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寻找新主 睛天,阳光充足。 又是很多人的商业街区。哈巴狗在单采的操纵下,自已走在鳞立栉比的大厦之 间,闻闻这儿,看看那儿。班戈站在镜子前,看到了外面的一切。 已经是第三天了,这几天,单采一句话也没说,总是用大眼瞪着他。班戈有些 怀疑《精灵手册》可能出了错误,古板而刻薄的单采怎么会是短毛精灵,那应是一 个和蔼可亲的精灵。“可能是动物精灵都缺少人性吧!” 前两天都是阴天,没有阳光的日子,精灵之门不会自动敞开,人类寄居精灵自 已也没有能力打开,但动物精灵之门除外,他们是可以随时开门的。班戈可实在不 想再和一个同单采一样的古怪精灵共用同一个肉体了。 还好,阳光明媚的第三天补足了班戈前两天的焦急。“我一旦出去就再也不回 来了。”班戈在单采背后回瞪着他。 此时,街上所有人的精灵之门都敞开着,所有的精灵也都打开了装精灵气的口 袋,忙着收集气体。单采也打开了自已的精灵之门,它移动着操纵杆,将一个装精 灵气的口袋,用一只机械手拿着伸出了门外。 “再见!”班戈要去寻找新的主人了,他有礼貌地和单采道别,可单采连看也 没看。 班戈站在门口,看着外面,还不知道这街上的人群里,哪一个才是自己真正的 归宿?班戈只能和另一个精灵同住一起,而它——同住的精灵是否也会和单采一样 不友善? “实在找不到,我就只好溶化在外面了。可主人的死还不明不白……”班戈深 深叹了一口气,“对不起,主人——班戈。”他咬着牙,冲向了太阳底下,开始了 他新的寻找。 他首先飞到最近的一个老妇人的腰前,那里有一个同样苍老的精灵正抖动着落 满灰尘的口袋,并被呛得直咳嗽。 “我无家可归,老奶奶,让我进去和你一起,好吗?我的主人死得突然,我要 为他报仇。”班戈可怜地说着。 老精灵停下来看着他:“孩子,不是我不收留你,我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我 的主人有严重的心脏病,现在己经老得不行。恐怕今晚我就会和你一样,你还是走 吧。” 班戈只好飞向了旁边一个小男孩的脖子,那里一个白色的小精灵正拿着自制的 鞭子站在门口,“啪啪”地甩着响。 “我可以和你一起住吗?小弟弟。” 小精灵仔细打量着班戈,“好啊!”他痛快地让出了门口,这么容易就找到了 新的伙伴,班戈欣喜若狂,他飞了进去。 “谢谢你!”班戈打量着新的住处,这里黑洞洞的,可没有单采那样像样的房 间。 “这是什么做的?”班戈指着小精灵手中的鞭子。 “盲肠。反正也没用,我就切下来做了鞭子。”小精灵又甩起鞭子,啪啪作响。 “这,这不太好吧!我们的责任是守护主人的身体不受伤害。”班戈觉得可怕。 “管他呢?你跟我来."小精灵抓着班戈的手向下跑去,一路上,班戈看见小男 孩的身体里一塌糊涂,胃上穿了一个小洞,正往外冒着吃剩的残渣,“那是我用手 指捅的。”小精灵得意极了。肝上有一个很大的坑,“这是我想玩蹦蹦床踩出来的, 肝的弹性太差。到这儿来,这儿最好玩!”班戈来到腹腔,这里象一个天然的洞穴, 所有的肠子都被小精灵做成了秋千,高高地悬着。小精灵从这个秋千荡到另一个秋 千上,“快上来,这回你来了,我们可以把这里重新修建,变成一个游乐场。” “这怎么能行!”班戈连连摆手,他已听见在外面小男孩“哎哟,哎哟”的呻 吟声。 “来,给你看更好的。”小精灵拉着班戈又向上跑去,穿过腹、胸、喉咙,所 过之处都已残缺不全。最后它们进入了大脑,这里还保持着完整。 “你,你怎么能进入大脑?”班戈吃惊极了,他在主人体内十六年,从不能进 入喉咙以上的地方,大脑完全是主人自己使用,思想行为全不受精灵控制。它回头 定睛再看小精灵,它奶白的皮肤已经变成了纯黑色,“你是黑精灵。”班戈大叫。 “黑精灵怎么了?”只有六岁刚开始变化的小精灵还不明白黑精灵是怎么回事? “踢他。”小精灵冲着耳朵发着命令,班戈从眼睛里看见小男孩儿转向旁边的 一个老人,狠狠地踢了一脚。 “打他, 咬1”小男孩儿又扑向了其它的路人,拼命地撕咬,好象疯了一样。 “好玩,好玩。这次真过瘾。”黑精灵兴奋得乱喊狂叫,“看,前面一个大汽油桶, 点着它。” “不行!危险!快停止!”班戈阻止着。 可小男孩儿还是跑向了街拐角的一个汽油桶,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把火柴点着, 全扔进了装着满满汽油的桶里。只听“轰”地一声,路上靠得近的路人都成了火人, 小男孩儿也不例外。 “都是你搞的,你简直就是一个魔鬼。”班戈扑向了小黑精灵,毫不费力地就 用他手中的鞭子将它捆了起来,“你根本不配做个精灵,你造成了这么大的灾祸。” 班戈挟着黑精灵飞向还开着的精灵之门,小黑精灵挣扎着,苦苦哀求;“放了我, 求求你。我只是贪玩,也不知道会弄成这样。”黑精灵眼里充满了乞求的泪水。 班戈虽然愤怒,但有些心软了,“毕竟他还小,不懂事。”本想把他扔出门外 的手停了下来。 “黑精灵永远不会改变,快把他扔进火里。”奇怪的声音又在班戈耳旁响起。 “可……”班戈仍犹豫着,这时黑精灵一扭身将帮在身上的绳子挣脱掉,反身 扑向了班戈,露出尖利的牙齿。两人扭在了一起,在门前滚来滚去,班戈一用力, 两人一起滚出了门外,一起掉入了火中。 “啊!”黑精灵一声惨叫,很快化成了一滩油,班戈也觉得周身灼痛,自己也 在迅速溶化,它挣扎着飞出了火海。 “你做得很好。”奇怪的声音听起来很欣慰。 “可我却救不了这个孩子。”班戈看见火中痛苦挣扎的小男孩儿,难过地闭上 了双眼,他好象又看见男孩那己被黑精灵掏空了一半的身体。“该死的黑精灵!” 班戈握紧了拳头,他对这可恶的败类,恨得牙根发痒。 可他现在必须要去寻找一个新的精灵之门,他的手脚又开始滴滴答答地向下化 成了蜡油。他趴在最近的一个女人的脚面上,张着快被溶化的嘴,对着那里敞开的 精灵之门,还没说话,就听一个女精灵的尖叫:“鬼!”砰地关上了门。班戈只好 奔向其它的人,远远地,他看见许多的精灵之门都开着,可他一到,门马上“砰” 地关上。转眼,人群中没有一扇敞开的精灵之门了。 “我就要死了!”班戈已经没有力气再挪动步子去找一个新的主人,他只剩下 一个有着卷发,大眼睛的头,其它的部分都溶化了。他静静地躺在街面上,想着那 个失去主人的夜晚,,那个十六层顶楼上的黑影,而他自己只能任由头在慢慢地化 掉。 “那边好像着火了。”一个男声闯进了他的耳朵。 “好象在哪儿听过?”班戈拼命地想着,这声音太熟悉了,会不会和主人的死 有关?可此时他只剩下了嘴巴和眼睛。“我还不能死。”班戈急了,他想大叫,可 却没了声音。 纯白色的哈巴狗跑了过来,一只机械手从额头伸出抓着他,又进了班戈那个熟 悉的可又不十分情愿回来的精灵之门。 在熟悉的房间里,班戈慢慢恢复着以前的样子,他又看到了讨厌的单采。这时, 他正戴着橡胶手套,拿着一个吸管在班戈身上吸起几滴溶化的像蜡油一样的东西, 然后跑到实验台前。 “可不是我要回来的,是你……”班戈申辩着。 “为什么这样?”单采猛地回身对着他,手里拿着溶化液。 “听,听说是中了精灵魔咒。可为什么?我也不知道。”班戈莫名其妙。 “这不是什么魔咒?你看你身上有明显的烧痕,这是空气捣的鬼。”单采板起 脸进行说教,脸上有着一种不屑人类寄居精灵无知的表情。 “空气捣的鬼?”班戈楞了。 “寄居精灵最怕遇热,因此必须生活在密不透风的身体里,一旦精灵跑到寄居 的身体外面,就会很容易被太阳烧化掉,如果有极纯净毫无杂质的空气,它会形成 一个保护层,保护我们不受伤害。可现在世界上空气污染太严重,使空气不能形成 严密的保护层,而象蜂窝一样布满了小洞,使太阳很容易照在我们身上,这不只是 你如此,大部分失去主人的精灵都会被污染的空气溶化掉。”单采滔滔不绝。 “这短毛精灵真是博学。”班戈再不敢小看单采。 “精灵界只有一个地方有着极纯净的空气,可能到那里去的精灵实在太少了。” “是绿城吗?”班戈想起刘一天曾提到的地方,不知这家伙是否到了?班戈脑 海里充满了梦中见到的那片美丽的绿草地。 这时他转头看了看单采,他又不说话了,在实验台前忙碌着,班戈奇怪地看着 他,还是第一次听单采说这么多的话,班戈有些不适应,而且受宠若惊。他的身体 很快复元了。班戈欣喜地站在镜前照来照去。 “我讨厌和别人一起住!”单采的话又硬梆梆,冷冰冰地传来。刚脱离危险不 久的班戈全身一下子僵住了,他不敢回头看单采,他害怕听见单采又让他走,虽然 他己经救了自己三次。 空气好像凝结了,两个精灵都一动不动,谁也不说话。班戈的汗都下来了,时 间象一世纪那样长。 单采开口了,还是毫无感情,冷冰冰的。“留下吧!”说完,他便背着手走了, 留下班戈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