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催长粉 公寓的楼下,喧闹的菜市场。 站在窗台上往下看,班戈的头有些发晕。楼下象潮水一样的人流在狭窄的街道 穿行着,哈巴狗正蹲在一个肉铺旁低声叫着。 班戈飞了下去,他从哈巴狗额头敞开的精灵之门进去,单采正盯着监视器上脑 袋大脖子粗的肉铺老板。 “单采!”班戈走过去推了推他,“是他卖的菜。”单采头也不回地说,那黑 色的菜叶已平摊在实验台上,有桌面那么大。 “可他是卖肉的?”班戈怀疑单采看错了。 “嘘!”单采把手指放在唇边。 “伙计!今儿买肉的人不多,你看着,我回家去躺会儿。”肉铺老板一扬手, 从铺子后面进来一个年纪不大的小伙计。肉铺老板脱下油腻腻的皮围裙,走向菜市 场后一台小型的拖拉机。 哈巴狗窜上了拖斗,藏在车里一块破布的下面,车颠得厉害。哈巴狗在车里左 晃右晃,班戈紧紧抓着实验台的边缘。监视器和镜子里黑漆麻乌的一片。过了很久, 车停了,可以听见肉铺老板下车的声音。哈巴狗偷偷地在布下露出两只眼睛,车停 在了一大片绿录的菜田边,绿色的小秧苗刚刚从土里探出了头,迎风挺立着。 肉铺老板从车上拿下一个鼓鼓的背包,胖乎乎的身体挪动着,走进了菜田,他 嘴里还哼着小曲儿。他伸手从背包中抓出一大地灰色的粉末,费力地扬向田里,那 灰色的粉末象雨一样纷纷扬扬。转眼,田里绿色的菜苗就都向上长了一大截。 “再有两天,就可以卖了。”肉铺老板摇晃着,美滋滋地又坐回到拖拉机上, 开走了。 “那粉末是什么?”班戈看着实验台上的黑叶,“这恐怕就是这样种出来的。 比普通的菜要大上十倍。” 拖拉机又停了,是一个农家的小院,干净的院子里,挂满了红通通的辣椒。左 边是一个牛棚,里面拴着十几头已经很粗壮的肉食牛,右边是一个猪圈,七、八头 脏兮兮的猪正在泥里打着滚。肉铺老板抓了四大把灰色的粉末拌在牛棚的草料里, 十几头牛挤过来细嚼慢咽着,转眼已溜光鋥亮的身体便又粗了一圈儿。肉铺老板又 在猪食槽里扔下几大把,七、八头脏猪也在瞬间象气吹的一样,迈不动步。 “这……?”班戈和单采都呆了,“这粉末倒底是什么?” 肉铺老板满意地拍了拍手,摇头晃脑地走进了屋。哈巴狗下了拖拉机,偷偷走 到牛的旁边,单采站在精灵之门的门口,从牛的身上取了一点血,他要研究研究, 这牛为什么长得这样快? 班戈则飞出了工作室,去看看肉铺老板在干些什么?在宽敞的屋子里,肥头大 耳的肉铺老板正躺在炕上,吸着旱烟。矮矮的窗子里射进的阳光正晒在他的身上, 他旁边有一堆象小山一样的钱。肉铺老板眯着眼睛数着,“明年再盖个楼,买他一 百亩地,有了这催长粉,不愁没钱挣。” 班戈盘旋在他的头顶,那贪婪的眼里看不到黑精灵的影子,倒是手腕处开了一 个精灵之门,一个白胖胖的精灵探出了头,他看见绿色的班戈,吓了一大跳。 “你知道这胖子的催长粉哪儿来的?”班戈劈头盖脸、不客气地问。 “你、你是警察吗?”这白胖的精灵吓得直哆嗦,他听说警察都是绿色的。别 看他长担粗,胆子却很小。“我就知道早晚你们都得来找我,”胖精灵竟“哇”地 哭了,“我早知道这催长粉不是什么好东西,可这与我无关哪!”他哭得象个泪包。 “他是从哪儿来的?”班戈又向前逼了一步。 “和我无关,真和我无关哪!”胖精灵吓得只会重复这两句。 “胆小鬼!”班戈唾了白胖精灵一口,“我有办法知道。”他戴上朱丽给他的 催眠手套,还是第一次戴,有点小。班戈飞到肉铺老板脸上,双手按住他的厚眼皮。 不一会儿,还拿着钱的手就软了,钱洒了肉铺老板一身,震耳的呼噜响了起来。 班戈钻进胖子的耳朵,念起了梦的咒语,只听“咣铛”一声,一扇门在耳朵深 处打开了。班戈飞了过去。这耳洞小得很,周围都是肉,象个隧洞。一扇红漆的门 敞开着,这上面没有门环,只有一个大大的金色的福字倒着贴在门上。房间的墙上 挂着一个黄色有些掉漆的相框,里面贴着十几张黑白照片。有一张一个胖胖的小男 孩儿拿着个糖葫芦,嘴角斜斜着一副坏相地站在雪地上,“和现在一个模样!”班 戈不屑地撇了撇嘴。房顶的日光灯灭了,梦境: 一个知识分子模样的中年人站在肉铺老板的牛棚前,“这牛太瘦了!”肉铺老 板点头哈腰地说:“这已经三百斤了。” “三百?五百什一头,我就买上五十头!”中年人财大气粗地吆喝着。 “这……”肉铺老板迟疑着,“那您就再等到我一个星期,一星期后,准确性 保给您 五百斤一头。” “一星期?太晚了。”中年人为难地说,“我只能等两天。” 肉铺老板皱着眉头搓了搓手,五十头牛可是一大笔钱哪!他一跺脚,“行,两 天后,你再来。”说完,他送走了中年知识分子,便转身进了屋。他先在地上转了 几圈,探头看看窗外,院子里没有人。他便在坑沿上敲了敲,一个全身发亮猪身人 头的怪物,象一股黑烟似的,出现在肉铺老板面前 。 “财神爷,有人要两天就长到五百斤。“肉铺老板畏缩着试探地问着黑猪人面。 “不是告诉你不能长得太快嘛?这样的肉和菜会很容易就被人发现有问题,到 时就麻烦了。”黑猪人面有些不高兴。 “就这一次,下不为例!”肉铺老板挣钱都挣红了眼睛,“这次可要五十头啊!” 黑猪人面想了想,掏出一瓶发着恶臭的黑泥,“就这一次。” “当然,当然 。”肉铺老板伸手便抢。 “慢着,那催长粉不能只卖附近这几个村的,卖得太少了。你得再……”黑猪 人面拈了拈手指。 “明白,明白。”肉铺老板抢下那瓶黑泥,兴冲冲地走了出去。班戈握紧了拳 头,他冲进了屋里,站在那黑得发亮的怪物面前。 “绿精灵?”黑猪人面吃了一惊。 “我觉得有人在捣鬼,果然。”班戈恨得牙根发痒,“你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 处?” “我们魁城的事,你管得着吗?”黑猪人面根本没把小孩似的班戈放在眼里。 “又是那个穿龙袍的丑焦干得好事!”一提魁城,班戈就火冒三丈。 “咦?你还知道我们皇上的名字。看来我们皇上的威名远扬呀,连你们这些绿 妖精都……”忘乎所以的黑猪人面话还没说完,班戈就掏出偷魂相机,对准黑猪人 面按下了快门。又是一股黑烟,黑猪人面没了,班戈再看相机镜头,丑陋的人脸猪 身正挤在那里张牙舞爪。在梦里,偷魂相机也一样地好用。 “你在干什么?”刚喂完那些牛回来的肉铺老板出现在班戈的身后,他看见自 己怕财神爷被关了起来,伸手便来抢偷魂相机。 “你为了挣钱,连别人的生死都不顾,真混账!”班戈赶紧收起相机,他为人 的社会当中有这样的败类,感到痛心。 “废话少说,快把我的财神爷给我。”肉铺老板急红了眼睛,他一把抓住了班 戈。 “老板!老板!”梦外,有人在摇着肉铺老板的身体。班戈赶紧从他手中挣脱, 从耳朵里飞了出来。突然,他的身体里又是一阵绞痛,大颗的汗珠从额头流了下来。 班戈赶紧捂着胃,躲在房梁上,汗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裳。 那胖子揉着眼睛,皱着眉头,一脸的凶相,他坐了起来,“一个恶梦!” 肉铺里的小伙计正满脸焦急地站在炕边,“老板,快走,出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