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 两只蚂蚁在茫茫世界中相遇,它们互相碰了碰触角,然后各自朝自己的前方走 去。走过一段路,它们不约而同开始后悔,世界这么大,这次的相遇多不容易,为 什么我们不彼此拥抱一下?————这个故事是余秋雨先生讲的。 离那次“擦身而过”已经有一段时间,我心里仍在后悔,为什么不给自己机会? 既使生活给了我们无法逾越的距离,既使现实让我们有多么理智,既使我们最终要 各奔前程,但至少,我们可以彼此拥抱一下。 我已记不清我有多久没有对男子怦然心动,八年?九年?甚至更久?上一次的 瞬然间的心动,好象还是刚从儿童转为少女的时期的故事,那么遥远,遥远得我已 记不清那男孩的长相,遥远得回忆不出具体年代。很多时候我都以为,我早已过了 怦然心动的年纪,一见钟情这四个字于我,是不再可能发生的事,因为我甚至不再 相信爱情。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一见钟情,我见到他是在一次婚礼中,我是新娘的同学,他 是新娘的表哥。 他是突然间闯进来,当时新娘正和她的同学及表姐表妹们坐在酒店的房间里。 他进来了,新娘热情地打着的招呼,我顺着声音望过去,就看见他。戴着眼镜,穿 着很休闲的T 恤和牛仔裤。在那一瞬间,我怔住,好象看见一个从我前世走来的人。 心跳似乎猛的停了一下,又猛了撞击一下,然后才开始它一如既往的搏动。这种心 跳与长相没有关系。不能说他长得不帅,但比起街头那些取与偶像争锋的男孩比, 他并不算出众,而且他眼角明显的鱼尾纹表明他已不年青,新娘对他的称呼证明了 这一点。我说不出我为什么要怔住,就象一个从没有出过山的孩子突然望见灯火斑 瓓的夜城,迷惘而震撼。他一边和新娘打着招呼,一边转头看着房里的陌生人。也 许和我发怔的表情有关系?他看见我也稍愣一下。房间里热闹的喧哗掩盖一切。我 很快回过神,我又开始听得见酒店里的笑声,说话声,喝水声。他也冷静的转过头 去和新娘及一个小表妹聊着。他确实是冷静的,在这群急急忙忙而又欢天喜地的人 中,他象一个异类。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和他在热闹的人群中坐在板凳上两两相望。他在房间外的 门口,我在房间内的桌旁。是刻意的,又是掩饰的,数次目光的碰撞,都在我慌乱 的游移中结束。 新郞终于来把新娘接走。我们这些“娘家人”也该离开了。和一个同学随着人 群站在酒店外,目送新郎新娘的车离开后,我们找新娘的父母准备告辞。他和那个 表妹站在树下,风把他们的声音传来,“那两个女孩是什么亲戚?”“不是亲戚, 是表姐的同学” 和新娘的母亲告别时,她拉着我们不许离开。同学要上班,非走不可,于是这 位母亲又拉着我要我留下,我最终拒绝了,虽然我知道,我留下,就等于能与他相 识————亲戚朋友只剩下极少。我还是走了。 我和我的蚂蚁在人海中相遇,我们连触须也没有碰,我们只是对视了片刻,然 后向自己的方向走去。上一次的心动离这次将近十年,如果一个人心动一次要十年 之久,如果我还会心动,只是到十年后,由于各种的责任,只怕我连“念念不忘” 的权利也没有了。 为了怯懦,我失去了也许是最后一次的彼此拥抱的机会。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