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 良良下班回家,房间里传出悠扬的乐曲“回家”,厨房里有叮当的做饭声,百 业正扎着围裙炒肉丝,黄瓜丝、胡萝卜丝、白菜丝切得又细又匀,码在盘里,上尖 儿。锅里飘出缕缕的炖鱼香,……百业忙得热火朝天,面色绯红,回头温存地呼唤 “老婆!”……——这一幕温馨的情景,忽然使良良的眼睛发湿,鼻子发酸,她想 起,好久了,自己忽略了对他的关爱和付出,也忘记了对生活的珍惜与满足。人, 常常在不经意间就会发生这种“忽略”和“忘记”。 平静的心里才易生出爱的灵悟和感动,百业此时对生活的热情感染了她,她忽 然想:唉,求什么真心真意、至善至美?每当日落的时候回到家中,能看到一个熟 悉的身影,互相给予一些关切的微笑,共同感受厨房里“咕嘟嘟,滋拉拉”的温暖 气息,一起等待着分享生命的滋味——这,也许就是生命的全部真实意义吧!她告 诉自己,以平常心看待人生吧,不要再满心的迷惑和消极了,重新拿出热情和真诚 来,对待这个与自己朝夕相伴的人,对待平凡的生活。——一转念间,心头残余的 迷闷与障碍也都完全脱落,顿时到达西方极乐世界。 一个经过感情风浪的女人,似乎破译了爱情的迷梦,回归现实、满足于平乏的 生活,也许是个必然。 她走过去,轻轻拨开他,从他手里摸过锅铲,“来,给我吧!” 这忽来的什么令百业受宠若惊,他胆怯地看了看她,她是一脸的真诚。 从这天起,良良每天下班回家便与百业抢着做家务,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对百业也开始悉心照顾,依如从前。百业因与车主发生口角在家已经闲一个月了, 良良没有埋怨他不赚钱,实际上她从未埋怨过他不赚钱,只怨过他赚了钱却与自己 藏心眼儿。况且如今经济来源充足,钱的问题更不在话下。百业却因此自觉矮人一 等,他仍以为踩在地雷上,处处小心翼翼,时时担心她会发脾气耍性子,虽然也感 到她的变化,但全以为是自己的隐忍使然。他每天白天在家里做做家务,空闲时便 出去转转寻找工作。 初夏的傍晚,良良走出单位大门,“嘀,嘀!”一阵汽车喇叭声仿佛在呼唤她, 寻声望去,只见百业坐在一辆黑色奔驰车里,车身锃亮,车体较长,很咋眼,他招 手让她上去。 “老婆,我上班了,在光华集团。”百业幸福地笑。 良良知道这个集团,是个有名气的大集团。 “老板是我从前的一个朋友,今天我没事去他那里,他说正想找我帮他做点事 呢。” “噢,给他当司机,开好车,挺不错嘛!” “不是司机,是工程部经理!” “噢?!你……?” “老婆,你竟忘了我还是个工程师吧?”百业不无得意地说,为英雄终于有了 用武之地。 良良想起他确实是有一个工程师级别证,“噢,……是啊,是啊!可不是,你 还是一个工程师呢!”她连忙表示赞叹。 她从来也没有指望过他什么,从没期盼过什么夫贵妻荣,她心里并没觉得他这 样有什么不大相同,只觉得还算不错。 “老婆,我自知我这个工程师有名无实,我真没想到能找到这么一份好工作, 我一定会努力做好的。”百业象对领导下保证一样。 “我相信你一定有能力胜任的!”良良鼓励他,补充到,“别说,你的这位同 学还真是慧眼识珠呢!” 得到老婆的赞扬百业心里美滋滋的,感觉好久没象个男人了,他提议请她去 “名流海鲜”。 车沿着宽阔的公路行驶,外面的街灯已亮,高楼大厦,万家灯火,五光十色。 街道两旁的霓虹灯招牌也在明灭闪烁。从车窗向前望去,由于视线的错觉,长长的 公路延伸成锥形直指天边的晚霞,城市的夜景很美。她将身子倚在坐椅里,让车载 悠着自己在美丽的夜景里穿行,一边听着凯丽金乐曲《回家》,别有一番浪漫的意 味。她从未注重过什么高档,但觉得奔驰车是很漂亮,很舒服。她喜欢浪漫的感觉, 但不知道,浪漫是种具有魔力的诱惑。也不知道,高档次的浪漫才是更具诱惑力的 魔力。此时她没想,自己要是能有这样一部车该多好,没有。她没有想以前,也没 有想以后,只觉得生活朦朦胧胧的,让人有点想笑。……百业对她介绍说这部车是 如何如何的好,他的老板总共有多少台车,…… 阿富老板是一个善良淳厚谦和大方的人。他爱好哲学,常看一些思想道德方面 的书籍。他谈不上信仰宗教,但是他听从别人的劝告而捐款布施建设了两处庙宇, 并且他越来越喜欢去做一些法事了。他每个月都要到庙里去做布施,还请和尚为他 祈福。他有福。他喜欢车,奔驰,宝马,别克,本田,……应有尽有。每辆车都擦 得锃亮,整齐地排放在车库里。尽管他很爱护车,但依然对百业下话说,他可以随 意开他的这些车。 百业乐此不疲,每天轮番开着名车回来。尽管良良一再推辞,他还是坚持要每 天接送她上下班。他认为终于有资格向情敌示威了,每次一定要把车扎到她单位的 大门里面,并且还将喇叭按得“叭叭”响,气势冲天的。一天早上,他开车快到大 门口时,她说,“不用再往前开了,停在路边就行了。”他却充耳不闻地一个猛子 就扎了进去,并且脱口到:“看谁比谁强!”良良明白他的心理,暗笑他有点“那 个”,不就是开别人的车吗! 百业依然对良良体贴入微,除了上下班接送她,回来之后还与她抢着做家务, 听她的话,做她喜欢的事,第一个月他拿回三千六百元工资全部交给了她。一天晚 饭时他又得意地说,公司开会宣布给他升职了。上批工程已经圆满完工,获得了市 政府城建部门的好评。新项目招标他又替阿富顺利拿下,阿富非常高兴,提升他为 公司总经理。并且他还说,将要给他买房子,还要为他安排一个个人的前程呢,即 打算承包给他一个分公司做。 “老婆,我一定会努力工作!我一定会让你生活得非常幸福!” 百业如今有了起色还能对她这般关爱,无意间证明了良良这几年以来一直想要 证明的——他的“真心真意”。自从他结婚的勉强,他不想要孩子,之后他的冷漠 无情,还有“嫉妒的爱情”,“反复的性情”,以及“自己的优势和他的无能”, ……所有这些,都让不敢真正相信他的真诚。如今她仿佛终于看到了他真诚的一面, 因此无比感动,所以更加坚定着决心,一定要做一个尽职尽责的妻子,来回报他的 爱。 她更加悉心地关照他。她原来给他买的那些服装已经很不错了,不过她觉得毕 竟与他的好工作和好车不般配,她怕他公司的同事会笑他寒酸,便为他买了一些名 牌高档服装。“人在衣服,马在鞍”百业全副武装之后风度气质立即大幅提升,良 良看了不免又担心起来,“都说男人一好就学坏,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在助纣为虐呢?” 随即她便以一首歌词战胜了这个卑微的想法,“我很期待你飞得高飞得远 /飞 得看似一小点‘却怀着你听不到的思念 /我很盼你/ 飞得高飞得远 /飞在那众人之 前 /我也准备好有一天‘你将飞离开我身边 /所有一切我都心甘情愿” 怀着一种静默的悲壮感,她为能拥有这首歌词的意境而感觉自己是一个伟大的 女人。但是她体味到,在这伟大的感觉里有着微微苦涩的滋味,但这却能让她回到 似是最初的那一种幸福,就象是一份寻找回来的爱荡漾在心间,许久…… 百业对镜试衣,幸福的什么似的,一个劲儿感叹,“唉呀!老婆!” 百业这晚提议,明天周日带她去江边划船,良良高兴的应允。 次日去江边,车路过民政局时百业将车靠向路边,而且“吱”地一声停了下来。 他侧过头,笑容可掬地伸手抚摸她的秀发,恳求道:“老婆,重新做我的正式老婆 吧,好吗?” 哪个女人不愿意有一个安稳的家呢?那曾经失落的爱已经寻回来了,曾经一时 冲动而摧毁的家也将要恢复如初,这当然是好了。她笑不作声。阳光透过车窗照着 她的脸庞,反着金辉,深黄色花案的薄纱衣好看而高雅,意大利货,为比翼齐飞而 买。 “走吧,老婆!”百业拉她下车。 她挣脱:“不行啊,没带身份证和户口!” 百业从包中掏出所有的证件,……他是昨晚上趁她不在屋时从抽屉里拿出来装 进包里面的。 良良心中高兴。“复婚”,能代表他对自己的诚意与尊重;“离婚”,两个人 虽在一起生活,可是一想到离婚便会有心理障碍,懈气、懒散、没奔头。“婚姻” ——家庭的象征,让人活着知道力气往哪儿使。人,总是想要找一个目标、方向、 路线,去执著着一条道儿跑到黑。她,一个平凡女人,目标就是家;“婚姻”—— 法律的保护,让人觉着有种安全感,甚至还有隐约的正义感和神圣感。人,一向愿 意让自己归属于什么,将自己寄托在某一个位置上,才能感觉到踏实。至于究竟是 怎样保护的,怎样安全的,则不必去细思量,模糊的知道是好的。 新婚姻法使结婚登记的过程变得简单省事,不必开单位证明,只要当事人的证 件齐全就行。仅仅几分钟之后,二人又重新成为了受法律保护的夫妻。 春花江边景色怡人,鸟语花香,游人闲逸。他们划船,游泳,野餐,在沙滩上 尽情玩耍,陶醉在广阔的天地里,天真快乐得如孩童一般。望着他洒满阳光的黑灿 灿的脸,她觉得他依然很好,很可爱,让人满意、想笑,哪里有一丝毫令人讨厌的 地方呢?她没想到,在不久前的对生活、对他的厌倦之后,这份适意的心情和幸福 感还能够重来。本以为二人的感情已是伤痕累累不可救药,连将就对付都很困难, 如今却似乎有了更多的体贴和亲密充溢在其间,让人对生活又开始满怀希望。唉, 往事不堪回首,幸亏如梦一场,终于雨过天晴!幸福,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求也求不 来,如今却不期而至!人生刹那变换,一切都是不可思议! 沙滩上,百业搂着她喃喃祈求,“老婆,给我生一个儿子吧!” 她懒洋洋地躺在他坚实的怀里,闭着眼沐浴夏日午后的阳光,倾听江水哗然泛 波之声,脸上挂着幸福的笑,美丽的思绪飞翔飞往梦想的境地……她想,以后的生 活也只能越来越好了,从此便算是踏上幸福的平安之路了,再不会有什么能破坏这 个已算是经过考验的幸福了。 “铃!……”安欣。“良良,晚上去吃水煮鱼,YYY 。” 晚饭使人回到现实,“好的,欣姐!百业最喜欢吃水煮鱼了!” 红日投入江水,水面刮起凉风,二人起身回程。百业当仁不让开车去接家里人。 车从停车场退出来甩向大路。 “铃!……”斯维。 “良良,我又搬家了,有时间到我家来认认门吧。” “斯维,你又搬到哪里去了?” “滨江小区。民政局后身。” “是嘛!我正巧要从这里路过呢。” “那么你在民政局旁边的路口等我,我这就出去接你。” 看见良良从百业开的奔驰车里走出,斯维心里有股滋拉拉的感觉。斯维瘦了, 也显老了,脸的脂粉象挂了一层霜。百业原地等着,良良和斯维去她家里。 斯维嘴角一撇,“哟!你们买的车?” 良良向她介绍详情。 “哟!那他这不也是行了吗?不过,你和他不能复婚了吧?” 刚领的结婚证正装在手提塑料袋里,良良一撑开袋口,大红结婚证便明晃晃地 显露出来,“白天我们去复的婚!”她说。 有人看到自己的幸福,似乎更加幸福;有人认为自己不幸,仿佛就算是不幸。 看着良良幸福满足的笑,斯维生气地说,“你不是说过讨厌他,可怜他,结婚 没劲吗?你怎么又与他复婚呢?你看,我就说你放不下他吧?你还是不行!” “噢,……”,良良停顿了一下,想与她分享成功经验,“人总是在变嘛!他 知错必改,我能不宽容原谅吗?我发现,人与人之间只要既往不咎,对不愉快的事 别耿耿于怀,放开心胸地互相宽容一些,谅解一点儿,就会化干戈为玉帛的,这就 是‘互敬互爱’、‘以诚相待’的益处!人,总不该悲悲切切地活在阴影当中,那 损失有多大?放着好日子不过,执迷不悟,自寻烦恼,何必呢!况且,前些时候我 对他也是心存怨气和偏见,不够理解他,不能和睦相处我也有责任。”理由一大堆。 “嘁,你倒是挺善于自我检讨!你可要当心,男人一好就学坏,先别高兴太早!” “嗨,他好什么了,不过是给人打工罢了。”良良这会儿学聪明了,先谦虚自 贬一点儿,让她无懈可击,明哲保身。 “那倒也是!”对于负面的,斯维倒乐得痛快认同。 良良不再与她废话,心中的幸福有增无减。 斯维开门。一屋一厨,没有通风,让人感到窒息,而且到处零乱,孩子歪在一 堆被里睡着。还不等良良问什么,斯维便向她介绍情况,“如今贾力公司的效益可 好了,他买上了好车,人也发福了,别提有多威风了,就是想也能想象出来啊!他 雇了好多象百业那样的人为他打工呢,有给他开车的,有帮他管事的。唉,他幸亏 没给别人打工,若是象百业那样去给别人打工,整天介看着老板的脸色,那该有多 难受啊!哈!他这个死鬼,是最了解我的心意了,上次他回来时与孩子叽叽喳喳的 吵闹不停,别提我有多心烦了,所以他一直也没有回来。他如今每个月都给我寄回 很多钱,不过我要为他省吃俭用,不能铺张浪费,所以才租了这么一个小房子,… …”她象是自说自话。 良良发现她情绪紧张,说起话来颠三倒四,而且忙忙叨叨的让人不容喘息,她 需要尽量稳住自己,才不至于使心跳随着她话语的节奏加速,她陪她用想象力去想 象一下贾力…… 贾力确实好久没回来了,也没给斯维寄回过钱来,虽想过,但至今还没达到钱 让他能足够安排开的时候。他回来后就给安明买了房子和车,用她的名。可是他发 现安明依然忧郁不乐,他猜到其中原因,于是他向安明承诺,绝对会完全放弃妻子 而与她结婚。他和斯维结婚的事至今也没敢告诉安明,他只等着和斯维离婚了事。 斯维给他拿130 万的事,他更不想让安明知道,一是怕她想多了,二是越来越觉得 这事儿有点可耻,怕她瞧不起自己。贾力此刻正要开口向斯维提出离婚,只是到了 这个时候他才开始胆怯而狐疑地想,“呀!事情能这么简单容易吗?” “铃!……” 良良的电话响了。 “明姐,你这阵子好吗?” “良良,DY说要与我结婚了。我于此盼望已久,而此刻心里却七上八下的,只 想与你说说话。” “那么他的妻子?……” “他说会彻底放弃妻子的。唉,只是到了这时候我还真的为他妻子感到难过呢。 可是我又非常想与他结婚,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了。” “噢,……”良良也感到犯难,“明姐,我也是既希望你幸福,又不愿意看到 另一个女人不幸。不过或许,DY和他妻子之间感情本已破裂,就不算是你的责任吧。” “唉,良良,其实我是多么希望与他结婚啊,能和相爱的人白头携老,永不分 离,那该有多幸福啊!若是这样,我的一切也就都会随之好起来。DY已经给我买了 房子和车,然而我认为,对于一个有钱的人来说物质付出并不一定能代表真心,不 过我想‘结婚’总应该能代表他对我的心意了吧?” 良良安慰姐姐说,“姐,无论怎样,你也一定要自己注意控制病情啊。” “良良,没关系的,我只要心情好,病自然就会好,就算不吃饭,也不会觉得 饿。” “姐,祝你幸福吧!”挂断。 良良拿着烫手的电话,见斯维一脸问号地等着听新闻,她解释到,“是明姐, 做为第三者,为该不该结婚的事感到犯难了。其实她老公和妻子已经分居很久了, 只是他妻子还不情愿放开他,” “他妻子可真是想不开,她这样做有什么意思呢!”斯维不假思索地发表见解。 “铃!!!……” 斯维的电话忽然大声唱起“大约在冬季”,震颤着小屋。良良发现电话这东西 似乎有种磁性,大概就是家电课里讲的那种叫“谐振”的东西吧,不约而同! “贾力!贾力!!”斯维顿时欢欣鼓舞起来。 “斯维,我们两个离婚吧。” “为什么?贾力?”斯维大惊失色,“贾力!为什么要离婚?好好的,你为什 么要离婚呢?我不想离婚!” “斯维,是你这样对我承诺的,‘结完再离也行’” “可是,贾力,我又没有耽误你什么。况且,我为你付出了那么多钱。” “你已经得到了你想得到的,为什么又要违背承诺呢?” 斯维束手无策,情急之下说,“那你把钱都还给我!” 贾力这才真正醒悟,天下果真没有那么便宜的事情,斯维并不是想用一次性的 付出,来换取一张暂时的结婚证,而是长久的。然而他并不想与她理论事非,毅然 地说,“好!钱我还给你,只是暂时周转不开,需要再等一段时间。” “不!贾力!我不要你还我钱,我只是为不想离婚才这样说。贾力,不要离婚 吧。贾力,如果你需要钱,我还有!即便没有,我也会为你去赚,哪怕……贾力, 为了你让我去做什么我都情愿,只是你不要和我离婚!”斯维急得直喊。 “不行!!” 放下电话,斯维再无法掩饰事实真相,只好向良良撕开伪饰的面具,“良良, 贾力要和我离婚,我,我可不能放开他这颗大树啊!”她眼里闪着恐惧的泪光, “如今,大家都知道他有钱了,风光了,难道我要做一个被他抛弃的女人吗?良良, 我可该怎么办啊?我不要他还我钱,我只要他不离婚!难道,他会在外边有女人了 吗?不,不会的!看样子他就不象是在外边有女人,你说是吧?” 良良为斯维感到悲哀,想他们算是什么夫妻呢?简直荒唐!她倒是旁观者清— —‘他妻子可真是想不开,她这样做有什么意思呢!’——可她不正是这样的女人 吗?简直一模一样!唉!她怎么就走不出自己的象牙塔呢?不识庐山真面目!看她 那情急慌恐的样子,劝她什么?早就劝过她对男人不要过于痴迷,可是她不但不听, 而且反应激烈,就好象谁害她似的! “斯维,我觉得你的思维应该从自己的处境中跳出来思考问题,你就假设将自 己的情况放在电视里面,让自己象看电视一样从一个旁观者、局外人的角度去看, 或许这样就能看清楚事实真相了,从而也就知道该怎样决择了。” “良良,我明白,我懂,我什么都懂!你不必对我说这些。” 良良起身告辞。由她任运而生吧。 斯维满怀恐惧喊到,“良良!” 良良吓了一跳。 “良良,我想求你一件事,‘贾力想要离婚的事’请你替我保秘,因为我对大 家说贾力很爱我,对我很好,包括我的亲姨我也是这样说。那天我遇到丽娜,我对 她说贾力在外地为我和孩子赚钱,每月给我寄回很多钱。而且他已经给我买了大房 子,只不过还没盖好。他还给我买了车,只是我不愿意开。……拜托你帮我保密吧, 谢谢你了!”她眼里充满恳求。 “斯维!”良良急到,“你这样活着不感觉太累吗?虚伪,虚荣,有什么意思 呢?你倒底是为谁而活呢?难道只是为了一些素不相干的闲人的耳目吗?你这般自 欺欺人不觉得悲哀吗?他爱就爱,不爱就不爱,你自己难道还不比他更重要吗?你 却为了他而宁可失去了自己!”良良说着她,同时在想,“我自己曾经也是害怕被 大家笑话百业不爱我,怕自己是一个被抛弃的女人,为什么很多人都会有这种怕呢? 不过,我如今已经不害怕了,以后也不会再害怕了,那样太苦了。”她接着说, “斯维,我们不要太痴迷了!不值,真的太不值了!女人如果不自重,男人就更不 会重视她!” “良良,你不要管我,不要说我,我什么都知道,我就是怕失败,怕被人嘲笑, 我就是为此才想出说谎的办法。贾力那样优秀,那样风光,我为什么要离开他?我 离开他就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了!那时候别人就都会笑话我被他抛弃了!” “可是,你与他之间的这般情形又有什么意义呢?你们的婚姻有名无实,事实 上不还是分开的吗?而你只是为了抓住一种虚无飘渺的东西而不惜一切代价!况且, 你本是有钱的,可是你不会花自己的钱吗?而是宁愿把所有的钱都交给一个负情负 义的人,然后再用假设的想象来让他给你花钱。你想想,你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我,我,我只想得到他的爱,哪怕,哪怕他是用我给他的钱来表达他的爱。 我只想让别人都知道他是爱我的,可是,可是,他却始终也没有……我怕,我怕, 我至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是一个不被人爱的女人!……” “别人!别人!你究竟认识多少个‘别人’啊?!又有谁会真正在意别人的事 呢?然而,只是这种‘害怕’却使人象‘皇帝穿上了新装’一样悲哀而愚蠢!—— 一丝不挂,却自欺欺人的自鸣得意——越是害怕被人嘲笑为愚蠢,却恰好被人们看 到了他的‘毕露无遗’!斯维,不要再这般自欺欺人了。” 斯维慌恐而追思地想,“其实,……其实,我如今只有你一个朋友,我并不怎 么与其他的人联系,可是我却总觉得周围似乎有很多双眼睛都在看着我,等着嘲笑 我。良良,求求你了,替我保密吧,不然的话我以后真的没法活下去了!”她一脸 的哀求。 良良叹气地摇头,从前那个盛气满满的斯维怎么一变成如此呢?究竟是谁害了 她呢? 斯维满怀惶惧却依然没有忘记关心良良,站在门口她几乎发抖地嘱咐道,“良 良,记住吧,男人一好就学坏,就会忘恩负义,你可千万要记住我的教训啊!‘夫 贵妻荣’表面上看着好,其实女人心里苦着呢,你可千万别高兴太早,乐极生悲啊!” 良良看到她眼里闪着寒光,里面就象是个可怕的深渊,要把自己拉下去的深渊, 她本能地想赶快逃离,刻不容缓,她忙不跌失地退出了门,心中不断地告诫自己, “百业再不好,也比贾力好。自己与她,百业与贾力,根本不能同提并论!帮不上 她,也决不让她把自己的幸福破坏掉!” 奔驰车款款驰骋,先去接家里人,再去接安欣姐,又去另一处接马丽。大家见 到百业都赞叹他变得风度翩翩、气质高雅了。百业面貌一新本来就感到自信满满, 再得到众人的夸赞则更是春风得意,喜气洋洋。 坐在车里,安欣欣羡地打量着奔驰车的状貌,就象得到了什么宝贝似的合不拢 嘴,眼珠也快要掉出来,她问起关于阿富老板的情况。 百业介绍到:“阿富从100 万元到500 万的车就有40多台。人家想出国,上午 走下午就能回来。他是本市的首富,还是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前两年就被评为十佳 青年之一,名字还上了《名人史册》呢!” 众人听了不免“啧、啧”赞叹阿富的富有和能力,百业听了感觉就象赞叹自己 一样,安欣更是欢欣鼓舞得阵阵心动。 “他老板人还很大方呢!他的这些车可以让百业随意开呢!”良良补充到。 马丽赞叹说,“你们老板对你可真是好啊,连这么些好车都能让你随意开,这 样看来,不是相当于你拥有了这些车吗?你可真是一个坐享其成的有福人啊!” “你们不懂!成功的人仍然愿意让更多的人来羡慕自己,没有人羡慕的成功便 不算是成功。世界很大其实也很小,有很多人甚至仅仅愿意以一种胜者的形象活在 另一些人或是仅仅一个人的心中呢,以别人对自己的评价来定论自己的成败胜负。 所以,人家这也是为了自己的富有做广告,否则,他的车都锁在库里又会有谁知道 呢?……”安欣喜形于色,笑逐颜开,说完又问,“他多大年龄?” “和我同岁。”百业不知为什么,一提到阿富的“年龄”就感到有些惭愧,便 嗫嚅地替阿富多说了一岁。 良良也问到:“阿富长得什么样子?” “可帅了!”百业回头盯了她一眼。 良良不知趣地呼到:“哇!他可真是太棒了!” 俗话说,人比人得死。百业一旦与他的这个老板比起来,觉得自己真是死得过 了。这位老板朋友各个方面都是出类拔萃,其成就远远超过于夏宏伟之上,夏雨停 更是不在话下,前些天百业在心里扬眉吐气地这样比过。而今大家大肆赞叹这个与 自己同龄的男人,令自己也成了比较对象,他因此不能不感到汗颜。他被比较这东 西刺痛了,面部有些发热,刚才只顾玄耀却忽略了自比,此时他想收回一些对阿富 的赞美,又说到:“只是他可骄傲了!就好象是咋回事儿似的!” 安欣立即卫护到:“本来嘛!人家本来就‘咋回事儿’了吗!” 百业暗里嗔到:“这有钱人倒是到处有人帮腔!” 不过,众人的态度毕竟使他感觉到,大家都对他刮目相看了,为此他得意的同 时也感到了人情的悲哀,心中感叹:人,都是势力眼! 这几天安欣认识了一位老爹,是一个86岁比较吝啬的富翁,不过再吝啬吃饭时 也会买单,并且还会给安欣一个小小的红包。安欣无事闲的奉陪他玩耍两天,“爹、 爹”的叫得亲腻,只是钱太少了。钱!钱!久违了的钱啊!阿富的钱,真让人心动!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趁良良去洗手间时,安欣凑过来挨百业坐下,她已有些醉 意。她为百业倒上酒,以极其温存而暧昧的声音说:“百业,你不知道欣姐对你的 情义吧,你与良良虽然离婚了,不过你有什么事只要找安欣姐,保证好使!”她说 完与他干了一杯。她醉翁之意在阿富。 百业听了安欣的话觉得意味深长,别有意味,心里更加为自己的起色得意,他 装做不以为然地说,“好的,好的,欣姐!” —— 回到家,良良将结婚证轻轻地拿出来,爱惜地放在写字台上,看着上面的照片, 他,风度翩翩,她,气质高雅,两个紧紧相依的人……这里面再没有丝毫的“勉强 ”, 只有相亲相爱的温暖和舒意。谁说婚姻是坟墓?对于两个相亲相爱的人来说婚姻就 是一生依托的幸福航船。愿意和他一起白头谐老,她想。哪个女人或男人不希望自 己所拥有的幸福天长地久,直到永远呢? 百业一边脱着衣服,一边满脸堆笑地看着良良,他心里还在得意飘飘。特别是 刚才安欣姐对他说的话,虽然没说什么,可他还是认为能够以此向良良证明出自己 的魅力,并且显示出自己的忠诚。他故意提起话来说:“老婆啊,我早就知道家里 人对我都很好,欣姐刚才对我说‘百业,你们俩虽然离婚了,不过有什么事你就找 欣姐,保证好使!’我说我们俩已经复婚了。原来,家里人竟然还不知道这件事呢。” 良良听着他说话,仍是爱惜地看着结婚证上的照片,此时此刻什么东西也别想 破坏她的幸福。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良良对百业则更是无微不致地关心体贴。一天下午,良良 坐在办公室里。 “铃!”百业。 “老婆,我今晚不能回家了,阿富老板让我陪他去北京办事,我们正开车去呢, 已经快到城市边界了。” 如此突然的消息!他先斩后奏!良良习惯性地心里怨他怎么不提前告诉一声, 说走就走!感觉有点那个?不过她立即想到:他老板在旁边,不要质问他什么,以 免给他造成坏影响。于是说:“噢,好的,你放心的去吧,不必为我担心,要好好 照顾自己啊,注意晚上睡觉别着凉。祝一路平安!”不但没有一丝埋怨,而且还关 切倍至。 阿富坐在一旁听得真切,直挑大姆指:“看你媳妇多好!真是个贤妻啊!” 放下电话后良良自己都佩服自己的宽宏大度,不管是真心假意,反正付诸行动 了。这时她发现,这样做了不但没损失什么,反而象战胜了什么,她为自己做到一 个好妻子而欣慰的笑了。 她除了关心百业,而且还更多地替他女儿着想。如今百业的收入也增多,她甚 至让百业把他的工资全部拿回去给女儿留着上学用,她只要求他的一份心意就够了。 两方面的满足,经济条件的优厚,二人婚姻史上出现了空前的“和平盛世”。平静 与和谐又带给人精神上的快乐和满足。这阵子百业常与她开个玩笑,呼她“丑小鸭 ” 什么的,良良总是饶有兴致地回应,丝毫也没有先前的厌烦,二人嘻嘻哈哈的,相 亲相爱,很快乐。这期间良良为了充实自己还报了个电脑班,一周两堂课,一堂课 两小时,业余时间。 然而,良良没想到,如此幸福而满足的真实感觉,仅仅持续了两个多月,然后 她就又忍无可忍地发出了离婚通碟! 复婚一个多月时,良良就发现百业有些不对劲儿了—— 他不再做饭,不再洗衣服,不再做家务,他什么也不做了。他回到家脱下脏衣 服随便一扔,袜子摆在地上臭气醺天,洗漱之后往床上一躺就看书看电视吃零食, 只等着她一个人在厨房忙碌。忙不过来时招他帮忙,他却很滞,拨一拨动一动,让 他拿碗他便只拿碗,然后立即回屋去。要么他在屋里听见锅碗瓢盆乒乓响便嗔怨到, “怎么这么大声啊?真烦人!”他躲懒不算,还抱怨;要么她越忙他就越喊:“老 婆!给我拿个香焦!老婆,给我洗个苹果!”他不做不算,还添乱;有时他也在厨 房陪同,常常正当她炒菜时,却从后面搂住她的腰,摇晃她的身体,表示亲昵,弄 得她的手无所适从。他这算是一种什么爱的方式呢?甚至,她炒好了一样菜他就先 吃起来。她收拾完厨房还要洗衣服,看见她疲累的样子他则会讨好地赞叹:“哟, 小腰真细呀!哟,小脸红扑扑的真漂亮啊!老婆,可真是一个好老婆啊!”他以虚 伪的奉迎来鼓励别人去多多劳动,这让她有种受愚弄的感觉,觉着特别扭!并且, 他动辙就让她帮他按摩,帮他擦鞋,洗脚……这些小事若是互相的、情愿的也罢, 而他分明是带着一种颐指气使的意味来支使得她团团转。她心中很不是滋味,感觉 自己又象是一个保姆了。 前段时间百业主动承担了不少家务,这一突然放下不做,而且添乱,良良整天 一个人买菜做饭洗碗洗衣熨衣收拾卫生……她感觉家务活没完没了。而且她一周还 要上两堂电脑课,晚上还要抽时间消化刚学过的课程,这些天她感到疲惫了,烦躁 了,…… 而渐渐地,她又觉察到更多的:他总是不顺自己的意,咐嘱他的事情他总说忘 记;接她下课也总是姗姗来迟;让他去买酱油,他便说“将就吧,不用也行啊”; 让他去买馒头,他偏给买糖包。糖包也是干粮,又不是毒药,可她一再对他说不爱 吃糖包,他却一再说“特意”记得她喜爱吃糖包。她真不知是该感谢他还是埋怨他? 而且近些天来他动辙有事晚回,只说与阿富去办事了,口说无凭,一而再,再而三, …… 晚上,她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斯维说的“男人一好就学坏”便如魔音一 般在耳边回响,挥之不去,这时候她心里便怨斯维的诅咒总是很灵。所有能想象到 的推测都不排除,她徒增烦恼,猜疑。想弄个明白,却又无法弄明白。如今她认为, 追查他的行踪有失自尊。他在外面会有女人吗?凭她女人的敏感感觉又不象是那样。 可是他的爱究竟到哪去了呢? 于心灵的折磨是一种微妙的东西,心灵所感受的烦恼也是一种抽象的东西,摸 不着,看不到。他给她的感觉就象是一根藏在毛衣里的头发,有时候似乎并没有什 么,可有时候又扎得肉皮说疼不疼只是痒痒得令人难以忍受。 她烦恼。这阵子心里常在翻腾,要么雇个保姆?女的,不太合适;男的,也不 太合适。说实话,二人之家根本用不着什么保姆,其实他懒惰一点也没什么,自己 多干些活也没什么,女人并不会计较付出的多少,关键是个心情,只要男人能有一 份真心真意,女人就算是累死也不知道是怎么死的。家务活虽是小事,可是这边收 拾那边造害,这边劳累那边享受,这样破坏精神文明建设,美好的家园要共同维护 才行! 没有了真诚、互相、平等,她的“付出”又无法“心甘情愿”了,心里“滋拉 拉”的象有火在烤。“唉,他到底是怎么了呢?既然他会关心人,懂得细心体贴, 那么他为什么又没有了呢?就象‘洁癖’与‘邋遢’是清洁状况的两个极端,那么 他之前的‘殷勤和关心’与现在的‘盛气和躲懒’不也是‘爱’与‘不爱’的相差 甚远吗?”她疑惑着。她感到了,自己的爱就象脚步,他的爱就象一段路程,经自 己的脚步一走,他的爱就没了。他能给自己的爱就是那么有限,那么一段。本已经 不在意爱情,早已经决定不再要爱情,可是两个人相处不仅仅是爱情问题,而是, 他伤人自尊,夺人快乐,让人委屈,压抑。 “他骄傲了?可是他有时候却又讨好奉迎。他为什么要虚伪呢?好象只有对待 敌人才会心存恶意呢。难道他是心怀旧怨?不过是他主动要求复婚的呀!……”她 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开始整天疑惑,烦恼。这样的情形一晃又是一个月。 百业之所以态度大变,原因很简单——良良尽心尽意、无微不致的关爱给了他 错觉;并且,良良态度的翻天覆地变化正值他有了起色之际——这,使百业从中看 到了感情的悲哀…… 能重新得到良良的爱,百业初时受宠若惊,甚至不敢相信。他用“黔之驴”中 老虎的思维方式——“以蹄试之”,先以戏虐的口吻与她开开玩笑,良良的表现使 他信心倍增,他于是渐改唯诺状态,前段时间他都被“怕失去爱情的恐惧”吓得失 去自信了。接下来他一试再试,终于证实了良良对他的真心爱意,他则惊喜地悟到 ——啊!原来,她这个庞然大物也不过是如此罢! 时隔不久,百业在满意和恢复自信之后则想起了他前时所受的那些委屈和压抑。 他将自己前后的状况与她对自己前后的态度相比较,得出结论:她的爱是由唯利是 图而来!于是他心里开始抱怨,“什么爱情?男人只要有了本事就会拥有一切!她 从前怎么就没对我这般尽心爱护过?即使有过,也是那样勉强,不甘心。何况,她 曾经让自己受过多少委屈和伤心啊!” 生活是一种心智的艺术,没有心智的人只有去承受怀疑、误解、怨尤所带来的 悲哀与不幸,从而错过与人和睦相处的机缘,失去对人信任的感动与快乐。这样, 百业还没有充分的去体会良良之份重来之爱的温暖,他的被爱幸福便已经打了折扣, 他感到更多的是战争胜利般的扬眉吐气,他长舒了一口气。 于是他又开始认真回视自身的价值,他发现——自己确实是有优势的,是值得 她来爱的。并且醒悟,从前自己对她的痴爱完全是由于痴迷和无奈使然。 很快,“怀怨”和“骄傲”战胜了来自“嫉妒”的爱情,他不再讲感情,开始 讲阶级,讲战争,讲战略战术。 他认为做家务有失男人的尊严,并且为先前的隐忍而感到耻辱。他不再怀疑自 己在这个二人之家的举足轻重地位,认为有资格做大男人了,他想象从前一样高高 在上地大享其福。但是,他不想让这种变化过于明显,而是打算运用一些伎俩,施 行一些改革办法,于是他开始用这些细微的欺诳、娇饰、覆盖、谄媚、……等,如 此真假虚实、婉转含蓄地不顺从她的诸多意见,以细微而不断的反作用力来渐渐消 弱她的权力、势力,让她分不清自己的意图。 他顽皮狡诈的天性并不觉得这些做法有什么不道德,于此无惭无愧却沾沾自喜, 只是希望习惯能成自然。然而惯力是有加速度的,他不知不觉的已将他的心术不正 越演越烈,……有时候他甚至还故意表现出委屈不满,以给良良造成错觉。渐渐地 他由拐弯抹角的反抗而发展成为明显而直接的盛气凌人了。他开始动辙晚回,如今 有了起色,想趁此与几个朋友联系一下,不然谁又知道他风光了呢?他对她只是说 和阿富在一起,他相信她决不会去向阿富查问的,为此,她没说“不信”,他也会 说,“不信你可以问阿富去!”他只是让她拿自己没办法。他以为自作聪明便是得 到了什么利益,他不曾想,正当勾心斗角之际便已经失去了平静生活的快乐和幸福。 百业更不曾想,他惯用伎俩、善用计谋,然而,“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复婚那晚,百业只顾向良良玄耀魅力,没想到无意中挑拨了姐妹情义。有一天, 良良忽然发动了某根神经,向安晶姐学了说安欣姐对百业所说的话。结果辗转流传, 很快传到安欣耳朵里。安欣想这话既然能传出来,就说明百业一定是别有用意地向 良良嘲笑自己是别有用意了。而且大家都知道了,则更好象自己是怎么回事似的。 安欣对百业怀恨在心,良良和百业于此都蒙在瞽里。 这些天,安欣经常没事找事地求百业的车用,为折磨百业这颗“不好意思拒绝 她”的心。安欣的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笑里藏刀,百业于此当然非常了解,他心 怨她拿豆包不当干粮,自己好赖也是个经理,却成了她呼来唤去使用的司机了,况 且还要为她提供车!可是拒绝?又不好卷她的面子,怎么说她也是大姨子。只好干 憋气!他觉得自己又没有对不起她,她可真是欺人太甚! 良良被百业折磨得心烦意乱,百业被安欣折磨得烦恼从生。 百业被大姨姐欺负的感觉,好几天以来他都想向良良唠叨唠叨,还没来得及说。 今天中午安欣陪老爹去吃午饭,老爹有车,安欣说不烦老爹的车。安欣烦请百 业送他们去酒店,到了门口,她说:“百业,你在这里等候我们,大约也就两小时 罢。” 百业饿着肚子,心中憋气。当然不饿肚子他也不会去与他们共餐,他一看那老 爹就反胃。 今天,良良一整天都为百业早上第四次“特意”给她买糖包的事憋气。下班的 时候百业来接她,她心怀憋屈地与他去市场。一看见鲜活的“三道鳞”,她便想起 百业最喜欢吃鱼了,一时间爱心遮避了不快,她又想起他还喜欢吃自己做的熘肉段, 干脆让他吃个痛快。不过一想大鱼大肉的太腻了,怕给他吃出血脂高来,再弄个凉 菜,再做一个汤。他们买了鱼,鲜肉,黄瓜和几样青菜回来。 到家,她脱下外衣扎上围裙就开始忙和,又是洗,又是划,又是切,又是缓油, 又是炸……她忙不过来便喊百业来帮自己剥蒜,切葱花儿,……可是他做完一样就 回屋看电视去了,再招他出来,他做完一样又回屋看电视去了。 “唉!真是多余给他做这么多麻烦的菜,还不够憋气的呢。”看见百业的这种 态度,她又烦恼不平起来,心开始在尊严,忍耐,过分之间挣扎……她觉得自己这 人也怪,见他过于辛劳时她不忍心,当他全全将责任推卸给自己而逍遥事外她又受 不了。唉,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不过话说回来,认真、求真、较真是自己 的毛病,可是他就不能适度地、正好地、不偏左不偏右地让自己顺意一些吗?她手 切着黄瓜心翻个儿,这会儿锅里的油已经热了,她脱口喊到, “百业!来帮我煎鱼!”不知不觉的口气便冲了。 百业本来心中憋气,想等到吃饭时与她发发牢骚,没想到她竟是这般态度!他 慢腾腾地不情愿地走出来,拿起鱼“啪”地往锅里一扔,油星溅得四起,火很急, 火苗蹿起,她看了感到一阵担惊。随后他又是一通胡乱翻腾,一会儿,鱼又糊又碎。 他憋气加窝火,就是故意做不好。 良良看在眼里,她也是憋气加窝火,生气道:“你不是会做鱼吗?” 百业见状,“嘭!嘭!”更加用力抖动锅铲,一脸的阴沉,直到吃完饭他也是 一言未发。 结果,本来香香的一顿饭吃得又憋气又苦涩。 “他竟然明显的表达不恭和不满了!他真是骄傲了!他这不是又回到从前有过 的情形了吗?难道他自认为有了本事,而我就应该应份地为他做一切吗?如果他亵 渎我的真诚,那么我就什么也不愿意做了。唉,可是一个家,两个人,整天这样较 劲儿,呕气,这日子过得还有什么意思呢?” 百业的态度给良良的热情泼了一盆冷水,一时间又失去了方向,刚刚为生活有 了奔头而欣喜,转眼间又变成了无望……她收拾着厨房,感到憋屈,压抑,胳膊沉 重无力。 “铃!”安欣。 “百业,你和良良到妈妈家来接我去飞机场,晓光一会儿要回来。” 百业闷闷地应了一声。放下电话,少倾他才对她说,“欣姐让咱俩去接她上机 场,晓光回来了。” 良良没作声,若不是欣姐直接给百业挂电话,今天她可不会求用他车的,她无 奈的去洗脸,穿衣。 百业不情愿地穿上衣服,开门出去。良良在屋里磨蹭了一会儿才出去,刚走到 单元口,百业就迎回来,瞪着她斥责道,“你怎么这么慢呢!” 良良被他斥得一愣,条件反射般地回瞪他。 “真是的!”百业仍然埋怨地瞪着她。 良良气往上撞,一句不愿意说的话脱口而出,“真不知道你还能有什么本事!” 百业狠狠瞪她一眼回身钻进车里,将车门摔得山响,震碎了良良的心,她气得 直颤抖。 发动机嗡嗡响,等她上车。 她站在车前运气,“因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他就翻脸?他这车还能坐吗?不 坐他的车!” 她毅然地向大道走去。 坐在出租车里,她眼里莹光闪闪,燃烧着火焰,她悔恨,恨自己记不住教训, 为什么总是相信他,原谅他?她觉得终于又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不过明白总比糊涂 好,明白可以让人做出决定,而不必后悔! 晓光此次是从新加坡回来的,她本想下飞机后随团队的车回家,可是安欣执意 要去接她。安欣见良良只身一人进屋来,而且面带怒气,便问她怎么了? “没什么,欣姐。咱们打车去吧!” 之后安欣接了个电话,一直聊到下车,晓光之时已从候机厅向外走,母女俩不 免亲热一番,欣欣带她们去“涮蘑坊”。 良良倒上杯凉啤酒就一饮而尽。安欣见状猜到,“良良,百业他不愿意来接机, 是吗?” “没说不来,只是他那副态度,我没法儿坐他的车!” 安欣立即道,“良良,看到了吗?他如今骄傲了!他刚有一点本事就开始忽视 你了,对娘家人不甘心服务就是最好的证明。嘁!他有什么了不起的?你又不比他 差,凭什么要受他气?” 这话正说到良良的心里,她气得流泪,抹了一把泪水,又将一杯凉啤一饮而尽, 顿下杯说,“哼!他如今可真是骄傲了,竟然一反脸目,丝毫也不肯忍让我了!我 真后悔和他复婚,我竟会发什么神经要做一个贤妻良母呢?这段时间我就发现他有 点骄傲盛气,只是他有时候又对我讨好奉迎,弄得我猜不出他的心意,而今他终于 暴露出真面目了!” “哈哈哈!”安欣一阵怪笑,“没想到百业还惯用伎俩呢!‘打个巴掌给个甜 枣’,如此才真叫用心险恶呢!心地不善的人就是专会以折磨人为喜乐的,让人烦 恼、折磨人的精神,这还不如要杀要剐痛快一些的好呢!我是干什么的?别看我大 字不识,我可是脑力工作者!他的雕虫小技可骗不过我!” “唉,我真是太天真太幼稚了,竟然不相信他会心怀恶意,我早就该想到,一 份破碎的感情其中有多少不可弥补的伤痕,原来他对我是心怀怨恨啊!” “他怨恨你什么呢?” 良良哑言,“他,……他没有真诚!勾心斗角!反复无常!这样的生活简直太 累了!可是刚复婚就离?”她情绪激动而迷惑。 “刚复婚就离怕什么?你是怕再次失去他?要么就是怕人笑话?你怕这怕那, 他可是专欺负你这一脸的不好意思肉呢!为什么做下属的通常都会对领导的不公平 待遇而忍气吞声?就是因为怕!怕失去既得利益!你怕,你就只有承受屈辱,承受 屈辱可是一笔山大的债啊。良良,如果你不是舍不得什么的话,那就应该坚决制止 犯罪,决不给他惯出毛病!”安欣说。 晓光道,“妈,你可别火上浇油了。于夫妻只有劝合,哪有劝离的?两个人相 处,关键是要互敬互爱,而不是对立,对治,治服。” “嘁,老生常谈!” 良良说,“和他这种人相处,就是无法互敬互爱!他要么是低声下气,要么就 是骄傲盛气,他真的是不实敬啊,一敬就骄傲,如今他有了一点本事就更不是他了!” “说得对!象他这种人根本不懂得互相,你强他就怕你,你弱他就欺你。哪象 我,一向公平待人,管你天皇老子,只要有钱,我一视同仁!什么你的我的啊!” 安欣卖乖道。 晓光说,“婚姻的相处是个难题,其难在于——夫妻之间相互怀疑、互不理解。 ‘理解’是需要‘善’解人意的。何谓善?不只是施舍给乞丐一元钱才叫做善良。 心善的人总能把人与环境往好里想。在成功的婚姻中,两个人都能以诚相待,互相 信任,只看对方的好处;在失败的婚姻中,两个人则会互相猜疑,只看对方的坏处, 互不容忍,于是才会有怨尤与不平。爱,要从我做起。” “晓光,我对他真的已经做得太多了,我想我这真叫过犹不及!”良良摇头伤 心地说。 “小姨,于一切处都不要执著。如果执著‘这样是错’,那么极易导致反向的 执著,也同样是‘过犹不及’” 安欣不平道,“哟!女儿,照你这么说他骄傲得对呗?那就任凭他为所欲为? 而你小姨就该一味地忍气吞声?” “当然不是!只不过,一个人的错误,并不能代表另一个人便是正确;一个人 骄傲,不等于另一个人就没有骄傲。每个人都不敢保证自己不犯错误,然而在相处 中人只应该去看自己的过错,或者从别人身上看到自己的过错,知过而改。而不应 该只看别人的错误,并且怀记在心。人有十个坏处,一个好处,也只应看他那一个 好处。如果每个人都能做到这样,自然能相处和睦。” “哟!那谁又不是傻子,难道眼睁睁地看着他行恶却不生气,视而不见?”安 欣不服道。 “‘见如不见’,不但不是傻子,而且实在是大智慧。心灵,要有主宰,要清 净、平静得象面镜子一样,对境了了分明,事来则应,事去则化,了无痕迹,而不 为之所动。心灵,不要被环境左右、牵引、迷惑、污染,否则就等于让环境主宰了 自己的喜怒哀乐。心灵,更不要象照相机一样将印象记得清楚深刻,刻骨铭心。眼 见他人过错,心想他人过错,口说他人过错,伤害的却是自己的心灵。就如一张照 片,对相是什么样,照片就会是什么样。所以,人心若是专去想坏人坏事,这是很 无辜的事情!” 安欣忽然不无嘲讽地说,“那倒也是!良良,话说回来,他困难的时候你都熬 过来了,如今他刚混出个人样儿来,你就和他离婚,那该有多亏啊!那样你不等于 把从前的付出都统统白费了吗!况且,现在社会上嫁了有钱人的女人们不都是采取 ‘驼鸟政策’,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忍吧,良良,尊严能值几个钱?为了既得 利益你也要忍!” 这话触动了良良的自尊心,激愤到,“他算有什么本事啊?他不过是才给人打 个工罢了!就算他有一千万,我也不会去做那种忍气吞声的女人!眼睁睁地看他盛 气凌人,而失去自己的尊严,那样我不等老死就得先憋屈死!他认为自己有资格高 高在上、对人骄傲,而我也没有耐心再忍受他!他想要潇洒自由,我还想要呢!” 也许是对百业的爱早已淡漠,也许早已经尝够了伤心的滋味,也许而今的她也 是被骄傲的自尊摄持着,总之她觉得实在是忍无可忍了,她耻于曾经对他的隐忍, 她告诉自己,“从前的那个时代早已过去了!委屈、妥协、隐忍——耻辱!那是因 为自己曾伤害了他,否则决不会向他低头的!” “只是,”安欣又说,“他如今有了起色,知道的是你要与他离婚,不知道的 还会以为是他抛弃了你呢,被人笑话也是一种耻辱啊!良良,你现在的处境,难啊! 不离,你就要忍受他,在他一个人面前失去尊严;离,那你就将会在众人面前失去 面子。” 良良愤慨道,“我才不会怕什么闲言碎语呢!我自己知道怎样做是对就好了!” 晓光说,“无论忍耐或是离开都应该怀有一份爱心,利人的心,而不是为了考 虑自尊、利益、怨恨或取胜什么的。 爱的方式有多种:有时相伴是爱,有时离开是爱;有时忍耐是爱,有时放弃是 爱;有时赞美鼓励是爱,有时批评是爱。对于不同性情的人要用不同方式。对于顽 固执迷的人来说,放弃、惩罚也是一种爱,是为了让他能够觉悟过错;对于逆反心 理强、越说越来劲的人来说,也许只有等待他到处碰壁之后才肯自觉回头。” 安欣听了急到,“喂,劳驾你说话别或东或西,让人不知所以然!倒是离对, 还是不离对?说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主见。” “法无定法,对与不对没有固定的标准。只是,无论离与不离,都应该拥有一 份真诚的、清净的、平等的、慈悲的心怀,才能无怨无悔。人,由于无知才会犯错, 无知的人就象是一个贫穷的孩子,是可怜,而不是可恨。我们如果有能力的话就应 当帮助他改变状况,而不是憎厌,离弃;如果无能力帮助,那么离开时又何必心怀 怨恨呢。” “如果反正都是离,有没有爱心又有何妨?有爱心也不一定能被人理解,人, 只要一旦被放弃、被惩罚,就一定会心怀怨恨的。”安欣说。 “爱,就算是不被理解,也会流回心田温暖自己的心灵。况且,就如一个不听 话的孩子,虽然暂时不能理解父母教育的用心良苦,但最终也会醒悟的。恨,则会 给人的心灵蒙上沉重的阴影,这阴影并不会因离弃而消失,到任何时候还是需要以 内心的爱意来化解。” 良良已有些醉了,她虽然觉得晓光说的话不无道理,但是此时愤怒仍在鼓动着 她的心嘣嘣直跳,她伤心地想,“爱?够了!真心的对他,可是他?哼!……家? 永远幸福的依托,结果又是一个错觉!”她“嗤”地自嘲,嘲笑自己的天真幼稚, “愿你飞得高,飞得远……”没想到他悠地一下就飞到了盛气凌人的云层里,自己 还真的不能心甘情愿!她仍然“涮、涮”地喝酒,决心记住教训!记住,对他永远 也不再相信!——这就是她在第九百九十九次教训之后最后的决定!她对百业的表 现不能无动于衷,她爱就爱,恨就恨,她这次就是要象架照像机一样将“教训”深 记,刻骨铭心! 回到家已是九点,进屋开灯,房间里空荡荡的,百业还没有回来。 “铃!”斯维的电话。 “良良,好长时间没通电话了,如今你怎么样了?百业和你在家呢?……” “没,只我一个人,……” “怎么?他与富人在一起这么短时间就变质了吗?他这么晚还不回家,他是不 是经常夜不归宿呢?” “没,那倒没有。” “良良,话说回来,他回宿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大白天你也不能天天总跟着 他吧?怎么,听你的声音好象不对嘛?” “噢,只是今天我俩吵嘴了。”良良感觉此时自己似乎也有着和斯维一样的 “怕”了,所以试图将心中的怨忿轻描淡写。 “怎么?他竟然与你赌气就不回家了?他这不是骄傲了吗?” “嗯,……可能是吧。” “唉呀,良良,说到底他不还是学坏了吗?不只是夜不归宿才叫学坏。坏,有 很多种,一个人表现骄傲,就是让另一个人失去尊严而承受屈辱,这是一种更坏! 你看,我说你高兴得太早了吧,男人一好就学坏,哪来的那么多真爱啊?我说你早 不该相信他,老虎蹲下不是为了下跪,如今他翅膀硬了,就反过来对你盛气凌人, 你该有多憋气?!既然他的心都已经飞了,人不用说也是早晚的事儿!真是的,他 可真是小人得志!不好的时候就低声下气地缠住你不放,一好起来他就想要抛弃你。 良良,你可要深谋远虑,趁早和他离断,夫贵妻荣表面上看着好,其实女人的心里 苦着呢!” 良良越听越气,“啪”地一下摔了电话,对百业的火气竟然向斯维发了。 之后她更加怨愤百业—— 真没想到,此前一度唯诺的他,竟然在她的态度转变之后变脸了!她感觉自己 就象一把柴投在釜底的火里,而他就象那釜内的水,经自己这么一燃烧,他温着温 着竟然沸腾了,并且还要腾出来浇灭自己?角色在不知不觉中就变换了!“男人是 不实敬的贱皮子!”——这个前不久刚刚被她用“互敬互爱,以诚相待”来否定的 见解,如今又成为否定之否定! 他一向的劣根性,真让人痛恨! 对待爱情他是这样:你爱他,他就不爱你。你不爱他,他就爱你;对待相处他 还是这样:对他声严厉色,他就乖顺调服。对他恭敬关爱,他就得寸进尺、咄咄逼 人!他仿佛在心理上总有一种力量与人较劲,要么捉迷藏让人抓不到他,要么就是 阻拦着和人过不去!他属毛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敬与爱”在他这里行不 通!然而自己并不愿把相伴的人当成毛驴一样,但更不愿意看到他盛气凌人的对待 自己!她认定,他们之间是不可调和的产物,如水火般不能相容!她真想好好过日 子,真想做一个好女人,做一个好女人的感觉真幸福,可是他,他这样的男人不允 许!他让自己如此纯朴的想法、一个小小的好愿望都成为一种不可能,一种奢侈! 她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再相信他,不能再原谅他,因为,接受他虚伪的悔改, 必将会换来耻辱与悔恨。 两人在一起相伴,不谈爱情,再不能平和相处,这日子还过个什么劲儿呢?既 然刚复婚不好说离,那么就只有在同一个屋檐下做个陌路人!从此不再关心他一点 点,他的衣服不再给他洗,饭不再给他做,他的钱一分不再要,本来也没要!从明 天开始就破罐子破摔,不再对这个家庭做一丁点的付出和努力,和他冷战!不行就 离! 她决定好了,睡了…… 经历了无数次的爱恨悲欢,角色变换,他们不知道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 …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