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小王从老大的家里出来,才知道老大又下了井。老大的女人对小王说:“这几 天他在井下忙,吃饭迟一顿早一顿没个准儿,说他他还跟你发火。他说年底就这样, 人心慌慌,容易出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乍地向工人交代。”小王从内心里敬佩 老大这种精神,可小王也为他有点焦虑,好心地埋怨他:只知道埋头拉车,不懂得 抬头看路。年底安全生产果然重要,可人家别的单位串东串西,跑上跑下搞感情投 资,为疏通关系“缟油”。可老大钻进那黑洞里就忘了一切,真不亏是劳模,矿山 的好儿子啊!想到这里小王一下来了灵感,就这几天老大的事迹能写篇通讯报道, 顺着灵感往下想,他的思路与老大的模范事迹与党的要求揉到了一块,老大的动人 事迹感染了小王的心灵,他的思想来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一切都是正面思维。 稿件写成后寄往市报社,不满一周时间,老大的模范事迹见了报,哥儿们拿着报纸 找小王,说他是两面派,嘴上说的一套背下做得又是一套,一会儿唱黑,一会儿唱 红。前几天你焦急要找老大,找不见老大你就说他瞎忙活,不知时务,没想到你今 日又在报纸上吹开了,他是我们矿山的好儿子,还是实干家。一伙哥儿们在一起说 笑他,他不反感,没脾气,只是不出声地笑笑,扭转身找事干,好象啥也没听见。 一日,小王在办公室剪报纸,他要把那篇通讯剪下来,贴到他的剪贴簿里,作 为历史资料。一位白白净净的人推门进来,小王抬头见是县里的刘秘书,忙站起来 去握手,两人笑嘻嘻地把手握的很紧。小王很有心计,这次刘秘书一定是说关于材 料的事,小王给刘秘书递烟,刘秘书微微地笑着说:“不抽。”小王又拿杯子给刘 秘书倒水,刘秘书刚收起的笑容又绽开了。像拉弹簧似的一张一缩的,很客气地说: “不喝不喝,谢谢谢谢。”两人寒喧几句就说起了材料的事。刘秘书端起杯轻轻地 呷口茶,文绉绉地说:“报送的材料,县里几位领导都看过了,提出几点要求,指 出几个重点,说材料要再加工一下,再挖掘一下,要典型要突出要创新。”小王拿 着材料找老大,心想:让老大说吧!小王把刘秘书的建议和老大说过,老大板着脸 说:“按他们的要求写不出,要写他们自己去写。说罢把材料还给了小王,小王左 右为了难,只好把老大的话又说给了刘秘书。刘秘书心里有锐气。没敢表现在脸上, 把材料又夹进了黑皮夹里,挥挥手,拜拜了。 吃罢年饭,闹罢灯会,春天姗姗来迟,大地尚末完全解冻,人们已盘算来年的 生计。这天,县里召开了多年一贯制的“三干会”。开会之前有安排,让老大在会 上发言,介绍经验,可会议进入尾声,老大的发言稿装烂了,也没听见主持人叫声 老大的名字。他想:“大概会议要想说得人多,没轮上,没轮上就算了。”那几页 发言稿一直在口袋里烂着,老大没啥得把它扔掉,他觉得那是工人的血和汗水,甚 至是生命,沉甸甸的。 会议开到第三天,有重要领导人做重要讲话,那位重要领导拉着嗓子哼啊` 啊 呀地,刚开始是表扬,指名道姓地表扬。一声“但是”话题就变表扬为批评,隐名 藏姓地批评,指桑骂槐地批评,老大自以为是地在表扬行列里。心里的红箭头一个 劲地上升,没想到一不小心列入了批评栏目。重要人物在台上这个啊那个啊地讲: “一些企业领导自以为做出了成绩,尾巴就翘到了天上,目无领导,我行我素,啊 --不注重协调左邻右舍的关系,不注重团结友好,啊--听说在一次会议上,占用会 议时间,巧立名目,卖狗皮膏药,大吹特吹,这难到是实事求是吗!说严重点这是 一种欺骗行为。”这时,台下的老大听的炸了头,越听越不对劲,卖狗皮膏药的人, 不就是自己吗!不就是在那次会议上自己向与会人员发纪念品的事吗!“那位重要 领导人嗓门越来越高,批评也就越尖锐起来。 -------- 黄金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