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冥想 作者:西南隐人 窗外的夜色很美,但是我看不到它的真容,那天太黑了。 凉风从窗口吹来,我看见园子里的树影在摇晃,总觉得它有什么东西要告诉 我。告诉我什么呢?我等了很久都没有弄清楚。 自由的思想和心绪不值得表述,自由的行为和经历也不值得流传。是什么时 候人变得如此乏味?是什么时候人变得如此现实?眼前浮现出白天下班时的一幕 幕情景:夏日的炎热让少女们越穿越少,越穿越露。有的已经把左肩全部袒露在 外,想让那高高的乳房跳出来自由伸展。至因为如此,姑娘们越来越诱人,越来 越让男人们充满异性的欲望。 这不是羞涩的时代,也不是渴望在黑暗中寻找安全的时代。这是一个光天化 日之下极尽展现自我的时代,是一个让成熟与刻板无地自容的时代。大巴车上、 人行横道上、天桥上、商场里、书摊上……凡是城里目力所及的任何一个地方, 女人们都无一不在穿着上袒露自己的胸部,自己的腰肢,还有自己修长的美腿。 这个时代越来越美了,也越来越自然了,因为人的意义就是如此。 窗外的夜色很美,但是我看不到它的真容,那天太黑了。 曾几何时,人们最觉得的美是在一个人的脸上,因为人的脸是最集中表现其 内外一切的地方,是一个人所能带给别人最直接的东西。现在则不同了,人们觉 得身体才是一个人最完整的东西,是一个人最全面的部位。至于那脸尽管再漂亮, 如果没有一个完美的身材去相配,其样子会十分滑稽的。过去被异性多看两眼会 有一种不安全,现在被异性回头顾盼会有一种心情上的满足。不要用那些生硬的 语言表述,也不要营造那种阵腐的套式,其实只要城市里能有几眼这样的回眸, 你的自信就会回到身边,你的希望又会重新燃烧起来。 我该写什么呢?写生活吗?生活的变化太快了。 我无法肯定自己笔下的一切就是生活的真实,写下来的生活也无法让更多的 人坐下来阅读,因为人们和我一样,在生活中比在阅读中更加自由和真实。谁愿 意放弃自己身边丰富多彩的生活而去关心别人笔下的生活呢?我自己也做不到这 一点。所以我不想写生活,我宁愿参与到生活当中去。 写小说吗?不,我也写不了小说,小说是幻想家的造作。 小说虽为文字的艺术,但世人都知道小说不是生活的真有。人们不相信小说, 我也没有热情为小说去耗费笔墨。如果世人都生活在交通不便,信息闭塞,不仅 拥有许多闲暇时间,而且社会还有许多不平需要改造的时代,我们就去写小说, 让这种人们最易于接受的读物去照亮每一颗迷茫的心。然而这样的时代已经过去, 这个时代在中国更是迅速地来到,又迅速地离去。我自己都已经不相信小说了, 又怎么能再为别人写小说呢?所以我不写小说,真的不想写小说了。 那我该做点什么呢?我是否应该做做学问?研究一下这世界的奥秘呢? 我看这也未必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因为这世界的所有奥秘都让前人给发 现了,我们再也没有什么工作是值得后人称道的了。对今天的我们来说,任何一 项了不起的开创性工作都只能算是对前人成果的印证,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业绩。 以其妄谈什么研究,还不如老老实实去履行前人的真理,那才是最为实在的 态度。 但对于自由幸福的我们来说,大家是不屑于生活在古人的理论之下的。所以 我也做不成研究,我们也不再去探寻什么宇宙的奥秘。 窗外的夜色很美,但是我看不到它的真容,那天太黑了。 过去总有人告诉我们,生活该是怎样的才有意义。过去也总有人向我们表白, 人生是如何的苦斗才最辉煌。后来我们看到了他们的另一面,读到了他们比我们 更为平庸,甚至是比任何卑下的物种都要肮脏的灵魂,这才使我们把这一个个神 话给打破了。我们发现那些创造辉煌的人并没有我们诚实,也并没有我们自己的 那份坦诚更值得我们去自信和骄傲。所以我们不再相信权威,也不再匍匐于别人 为我们装裱的那份伟大之下。 生活该是怎样的呢?生活不该是怎样的。 就像世界本就是世界一样,生活就该是生活的那样。如果有谁喜欢将生活或 世界翻过个,那就让他去翻好了,因为那也是人家的生活,那也是人家理解的世 界。 风在窗外吹,树在月下摇,我又看见了夜幕下的景色。 白天我们会随着平静的心情投入一天的劳作,也会与身边平凡的人们谈笑风 生。从来不会有谁会指责我们的平凡,也从来不会有谁认为我们是这世上不合理 的存在。只要是任何一个凭借自己的劳作生活的人,他都会有这样的心态,都会 有这样的满足。 2001年8月10日于秋水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