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桌子上摆放着冰袋,双氧水,高锰酸钾,吗啡,杜冷丁等药物,医生余老不停 的用面前的药交换着向秦风身上涂抹着,红红紫紫的,到处都是伤。 医生余老还是没忍住好奇感低声问赵天泰:“老赵,这西方人是怎么受的伤的? 就单说他肩伤和骨折的手臂,不说其他地方的大大小小的伤,这就不是一般人能扛 得住的。还有这以前的弹伤,你们家都是什么人啊,我记得二十几年前你受的最大 一次的伤,也没这么狠啊。” 赵天泰咳了两声,轻瞟了发呆的赵芸一眼,有些忧心忡忡,又有些得意:“人 家爱上的人,我能制止得了么?你面前的人是意大利黑手党的大头目,身上旧伤当 然多。” 余老手一哆嗦,手劲一重,秦风一声低叫溢出。 周围气压有些低,余老再没关心伤口以外的事情,专心的处理着。 秦风正面处理好了,又要处理后面。余老叫上赵天泰:“帮把手。” 赵天泰起身,赵芸也连忙起身一起动手,赵天泰推了一下赵芸:“坐着去,别 乱动,我还没老。” 当秦风侧躺,背部朝向赵芸,赵芸一声尖叫破喉而出。 那是不堪入目的伤口,甚至有一些是像刀片划过一样,碎小的伤口不深不长, 本是有些凝固的,但只要稍微碰一下,就会有血流出,漫过凝固的小血块。 小伤口不下二十处,大伤口不下五处,刀刀都错过了动脉,不会流出致命的血, 但每一刀都触目惊心。 赵天泰不忍让赵芸看到这样的伤口,挡住了赵芸的视线,在她身前给秦风上药。 身后低低的抽泣声,一直都没有断过。 秦风醒来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坐在他旁边的赵芸,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 面上像是个固执的孩子,眼睛红肿,面上憔悴。 秦风动了动嘴唇,轻声喊她:“小芸。” 赵芸还是盯着她看,不说话,本就肿的眼睛逐渐红了起来。 秦风喟叹一声:“小芸,你过来,我好好看看你。” “哇”的一声,赵芸坐在原处忽然大声哭了起来,吸着鼻子还不停的抽咽,秦 风一惊,想要看看她怎么了,却每动一下都牵扯着伤口,哑着嗓音道:“小芸,你 哭,我疼。” 赵芸不理他,就是坐在椅子上不停的哭,声音还越来越大,嘴里连番的说着不 清晰的话。秦风一急也顾不得身上有没有伤,扯开针管就颤颤悠悠的下了床,一只 手还夹着钢板,脚刚沾地就体力不支地的坐回了床上,伤口扯着疼得连连皱着眉。 一边听着赵芸的嚎啕大哭心疼的跟子弹打进肺里了似的,他什么时候听过赵芸这么 哭过。 外面在卧室里没睡熟的赵天泰,也听到了赵芸的哭声,穿着睡裤就跑了进来, 一见赵芸坐在椅子上大声哭着,再看秦风整个脸都皱着束手无策的一点点向她身边 蹭,不顺儿的气又噌的上来,几步走过来,就要踢秦风:“小兔崽子你又欺负我闺 女!看我不打死你!” 赵芸哭着哭着也傻了眼,想也没想的挡在秦风前面,推着她爸:“爸,爸,你 别打他啊。” 赵天泰两眼一瞪:“他欺负你还不让我讨回来?” 赵芸还是哭着,声音一抽一抽的不清楚:“爸,我没事,你出去吧。” 场面有点混乱,秦风借机单手从赵芸身后搂住赵芸的腰,赵天泰又去扯开秦风 的手,赵芸还边哭着边阻挡他老爹。僵持了有一两分钟,赵天泰手一甩,噔噔噔跑 回了房,留下一句话:“姓赵的,我就看着你能不能时刻的护他一辈子,早晚有一 天我得杀了这小兔崽子!” 赵天泰走了出去,赵芸还在抽咽,压根没听到她老爸说的话。 秦风一只手还搂着赵芸的腰,顺势将脑袋贴在她的肩膀上,偏头看她满是泪水 的眼泪,柔声道:“小芸,一切都过去了,我现在在你面前,完好的在你面前。” 赵芸轻轻的点头。 “小芸……你哭得我心疼。” 赵芸听到这话,声音没了,变成无声的哭,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着。 秦风无奈,什么狗屁斯金纳强化理论,都他妈的是骗人的,缓声安慰赵芸: “小芸,我的伤都是皮外伤,没事儿的。” 这句话提醒了赵芸,记起了他身上有伤,忙转头将他扶到了床上,然后低头站 在他的床边,看着他脸上的手印,蓦地委身搂住秦风脖子,将下巴搁在他头顶,无 声的哭着。 秦风的肩膀被赵芸给撞到,又是火辣辣的疼,赵芸又这样对着他哭,完全是没 有能力做反应,然后耳边就是赵芸不停的哭泣声音,她喁喁细语着说了什么也完全 听不清。 最后的秦风,还是用男人最有用的一招,用嘴堵住了赵芸。 这是赵芸自出生以来第一次嚎啕大哭,面对秦风。 终于平静下来时,赵芸躺在秦风的怀里不说话,秦风用唯一可用的手把玩着赵 芸的头发,嘴角露着满足的笑。有点奸诈。 赵芸闷闷的问他:“秦风,我打你的时候,是不是有点恨我?” 秦风笑,胸膛震了两震:“当然不,中国的”打是亲骂是爱“我还是听过的。 只是我被注射药的时候,好像说了什么话,我不记得了。” 赵芸声音更闷了:“你求我原谅你。” 秦风低低的“哦”了一声,然后又抬起了声调:“那你现在原谅我了吗?” 赵芸没答,反倒是抬头很认真的对秦风说了几个字:“你是我的唯一。” 一句话,闪了秦风的眼睛,有些湿润,抬手将赵芸的脑袋按在胸前,诱惑的声 音自他口中发出:“Siete soltanto miei (你是我的唯一)。” 一夜安眠。 早上第一束阳光照射进来时,赵芸睁开了眼睛,触手是发硬的胸膛,再抬头看 到的是秦风璀璨若星的双眼,紧锁着她的脸颊。 赵芸吸了吸鼻子,眼睛又湿了,落了泪。 秦风慌,单手擦着她的眼睛,却越擦越多,秦风最后没招了,手放了下来,无 力道:“小芸,你哭一声,比沈嘉一踹我身上一脚还疼。” 赵芸默默的收回了眼泪,掐他腰,低声解释:“可是秦风,我难受,我心疼… …” 声音又带哽咽,秦风实在是抵抗不了赵芸的泪了,亲了亲她的额头,为转移她 的注意力,缓声道:“我知道路阳在哪里。” 赵芸果然不再将脸团在一起低声抽咽了,抬头问:“什么?” 秦风单手按着赵芸的眉,一圈一圈打摩开,意味深长问:“路阳是沈嘉一的妹 妹,你知道吗?” 赵芸心猛地一跳:“怎么可能?” 秦风忽然有些得意:“这是真的。路阳做了艾米莉的化妆师,是沈嘉一要求的。 那天首映礼后,是路阳将艾米莉带走的。我接到了通知,知道路阳劫走艾米莉,接 着就找到她们俩,将路阳给截了回来。” “路阳知道她自己是沈嘉一的妹妹?”那刘小傲岂不是被路阳给利用了? 秦风毫不犹豫的点头:“她当然知道,”然后感叹,“你们女人真是太善变了, 你没见到路阳咬牙切齿的模样,现在还关着呢,每天都不休息的大骂你和我。” 赵芸有点接受不了:“你私下调查沈嘉一了,也知道沈嘉一为什么对付你了?” 秦风点头:“知道,我一直知道,这两个月,我做了一些事情,惹急了他,他 才这么急不可耐的对付我的。” 赵芸又想起了在审讯室时的场景,吸了吸鼻子,搂着秦风的手又缩紧了一些: “秦风,我和你回西西里吧?” “不要你爸了?”秦风挑起了眉。 赵芸摇头:“要,和我爸一起去西西里吧。” 秦风觉着赵芸这几个小时内的脑袋里面有点混乱,非常混乱,让他都有些抓不 清头绪。稍微挺起了身,低头看着赵芸的脸,带着疑问。 赵芸轻声道:“秦风,我觉着我太固执了,固执的险些失去你,那样我会受不 了。我们之前失去的孩子,我固执的将责任放在你身上,甚至之后的雅各布,也固 执的责怪你的背叛。我错了很多,现在,我真的再也承受不了一丁点变故了,我只 想离开,只想将这个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秦风也知道赵芸在顾及什么,他也想带着她离开,好好的生活,但事情还没完, 还不能走。 “杰森我还没有找到,等把杰森找到了,事情全部处理结束后,和你爸商量一 下,我们换个地方生活。回意大利,或是西西里,或是去丹麦,哪里都可以。” 赵芸柔柔的“嗯”了一声,复又缩紧秦风的怀里:“秦风,你很暖,我睡着舒 服,让我再睡一会儿。” 就像六年前一样,秦风给了她承诺,等事情结束后,带着她离开。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