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 一个字,让赵芸的心脏在短短一秒钟内连跳了两次,跳到最高处再落到最低点, 快速的起伏着。 赵芸完全反射性的拉住了沈嘉一的手,两手相触,都是带着冰冷的汗。 沈嘉一转头看向赵芸,眼里带着不容置喙的态度,赵芸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事后,像是接受命运了一样闭了闭眼,然后才睁开冷若冰霜的眼睛,松了手,退后 两步,轻声对沈嘉一道:“这里不适合动手,去个专业点的地方吧。” 沈嘉一惊讶的抬头审视着赵芸的面容,但赵芸的面容始终是冷傲决然的,不泄 露一丝感情。沈嘉一接受意见神色如常的点了点头:“也好,那你先留在这里,我 带他们去。” 沈嘉一一行人拖着秦风离开,独留赵芸在审讯室。 赵芸有些颓然的坐到椅子上,眼睛空洞的看着秦风刚刚所坐的位置。他说她是 他的唯一,他说她是没有可以替代的存在。 可是他所爱的她,此时此刻,没有任何办法能救他。 没过多久,审讯室里面出现了声音,声源接自另一方,是重物撞地的声音,是 她所熟悉的秦风的深喘声与痛苦的喊叫声。那些声音,好似可以完完整整的在她的 眼前拼成一幅图片,那幅图片里面,秦风满身是伤的躺在地上,任人拳打脚踢。 沈嘉一将秦风拖进一个密闭的空间内,四周都是白墙,没有摄像机,没有双面 镜,没有通风孔。除去一张椅子外,什么都没有。 被拖进房间的秦风依然是神智不清的,被甩进内室时,整个人丝毫没有支撑力 量的向前滑了一米,侧面触地的衣服瞬间被摩擦开了口子,连着今早刚处理的肩伤 也一同再次裂开,暗红的血渗透了半面的白色衬衫。 秦风半张开嘴,一声痛苦呻吟发出。 沈嘉一见此毫无反应,拉起内室唯一的一张椅子,坐在一旁,拿下了眼镜。 沈嘉一很少拿下黑框眼镜,此时将眼镜拿下来,才发现眼镜不过一直是种变相 的面具,面具一摘,露出的眼睛便没有了以往的温和,而是高深的、叵测的。 秦风似是被刚刚的重撞给撞的清醒了一些,扶着一侧的墙缓慢地站了起来,但 身体并不稳,脑袋紧紧顶在墙边做着支撑。 秦风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肩上也是有种肉被撕开的疼,大约过了一分钟,才 将头转了过来。再次晃了晃脑袋,直到看清楚眼前的人时,却发出轻轻的一声讽笑。 沈嘉一挥手让房间里的其他手下退出去,待他们全部离开后,沈嘉一站了起来, 将椅子狠狠踢到一旁,走到秦风面前,面目有些狰狞的问:“说,路阳在哪里?” 秦风摇头,沈嘉一倏地伸出一手紧抓住秦风胸前衣襟,挥起右手给秦风一拳。 秦风脑里一片混乱,根本没有平衡感,被沈嘉一一拳挥过去,躺在地上,再一次晕 了头。 沈嘉一完全不给秦风休息恢复的时间,大步走上前,弯腰看着躺在他脚下的秦 风,再一次抓起他渗着血的衣襟,将蕴满力量的拳头甩了上去,大声质问:“路阳 在他妈的哪?” 秦风脸一瞬间有变形,喷出的液体带着深暗的血丝,像是将脸上的颧骨都打碎 了一样。但再被沈嘉一拉起来四目相对时,秦风仍然不答,嘴角甚至露出了诡异的 笑。 他哑着嗓子有些艰难的回答:“沈嘉一,我不会告诉你。” 沈嘉一怒急,大步走了出去。不过数秒钟,秦风拿了两个针管回来。 沈嘉一双手抓住秦风的衣领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将他顶在墙边,抬手将一只 针管里的液体毫不犹豫地向他的手臂上注射进去。再次松开秦风,秦风已然能自己 站立住了。 沈嘉一说:“秦风,我给你一次机会。我给你注射的药能让你有十分钟的体力, 十分钟内,你能打败我,我就放了你。” 过了几分钟,秦风缓慢的站起身,感觉身体是没有之前发软了,但还是觉着身 上到处都有小伤一样疼。他猜到了沈嘉一会出阴招,没想到会出这么阴的招。凡是 能增加体力的药剂,过后都是大伤身体的,就和激素一样,说白了,沈嘉一给他注 射了加了咖啡因,黄嘌呤的Dope兴奋剂。 如此,秦风也不再客气,稍微缓了缓神,伸了伸手脚,就朝沈嘉一挥拳过来。 沈嘉一也用了全力,上方挡住秦风的拳头后,迅速抬脚踢向秦风的脑袋,秦风动作 和思想还是不连贯,神经要素未起到全部作用,脑袋稍微发滞,就被沈嘉一踢了正 着。 秦风不堪这一力量晃着脑袋向后退了几步,沈嘉一不给他一点反击机会,再次 冲上前抓住秦风的衣服,秦风反应极快地快速旋身躲过沈嘉一,同时侧踢向沈嘉一 的腰际,沈嘉一躲开的瞬间房间里仍有一声“刺啦”的声音,秦风被沈嘉一撕开了 衣服。 秦风对地吐了口血,擦了擦嘴角,大口大口吸着气,缓解体力。 几秒钟后,秦风再发出一声喝,跑过去横踢沈嘉一小腿,沈嘉一翻了个跟头反 抓秦风,不知怎么,秦风完全无力招架一样被沈嘉一两手抓住,再下一瞬,被沈嘉 一给甩到了墙上。 狠狠一撞后,秦风沿着墙壁慢慢倒地。 沈嘉一不停的喘着大气,走至秦风面前,又对着他的身体狠狠一踢,有骨被踢 碎的声音。秦风弯起了腰痛苦的说不出来话,本就受伤的单肩更是连手都抬不起来, 白色衬衫到处都是血迹。 五分钟时间,秦风已经不堪重负倒地不起,沈嘉一抓起秦风的头沉声问:“路 阳在哪里?” 秦风紧闭着眼不答话,沈嘉一再次将另一针管的药剂推进秦风的手臂间。 秦风觉着大脑昏昏沉沉,一瞬间就像是经历了一世纪那么久,耳旁不停的有人 在和他说什么,却听不清。 似是又过了很久,连着脑内的嗡嗡声,听到有人对他说:“秦风,你辜负了赵 芸你得不到她的原谅。你还记得一小时前,她对你说什么吗?她说她恨你……她看 到你有妻子有儿子,你宁可下了飞机就去陪你儿子,也不和赵芸解释清楚……秦风, 她说她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秦风的脑里如胶片一样,快速的闪过那些画面。刚从丹麦归来,他在医院里面 陪雅各布,没多久,赵芸白着脸站在病房门口看着他所隐瞒的事情,无声的对他说 “我恨你”然后跑开。一切都是苍白的,没有颜色的,如胶卷样黑白相叠,垒砌的 一张张画面,让他整个人都陷入惊慌失措中。 好像身体被架了起来,过了没多久,再次被甩开,睁开眼时,隐约的看到赵芸 正在他的面前。 秦风想也不想的对赵芸伸出了手,他错过了一次不能错过第二次,低声反复乞 求着:“小芸,小芸,你原谅我……不要恨我……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他看不到赵芸的表情,却感觉到了她站在他面前,可是又感觉她好像离他很远 很远,远的像是一眨眼就会消失在他眼前。 秦风感觉自己的眼睛都是红的,漫过的是赵芸躺在那血里面无助凄凉的表情。 他还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秦风无力,像个失措的孩子,只是向她重复着:“小芸,我错了,我不能没有 你,你回到我身边好不好……” 赵芸站在秦风的身前,低头俯视着他,看着他再次被拖到房间里面,看着他满 是血迹破碎不堪的身体,不停的颤抖,像是她曾经见过无数个濒临死亡的罪犯,衬 衫已经贴在了身上,肩部大片大片的红色血迹氤满了她的视线,也一同流到了她的 心底。 赵芸抬眼看向和秦风一同回来的沈嘉一,他正干净温和的看着她,然后渐抬起 手腕看着表,对她道:“还有十分钟时间。” 还有十分钟时间,若逼问不出杰森的下落,那么就要让他不停的挨打,所谓的 严刑逼供。 赵芸低**子,皱着眉,手握成拳,一字一顿的问他:“秦风,杰森在哪里?你 们的毒品藏在哪里?” 秦风将眼皮睁开,但只睁开一半,又浅浅的合上,摇头不已,口中轻轻的喊着 她的名字。 之后的赵芸没有任何动作,而沈嘉一却走到了她的身边,将头靠近她的耳边, 然后轻声问:“记着,是你当初求我让我救你的。而现在,也是你让我保你的孩子 的,你若不证明你不会背叛安全局,我就会在此时说出你怀的孩子是秦风的。相信 我,不过几分钟,局里就会派人来取掉你肚子里的孩子,你知道局里面的规矩和整 个公安类对外国人的法律的。” 赵芸双目一凛,再次暗自衡量后,面无表情的点头妥协,沈嘉一满意的退后。 脚下的秦风还在呢喃着求她回到她身边,而赵芸只是缓慢的蹲**体,将他的下 巴抬起,看着那双曾经让她沉浸在无限疼爱宠溺中的眼睛,面无表情。 随后起身,退后,看着身边的手下人,轻启朱唇,缓缓吐出三个字:“继、续、 打。” 赵芸站在秦风的对面,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被两个人架了起来,当一人牵扯到秦 风受伤的肩部时,一声痛苦的低喊自他口中而出。 他的头始终向下耷拉着,随着嘴里呢喃的话语,不停的有血自口中流出。流到 白色衬衫上,流到青砖的地上。 一拳一脚,每一次被击打时,秦风都在无意识的发出低吟,也更像是困兽的低 吼。 直到赵芸再也忍受不了这浓浓的血腥味,捂着嘴想要吐的时候,沈嘉一才抬起 了手做了制止,快速的扶着赵芸出了审讯室,带进了卫生间。 赵芸对着洗手池开始呕吐,像要把胃液全部吐出来一样,眼泪模糊着眼睛,口 中吐出的脏水也染上了警服。 良久,久到赵芸已经虚脱,无力的靠在沈嘉一身上时,他终于轻声的喟叹: “我送你回去。”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