然后淡笑着坐了下来准备说给她听。 刘妈上来叫她们俩吃饭的时候,凌烟正一字一顿的回答她。她尽量让唇角的开 合标准些,缓慢而清晰。 听见敲门声,凌烟走过去打开门见是刘妈站在门口,想了想,对刘妈说:“刘 妈,我和芸姐再说一会儿话,十分钟后下楼吃饭,您要是忙完了就先回去吧,饭后 我会收拾一下的。” 刘妈有些为难,但想着可以早些回去还是点着头下了楼。 凌烟小心关好门,回身走到床边继续对赵芸道:“虽然我也恨过陆彦,会失望, 会难过,但是在心底还是知道我是爱他的,这不会变。我没办法将他从我的生活中 彻底割离,这就是一直支持我的力量,即使我不想继续等他,但那种不可抗拒的力 量还是会让我等。就算我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他不爱我,我恨他,可是依然改变不了 我忘不了他的事实。我相信你对秦风也是吧?即使看到了他国外的妻子和孩子,在 心底还是爱他的吧?” 赵芸看着凌烟的唇语,只能看懂几个字,就算再努力还是没办法看懂。 凌烟清浅的眼眸一阵暗淡,微微的叹了口气,还是站起身要找纸笔。但是赵芸 固执的不让她找,只是对她说:“凌烟,再说一次,一次就好。” 凌烟没办法拒绝,她的眼睛太过认真,然后对她再说了一遍同样的话。赵芸不 说话,她就继续重复,再重复了几次之后,赵芸终于打断了她,眼里闪过痛楚: “凌烟,为我找个医生吧。” 受不了了,再也无法忍受了。她做过野训,杀过罪犯,中过子弹,以为足够坚 强,却终究无法承受什么都听不到的事实。她努力着想要看懂凌烟所说的话,却终 究只看懂了两个字“秦风”。 那个伤了他太多的男人,用她对他的爱将她打入地狱的男人。当她从两千公里 外回来时,无数次的想起他,无数次的问自己他为什么会这样,也无数次的问自己 会不会再爱他。 答案是不知道。 可是在被山体岩石压倒的那一刻,看到罗霍近在咫尺几乎变形的脸,她知道, 她爱他。就算他再混蛋,她还是爱,无可救药的爱。 爱一个人,无论身处何处,都会将心放在对方那里。想要将心抽离,就会鲜血 淋漓。 然而,她也不会原谅他。不会。 床前的他,眉宇中带着悔恨,她能感觉到他在求她的原谅。可是该如何原谅? 令众女人趋之若鹜的他,难道是喝得酩酊大醉之时,被女人用强?多么可笑。 那是艾米莉,是国际女星,是被众男人争相讨好可一掷千金的女人。她不是没 见过艾米莉,那个女人年轻美丽,富有魅力的褐色眼睛慑人心魂,身材凹凸有致诱 惑力不言而喻,浑然天成的美丽极品的尤物。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动心。 包括她爱的男人,愿意让艾米莉为他生孩子的男人。 心痛,痛的赵芸弯下了腰,胃里翻江倒海。 因为凌烟不回家,陆彦干脆晚上去找秦风喝酒。 但打了电话才知道秦风已经在赵芸家别墅区门口待了很久,开着车匆匆去找他 的时候,他还不肯走。冒着大雨,陆彦索性将秦风从他的兰博基尼里拉了出来,坐 上了卡宴,油门一踩,奔着酒吧开去。 到了酒吧,秦风依然抿着薄唇不发一语,陆彦也不问,自己倚着大沙发将自己 陷进去,拿着高脚杯优雅的喝着67年拉斐红酒。 两人比邻而坐,两相沉默。 周围灯红酒绿,舞池一片喧闹。一个金发女郎瞧着两个意气风发的英俊男人坐 在角落里沉默着,带着曲意逢迎的暧昧笑容拿着酒瓶径直走过来。黑色短裙,美腿 修长,自下向上看去,蕾丝内裤尽显。金发女郎弯下腰,问秦风和陆彦需不需要续 杯,眼前巨. 乳晃着秦风一阵反胃,从衣服里拿出几张大毛就甩了过去。 “滚。” 金发女郎显然是酒吧里面的服务员,见秦风深沉可怕的墨色眼眸,以为是什么 闹事的人,诺唯离开。却在没走几步后,转身向楼上走去,一副要找人说理的尖锐 刻薄模样。但没走几步,就被黑人给抓住。 秦风见自己的保镖将服务员抓住,一个不耐烦拉着陆彦进了包房。 进了包房,喧闹的声音瞬间隔离,陆彦这才慢悠悠的问:“你老婆孩子安排好 了?” 秦风拧起眉头:“说话注意点。” “哟?不是你老婆孩子,你这是把谁家老婆孩子给拐来了?大老远从意大利拐 回国,还特意刺激芸姐?” 讽刺责备不言而喻。 秦风单手紧扣着酒杯,眉头紧蹙,冷冽的气息不停传来,周围骤冷。 陆彦毫无知觉,哼了一声继续道:“秦老大,不是我说你,你这次真是过分了。 芸姐肯定不能原谅你了,趁早把你那年轻老婆带回你们意大利得了。这样芸姐还眼 不见心不烦。” 咔嚓,秦风手里的酒杯碎了。 陆彦挑了挑眉,幸灾乐祸的笑着。这男人,果然是火大了,那怨谁?任何怨怼, 也都是源自他自己。 上帝自亚当的身体里抽出一根肋骨,做出了夏娃,可是却没有人告诉男人们, 那寓意是让男人珍惜自己的骨中骨,肉中肉,珍惜自己的女人。 他陆彦在这么多年后已明白,秦风却仍不自知。所以该让他受点小苦,赵芸对 秦风的感情他是全部看在眼里的。 杯子割破了手,有血顺着纹缝流出,秦风随意的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深深地呼 出一股浊气。 陆彦又乐此不彼的说了一句:“自作孽不可活。” 秦风竭尽所能的压住自己的情绪,陆彦这样不停的攻击就像是为了帮赵芸讨伐 他,至少陆彦是真心关心赵芸,这使他没有任何立场说出反驳陆彦的话。 曾经目空一切藐视众人的秦风,忽然变得这么隐忍,委实让陆彦不太习惯。陆 彦还是心有不忍,又喝了一口酒,忖度半晌道:“秦风,你这股子傲视人的态度真 是让我觉着管你们俩的事情是多此一举,你若是认为你可以处理好你和赵芸的关系, 当初就不要把我牵扯进来。现在已经把我拽了进来,我又给你调查刘小傲,又帮你 找到彭安尧,甚至还去查沈嘉一的身份,暗中把赵芸的事情告诉你,现在你们俩闹 成这样,就准备什么都不对我说?” 秦风垂目不答,艾米莉雅各布的事情,他已经告诉赵芸了,就不可以再与第二 人说。现如今什么情况?情况就是赵芸不准备原谅他了。 今天凌烟没回来,陆彦本就不顺,这样被秦风不言不语的悲观模样再一激,哗 啦一下踹到旁边的一堆酒瓶,连带着破碎的声音,一把抓起了旁边秦风的衣领。 秦风没有防备,轻易被陆彦抓住,这才抬起了猩红的眼睛。 两个人都是一米八几的身材,又都是练过几年的人,动起手来不相上下。但是 秦风是躺椅在沙发上,陆彦在他的上方。陆彦一拳挥上去,秦风一掌捉住,陆彦再 用膝盖顶住,秦风无力反抗,登时承了秦风的一拳。 但秦风仍然不发一语,连被揍了都没有反应,陆彦怒急:“秦风你他妈的傻了? 赵芸不理你你他妈的就不会追?你跟着跟个死人似的有什么用?我告诉你,你要是 再他妈的继续这样,我现在就把赵芸带到你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秦风这才正视陆彦,倏地一震:“你、敢。” 陆彦冷哼:“我有什么不敢?” 一瞬,秦风膝盖向上一顶,钳制住陆彦一只手,用力将他推了起来,迅速反压 住陆彦,一拳挥上去:“我也告诉你,别试图激怒我!” 随后高声一喝,迅速有两个黑人走了进来,秦风双目凛然,冷冷的留下一句话 :“给我把他绑到刚才那个女. 妓床上,拍照留念。”向外走两步后又一顿,转头 对已经在挣扎怒目而视的陆彦道,“为谢谢你的提醒,我不会将照片拿去给凌烟的。” 走出房间,门口黑人低声问:“西蒙,去哪?” 秦风轻而肯定的道:“追女人罢。”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