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偷魂相机 深夜,一个黑影。 班戈的笼前,朱丽拿着她那半截的催眠杖站在那儿。“孩子,吃了它。”朱丽 递给班戈那棵蓝色的药草——其玟根。班戈听话地咽了下去,可胃里马上胀得象吞 下了一面鼓,他打了一个饱嗝,身上突然有了无穷的力量。班戈伸手试着去拉笼子 那并不太粗的栏杆,硬如石头一般的栏杆竟象软泥一样被拉开,班戈走了出来。 “这是我在卡朋草液中煮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催眠手套,给你。”朱丽递过一双 黑色的毛茸茸的手套。 “可托梦需要的是手杖呀。”班戈还没想忘记那托梦的要求,他一直为没有一 支催眠手杖而耿耿于怀。 “手杖早在五十年前就不时髦了。这是现在绿城里年轻人最流行的。”朱丽摸 了摸花白的头发,“这半截催眠杖也给你,但它已没有法力了。等到你再见到郭奇 时,就告诉他,我在松坡山无尾巷1029号等到他。如果看不到他,你就自己留着吧。” 班戈接过那半截刻着郭奇名字的绿玉手杖,“朱丽奶奶,你这是让我走吗?” 朱丽微笑地点点头。 “可巴力,他……”朱丽摆手阻止了班戈,“你现在去护城江,在那里你会遇 到一个和辛光口袋里一样的无毛精灵,他会送你回单采那儿。” “巴力追来,怎么办?”班戈担心那个绿色的巨人又会把自已抓回来,关在更 不容易逃出来的地方。 “他和我一样,是永远也走不出这绿城的。你快走吧!如果他赶来,我在这儿 拦着他。再见,班戈,我知道你在这儿是不会快乐的。希望你能大难不死。”朱丽 摆摆手,不见了,连笼子和竹屋都一起消失。班戈仍站在那片一望无际的绿草地上, 一条小小的手绢飘落在班戈身边,空中传来朱丽苍老的声音,“这是在鸽子洞里找 到的。珍重!” 是桃菲的小手绢,那上面的字迹还依稀可见。班戈兴奋地一把抓起,贴在胸口, “桃菲,桃菲。”可他的心马上又绞痛起来,桃菲会不会离他而去的时候,连这条 手绢也丢掉了。这可是班戈的初恋啊。“桃菲你等我,我要让你知道绿色的我会是 一个英雄。”班戈脚一蹬地,向护城江飞去,他的身体被弹得老高,好象里面都是 空的,轻得毫无感觉。班戈在空中高高地俯视着,透过几丝白云,他看见了一片望 不到边际的江水,象项链一样环绕着绿草地。“护城江”。班戈张开双臂,用高飘 术飘向了江边。这里静静的,江水没有一点儿声息。 “哪儿有无毛精灵呀?”班戈四处张望,他用朱丽那半截绿玉手杖轻敲着江面。 “你要干什么?”一个和辛光的无毛精灵一模一样的精灵钻出了水面。 “我是朱丽的朋友。”班戈不愿说出巴力的名字,因为他并不认为自己是巴力 的弟弟。 那无毛精灵看了一眼班戈手中的催眠杖,马上满脸堆笑,“是郭奇的手杖啊! 我和朱丽也是多年的朋友了。” “我想离开这儿,请你帮我。”班戈请求着。 “离开这儿干嘛?多少精灵要削尖了脑袋到这绿城来呢?”无毛精灵不理解地 钻出了水面,它那软塌塌的身体趴在江边。 “我的主人被一个穿龙袍的黑精灵害死了,我要去为他报仇!”班戈一想起这 事就生气。 “穿龙袍的黑精灵?”无毛精灵眼睛一瞪,声音突然高了起来,“是丑焦!” “丑焦?你指那个黑精灵的头头儿?”班戈奇怪怎么没听巴力和朱丽说过。 “除了他还会有谁?”那无毛精灵咬牙切齿地说,“我的主人也是被他害死的。” “你的主人?”班戈想起辛光的那个无毛精灵。“也是乌龟吧?” “乌龟?”无毛精灵愣了,“不,我原来是鲸鱼的精灵,在深海里生活。可有 一天,那个丑焦,带着一个怪物来搅混了海水,海水变得腥臭,大鱼小鱼死了无数, 其中也包括我的主人。”无毛精灵伤心起来,“当我第一次从我的主人——鲸鱼身 体里出来时,我看见它那庞大的身体象大礁石一样沉入海底,陷进了泥沙。一动也 不能动了,他可曾经是深海里的骄傲哪!” “那怪物是谁?”班戈觉得可怕,连深海都变成了黑精灵的领地。 “我也说不上,它一身银亮的鱼鳞,脸是黑的,嘴象鲤鱼一样,还有两条胡须。 我听那个黑精灵头头儿叫它‘鱼污师’”。 “现在它在哪儿?”班戈很感兴趣。 “我也不清楚,都彭带我来这儿二十多年,我再也没出去过。”无毛精灵掏出 一个照相机,递给班戈,“我已是绿城的精灵,我也没有力量去消灭那鱼污师,这 是我做的偷魂相机,只要你在离怪物五米之内的地方,对准怪物,按下快门,那怪 物便会关进这相机里。要是有一天,你遇到那个鱼污师,就替我把他关在这里。” 无毛精灵紧紧拉住班戈,“这二十几年,我送出去无数个和你一样从梦里来绿城的 绿精灵勇士,他们都立志要在外面消灭光丑焦的黑精灵。”绿城的精灵们把人类的 社会都称为外面,“朱丽从不帮人,你可是个例外。朱丽介绍你来的,准保错不了。” 无毛精灵说着,便高兴地把班戈驮在背上,它又掏出一根鱼须,“这可以让你在水 中呼吸。”班戈把鱼须放在嘴里,咽了下去。他们开始潜水了,在水中,班戈象在 陆地一样呼吸自由。他看见护城江水绿得清澈,水中成群的长毛、短毛和无毛精灵 在嬉戏着。 无毛精灵带着班戈越游越深,护城江水深不见底。远处一个绿色的水涡在旋转 着,“那便是你回家的路,去吧!”无毛精灵身子一抖,班戈从他的背上跌落,迅 速地被绿涡吸了进去,很快便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