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静下心来石平安问自己能干什么?太辛苦的差事他做不来,舒坦的活儿也轮不 到他。石平安郁闷的在铺着青石地面的大街上来回晃荡。 大街上的人都在忙碌。为自己,为家人,为今天,为明天——为大大小小的梦 想和目标在忙碌。 自己也能这样生活吗——“大哥!” 身后有人喊。石平安没有回头,这里他谁都不认识,没有回应的必要。 肩膀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他惊惶的回头——看到一张憨憨的笑脸,正是那天 中他圈套的旗杆。 “是你。”石平安咧开嘴笑笑,他没想到这人还真把他当作大哥。 “大哥去哪儿。”他关切的问道,眼睛里流露着相逢的喜悦。 “无聊,闲逛。” “啊!大哥也无聊。” “是啊。” “我奶奶说无聊就找活干,我叔也这样说,奶奶的茶摊我帮不上忙,衙门里现 在招捕快,我叔要我去。” “你叔怎么知道衙门要人。” “这可是内部消息,我叔和捕头是铁哥们。” “你知道他们要几个人。” 旗杆歪着脑袋,想了想,说:“好象要几个吧,大哥,莫非你也想干。” “不,有人请我帮忙管理铺子。”石平安嘴里推脱,心里却跃跃欲试。 “大哥,当捕快多好,又神气又舒服,我叔说有时还可以捞些好处。管理铺子, 接待顾客,见人点头哈腰的,没多大意思。” “你小子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想我和你一起去应征,咱哥俩好作伴。” “嘿,大哥猜到我心坎里了。” “可我和人家捕头不熟啊。” “这个放心,你是我大哥,我叔就是你叔,他要真卖人情就一样对待,要不, 我也不干。” 旗杆拍着胸膛大声说道。 旗杆的话象和煦的阳光温暖了石平安冷漠的心灵。多么可爱的人啊!单纯而热 忱,萍水相逢,意想不到有了一位愿与他共进退的兄弟。他冲着旗杆说道:“就依 你,但你要答应,如果只要一个人,你留下,我走。” 旗杆哈哈大笑,点头应允。两人结伴一起前往县衙。 走了半个时辰,到了乌程县衙,衙门大开,里面空无一人。 “有人吗!有人吗!”旗杆四下囔道。还是没人出来搭理他们,两人沮丧的走 出来,石平安拉拉旗杆的衣摆,指了指衙门口。一株千年桂花树下,有个穿着捕快 行头的男子睡在一张竹席上,打着呼噜,忽长忽短,酣声如雷。 旗杆走上前,拍着他的肩膀,“大叔,醒醒,醒醒。” 这人猛的张开眼,嗓音震耳,“吵什么!吵什么!” “请问刘捕头在不在。” “你们找他干什么。” “找他有点事。” “我就是,你们有什么事。” 旗杆结结巴巴叙述,石平安在旁提醒,两人一起向他道明了身份和来意。 刘二大约四十多岁,肚宽腰圆,红红的酒糟鼻上,一双眼睛闪着冷冷的光,他 上下打量二人一番,围着他们转了几圈,沉默片刻。他问旗杆:“赵勇是你叔。” 旗杆点头,嘴里称是。 他又问石平安:“赵勇是你叔。” 石平安赶紧点头,挤了一丝笑容。 “好!”刘二的脸唰地换了一面,亲切无比,“既然你们都是赵勇的侄,那么 也是我的侄,你们俩都留下。往后我们叔侄三要团结一致,互帮互助。” 他压低嗓门又轻声道:“咱们的关系只有咱们知道,不用对别人说,明白。” “为什么?”旗杆傻愣愣的问。石平安扯扯他的衣襟,示意旗杆不要多问。他 堆着笑容对刘二道:“这点,请刘捕头放心,今后我和旗杆全心听刘捕头的差使。” “好!好!你们先回去,明天开始当差。” 就这样石平安成了一名捕快。 终于有了一件差事,不在整日无所事事。石平安心里非常高兴,他想剪兰一定 会和自己一样高兴。他一路飞跑地回到家里。 家中来了一位客人,穿着枣色花大褂,脸上擦着厚厚的白粉,红艳艳的嘴巴正 对剪兰说道,“姑娘,这可是万里挑一的好人家,你应当想想。” 剪兰坐在一边,绷着脸,一声不吭。 这女人石平安认识,住在附近,姓潘,是个媒婆。看到石平安,她招舞手中的 手帕,眉飞色舞嗲声道:“兄弟回来了,正好,过来劝劝你姐。” “谁要你来的。”石平安问道,他又问剪兰,“姐,是你要她来的。” 剪兰红着脸连连摇头。她在家里织布,这媒婆风风火火的跑来,对她尽说些不 着边际的话,她赶她也不是,不赶她也不是,正在为难之时,石平安恰好回来,她 松了口气。 潘媒婆则接上话茬。 “哎呀!小兄弟!你姐姐福气来了,三里桥的王公子看中你姐,喜欢的不得了, 托我来作这大媒啊。” “这福气你自己留着,我们不要。” “我的爷,你怎么这样说呢,那王公子家里可是铺子几间,房子几套……” “我姐现在不相亲,你出去,再多嘴,我拿棍子赶了。”石平安脸上变了色。 “哎喲!这是哪跟哪的事啊,我可是做好事,哪晓得有这样不知好歹的人了… …”那潘媒婆叉着腰,嘴里骂骂咧咧,气冲冲地走了。 “那个王公子,我不认识。”简兰走到石平安身边解释道。 “我知道。” “刚才去哪了。” “你猜。” “我哪猜得到,快告诉我。” “是件好事。” “快说,什么好事,让我也高兴高兴。” “姐,我从明日起就是一名捕快了!”石平安兴奋地说道。 不料剪兰一点都不高兴,她转过身子,走到桌子旁,低着头,双肩抖动,开始 止不住的抽泣。 “姐,怎么了。” “平安,都怪我没本事,没法多挣钱,你才去干这苦差事。”剪兰心底难过, 又想起夫人的嘱托,简直泪如雨下。 剪兰的话让石平安心里酸酸的,今非昔比,他不能靠剪兰养他一辈子。连自己 都养不活还谈其它? 他将手帕递给她,宽慰道:“捕快也不是很辛苦,有事站站,没事四处逛逛, 很闲的。 姐,你不用担心。“ 剪兰接过手帕,在脸上揩了又揩,半晌才仰起脸,柔声说:“你既然非要干, 我也不拦阻你,可你一定要小心。” “姐,放心,没事冲向前,有事就拖后。我知道的。”石平安信心十足。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