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 作者:姚晓 车子上又上来了一个人,一看就知道是从乡下来的。他们带着两个很大很脏 的蛇皮袋在地上拖迤而行。我下意识地往里面的座位上移了移。其中一个人看了 我一眼,我很害羞地把头低下了。 我很害羞地把头低下了。美国有没有这样很脏的蛇皮袋和农民?应该没有。 他们带着白色的帽子,英俊,害羞。他会说你从中国来?他说得很慢,带着明显 的口音,就象电视里的说中国话的外国人说得南腔北调一样。我没能抑制住脸上 的笑意,他也很喜欢我害羞的笑呢。他继续问我,请问打扰一下,我可以坐在这 儿吗?我耸了一下肩,表示着无所谓。他坐了下来。身上有着好闻的香水味。而 不是让人作呕的鱼腥味。我下意识地往座位里缩了缩,脸上略带些想要让他看到 的表示厌恶的表情。但他却得寸进尺地屁股往里挤了挤。我只能扭过头去看窗外。 车票上写着三点开,但现在已经是三点十六分了。车上有个人吼一下怎么还 不开的,司机就装模作样地把车子的发动机开得响起来,过一会儿又停了。美国 应该不会这样,准点就是准点。他们的那种灰狗我看到过,很舒服的那种。人也 不多。我的包在上面。我要站起来拿。但他也不让,只是身子往一边努力地侧着, 我的身子也跟着侧过去,象是在做体操那样费劲。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我想 我身上该凸起的地方是更加凸起了,凸得钮扣似乎都要迸出来,有一会儿我甚至 因为快要失去平衡而差点倒在他的身上。两种因素加起来让我又羞又急,幸亏我 终于抓到了那只包的带子。我拉开包,并且还能感到他在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包里 的东西。我有点气恼,因为包里有我刚从超市买来的卫生巾。卫生巾我是和面包 一起买的,我还问了一下那个售货员小姐面包新不新鲜。她摸了摸说还软着的呢, 她并没有看我。我很小心地咬了一口。 小姐,要我帮你拿么。说着他就站起伸手。他穿着一条牛仔裤,他的身材是 英姿挺拔。他不由分说的给我拉开包,包里正放着一个卫生巾,是那种广告做个 不停的卫生巾。我的脸立刻红了,虽然在他拉开包的一瞬间我祈祷那包卫生巾最 好放在最上面。我说面包在下面。那是路边的一个小酒巴。有一些人在里面打桌 球,喝啤酒。一个戴着白帽子系着白围兜的小姐托着盘子在人群里穿梭。她问我 要来点什么。我说一个三明治。她说半生牛肉?我说YES.三明治用一个那种马粪 纸黄的硬皮纸袋装着,就象是肯德基的那种,还露着微微的热气。我想了想鼓足 勇气说你也来一点?他看着我露齿而笑,微微摇摇头。他问你是一个人到美国来 的么。我点点头。他惊讶地耸耸肩,喊了一声GOOD. 车厢里的人都回过头看了我 们一下。他吐了吐舌头,轻声说你家里人不反对么?我说当然反对了,但他们是 阻止不了我的。我认为我用了一个比较好的词。 其实来之前我也是有过反复的。我曾经做过无数个梦,有一个梦是我下了飞 机坐在美国机场里面脚却象是给绑住了一样,不得动弹,最后只得再坐一班回去 的飞机重又飞回了家。有一个梦做的是我在高楼大厦里穿行。楼很高,把阳光都 遮住了,显得很黑。我找不着路了,怎么样都找不着。我又渴又饿,身上一分钱 都没有,爸爸妈妈在家里喝白酒吃烧鸡,而他们的女儿就要给饿死了。还有一个 梦做的是我把英语全部给忘光了。我记得自已坐在飞机上在睡着之前特地把24个 字母又都重新温习了一遍,但一觉醒来我发现全没了,肯定在睡觉时给忘记了。 我努力地想,但一个都想不起来。我急得一身汗都已经下来了。因为我好不容易 才通过了四级六级八级十级加托福英语考试,我的英语应该是说得很溜的。但现 在我一个字母都说不出来了,美国人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我,虽然我竭力要把普 通话说得慢一些再慢一些标准一些再标准一些。 车子突然来了个急刹车,所有的人都猝不及防给掀得前俯后仰的,随即响起 了一片怨声。车子停下来是为了带一个乘客上来。虽然已近深秋,但他依然敞着 衣服,露出金黄色的胸毛来,由此我判定他是一个土生土长的美国人。我忙把眼 睛移向了别处,突然我想到了一个问题,坐在我身边的他也有胸毛么,美国人都 有胸毛么,这样的问题让我满脸绯红。他正在满满的车厢里四处张望以期找到一 个空座位时,售票员神色张皇地冲他喊起来,蹲下来,快点蹲下来,前面有交警。 他慢慢地转过身去,脸上带着笑,似乎觉得很好玩一样。那个售票员都快哭了。 但他最后还是缓缓地沉了下来,象是一个人在解手。我看见了那个戴着头盔的交 警,车子缓缓地从他身边开过,他面无表情没有动作。车子开过去有好一阵子了, 他依旧蹲在地上有些不耐烦地瓮声瓮气地问有没有好啊。售票员说好了好了说着 就把头别过去不理他了。他缓缓地站起来,慢慢地掏出皮夹子,问多少钱。一个 声音头也没回地传过来,十块。十块啊,那个美国人叫了起来。刚才我帮了你大 忙,你也不少点。十块已经够客气的了。早已从要哭恢复到冷淡的声音说道,带 着一点不容商量。SHIRT ,一分都不少不了?是那种外国人典型的上扬音。交了 钱他就把脸转过来了,转到我这里就不动了。我赶紧低下头啃面包。人们都说在 美国缺乏安全感,家里人不肯我来美国就是为这个,我来之前最害怕的也是这个, 但现在我已经感觉到危险正在我心里不停地敲着鼓,敲得我把头越埋越低。他说 你,(就象抗日电影里的日本鬼子指着中国人一样)我假装不关我的事带着惶惑 表情地抬起头。你站起来,给我坐。我有些手足无措了,车厢里的人都在看着我 们。我知道最后我还是会让给他坐的,但即使是一个柔弱女子也会有自己的自尊 心,偏偏又找不出什么顺理成章让出座位的话。就在这时我身边的那个美国人却 是跳了起来,他气愤地喊道,NO,NO,你是一个PIG !真是太不象话了,你怎么 可以这样对待一位小姐呢?我们来决斗吧。那个人眯起了眼,说那就来一场我们 男人之间的决斗吧!那个人走到了车子最前面,而他站在了车厢的中间。所有的 人都自发地站起来,推推搡搡地在车后有次序安静地挤成一团。我紧张地浑身象 是筛糠一样。他好象是听到了我的抖动声,回眸一笑,并且爱怜般地抚摸了一下 我的头。他的笑赋予我以勇气,他的动作表明了他这次的决斗是为我而起,这多 少让我没先前那么紧张了,并且在众人面前感到有了一些面子。但我还是很害怕, 因为我害怕他会被他打死。仿佛这样我就成了那个人的战利品,被他扔在马上, 奔至荒原,惨遭蹂躏。我只看见了他们把手分别放在了自己的腰间,然后就绝望 地闭上眼,等待枪响的来临。当我再次睁开眼看这个世界时,我听见了欢呼雀跃 声。那个人输了,他踉跄着捂着自己的滴血的手臂,下了车。最后不忘交待一句 你等着瞧。车厢里又重新恢复了原先的秩序。但事情由此而产生了一些变化,这 样我可以在心里起一阵波澜了,或者说是摆脱先前的羞涩与顾忌而起一阵波澜了。 从车窗眺望去,我能隐约看到孤傲的自由女神像,很像是农村里摆放在屋顶 的观音像。从车窗眺望去,我能隐约看到高耸入云的蔓哈顿大楼,因为离得远所 以与我印象中里黑呼呼的烟囱桶子就没有什么区别。从车窗眺望去,我能隐约听 见有热闹的声音传来。一个熟悉的电视画面跳上心头,那是繁忙的纽约证交所里 真诚的热闹,就象是我们这边的苗猪场。大概是他看我陷入了沉思,他凑近来对 我象阿春和姜文一样吟颂了一句诗:假如你爱一个人,那就送他去纽约;假如你 恨一个人,那就送他去纽约。我莞尔一笑,但他还是没有能摸透我的心思。我这 次到美国来是来求学的。我将在一所名声不太响亮的大学门前停下来,递上我的 求学申请书。然后我将租住一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室,一边打工,一边刻苦读书。 我平日睡的时间会很少,因为我一杯接一杯喝着咖啡,仿效古人悬梁刺股。经过 我刻苦的学习,终于提前完成了学业。并且哈佛在得知了我的事迹后,向我伸出 了欢迎的手膀。由此一个普通中国人的求学历程将在美国社会传开去。当然在求 学的过程中我会遇上一些示爱的美国大学生,或者还有德国人,法国人,中东人, 台湾人,但我对他们所有的请求都将是一个冰冷的字:NO. 因为我知道一个人的 时间是宝贵的。他们在暗地里给我起了一个外号,叫NO公主,还以为我不知道。 经过三年不六年的寒窗苦读,我终于毕业了,终于可以抬起头意气风发地行进在 华尔街的大道上。车厢里这时候有个人的手机响了。我包里的手机也响了。我象 电视里的手机广告一样接听之前先甩了一下头发,然后不冷不热不带任何情感地 喂了一声。是姆妈,妈咪,MUM ,我在华尔街啊。啊?你问我何时归故里,我想 大约在冬季。回去的时候我将会带一大堆好看的,好吃的,好用的,好听的东西。 古人说得好,这就叫衣锦还乡。 我收回了沉思的目光,车子缓缓穿过一个城市的边缘,最后象一个泄了气的 皮球一样噗嗤一声停了下来。司机冲我们喊着,停车半个小时,要上厕所吃饭的 赶快去啊。他自己可能一点都没有意识到平日司空见惯的话语里面所带有的肮脏 的味道。我微微蹙了一下眉,这可能是刚从亚洲移民过来的。司机和售票员进了 一家路边的小饭店,我知道他们在那里吃饭是不用花钱的。这也是和中国一样的 规矩么?女厕所门外很快地就自发形成了一个队伍。她们里面有在四处张望的, 有从包里拿出手纸的,有急得踮起脚正往里面看的。虽然我也很急,急得尿意已 经在膀胱门口过一会儿就要冲出来一般了,但我还是很自觉地没有加入这个队伍 的行列。我知道在美国这很讲究的,叫CASH,意思就是自尊,意思就是你想上厕 所也不要让别人发现你这样的意图。你没看到排队伍的人都是黄色皮肤的亚洲人 么。还是有人不断地加入,等最后轮到我不用排队就可以解下裤带子时我才发现 三角裤都已经有些洇湿了。但我还是一个人不受任何打扰地完全沉醉在自己的隐 私中的享受了这喷薄而出的快感。我以为世界上最快乐的事莫过于此了。 当我从厕所里出来时我发现他正四处搜寻着,好象在找人,也许在找我?我 故意默不作声却又在他的视野里停住。他的眼睛象探照灯光一样从我身上掠过, 最后又转了回来,打住。他微笑着冲我走来,而我则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他说 HI,我也说HI. 他问你有没有吃中饭。我说我有三明治。他说再去弄碗豆花?我 眼睛一亮,问这里也有豆花?他很奇怪地瞟了我一眼,说豆花哪里没有?他的意 思好象是只要有人的地方就会有豆花卖。即使没有人卖,他也会立刻摆个豆花摊 子到那里去。有两个戴着NIKE帽子的人正坐在那里唏哩哗啦地喝着。他们肤色黝 黑,不是那种黑人的黑,而是做苦力晒黑的黑。他们吃得很香,只是歪过头看了 我们一眼又继续唏哩哗啦地咀嚼。锅子里正热气腾腾地翻滚着,有已分不清颜色 不知道煮了几天的笋,肉片,姜,金针菇,当然还有一股令人恶心的异香。他大 咧咧地坐下来,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说老板娘来两碗。他很自来熟地在碗边吸溜 了一圈,然后眯缝着笑眼说I LOVE 中国!我知道外国人都很喜欢中国, 喜欢中国的京戏,剪纸,羊头,小吃等等一切富有民族性也是世界性的东西。而 我则象个慈爱的母亲一般看着他,目光抚摸着他宽广的额头。他问你不吃么。我 笑着低头吃了一小口,以表明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 大概是饭店的老板不满意,因为车子里有十二个人自已带了面包,有包括我 们在内的六个人吃了豆花,有十五个人决定饿一饿挺到家再吃,所以最后只有包 括司机在内的七个人吃了饭,而且其中有六个人仅仅要了一碗白米饭和一碗青菜。 所以在饭店老板与打着饱嗝的司机嘀嘀咕咕了一阵子后两人联手宣布车子坏了所 以要修理所以要等。看来饭店的老板是要不吃饭的人进饭店,吃了豆花的人吃青 菜,吃了青菜的人吃红烧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我以为这在美国是不会发生的, 因为他侵犯了人权。我的脸涨得通红,虽然我还不是正式的美国公民,但我为饭 店老板作为一个纯正美国人却是丢了祖国的脸而义愤填膺。为了人权我就是饿死 也不会进他的饭店的。他也是相同的感觉,决定罢进饭店,彬彬有礼地邀我到附 近的城市买东西。我对他的这种尊重女性的态度(也是挽回美国人一点面子的态 度)表示了肯定。 在我们渐渐远离车子的时候他开始搂住了我的肩,我的心跳开始加速,但没 有反抗。他就象搂住情人的肩一样搂着我进了一家旅馆。或者不是说情人,而是 小孩。因为他长得又高又壮,外国人的那种壮实,以至于他搂着我时整个身子往 我这里斜了过来。他叽哩咕噜地用英语和服务员说着什么,我没能听懂,虽然我 的英语很好,已经通过了四级六级八级和托福考试。我认为他用的是方言,就象 你的普通话很好但你就是不能听懂陕西话山西话。他转过来对我温和地说我要买 的东西要我们到房间亲自去拿。他甚至还和我说了一句俏皮话,跟着美元走,哪 里的美元买的东西最多哪里就是祖国。好象他要买美元,而楼上的房间里堆的全 是美元。我很谅解地很明白地点了点头。我们上了二楼。他用脚踢上房门,开始 静静地吻我。我紧张得浑身直哆嗦。我紧张得浑身直哆嗦,无法控制。他停下来 很认真地对我说,不要紧张,你是第一次么?我很认真很委屈地点点头。他说不 打紧的,可能你们中国人和我们美国人的习惯不同。象你这么大年纪的处女在我 们美国已经很少了。我们美国人不认为性是件肮脏的事,相反是件愉悦的事。你 看我就要让你愉悦了,你还怕什么呢。我勉强笑笑说我知道,但我要想一下。他 象许多外国人那样耸耸肩,两手一摊,说那好吧,在哪里呢?我环顾着四周,想 着应该在哪里一个人想想问题。 我把卫生间的门锁上,又不放心地拉了拉。地方虽然小了点,只够勉强转身, 但聊胜于无。我坐在马桶上,托着腮开始想。这种事情在我来美国之前曾经在脑 海里一晃而过,但从未象现在这样严肃地加以对待。他说的一点不错,美国人在 这种事情上是很随便的,所谓入乡随俗,我也不能搞特殊,否则别人会把你当成 一个怪物看的。你要融入美国人的世界,那么就必须进入他们的生活。所以我为 先前的表现哆嗦感到了一丝羞愧与自卑,他不会因为我的表现而挫伤了自尊感到 被伤害吧。这个问题想完了,PASS. 但又有一个新问题,那就是我们的身材比例 很不协调。用中国人的标准女模特与美国男人的中等身材搭配才算勉强过关,而 象我这样一个娇小的女子和一个在美国人当中也显得高大的男子做那种事……我 在中国的大街上一看到小翻译和大老外走在一起时就总会控制不住地想假如他们 做那种事是怎么样的,我没有任何要取笑我们翻译的意思,我只是止不住地想他 们在一起肯定会发生爱情或其它之类的事情,而那个老外当然在国内也是已婚的。 扯远了,扯远了,我正了正身体,把自己的思绪从国内拉回到这个狭小的美国的 卫生间里来。关键在于现在我遇到了这样的问题应该如何是好?我可以在想象的 过程中把流程操作一遍。我出来了,害羞地说一声,HI. 他脸上的表情我看不清 楚,就象蒙了一层纱一样,或许也是自己有意识地不去看。他吻我,他开始脱我 的衣服。一开始他要我帮他脱衣服,我不肯,他就开始自已给自己脱衣服。我脱 一件他脱一件,我小巧的乳房蹦了出来,他看见了眼睛一亮。他的胸脯果然有黄 色的胸毛,我看了有些异样,感觉他变种没变好。他体贴地说你在上面,不然我 会压痛你的。我的羞涩的红爬上了脸,但我还是微微地摇头表示拒绝。他压了过 来,假如他的上身有一条拉链的话,那么我的身体正好可以放进去,这样我就象 他说的那样我是他的心肝宝贝了。我想象不出任何要发生的事情,但我懂接下来 我应该疼。很长时间过去了,但我始终未感觉到疼。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那就 是我们的车子应该开了。我想爬起来,但他压着我。我想开口说话,但他压着我。 我的行李我的东西我所有的家当都在那个箱子里。假如车子开了,在这个异国他 乡我就将真的是一无所有。我甚至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我正流着鼻涕脸色青白地拉 着每一位路过的人,沦落为一名流茑。这是我到美国来最担心的一件事情,深埋 于内心深处的梦魇终于成真了。我为自己迫不及待就想融入美国的举动而所放弃 了的民族尊严和造成的严重后果感到了后悔和羞愧。我的手和脚拼命地挣扎着, 他却误会成另一种意思。 车子要开了,真地要开了。你不相信你就听,汽车的喇叭声在响吧。什么, 你还是不让我下去?你不让我下去我就急了,我真地急了。中国的女人不会一味 软弱下去的。小脚?嘁,什么年代的事,这足以可见你的孤陋寡闻。我可真地要 骂人了,一事归一事,我的行李真地在车上。你到底放不放手。你有什么了不起, 我看你说到底也不过是个美国的小瘪三。你以为你救了我我就要以身相许么。我 告诉你你这种人我在我们那儿见了多了去了。我要你救么,我又没让你救。你知 道么,少林,峨嵋,李小龙我都会,令狐冲他是我师哥。我学了就是用来防备你 们这些美国流氓的。我一抬脚就能把天花板戳个洞你信不信。信了吧,对,就应 该这样乖乖的,省得让老娘我发火。把老娘的衣服拿过来,给我穿上。什么,汽 车喇叭在响?让它响去吧,我还不信我不上车它能跑得了?你们美国不就是个讲 人权么。它跑了我告他去,让他陪个一千万给我。你笑什么?你不相信么,你是 不是看不起我们亚洲人?不是,那你笑什么?我给了你点颜色你就要开染坊啊? 我是看你可怜,怕伤了你那脆弱的自尊心才陪你玩的呢,你不就是个美国乡下菜 农么。不误正业,不晓得到哪里去摸鱼去了。没看见鱼,到是弄了一身腥,弄得 我身上也是腥味。我还不高兴和你坐一起呢,这整车的人我都不愿意和你们坐在 一起。有钱去打的,没钱坐公汽,一群穷鬼。我要下车,我他妈地要下车!把我 的行李箱给我。里面有一沓沓的美元,是我妈熬了几个晚上折成的,我宁可烧了 也不给你们。你的动作到是温柔点啊,小心我去投诉你。不信,我这会儿就打手 机。喂,是投诉科么,你推我干什么啊。你以为你把我推下车我就去不了纽约么。 我自已会走,我不要你推。我下来了,你能把我怎么样。来啊,来啊,你有本事 就下来。这儿是农村,这儿是田,种的东西和中国差不多。我知道。你开走吧, 开得越远越好,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了。我会到纽约的,我就这么走着去纽约,我 会气死你!假如你认为我不可能走到纽约那么你就不知道地球是圆的,你不知道 地球是圆的那么你就是个大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