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来了! 缘份!诱惑!心动!爱情!——原来都是一场美丽的错觉! —— 沈若南回来了,他经过整容改头换面化名为“朱百业”回来了。往事似在重演, 在八年之后的今天,良良和斯维之间又因他而再次结下了一段情结。 “铃!……” 一阵上课铃声响过,同学们正襟而坐,教室门外走进来一位新同学,老师向大 家介绍到,“这位同学的名字叫‘了然’” 良良醒了。 “铃!……”原来是门铃在响。 良良看一眼墙上的挂表,已经是十点十五分了。她起床去开门,先从猫眼儿向 外张望,看见斯维家的门开了,一个与她们年龄相仿的男子走了进去。“看来他是 敲错门了。”她想。回到屋内站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昨晚化过的妆还在 脸上,哭过的眼皮有些微肿,象被露水浸润过的花瓣,比平时更好看。阳光透过窗 子射进来照在她的脸上、睫毛上、头发上,反着金光。她通身带着睡意朦胧的倦怠, 人看上去慵懒而沉静。经过一夜的沉睡昨日的不快已经淡忘了,梦中新同学的形相 依稀可见,“这人到底是谁呢?好象从未见过,又觉得似曾相识?……”她寻思着, 洗脸去了。 “铃”,门铃又响起。斯维来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昨天我向你提起过的那个男朋友来看我了。我想换换衣 服,让他先到你家来坐会儿,行吗?”斯维向良良请求。 良良从斯维的话里听明白了斯维与这个男友是什么关系,她答应着说行。斯维 盯着良良的圆领口说,“你穿这件衣服很好看。”便转身回家了。 这个男子就是朱百业,是前几天斯维在一个朋友的生日舞会上认识的。当时朱 百业见到斯维心中就是一震,在八年后的今天他依然能够轻易地认出何斯维,而斯 维却已经不认得已经整过容的朱百业了。百业邀请斯维跳舞,之后二人坐下来闲聊, 当他赞扬起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时,斯维出于某种鬼怪的心理便提起了住在她家对 门的良良,并且还大加赞叹了一番,说她才是一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呢!朱百业听了 当即说,“那么,等方便的时候,请为我引见一下好吗!”斯维见此情形便后悔了 对良良的赞美,随即说到,“她只不过是已经毁容了,真可惜她这个人了!”朱百 业没再说什么,斯维猜他一定是被自己的话吓倒了胃口。分手时,朱百业向斯维要 了她家的地址,虽然有点冒昧,不过何斯维对朱百业倾心不已,她高兴地一个劲儿 说欢迎他有空就来。 斯维的母亲去外地了。这两天斯维就在家里等着,等朱百业来,并且还担心他 不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朱百业进屋坐下后,仅仅说了两句俗套话,便向斯 维请求说:“请为我引见一下你的朋友,好吗?” 他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情形当即打消了斯维刚才的欣喜之情,这事令斯维 有点措手不及,尽管心里生气,嘴上却无法拒绝。她想,“不妨就让他与良良见上 一面!我看他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以我如今的盛况,怎么还比不上一个良良?”斯 维满有信心地认为现今她的方方面面都是比良良优越。“不过,至少我应该不让良 良知道朱百业的心意!”她因为这样想,所以才故意对良良说“要换换衣服”。 门开了,于是,站在斯维身后面的、良良盼望了八年的朱百业就出现在了良良 的眼前。 “——!?——怎么似曾相识?” 也许百业那情深款款的眼神有些不同寻常吧?就在良良推开这扇门的一刹那, 她的心猛然间被什么震动了,一阵恍然如梦的感觉,与此同时她眼睛里掠过一道惊 动如电而不为自己所知的神美,随即才想起礼貌地招呼, “您好,请进!” “我先回屋一下,马上就过来。”斯维回屋去了。 百业坐在沙发上。良良为他倒杯水请他喝水,然后坐在床边。 “可以吸烟吗?”他问,示意从包里取烟的手势,从常情知道一定会得到允许。 “当然。”她应允着,弯下腰伸手将沙发桌上的烟缸向他推了推。 “你,只是一个人吗?”他吐一口烟雾,弹弹烟灰,似是没话找话地问。 “噢,是……是的……现在,是……”她觉得现今的处境实在难以向人说清, 所以支唔着这样说。 “你结婚了吗?”他刨根问底地。 “噢,……没……没……,结了……,不过也没结。”她与康永平同居三年, 还没登记结婚,而今又要分手,……她实在不知该如何向一个陌生的男人描述这个 复杂而不确定的状况,感觉有点不大自在,生怕他再提出什么令人难堪的问题,她 侧过头向窗外看了一眼说,“噢,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是啊。” 还好,斯维回来了。他们二人谁也没有张罗回斯维家去,于是三个人就泛泛地 闲聊起来,谈话开始变得轻松了,很快就到了11点钟。 “我想请二位吃午饭,请赏光吧!”他态度恭敬而诚恳,眼睛望着良良,等待 争取她的同意。 “噢,谢谢!我不去了,你们两个去好了!”良良推辞着,不想打扰他们二人。 “那么,既然家中方便,我不妨让楼下的饭店把菜送到家里来吧!” “您不必了!不必客气了!”良良依然推辞。 百业坚持盛情,“我看就这样定下吧!”他于是下楼去了。 斯维看出了百业对良良的“特别”热情,暗自生气,“看来,他还真对良良动 心了呢!难道他没看见她的伤疤吗?难道如今的我竟然还比不上良良?真是岂有此 理!”一想起昨天下午对良良的那番嘲弄她便更加气恼。 见百业已经下楼要菜,良良觉得既然是在自己家里吃饭,出于礼貌也应该再做 出两个菜来才对。她来到厨房,打开冰箱,呵!冰箱里可真干净啊!只有一小块瘦 肉和一把油菜。不过她立即就想出了办法:将肉切成丁儿,抓上些淀粉,用油一炸, 不就够做一盘溜肉段了吗!对!想好之后,果断地将肉扔进碗里,倒上开水缓,一 面开火热油。斯维跟在她身边,良良从厨柜里取出三套餐具递给斯维,让她拿到屋 里摆到桌上。斯维的动作有些慌乱,眼珠儿叽咕地乱转,好象在琢磨事儿。 百业一会儿功夫就回来了,说饭店很快就会送菜上来。 当油快热时,肉已经能切了,良良“唰唰”的几刀,抓上淀粉就下锅炸,一遍 就炸熟,然后将大勺里的油倒出去,再调上一些汤汁,最后,入锅一溜,不消几分 钟,上菜!速度之快,厨艺之精湛,令二人赞叹不已,只不过一个是真心的赞叹, 一个是痛心的赞叹。随后良良又去厨房烧油菜,还没等外卖的菜送来,她的菜就已 经做好了。 一会儿,饭店的服务员也送菜上来了,有凉菜、雪鱼、醺香汇拼、清珍什菌, 还有几瓶凉啤酒和一瓶干红葡萄酒,朴实随意,恰到好处。一切就办,于是,朱百 业坐在沙发上,斯维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良良坐在沙发桌侧面的床边上,就这样一 场偶然又突然的三人午宴开始了。在昨日的狂风席卷和痛心疾首之后,在这夏末秋 初正午阳光的照耀之下,这简单而朴素的宴席散发着一种清新、欢悦而欣慰的韵味, 荡漾在良良的心间,仿佛积压在心中许多年的郁闷一时都得以消散释放了,天气真 的很好,窗外秋高气爽,照射在桌角上的阳光也正是这样。 三个人把酒闲话,话题漫无边际。朱百业很稳重,也很有修养,他言语不多, 但措辞文雅,说话速度缓慢,声音深沉平稳有力,让良良想起娱乐台《往事如风》 的节目主持人BB。当他们谈起对男生打架的看法时,百业绘声绘色地学起了他父亲 说过的话,“孩子,你的命是金子,你不必拿金子去和石头相撞。” 良良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个美丽的比喻,微笑地点头表示赞赏。 此时斯维的眼睛更加看清了:百业的整个人都被良良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左 右着,在他的眼神里满含着爱意和喜悦,这份浓情蜜意也飞扬在他的眉宇间,挂在 他的嘴角上,跳跃在他那动听的声音里——这些无言的爱意啊,不是比用话语直接 说出来的更加明显更加深刻吗?多么浓深的爱意啊!自己已盼望了许多天,然而他 却把这些爱都给了良良?多么令人痛心疾首啊!然而此时的良良不是也如百业一样 的悠然自得吗?她分明在按奈着喜悦之情,因此面庞更加光彩动人了,眼睛也照往 日更加闪亮了,声音无可比拟地美化了——这些景象都已充分证明,自己所制造的 假相、想要对她掩盖百业心意的企图,都已经归属于枉然和失败了……透视着眼前 这两个人的相互爱慕之情和各自的幸福喜悦,斯维心里分别产生两种失意、失败、 痛苦和慌恐,她没想到以自己如今的“盛况”在情场上竟然还会败给良良?她不甘 心!她更不甘心仅仅做个旁观者来旁观着别人的幸福。她暗自决定:无论如何也要 对良良取胜,否则心中这种滋滋拉拉的滋味将要如何消受呢! 这时百业夹起来一块雪鱼体贴地放在良良的吃碟里,说,“饭店里还有一种糖 醋雪鱼,我想你可能会喜欢吃麻辣味的吧,所以就要了这一种,不知道对不对?” “是啊,正是的,我一向都是喜欢吃麻辣味的。” 良良对他的体贴感到有点难为情,这样表示感谢地回答着。不过她发现,百业 仅仅是给自己夹了鱼,之后就不再顾及斯维了,这让她感到了气氛里蕴酿着一些异 样的情调,并且她心里为此感到一阵惊慌失措。她先是本能地想到斯维也许会因 “百业的顾此失彼”而感到冷落,于是连忙又给他们二人各夹了一块雪鱼,说到, “我们大家的口味也许都差不多吧。”以此转化百业的“特别”体贴之意。 放下筷子后她不禁疑惑地想,“他怎样这样做啊?他难道不是斯维的男友吗? 是啊,直到现在斯维也没有介绍说‘他是她的男友啊’”她忽然一惊,“难道?! ——斯维是在特意为我和他引见吗?” 不知怎么,她为这个猜测而心跳加速起来。 随后她用筷子小心地夹起了一点雪鱼放进嘴里,感觉味道真的不同寻常,是一 种比鱼味还要美好成千上万倍的滋味,就如此时,她并无食欲,因为有种美好的感 觉早已经远远超过了食欲并且忘记了它,让人不复知道食欲和滋味为何物,而只剩 下文明人的高雅,高雅至极,而无需饮食,仿佛从来都是一个“禅悦为食”的天人。 昨日的那种借酒消愁、悲泣叹息的情形,此时又与谁相干呢?实际上,此时此刻三 个人都在本能地展现着文明与高雅的一面。 百业举起酒杯提议到,“良良,今天遇见你,我感到非常幸福!让我们为了缘 份来干杯吧!” 他如此深情地呼唤她的名字,她感到声音亲切又耳熟,仿佛来自远方,或远古, 很久远了,……她不自觉地寻声抬起迷惑的眼睛望他的眼睛,与他的目光相对,她 觉得难以应付,连忙又转向了斯维,举杯示意斯维一同干杯了。酒精本来使人发热, 而他的话更让她面庞发烧,“他说遇见我感到真幸福?他是在这样说吗?他是在这 样说啊!”她想着他的话,心跳更加剧烈了,“天哪!我这是怎么了?八年以来, 可以说,除了若南以外,我从没有对任何一个男人心动过。”她克制着心跳想。 刚放下酒杯,百业又对良良直抒胸意到,“此时此刻,我感觉人生分明就象是 一场梦一样,甚至让我都分不清,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中了?我感谢缘份能 安排我们的相遇,在一个夏日的中午,我轻轻敲开了一扇门,于是便迎来了一场美 丽的邂逅,……”他说到这里他似乎不知该如何表达了,停了停又道,“请原谅我 有勇气这样说话,我觉得在你的身上有一种难以描述的美,而那正是我对生命永恒 的寻觅,我已经寻觅很久了,找到了你,我仿佛才找到了我真正的生命!”他双手 交叉地放在膝盖上,目光在说话间已由她脸上转向窗外蔚蓝的天际,流露出神往, 也满含着自信。 良良对这接二连三的示爱感觉有些应接不暇,同时也对他的用意真诚而深信不 疑,她腼腆的笑,低低头,面庞更加发热了。 斯维刚刚发现,百业竟然还有诗人的情调呢!她不怀好意的“扑嗤”笑了一下, 说,“维纳斯的永恒之美,大概是断臂给人造成的错觉!——无限广阔的想象空间!” 斯维别有用意的话语丝毫不能动摇百业的神往之情,而良良满怀的喜悦也无法 为斯维的话感到生气,此时她自知伤疤露在圆领口外边,但却不以为然。她一手轻 拄在床边,一手搭在大腿上,面似桃花,秋波欲滴。她微低的头,看见自己身上的 薄纱连衣裙花色淡雅,里面的大腿和腰身若隐若现,即便是怎样随意的一种姿式也 不失为是一个优美的姿式。她还能想象出自己的面庞、眼睛以及神情是如何的美丽 ……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确实有一种超凡脱俗的美。 斯维看见二人对自己的话都无动于衷,心下着急,她忽然急中生智,突然发问 到:“良良,康永平一会儿就要回来了吧?” 良良轻轻地摇摇头,“不能!”声音轻柔,答案却肯定。她知道,康永平一走 就是六七天,回来之前也总要提前挂电话向她请求同意。 斯维见此计不灵又生一计,“良良,麻烦你帮我拿一点醋呗!我觉得这凉菜里 的醋太少了,没滋味。” 良良起身轻步去了厨房,斯维立即随她来到厨房,用手轻轻带上门,急忙向良 良恳求到,“良良,我想请你帮一个忙,行吗?” “……?” “其实,我真的很喜欢百业,只是我一直以来我都羞于向他表明这份心意,我 真心想与他交往,请你帮我做个媒人吧!一会儿我回一趟家,你趁机就对他说明我 的意思,行吗?” 斯维可不是那种性格腼腆的女孩子,她请良良当媒人是次要,她的主要目的是 :她了解良良为人一向善良仁慈,她知道她是决不会横刀夺爱的。既然向她坦明了 自己的心意,就等于堵上了她将会接受朱百业求爱的这一扇门! “原来是这样啊!”一阵暗然的失落从良良心里划过,她这才明白他们三个人 之间到底都是什么关系! “好的!好的!”她爽快地答应了斯维,她向来心地善良,只要自己能做到的 事就会有求必应,总要成人之美! 斯维于是嚷嚷着回家取咸菜去了。 “斯维是一个好女孩,天真,纯洁,她觉得你这个人很好,很想与你交往。我 就为你们做一个红娘吧,希望你能和她好好相处!”良良真诚的态度象个姐姐。 百业低低头,弹弹烟灰,似乎陷入了沉思。他忽然抬起头,直视她的眼睛,严 肃认真地说:“我与斯维只不过是刚刚认识而已,我不想与她交往!如果有可能的 话,我希望你能为自己考虑考虑!”他一字一板,语气坚定。 话语委婉,态度直接!——如此突然的表白,使良良瞠目结舌,一时语塞。他 坚定的表白对她已有的心动来讲,真可谓是种强大的引力啊。她看见他的面部线条 坚硬而沉静,皮肤略黑而光亮,目光严厉,满怀急切的期待。她看出形势紧迫,自 己必须在三十秒钟内做出一个决定!她心跳狂烈,思潮翻滚: “他希望我为自己考虑考虑,他放弃了斯维而选择了我,天哪,是什么使我既 感到自卑又充满自信呢!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一时间仿佛面临了许多难题。此时,她既为斯维的失落而感到难过,又为自己 的得到而感到欣喜。这难过,使她甘愿承受昨日斯维对她的打击和嘲弄,而不愿去 找回如今能够对她取得的胜利;这欣喜,则使她真想要打开心灵之窗好让阳光尽情 挥洒在其间!她为后者而在心中呐喊,“如果是这样,我愿意!我想要!就凭他的 坚持,就凭他的放弃,就凭他的选择,就凭我那心有灵犀的第一感觉!而不管从前 和往后!” 只凭一面?只凭感觉?是的!激烈的个性所具有的超强理解力,同样也能够从 闪电般的示爱中感受到超强度的真诚。从某种意义上讲速度就代表了力量!是的, 爱情就是火花,就是闪电,就是发出巨雷的两块云朵的巨烈碰撞!如此,非激情就 不能称作至美至极的爱情!还是愿意把生命交给她——爱情! 一时间,她感到自己心里已经深深爱上眼前的这个男人,不是为他英俊的面庞、 结实的身体,也不是为他举手投足间尽显中年男子的纯熟洒脱魅力。她爱的是什么? 不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就是那心灵的强震与迷惑!曾经查字典寻求“魅力” 为何物?“魅”是一种鬼怪,由此明白“魅力”是属于魔鬼一类的东西。尽管“魔 鬼”让人感到恐惧,不过还是甘愿为之倾倒。而《魔鬼辞典》中于“爱情”的解释 则是:如铁于强力吸铁石,不可抗拒地被猝然吸附,并伴有强烈的快感。 望着他,她想不出这“魅力”到底是来自于他,还是来自于一种超然无所见的 东西?她迷惑而自问,“是他吸引了我吗?还是缘份牵引了我和他?抑或是,我强 烈的心动牵引了他和缘份?”到底是缘份?是诱惑?还是心动?她实在是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是自己无力摆脱这爱情强大的引力,还是为所欲为地想要投入其中? “可是斯维?斯维将怎么办?” 终于,“障碍”冲上来了,阻挡了心潮澎湃和美丽的浮想联翩! “是啊,不行啊!斯维已经对我说出了她的心意,委托我帮她做红娘,难道我 反而要横刀夺爱不成?那样斯维会感到难过的!不行!我决对不可以!……唉!为 什么我又会爱上一个人呢?他为什么偏偏又是斯维所爱的人呢?都说爱情是自私的, 那么,不自私的爱情究竟算是对爱人的不够爱,或算是一份更多的爱情呢?然而, 自私的爱情则肯定是会伤害另一个人的更大的自私!在另一个人伤心的阴影下拥有 幸福,那样决不会感到真正的幸福的。” 为了斯维,她认为必须要鼓气勇气放弃这份强烈的爱情,让自己去承受忍舍之 苦,不知道需要用多少时间才能够承受完的失落和隐痛。她心中哀悼,“斯维啊, 斯维!你为什么要托我帮你这个忙呢?你不知道,你让我做的这件事就象让我拿起 尖刀来刺自己的心一样!然而纵然是疼痛也可以让人忍受,可是我又有多少力量能 从这份强大的引力里脱离出来呢?命运啊,为什么要为我安排如此艰巨的考验啊!” 无奈,无法使三个人之间的爱谐调、平均,无法将一份爱做得完全而圆满,只 有留下一份缺憾!——三十秒钟结束,她决定要舍己为人,舍生取义! 她低低头,微垂眼帘,以冰清玉洁的表情来制止他的一番深情厚意,说:“我 和斯维是好朋友,她对你是真心真意的,值得你认真考虑,我觉得你们很般配。” 说完话她抬了下眼睛,猛然迎到了他严厉而火辣的目光,正对她宣露着怨怒和 责备,这令人感到痛楚的目光,炽烤着她的脸,蜇痛了她的心。但这无言的怨责分 明是种更强大的引力,她立即被击败了,身体内一阵热血奔流,她连忙低下头,心 里又重新掀起了一番剧烈的狂跳。 “扑扑”的心跳声被门铃声遮掩。 斯维回来了。房间里的气氛好象不大对劲儿,不免让斯维胡乱猜疑。良良正在 为百业的表白和自己的心动而心怀内疚,因为她不知将如何向斯维交待而感到歉意, 感觉好象是自己在暗中作了手脚似的。而百业那怨责的目光也使她更加明白,她尽 管尽情的舍身取义而对于动摇他的意志坚定来说也是于事无补,为此她心里又无法 不生起另一些的喜悦和欣慰。一时间,她感觉自己好象是一个伪君子,她面色越发 泛红而不自然,中午的日光真热,她极力稳定情绪为自己降降温。 她心里在歉意和喜悦之间挣扎,“斯维,我真的为你的委托尽力了,我真的没 有做什么!只是他偏要给!不过这样一来,就‘好象’我特意做了什么似的。然而 我本身也确实喜欢他的给予,尽管我不能接受,可是我还是愿意为此而感到高兴。 不过这样一来,就‘更好象’是我特意做了什么似的。唉!他们这两个人啊,怎么 把我搞得这般复杂呢!”她实在无法束缚住一份喜悦之情,之后由于这“好象”和 “更好象”,她的眼睛不敢再看斯维,也不敢再看朱百业,而是侧头看着窗台上盛 开的蝴蝶恋花,那淡紫色间白的花朵相衬着绿叶,很清丽,很美,正适合她此时的 欣喜之情,以及对眼中那种美丽神思的解释。她的手放在大腿上不停地揉搓着纱裙 的一角,缓缓收回来的目光又看到了自己的身姿,还是那么好看动人,她感觉全身 的毛孔都微热微湿。 一种异样的气氛在三个人之间泛滥地酝酿,大概是为了调解转化这尴尬的气氛, 这时百业自告奋勇到:“我为二位唱首歌吧,唱得不好,请别见笑。” “谁,带走那伤心的回忆?谁,带走那冷漠的美丽?谁,带走那过去的甜言蜜 语,那甜言蜜语无法抹去!情,总叫我无法忘记……情,永远是孤独的背影,情, 永远是美丽的幻影,情,这一场电影是悲剧,情似无情能怪谁?……”他深情的歌 声振撼了她的心。 良良万万也没想到,百业冲口唱出的竟是这首歌,这首对她来说具有特殊意义 的歌。这首歌能对她勾魂摄魄,她在这首歌的意境里已经沉醉了八年了,八年以来 她一直是通过它来追忆着那些令她刻骨铭心的往事,那既美丽又伤感的往事!—— 此时,她越发觉得与百业的相识似乎有一种不可抗拒的缘份,这缘份仿佛就要把她 带到以往或以后的另一个维次空间,那是一个明朗而美丽的空间。……只是斯维! 只是斯维!她,她让自己对这所有美好而奇丽的一切都无法去接受,只有眼睁睁地 看着它如梦幻般的飘走,而不能把握,无法把握…… “铃!!……”电话铃声响起。 “良良,我和马丽一会儿去你家,马上就快到了。” 安欣总是这样说来就来。 百业见此情形先行告辞。正在他穿鞋时,安欣和马丽已来敲门了。 她们是好朋友,是两个打扮得十分妖冶的女人,年龄都是三十九。安欣穿金戴 银,看起来是种富丽堂皇的样子。她人长得十分漂亮,看上去象个贵夫人,也象个 大明星。她披着一头大波浪卷的长发,带一副墨镜,身穿一件砍袖坦胸的弹力旗袍, 旗袍上面布满了金光闪闪的亮片,令她那充满活力的身形就象是条美女蛇一样诱人, 别有风韵。良良好久没看到马丽了,发现她足足胖了一圈,整个人是圆鼓鼓的。 良良为大家互相介绍,安欣对百业客气而迷人地笑着,期间还不时地举起右手 将额头上的卷发向后搂着,她的这个动作做得挥洒自如而富有弹性,同时也能充分 显示出她优美的身段。另外还可以让人看见,她白晰的手上有四个手指都带着花样 不同的金戒指。就在她将头发搂起又松开的一刹那,又可以看见她美丽而白析的手 腕是那样地活跃,撩拨人心,会让许多男人都忍不住想要再看一看她的另一只正夹 起香烟送到嘴边的手腕。她这一套动作是在家里对着镜子反复炼就而成,就是为了 让男人们的眼球不可自抑地随之运转而专门设制。 百业客气地与她们招呼过后就走了。 马丽去外地已有一年,昨天才回来。今天这两个好朋友见面,一是为了庆祝久 别重逢,在一起互叙家常。二是为了商议“军事”要事。 安欣挂电话让饭店再送来两盘菜和几瓶啤酒。良良重新收拾桌子,为她们拿来 餐具,便同斯维去小屋了。 斯维情急心切的问,“良良,百业他是什么意思?” “他说,不让我管别人的事。” 斯维听了心中气恼,二人一阵沉默。 小屋和大屋距离很近,安欣和马丽毫无顾及的谈话声清晰地传了过来。马丽问, “安欣,我刚才听你说安晶离婚了,他男人多好啊,他们是因为什么呢?” “嗨!她啊!就别提了!”一提起安晶,安欣就表示对她非常生气而无奈。 “安晶之所以离婚,完全是由于听从偏见的原故使然!她们单位里的几个女同 事看见安晶的老公给她买了贵重的手饰,有人就说,‘他怎么不给你买貂皮呢?’ 她买了貂皮后,有人又说,‘他怎么不给你买辆汽车呢?’安晶说她丈夫每天开车 接送她上下班,她不必再买车了。有人就说,‘那怎么能行呢!照他那么有钱,他 不但应该另外给你买一部好车,并且最低还应该给你存上一百万,那才算是他真心 爱你呢!否则的话,你凭什么要给他生儿子呢?’家里人提醒安晶不要听闲话。安 晶说知道。可是她还是没架住几个女同事们经常性地向她灌输这些意见,最终她决 定要考验一下丈夫的‘真心’。有一天她就对他说让他给自己存一百万。男人听了 说,‘钱不都是我们两个人的吗?我用一百万可以周转着做生意,而你只是将钱存 放闲置着。况且如今公司的流动资金也并不充足,这样不是会耽误生意吗?要求被 回绝了安晶的心里便开始感到不是滋味,之后二人在发生不快时她便任性地闹起来, 认定他只有给她存上一百万才能算他是真心。男人说她无理取闹。结果她就一任地 闹开情绪,不再做家务,家里象摆地雷阵似地下不去脚。为了治气她继而又回我妈 家住,谁劝也不听。男人三番五次来找她,她只是僵持着不肯回去,最终离了婚。 本来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拆散了!他男人你是见过的,年轻、英俊、有钱、有能 力,而且人还老实,有修养,简直是个完人,这么好的男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啊!大 家都说,安晶她这是跟谁治气呢?她这不是跟她自己治气吗!” “唉呀,这真是可惜了!人没有‘主心骨’可不行!” 安欣和马丽干了一杯,接着说,“她呀,真是一点主心骨也没有!她耳朵根子 实在太软了!晓光就说,‘晶姨本来不是生活得很幸福很满足吗,她又何必听从别 人的七嘴八舌、指手划脚呢?别人说‘你若跳下悬崖,就算你有本事’,她真就往 下跳。结果,她这又算做什么本事呢?让本来的幸福枉然变成了不幸。唉,这只怪 她自己没有定力,所以才会被偏见左右、摆布了。可惜晶姨本来是一个不贪财、不 图利、真情真意、纯洁无暇的女子,结果弄得她反倒象是一个贪图丈夫钱财的女人, 她真是要多无辜就有多无辜啊!’ 马丽,其实我对晓光说的话倒是不以为然,当然你与我的观点从来都是一致。 我认为,安晶向男人要钱,这倒是对!不过,她也该讲求一些方式方法,总不该蛮 干啊!我只是生气安晶,她竟然能眼睁睁地放跑了这么有钱的一个男人,到嘴的肥 肉还能让它跑掉?她呀!真可谓是,意志软弱,愚昧无知!” “咳!可不是嘛!那么如今她后悔了吧?” “她这个人,一向是自尊心大于一切!一向是死要面子活遭罪!她从来也不会 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宁可一错到底!她心里后悔嘴上也不肯说,只不过自从离婚以 后她变得爱发脾气了。特别是谁若劝她复婚她就会向谁大发脾气。‘较劲儿、治气 ’这都是弱者用来报复人的手段,因为头脑愚笨、无计可施,只好给对方凭添一些 烦恼不顺,然而自己也不好受!女人光靠长得漂亮是不够的,魅力可是一种综合评 比,要想赢得男人们的心,要想让他们爱得死去活来,更需要的是——脑力!手腕! 至少也要表现得温柔一些,哪怕是虚情假意的也好!靠‘较劲儿’、‘治气’可是 行不通!我们家的这几个妹妹啊,都白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可惜她们都不会耍手腕!” 安欣本人就是经常运用手腕与男人们相处的,她并不注重色欲,只注重获得金 钱,追求吃喝玩乐。她认为,身体、容貌以及头脑都不过是用来从男人那里取得钱 财的手段而已。她上初中时正赶上文化大革命后期,初中还没毕业她就参加了工作。 后来她在一个大酒店做了前台经理,从那时起,她和服务员小姐们便以傍大款为能 事了。她和马丽都是以得到金钱为人生的最大喜乐。她们不愿意费力去赚钱,嫌麻 烦,嫌苦累。她们经常在一起策划、计议怎样获得与她们接近的大款们的更多的钱, 并且在每次计划成功之后,她们还会为“聪明智慧”所取得的成果而庆贺一番。她 们就是如此地缺乏善恶、是非、正邪的道德观念,反而以错的为对的,以恶事为能 事。特别是在崇尚金钱的当今社会里许多人都在争先恐后地赚钱,她们则更加认定 了,只要赚钱就是正道,就算有本事。她们以“时尚的、多数的”就当做是正确的, 而根本不考虑是以怎样的途径和手断;特别是每当赢来有有些人对她们富丽华贵的 表面的羡慕时,她们则更是感到引以为豪了。 马丽接着询问起晓光的情况。 “嗨!别提了!”一提起女儿晓光来,安欣则更是生气又无奈。 晓光,已21岁,在海天市电视台“心心相映”节目组做主持人工作。她在三年 前与台里的一个同事恋爱了,后来对方发现对方患了白血病,安欣尽管知道男方家 里很有钱,可是有钱还不够看病的呢,何况这是一种花钱无址境的病。她于是开始 百般劝说晓光离开这个男友。晓光决不放弃,她不为自己的幸福与否考虑,只想给 男友更多的关心和爱护。安欣生气晓光违背了她想依靠这个漂亮女儿来做的发财梦。 晓光的男友终于在一年前离开了人世,安欣为此欢欣鼓舞地庆幸了一阵,她赶紧托 人张罗着为女儿找一个有钱人来做女婿,可是还不出两个月,晓光竟然又谈上恋爱 了,据说是一个基督徒。至于什么“徒”对安欣来说倒无妨,她只关心地问,“他 有钱吗?”“他是获得‘PP’巨额奖金的著名作家,”安欣听了立即是一阵欢欣鼓 舞。可晓光的话还没说完,“不过现在他已算是一个一无所有的人了。”“什么?!” “他已经将全部款项都捐给慈善机构用于孤儿院的建设了。”“啊?捐款?他难道 不为你的生活幸福考虑吗?他这样做你为什么还要与他相处?”“妈妈,他正是知 道我也有扶困济贫、帮助弱者的愿望呢!”“那么你们也至少要为你们将来的孩子 考虑考虑,你们这样做是自私的!”“妈妈,我们两个人已经商量好了,不要孩子。 社会上已经有这么多可怜的孤儿,哪一个不都可以算做是我们的孩子吗。”安欣的 鼻子差点气歪,她终于明白了,在这个女儿身上真是一点希望也不会有了,为此她 非常懊恼。 “来,马丽!咱们姐俩先喝一杯再说!”安欣示意马丽举杯,二人一饮而尽。 “哇!凉啤酒真爽啊!人生得意须尽欢!她们这些女子通通都是有福不会享! 自讨苦吃!特别是晓光,她简直是鬼迷心窍了!将爱情视为无比伟大,为爱情而奋 不顾身。先说什么找了一个有钱的男友,却又一下变成了一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 还捐款?我看他们简直都是疯了!”安欣先向马丽述说了晓光最近恋爱的情况,又 说,“我劝她,人生应该讲求实惠,不要为一些虚无飘渺的东西活着,没有任何的 价值和意义。” “她怎样说?” “她竟然说我什么,‘妈妈,你不会理解我的爱情的’。我说,‘我谈过的恋 爱比你吃过的咸盐还多呢,我对爱情可是最有研究的了’她反而说我什么‘妈,你 只会负向地、反向地、内向地、向钱地研究爱情,结果把爱情研究得正好相反。’ 她还说‘妈,你就象个女魔王一样,浑身都充满了诱惑和贪婪,几乎是完全钻到钱 眼儿里面去了。而且你还总是执持谬论和邪见,自以为是,以是为非,以恶为能, 以邪为正。为了钱而不择手段——那就等于是一种无能的软弱。而所有软弱的行为 都无异于那被人摆布的傀儡,你,则是一个被钱摆布而失去了自己的弱者!’ 唉?马丽,我还恶?我还愚痴?我还软弱?我还能算是不聪明、没有本事吗? 简直岂有此理!那么,她们跟了男人不要钱的又算是什么?算是高尚?算是善良? 算是爱心?依我看,那倒是种自轻自贱!那样的话,女人的身价又将从何体现?我 看她才是真正的年幼无知,又疯狂又软弱呢!” “哈哈哈!哈哈哈!她真是太稚嫩了!” “唉!没想到我竟然不幸生了这么一个女儿!她简直太让我失望了!而且,她 与安晶是正好相反,她的主意真是‘太正了’!她不但从来不听我的,反而总是批 评我,她真不象是我的女儿啊!她哪怕有一丁点象我的地方,那也就好了!不过, 我倒是挺喜欢听她说的‘女魔王’这个词儿,她哪里知道,我正是愿意拥有如魔鬼 一般强大的魔力呢!我就是想要做一个魅力无穷的女魔王!充满了诱惑,让男人们 着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唉?可别说,我刚刚想到,她的‘主意正’这一点,还真与我相象呢!只不 过她的意见总是与我对立、相反,我从来也扭转不了她的观念,不过她也休想能改 变我!她常说,‘妈,你是个顽固不化的女魔王’。我说‘我这叫有定力,我才不 会愚蠢而软弱地听从偏见的左右和摆布呢!我若是从钱眼儿里面退出来,那不就等 于跳下了悬崖吗?我那样做又能算是什么本事呢?’她说‘妈,你这叫邪定,还不 如不定,那样至少还容易知错而改,改过从善。正确的意见是可以使人向上的,是 可以使人从悬崖下面的深渊里上升的,你要用智慧来认清楚了,不要一概而论!’ 我于是干脆对她说了‘我正是如你所说的那样愚痴而无智,我从来也分不清什么上 和下,邪和正,我只知道睁眼睛钱,闭眼睛钱。既然我们是相反,那么以后咱们娘 俩还是彼此互不干涉、各自为政吧!以免我会被你经常性的反向意识灌输给腐蚀了, 那样我就将会象你晶姨一样,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哈哈哈哈,好,好!安欣!你可真是一个雄辩家啊!” 安欣得意地笑着与马丽又干了一杯。她忽然带着一分疑惑地说, “喂?马丽,我们是主动的、自主的将男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人财两得,这怎 么能说是如傀儡一般的软弱呢?这不是正好相反吗?依我看,象我们这样才叫做‘ 女人真正的翻身’呢,对吧?!” “哈哈哈哈!对!对!对!”马丽听了赞同地大笑起来,说,“既然跟了男人, 为什么不要钱?凭什么不要钱?!只有淫妇才会不要钱,甚至还会去倒贴呢!依我 看即便是妓女,也总比淫妇要好得多吧!妓女不过是出卖了身体,而淫妇却是为贪 淫,还猪狗不如呢!” 安欣闻言急到,“唉?马丽!那么,你难道是说我们算是妓女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不不!不不不!当然不是了!我们只不过是,各种 特点都具备一点点的——爱!情!骗!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后两个女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安欣还由此想起了一首台湾小调,她即兴地 把歌词中的“你”改成了“我”,唱道,“不要相信‘我’空嘴薄舌,达到目的做 ‘你’的去!……‘我’的良心到底在哪里?”她唱完二人又是一阵淫笑,然后一 仰脖“唰”地又干了一杯。 “男人,就得狠狠地对他们,否则他们非常容易把你遗忘!”安欣兴高采烈地 挥舞手臂,她手臂还停在半空中,忽然想起正事来,“对了,马丽,快!言归正传!” 她从皮包里掏出来一叠文件说,“快把手印给我!就差这个了。来,你在这个 地方签个字,写上处长的名字。”之后她又嘱咐马丽明天几点钟给她挂电话,如此 这般地说:比如,合同到期催款什么的。 安欣的丈夫刚刚离开人世不久。最近几年里他们夫妻二人通过她的关系借了将 近300 万元贷款。她就象一个交际花一样经常与官场中的男人打交道并且发生暖昧 关系,就是为了能弄来钱。对于这种事情她丈夫不但不阻止她,并且平时看起来内 向性格的他竟然还帮她出谋划策,安欣为此感到他伤害了自己而心中怨恨他。只不 过这种怨恨与平时的相亲相爱相间混杂着,并不是那么突出的明显,况且赚钱的大 目标也使她常常忽略了这份怀怨。 他们以服装公司的名义借了贷款之后,她整天的花天酒地,她丈夫则整天在家 里打牌,谁也不悉心经营生意,至使公司成了空架子。他们平日习惯于大把花钱, 只是花贷款和她从男人那里弄来的钱。很快钱就花得剩不多了,银行却开始来追债, 她丈夫感到害怕了,为此整日焦虑不安,到后期他只有靠吃安定睡觉来消除心中的 恐惧。他逐渐变得精神恍惚了,走起路来是头重脚轻、半睡半醒的样子。而他在稀 里糊涂的状态下却还搞了一个女人,却被安欣抓到了。她让他当着全家人的面承认 错误,他那时的状态已经象是个木偶了,只是供认不讳。在最后一次银行来催还贷 款的时候,他便说“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说话时便从桌上拿起了一瓶“三唑伦” 倒进口中,用半听雪碧服下,然后又吃下了半瓶佳静安定。当时安欣以为他只是为 了吓唬银行的人而已,她心里倒是真希望他能把他们吓走,于是就假装地与他抢拦, 没想到他竟然就这么死了。当时安欣见他吃完了药,便大声叫嚷着招邻居来帮忙送 他去医院,银行的人见状只好走了。医院距离不远,当时男人带上了墨镜,非要自 己步行去,一路上他嘴里还说着没事,没事!可是,他倒在了病床上,脸就开始肿 起来,接着变得紫青紫青的,最终没抢救过来,就这样死去了。据大夫说,药物之 所以能吸收这么快,是因为饮料里面有碳酸质才致使药物散发得太快。 安欣开始时怎么也不能相信这个事实,对丈夫的死亡仿佛没有什么感觉。直到 婆家的人来找她打架时,哭天喊地的说是她故意害死丈夫时,这时她才被他们的悲 伤给感染,才真正地感觉到,和自己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丈夫已经永远的离开了她, 他死了。“永别”使她想起了他的许多好处,她哭得死去活来,朋友们都来安慰她, 她不免要招待大家吃喝一番,她自己此时也正是需要借酒消愁,酒一向是最能消了 她的愁的,很多人聚集在一起叽叽喳喳的,不消几日,她就把那种痛彻心脾的悲伤 给忘掉了,而且忘得一干二净。当谁再提及此事时她便能够淡然地说:“他就是怕 我会思念他,所以临死之前才做了那件让我伤心的事呀!” 然而,最令安欣意想不到的是:丧事刚过,喜事就接踵而至。猎物有了新的目 标,是一条“大鱼”。不但是条大鱼,而且还是条非常可爱的大鱼!是一位年轻、 漂亮、富有而且还对她一往情深的市检察院院长,年龄才比她大六岁。这件事真令 安欣感到心潮澎湃,欢欣鼓舞! 就是在最近几天里安欣与朋友们一起吃饭时,通过朋友的引见她认识了杨院长。 初次见面杨院长便对安欣的印象非常之好。安欣就是具有那么一股强大的魅力,总 是能让初次见到她的男人感觉就象见到了天使或女神一样。而且她比人们平常心目 中的那个善良美丽温柔的天使形象,还要多上几分善良美丽和温情。另外还要加上 十二分的热情、亲切、真诚、豪爽和万种风韵,比天使更象天使,比善良的人更象 善良。许多男人都因为遇见了安欣便会觉得自己是一个非常幸运的人,并且难免会 对她的种种美好而回味无穷,乃至忘人忘我的,至少要经过三、四天之后才能够从 心狂意乱、神魂颠倒中恢复正常,找回自己。然而之后,当她得到了男人的钱之后, 她就会让这个男人感到痛悔无比,乃至痛彻心脾地悔恨上一生。 事实上,趁一日杨院长请客时,安欣为了抛砖引玉而故作大方,非要坚持她来 买单,花了800 元。她的豪爽大方和待人真诚热情则更增加了杨院长对她的心动感 觉。之后安欣主动向杨院长示爱,杨院长虽是为她心动,无奈出于已有妻室而无法 接受。安欣就对他说,“杨,我已经深深爱上了你,我并不会向你提出任何要求而 让你感到为难,诸如金钱物质结婚生子等事,对我来讲都是些身外之物,我只要爱 你的人就够了!”就这样,安欣以她的美貌和豪情深深地打动了院长大人,杨院长 于是满腔热忱奋不顾身地投入了爱情当中。一向待人真诚忠厚的他希望能通过有形 的方式将内心的这份火热之爱表达出来,于是一出手就是10万元,让安欣发展服装 公司用。 如此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院长大人的眷爱和他的一大笔钱,这样的事不能不 让安欣感到欣喜和庆幸,她完完全全忘记了悲伤,而兴致昂然地准备迎接崭新的战 斗。她要按照她一向对待男人的‘法则’来一展聪明才智——把钱拿来!——这便 是安欣与人相处的“准则”、“法则”,对任何人都是一视同仁,法网无情,绝对 是法网无情!她心里也知道喜欢一个人,但喜欢归喜欢,拿钱归拿钱! 今天,她就是要与马丽策划打算让杨院长再拿出二十万元的目标。安欣认为, 男人们的“付出”都不过是三分钟热血而已,所以要趁热打铁。她惯常都是弄来一 些假执照,假合同,假印章之类的东西来当做着急用钱的借口和凭据。其总的方针 是:让他相信自己是有实力赚钱的,只不过急用而已,对他并无贪图之意。而且还 会给他也带来收益。并且要先以微利诱之,让他尝到甜头,让他产生错觉,感觉 “美女,钱财”真的是两全其美!通常计划分三步进行:第一步,小打小闹,紧急 需要;第二步,步步为营,还得需要。他若不拿,那么他则会前功尽弃,而且责任 自负;第三步,背水一战。他拿就拿,不拿则与他翻脸,让他人财两空。你告我诈 骗,我还告你嫖娼呢!睡觉时的录音早已准备好,虽然说法律上不生效,不过舆论 上肯定是生效的。——为什么偏要挑他们当官的骗?她们认为,一,这些当官的, 钱肯定不是好道来的。她们不过是黑吃黑而已。二,他们由于地位的原故而会特别 注重名誉,所以他们是最怕女人到单位去闹的,到时候宁可吃哑吧亏也不愿声张丑 事。然而“这”正是她们可以利用的“软弱”之处。 安排将计划安排妥当后,不无得意地扬起娇美的声音说:“那天我和杨院长在 一起之后他就说‘欣,别再沉缅于悲伤了,请接受我的帮助,就从这片阴影里走出 来吧!’他说话的第二日便把十万元拿来了,让我用来扩大公司的经营。” “看来,他对你还真是动感情了呢。那么你对他的感觉如何呢?” “他嘛,其实是一个挺可爱的家伙!不过,动不动感情,可不可爱,他也总要 先把钱拿来!世上还有比钱更珍贵的东西吗?嘁!真是笑话!哈哈哈!我越想越觉 得他好笑,他真是太疯狂了,太蠢笨了!而我,当然是最爱这般疯狂又蠢笨的男人 了!因为他容易让我得到,容易让我得到!并且他是如此心甘情愿地让我得到!哈 哈哈哈!我可是要趁热打铁!”安欣满脸洋溢着骄傲、满足和幸福,她想想又说, “马丽,我想,其实也不能单纯地说我们是‘爱情骗子’,这不公平。因为都 怪这些男人为爱情太痴狂了,假若他们不痴狂,我们就是想骗他也骗不来啊!对吧?! 马丽,别看我们没有文化,可是我们并不愚痴,我们聪明有智慧。说句实在话,若 是论起冷静和理智来,有哪些女人在爱情方面会比我们更冷静、更理智呢?我们才 是最了解爱情,最懂得爱情的女人呢!” “对对对!哈哈哈哈!……” 夏末秋初的午后,窗外的阳光比正午时更加炽烈,门窗大敞着,穿堂风一阵阵 掀起床单,电风扇唿唿地吹着,几个女人的皮肤一面冒着出细汗,一面感受着风吹 的凉爽。 安欣和马丽两个人喝得兴起,已是醉意朦胧了。她们的谈话声不断打扰着良良 和斯维悄声对百业的评论,以及她们各自的心事。斯维此时已被她们的谈话内容吸 引得竖起耳朵。良良为欣姐所说的话感到很难为情。安欣长她十三岁,从小就把她 当成妈妈级别,姐妹里数她最大,可是她的言行思想观念实在令人难以赞同。良良 刚想向斯维发表一下自己的不同见解,这时斯维却先开口了,“瞧,欣姐长得多漂 亮啊,怎能不让男人为她着迷呢!” 良良立即说,“爱,可不是用来糟蹋的!我真不理解,欣姐竟会如此不懂得珍 惜被爱,她怎么可以利用人的‘爱情与善意’反而来伤害人呢?这对于爱她的人来 说是多么残酷啊!我更不能理解,她竟然还会因此而洋洋自得!” “嗯,那个男人也真算是一个可怜虫!”斯维说。随后她带着迷惑的神情问, “良良,依你看,在爱情中的角色——‘爱’,‘被爱’,‘痴狂’,‘骗子’, ‘受伤’——哪一种角色更好些呢?还有‘淫妇’,‘妓女’这些角色与‘爱情’ 又是什么关系呢?” 斯维问话的态度是认真的,良良用心思索起来,她还从未思考过关于这种不着 边际的问题呢。她按贯常的思维方式,试图一边解释概念,一边通过“比较”来发 现彼此之间的内在联系,说到: “骗子,为了骗取财物或其它利益,利用了爱情,将爱情糟蹋了;妓女,在出 卖身体、抛弃人格和尊严的同时,就已经抛弃了爱情,也将爱情糟蹋了;淫妇,为 了贪欲而糊乱地放纵了爱情,同样将爱情糟蹋了。这些角色都不失为疯狂和愚痴, 既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只有懂得爱的人,才会以一份真诚、纯洁、美好的 感情付出了、牺牲了,却被那些冷酷无情、不懂得珍惜被爱的人称作为疯狂和愚痴, 而使之成为伤心的受害者。那些不懂爱的人,用真正的愚痴和疯狂把‘自私、利益、 贪欲、欺骗、伤害’称作为冷静和理智,而巅倒地将爱情挥霍了,糟蹋了。” 斯维若有所思地听着,目视着前方,又问,“良良,在‘爱’与‘被爱’中, 你会选择哪一种?” “爱,就要相爱,至爱,真爱!”——这是她内心对爱情的准则。 “如果‘爱’与‘被爱’不可兼得呢?” “那我宁可不要,因为那样无异于死。”说完她心中更加坚定地决定到,“是 的!等康永平来电话的时候,我必须要对他说,我们之间已经完了!不是不原谅, 而是真的不合适!” 斯维依然目视前方,说,“我并不在乎我爱的人爱不爱我,我只在乎能拥有我 所爱的人。”停了一下补充到,“为了爱,付出生命的代价也不可惜!”她念着这 句歌词,语气中带股狠劲儿。 “而我只在乎拥有一份真诚相爱的心意,并不在乎能否拥有所爱的人。”良良 也认真的用真心说话,她坐在床上,两条腿叠在一侧,目光落在床单清新的花案上, 就象是对那里说话。 良良从来也认为自己是一个最懂爱情的女人。她一向是精神第一,物质第二。 她认为,只有“精神的爱情”才是纯洁的、高尚的、伟大的,而“肉体”、“金钱” 以及其它的则都是流俗的。她觉得甚至可以使自己的爱情成为象“柏拉图式精神恋 爱”那一种。而且,她从来都以“执著”和“热爱”为最美好的情感。她从未想过, 在那些至情的爱情故事里,那些对爱情过于执著,乃至执著得死去活来的痴情者们, 算不算是疯狂?算不算是软弱?算不算是贪婪?算不算是堕落?她只认为,那样的 爱情才算是最美丽最纯粹的爱情。 斯维听了良良的话,恍恍然的似乎从梦中回到了现实,她轮转了一下眼珠儿说, “只恐怕是说来容易,做来难!假如你真的深陷爱河时,也许就不能轻易自拔了!” 良良这才想起她们之间似乎还有一笔没了结的公案,但她是心意已决,只要斯 维爱百业,她就不会接受百业的爱情,宁愿忍痛割爱。或者说,自己对于白天所经 历的那一场非常感觉,那一刹那间的爱情感觉,也已感到幸福和满足了。特别是, 对于这几年以来的伤感和失意来说,已经足够了!而百业今天就这么走了,以后能 不能再见到他也很难说呢。 已经6 点多钟了,安欣和马丽已经是晕晕乎乎的了,干掉最后一杯酒,两人起 身要走。安欣看看窗外天色已暗,这时她想起来问:“良良,小康怎么这么晚还没 回来呢?” “我们俩吵架了。” “真是的!你总与他吵什么呀?他若是真不回来了,你可怎么办?” 良良心中的信念已是非常坚定,她决心必须要改变现前的这一切状况,而且不 是为了对某人存有模糊的希望,仅仅是为了改变而改变!为此,从此往后,她将什 么都不再害怕!而此时,她选择沉默! 安欣和马丽走后,良良和斯维开始收拾房间,在洗碗池边她们发现了朱百业的 手表!有白天的情节垫底,斯维看出,这“表”是百业为了能够再来良良家而找个 理由才故意落下的,她为此心中更加气恼。她认为有权利对自己朋友的手表负责, 就拿着回家了。她回家后就给百业挂了电话,告诉他明日请他到自己家里来取表。 房间里只剩下良良一个人了,她开始放开情思地在房间里踱起步来,她觉得今 天过了非同寻常的一天,有种精神振奋的感觉,她不断地告诉自己说,“一切都必 须改变了,必须要重新开始了!” 她决定要让自己从八年的沉睡中醒过来,完完全全地醒过来,重新做一回自己! 事出所料,斯维、良良与百业之间,似乎是难以解开的三角恋情纠葛,竟然异 常顺利地解开了。斯维——这个让良良不能接受百业爱情的“障碍”,竟然轻易地 消除了!良良本来已经放弃了的希望,在忽然之间竟变成了现实。 第二天,百业来斯维家取手表时,带来了一个男子,贾力。贾力是一个“东北 山珍”批发商,他的年龄与百业相仿,风度、气质、相貌也都与之相当,而且看起 来还显得更加精明强干些。最近贾力有两个海天市的海关朋友正想要与他合作经营 进出口贸易,他看好了这项经营,只是碍于这两年生意不景气,而没有资金入股, 他这两天正在各处筹措资金。他们来的时候正值中午,他们二人盛情邀请她们二人 出去吃饭,娱乐。 斯维看见百业带来了贾力,当即便敏感地认为百业是别有用意,为此心中有些 痛痒。可是不知为什么她的嘴角又总是想笑,让她不能不平息了心中的痛痒。因为 她觉得这个贾力似乎更能让她感到倾心,她于是便在心里将这一切解释做“天意” 和“缘份”。 于是,他们三人一起来到良良家,斯维开始热切地串掇良良,让她同意接受他 们的盛情邀请,说一起出去玩玩有多开心啊!良良先是为斯维从昨日到今日的巨大 变化感到大为不解,稍后她便有了猛然的觉悟,于是,她心中的隐痛和遗憾忽然消 失殆尽,而立即感到了周围的世界变得明朗起来。于是,她欣欣然接受了他们的邀 请便和他们一起出发了。 那天,他们乘坐贾力开来的一辆宝马,车一直驶向“太平洋酒店度假村”。良 良已经好几年都没出门玩了,当时她与百业并肩坐在车的后排座里,望着车窗前方 蔚蓝的天际,视野无限开阔,沿路的景色也很美丽,微风抚面清爽怡人,生命的感 觉真好,她感觉这些年来所失去的一切,仿佛在这一时间都重新回来了。当时她满 怀感激地在内心向生活致意,“久违了,美好的生活!” 那天他们在度假村玩得很开心,那里是吃玩洗浴一条龙,几个人尽兴地玩。贾 力看起来很阔,一切开销都由他来安排。二兄弟都是风度翩翩、绅士潇洒的样子。 当几个人坐在包房里吃喝闲聊时,贾力频频地举杯与大家敬酒,他热情洋溢,非常 善谈,他与斯维聊得火热,四个人心照不宣,自自然然分化游离成两对,气氛显得 喧哗。 贾力与斯维闲聊时谈到了关于“结婚的见解”,贾力认为“结婚”是一种浪费 行为,形式上的东西是不具有实际性的意义。他说他做事情一向只注重效率,上学 时做数学题也一向喜欢用简便方法。斯维当时为了迎合贾力的观点而忙不跌失地说, 她也只崇尚具有实际意义的自由和自主,法律无法制约心灵,结婚同样也不能制约 爱情,这就好比是,画饼不能充饥。贾力称赞说英雄所见略同,并且他们还为了志 同道合干了一杯! 良良与百业当时正闲聊着,没听清他们说的是什么,看见他们举杯,也跟着举 杯干了。 接下来几个人不知怎么竟然热烈地探讨起人类的起源和社会的发展来。诸如: 从原始社会的野人生活到现代的文明社会,不知还要发展成什么情形?既然人类有 生有死,那么世界也应该有始有终。现代科技似乎已经发展到尖端了,又是核武器, 又是生物武器,假如再展开世界大战的话,那么地球的毁灭将是顷刻间的事。一个 世界毁灭之后是否还会重新生成另一个新的世界?以及那个古老而令人们始终不解 的话题:先有男人先有女人?先有蛋先有鸡?先有花先有种子?他们为此推寻着物 极必返,猜测着也许如圆周一样无始无终、无先无后。以及“万物唯心造”,“条 件组合,因缘所成”等等,比如:种子、土壤、温度、水、空气,这些条件的组合 就会生长出植物……几个人畅所欲言,同时不断感叹着生命的神奇! 良良感叹说,“也许所有事物的形成都是由于缘份吧!只是不知道,‘缘份’ 到底是注定的,还是活动的呢?” 斯维对于“缘份”的见解表示认同,“对!就是缘份!不是‘有缘千里来相会 ’吗!”说着她又若有所悟的突然大叫道,“对!正是这样!男人,女人,由于缘 份而相聚,再由于缘份而组合,于是就生出了小孩子!” “哈哈哈!”大家为她的这种比喻而开怀大笑,以至笑得最终忘掉了这个话题。 几个人都喝了不少酒,斯维与贾力这时候已经亲热的靠在一起了。贾力的手也 搭在斯维的腰上,斯维几乎是靠在他的怀里,她那种得意的神情分明是在向百业示 威,而百业也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 就这样,斯维移情别恋了,她又爱上了贾力。 “斯真的又爱上了贾力吗?她的爱情也变得太快了吧!” 看着斯维和贾力的亲热劲儿,良良为斯维移情别恋的速度之快而感到惊诧。虽 然她对于自己的爱情能够理解,速度似乎可以代表真诚和纯粹的力量,然而她不能 理解的是,斯维怎么能这么容易就放下对百业的爱情呢?不过,转而她便有所悟, “噢!——对于百业这块吸铁石来讲,斯维不是铁,而我却是铁,所以斯维就很容 易脱离他啊!也许贾力于斯维才是吸铁石于铁的关系呢!”在惊诧和理解之余,她 忽然想到自己和百业的前景,于是她带着微微醉意悄悄地细看看百业,他是那样的 深沉、有力、稳重而温存,百业,他有着多么招人喜爱的情深款款的气质啊! 从“现在”到“以后”,序曲要弹凑多长时间才算恰到好处呢?是立即,还是 至少要经过个星期一二、星期三四呢?是克制与拖延更富美感,还是激情与冲动更 令人心醉? 就在几天之后的某一天和某一天里,四个人都各自经过了一番激情涌动与克制 激情涌动的挣扎,在还没有一个确定主张的时候,就不知不觉地让所有的拖延与客 套都见鬼去了,他们各就个位而与相爱的人结合了,分别的同居了。 “同居”与“结婚”,二者不同的是:在法律范围内,每个人“有”或“没有” 移情别恋的自由。然而“法律”毕竟是一种抽象的概念,人守不守法,毕竟还属于 个人意志的自由。——这让法律对人的行为也只能成为一种相对的约束;二者相同 的是:在实际生活中,两个人的身、心都同样是“相处”。“分居”也是一种“相 处”,远距离相处。这样看来,“同居”,“结婚”,“婚后分居”,之间并没有 绝对清晰的界线。 就这样,斯维为良良的生活中引入了一个朱百业,而朱百业又为斯维引入了一 个贾力,于是她、他、他们的生活都开始翻开了新的一页。 斯维和贾力相处一周时,斯维正如自己所言——“为了爱,付出生命的代价也 不可惜”,她由于听说贾力急于筹措资金,便当即奋不顾身地为贾力援助了五万元 资金。二人毕竟相处短暂,贾力有点不好思意接受斯维的钱。然而斯维的盛情令贾 力难却,于是贾力说,“那么,就算暂借吧。”结果,仅仅在一周之后,贾力竟不 期然的移情别恋了。他爱上了安良的姐姐安明,他们并不是通过良良介绍认识的, 良良并不知道此事,谁也不知道此事,他们是自己认识的。结果,两个月后,斯维 却发现自己怀孕了…… 安良,百业,安明,斯维,贾力,安欣,杨院长——这一群人几乎同时开始了 崭新的恋爱,他们以各自的梦想色彩和方式都沉侵于爱情的幸福中,其中有付出的, 有索取的,有痴狂的,有冷静的,有随意的,有认真的,……“梦想”是轻盈多姿 的,可以用无尽的幻想来将之打造成美丽至极的极乐世界。而“现实”则是平庸无 奇、充满坎坷。在现实生活中,有多少对伴侣最初不是相亲相爱,而到后来却分道 扬镖了呢?不知道在这几对恋人当中,有谁能否把握住自己的幸福,令之长久不衰? 不知道他们各自的爱情结果将会是如何? 就在其中的某一天,百业对良良说打算亲自跟康永平谈一谈,他请求到,“离 开他吧!嫁给我!虽然我现在一无所有,不过我会努力去为你做一切的,一定会让 你生活得幸福,无忧无虑!” 良良因而增加了成倍的幸福,离开康永平,她心意已决。她说她自己会妥善解 决此事,默契与真诚则更让人感到信任。而康永平就是在这时来了电话,良良便直 接对他说出了分手的决定。康永平不以为然,他想慢慢的来。 也就是这天,百业在良良家呆到很晚,以至晚到第二天早上才走,这就是他们 在一起的第一夜。在性观念上良良也有着自己的开放与保守标准——为所爱的人守 身如玉,同样也会为所爱的人奋不顾身。那晚他们彻夜缠绵倾谈。 百业吸着烟,问,“你是怎么受伤的?” 良良把从前的故事简略向他叙述,“……,他为了分手而感到绝望,所以……” “难道你不爱他吗?” “爱!” “那么你为什么要和他分手?” “唉!……”她只是长叹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现在你恨他吗?” 她摇摇头。她认为他这些都是些无关紧要的闲聊。 “你现在还想他吗?” 良良眼里立即流露出了神往,她说,“其实,他是一个很好的人,我想,他当 时一定是错会了我的心意。唉!也许一切真的都是命中注定罢!我与他初次见面的 时候就对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结局。”她说着,忽 然带着疑惑的表情问,“你相信真会有缘份和命中注定吗?” “相信。” “不知为什么,我好象总会在不期然间便产生一些非常强烈的感觉而发生一生 中非常重要的事件。” “那么,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说真话吗?” “当然!” “那天,我乍见你时,对你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甚至,我感觉你就象是若 南!” 百业沉默地看着她清纯的眼睛,用力地搂紧了她,然后一口口地吸烟。她最爱 看他吸烟的样子,下巴上刮过胡须的皮肤呈青色,柔软的烟雾从坚硬有力的唇边轻 轻吐出,从容又性感。之后,他嘴里哼起了“三套车”,歌声忧郁而深沉,她偏偏 就爱他这种深沉而忧郁的气质。 谈话中她知道,他孩子两岁时他妻子就跟人走了,之后再也没回来。而他现在 也没从事什么工作,孩子一直都由他父母帮他抚养、照顾。他实际情况的平凡与他 外表的款款风度似乎有些不相谐调,她于此并不以为然。他命运的不济反而更增加 了她对他的怜爱,她心怀同情地想,“他原来竟是一个命苦的男人,他妻子一定是 一个坏女人,跟人跑了,却扔下他不管。”为此她决定要给他更多的爱来弥补他心 中的失落。 他们聊着,聊着,不知不觉,天快亮了…… 早上百业走后,良良想睡一觉,可是却睡不着。他爱她,她也爱他,一想到将 要与所爱的人在一起生活了,就幸福得兴奋。 她索性起床来在房间里绕来绕去的,感觉视力和审美标准都大幅度提高,不知 不觉的收拾起卫生来,从里到外,犄角旮旯,平时没有注意到的许多细节如今都能 看到,都重新整理了一番。在此期间她一会儿就去照一照镜子,对自己满意地笑笑。 她收拾过房间,又洗衣服,又洗澡,然后坐在镜子前细心地摘起眉毛,连最细 小的绒毛也都去掉,然后再做个美容,精益求精地画个淡妆。看着镜子中焕然一新 的自己,她不免感叹,“都几年了?我竟然没有一天象如此的活过,如此的在意过 自己,爱过自己,我尽管活着,却与死无异。是啊,我一直不都是不喜欢生活了吗? 而今我竟然又喜欢生活了。现在看来,从前所遭遇的那些不幸、艰难和绝望,真的 都不算什么,从此不再流泪了!”想到这里,她的眼眶却又湿润了,里面闪动着幸 福欣慰的泪光。 百业来了,就象她所盼望已久的若南回来了一样,他把爱情带来了,把她远去 的爱和生命都一同带回来了,她又可以敞开心扉去爱了。爱情来了,太阳出来了, 沉睡的生命复苏了,生命的力量复活了。如今她终于明白,她从不曾为爱伤心过, 失意过,爱情不曾真的退色过,生活也不曾灰色过,那些都不过是情绪低迷时产生 的一场错觉罢了!从此,生的动能、爱的动能、喜悦的信心的真的善的美的动能, 都从海底浮上来,将取代所有伤心的、沉寂的、阴郁的、枯闷的、哀怨的、自卑的 一面。于是,一切都将天翻地覆了!一切都将重新开始,也必须要重新开始了! 有人说,生命的进展就是一种意志力,一种能动性。兴趣、热情、欣慰、喜悦、 自信、热爱——这些能够使人身心产生“意志能动性”的良性情绪,是每个人的本 性中本来具有的、潜在的性情,可是很多人却总要依靠外界的力量来获得它们,而 不肯自觉地去发现、挖掘、利用它们。有很多人不仅是依靠“所喜乐的事物”来产 生“高兴、喜悦”的情绪,而且还会随着“所不喜乐的事物”而产生“悲伤、绝望” 的情绪,大多数人都是如此的任由“外物”来支配和转动自己情绪的弱者,因“外 物”或喜或悲,或坚强或软弱,而不自觉。 就象有些依靠金钱、名利、权势、地位等来做为生命动力的人一样,“爱情” 如今就是她的生命动力。也就象许多人通常会为了爱人、为了工作、为了赚钱、为 了竞赛、为了会议、为了表演、为了至少能被人另眼看待,而去拼搏、去奋斗、去 努力工作、去注重仪表一样,而今她就是为了爱人,而愿意努力提高自己的方方面 面、点点滴滴。 ——如演员试拍一般,她反复对镜试演,从风度仪表到一颦一笑都尽力让自己 达到完美、出色。最佳定位后,她惊奇于自己简直令自己刮目相看了,28岁,却仿 佛象18岁一样具有青春的活力和朝气,面色是如此的光泽红润。她惊奇于一个人从 “消沉颓废”到“神情焕发”仅仅才需要一天,一夜,甚至只是一顷刻间!而今她 只要甩一甩头,便感觉能够契入最佳的状态,周围世界也是无比明朗的,她惊叹着 生命的神奇,明白这些年的光阴都是虚度了。 然而,“爱情“是不是真能成为一个人的救命主呢?一份激情的力量,究竟能 持续多长时间呢?能带给人多少幸福呢?一份爱情的力量是不是能够取之不尽,用 之不竭?一种情感的力量是不是能够用来应付生命中诸多的难题与障碍?一种药是 不是能够治疗一万种病苦呢? 但现前当下,爱情让人精神焕发,调动着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让人欣慰、喜 悦、自信、幸福,更兼勇敢无畏!她轻盈的身姿不禁在镜前转了一圈,又一圈,转 向了幸福,转向了新生活! 真的要向往昔告别了,如今,往事很容易被人遗忘,从前的一切都不必再留恋, 十年前的失意和绝望如今都不能再度成为顾虑和障碍,有很多事情经过年代久远自 然会烟飞云散。有夫之妇的事情很好解决,康永平并不爱她,他对她既然谈不上感 情,他也就谈不上伤心,这一点不足为虑。沈若南毕竟没有回来,既没来看望她, 也没有对他所做的事负个责任,已经八年了,他不会再来了。…… “我是一个对爱情不忠的女子吗?”她坚定地摇头,对自己说不是。 想起往昔对爱情的伤心失意,她更加感激百业的情深义重。想到就连康永平那 般平庸之辈都会对她表现出轻视,她更觉得百业对她的爱是一种知遇之恩。她决定 要以更多的爱来回报他的爱,为他牺牲,为他舍己,只问付出,不问回报。至于什 么男人的义务,共同生活的责任,这些都无所谓!她只要拥有他真心的爱就足够了, 于他别无所求!——这是她爱他的初衷。 “从此,就让这幸福延续到永远吧!”她内心祈祷着。不知不觉已是中午。 “铃!……”电话铃响起。“一定是百业了!”她想,兴奋的跑去接。 “喂!你是谁呀?”电话那边是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听起来年岁不大。 “请问,您找谁啊?” “我是朱百业的女友!你到底是谁?”女孩的口气越发冲了。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