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 榕树下 作者:许敏 那两人果然如我所担心的那样分手了,倒让我难过起自己的预言来:从此,心 碎路口又多了些足迹。他们说情感丢失的时候伤害是两方面的,我常在朋友明眸皓 齿的笑容后面看到许多不愿被别人知道的眼泪。 于是想起一位诗人朋友的句子:“如果生命有下一次轮回,我将用一生的时间 来验证所有的誓言。”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誓言,但这个事实却是存在的:火过为 灰。无论燃烧得是否完全,总要留下些冰冷的余烬,受过伤的心,趋于沉寂,波澜 不惊。毕竟,爱情不是旅行,爱人也不是风景。 当然,这已经不是主张从一而终的年代,现实中美女们在许多场合借富翁的年 迈迟缓的岁月枯枝映称自己的灿烂青春,电视里播的也是现代人追求“速配”的故 事传奇;市井万般变换,越来越多的方式引导人们去享受生命,而生活的艰难也令 许多人变得如迟暮的名妓一般深刻而且沧桑。我知道我的朋友缺乏这种“现代意识”, 所以总是隐隐地替她难过。 从来没有人能明白分手意味着什么,是“请你不要再来找我”还是“请你从此 忘记我”,或者别的什么?但我知道不能善终的一切,都贴着无奈而又令人心碎的 标签。 这些天我总在回想朋友轻轻的叹息:“8年啊,小日本都可以赶跑,却成全不了 一段感情……” 我那些一直为旁人所称道的“独特见解”在这叹息面前灰飞烟灭,在信里,我 这样安慰她:“是你的,就是你的,就算今生无缘,还有来世;不是你的,就不是 你的,怎么努力都是徒劳。”这难免有些自欺而且这样的自欺不一定有用,但可以 给许多无法排遣的东西找个交代。 否则,到死未能说出口的话怎样处置? 否则,永远无法实践的诺言,该怎样收回? 信末,我又说:“不可以让人看见伤心的样子,廉价的同情尽不了安抚的义务, 给幸灾乐祸的唇舌增添谈资却又不值。一生一世的生活,自然是靠自己来安排的, 我不信有人能自始至终相伴,如果注定了要有一些离别的场面,早些晚些,应该是 不太有区别的了。” 写完信后我自己想,事实上当你明白今天的结局不如人意时,几乎已无力再挽 回和改变什么了——无论爱情、亲情还是其它所向往的事情,关键在于我们应该学 会给被围困的灵魂找一方可以仰望的天空,在蔚蓝的明泽中获取些隐约的升华。 如果这世间还有一丝的美丽,我就相信生命的存在有积极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