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今天上午没课,小武和大杰躺在操场的草地上晒太阳。 “你昨天酒后乱性了。”大杰说。 “不是吧?”小武说。 “是真的,你使劲的抱着人家,简直是一禽兽”大杰说。 “不是吧?”小武说。 “是真的,你昨天鼻涕眼泪一大把,都抹到人家衣服上了。”大杰说。 “不是吧?” “哟,你可别不认账啊!瞧你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样子,借着酒醉发泄淫欲,坏 事做出来了你又推卸责任。”大杰说。 “瞧你说的,有那么严重吗?”小武说。 大杰说:“哟哟哟,人家一黄花大姑娘让你当众给抱了……” 小武打断大杰说:“不就是抱了一下嘛,又不是要了她贞操,切,还黄花……” 大杰打断小武说:“问题的关键不是抱也不是贞操,而是……”说到这里大杰 用夸张的嘴形一字一顿地说“而是……当……众……你知道吗?现在很多人又是妓 女又立贞节牌坊,那是因为人家没有……当……众……做妓女。现在人家被你…… 当……众” 小武打断大杰说:“现在人家被我当众抱了……”小武说到这里顿住了。 大杰说:“说啊,说啊。” 另一个声音说:“说啊,说啊。” 大杰转身看见乔就站在自己身后,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说:“我正批评他呢, 昨天晚上对乔姑娘无理真是岂有此理。” 乔哼了一声说:“两个大男人背后叽叽咕咕人家一个小姑娘,特别是你,还大 作家呢。”乔指着小武的头说。 小武搓着双手冲乔说:“昨天的事,真的对不起啊。” “废话少说,我问你们,昨天有没有见到一个玉坠?”乔说。 “什么玉坠?你的玉坠丢了?”小武说。 “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没有捡到,我还是去问问别人吧。”乔说着失望的离开了。 小武望着乔的背影,很久很久,怅然若失。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一个足球不 偏不倚的正好打在他的脑袋上。小武循着足球飞来的方向看去,一个胖子正在冲他 得意的笑呢。这不就是昨天的那个胖子老乡吗? 胖子走过来冲他说:“走远了,别看了,是不是在算计着下次怎么占人家便宜 啊?” 小武冲他友好的笑了笑说:“我只是觉得……” “你只是觉得她很像一个人,是吧?” “你怎么知道?”小武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胖子。 “呵呵,其实我早就发现她像了。我早说要介绍你们俩认识,可你总是装清高, 摆出不近女色的样子。结果见了人家还不是迫不及待的又搂又抱?”大杰说。 小武仍是看着眼前这个胖子,越看越觉得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胖 子说:“有一个地方不像,敏的左侧脸颊上的泪水沟里有一颗泪痕痣,乔没有。” “还有呢?”小武问。 “性格也不像。敏是那种一刻也不会安静下来的女孩,乔却是个文静的女孩。” “敏在哪?”小武忽然发现眼前这个胖子好像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敏在哪里? 小武迫切的想知道敏在哪里?无数个不眠的夜里,小武想敏想的心都碎了。 “我不知道。”胖子苦笑着说。 “你骗我!”小武忽然发疯了似的,拽着胖子的衣领使劲的扯着说:“她在哪 里?你快告诉我他在哪里?” 胖子一把把他推倒,说:“我可不是昨天晚上那个柔弱的小姑娘,可以任由你 欺负。” 小武坐在地上,眼睛死死的盯着胖子说:“求求你了。”那神情无比绝望无比 哀伤。 胖子转过头不去看他,胖子说:“三年前,我想暂时离开她一段时间。我走的 时候她好好的,当我回来的时候你却把她弄没了。我才刚离开一小段时间你就把她 弄没了,我是来管你要人的。”胖子平平静静的说完这些话就走了。可是那些话就 像一把把冷冰冰的刀子,一字字一句句都透着杀机,刺向小武的心口。 大杰问:“他是谁?”大杰跟小武高中时就是很铁的哥们儿,小武的事情他都 知道,可是对这个胖子一点印象都没有。 可是小武根本没有心情理会他,失神落魄的样子呆呆的望着远去的胖子。意识 逐渐模糊,仿佛跳出了大脑,跟随胖子远去的背影一直飘啊飘,飘到高中,飘到敏 还在他身边的时候…… 高中时候小武有个叫敏的女朋友。所有的女生都羡慕敏有个呵护她疼爱她的男 朋友,所有的男生都嫉妒小武有个活泼可爱聪明漂亮的女朋友,他们是别人眼中金 童玉女似的一对。敏好像总是有无穷的精力不知疲倦,即便是累了,也会像只兔子 一样撞进小武的怀里,在他怀里一窜一窜…… 敏总是有千奇百怪的想法,当敏撅着嘴把这些想法说出来的时候小武总是努力 让这些想法成为现实,不管这想法有多么荒诞。直到有一天,敏对小武下达了办理 高考移民的命令。小武所在的山东省,是高考分数线最高的省份,很多学子为了实 现自己的大学梦花钱在高考分数线低的省份落了户,移民到那里参加高考,小武参 加高考的那一年高考移民现象特别严重。 敏喜欢江南的雨,是从某一天小武给她吟诵一首叫做《雨巷》的诗开始的,她 发了疯着了迷的喜欢江南的雨,虽然她没去过江南,但是她知道那一定是很美的。 从此她有了一个梦想,就是跟小武一起进入江南的某所名校。作为梦想的一部分, 小武是一定要进入这所大学的。而这所大学的门槛太高,任何人都没有把握一定能 够考进,更何况在分数线如此之高的山东省。 小武当然知道敏让他高考移民是为了圆梦,圆两个人的大学梦。小武一直都知 道这是敏最大的梦想,小武从来都没有对她说不,小武还没学会对她说不,小武不 适应对她说不,小武不忍心对她说不,小武点了点头。可是小武并没有那样做。 当敏知道小武对她说了谎的时候,她傻傻的瞪着大眼睛不敢相信这一切,她没 想到向来一切都顺着她的这个男孩居然没听她的话,不但不听话,还对她说了谎。 一直信赖的这个人原来这么不可信,一直依靠的这个人原来这么不可靠,她的世界 轰然倒塌了。连续好几天她都在哭,谁劝也没用。 敏的脸颊有一颗泪痕痣,敏曾经不止一次的撅起小嘴对小武说那是泪痕痣,如 果小武敢欺负她的话她就哭。敏说过有泪痕痣的人注定一生要经常流泪,像林黛玉 一样整日以泪洗面。可是敏简直就是一只蹦蹦跳跳无忧无虑的小鸟,跟敏在一起仿 佛周围都跳动着欢快的音符,以前小武怎么也不能将以泪洗面和敏联系在一起,当 看到敏哭的红肿的大眼睛时他终于相信关于泪痕痣的说法了。 小武说,他不想用邪门歪道,他想靠自己能力考上理想的大学,如果他连这点 能力都没有,他还凭什么给她幸福。可她听不进他的话。她说:“分手吧。” 小武说:“你是认真的吗?” 她固执的点了点头。 小武说:“你不觉得你太任性了吗?” 她说:“知道我任性就好,你还是不要徒劳了,你也知道就算你求我也不会有 什么结果的。” 小武默默的转身,刚迈了一步却被敏用脱下的鞋子重重的砸到头上。小武将鞋 子捡起来,走过去给敏穿上,深情的看了一眼敏,然后默默的走开了。 看着小武离去,敏越发的气急败坏,在心里狠狠的骂道:“臭小武,混蛋小武, 好啊你,我刚一说分手你转身就走,说不让你求我你竟敢真的不求我。你还真跟我 拗上了。” 小武不是在跟敏赌气,小武已经不听话一次了,不想有第二次。而且小武又一 次对敏说了谎,他不办理高考移民并不是因为他想逞强他想证明自己多牛逼。他怎 么会不想跟敏一起进入他们梦想已久的大学?如果不是有难言之隐他怎么会忍心看 她如此失望?他是那么爱她,他从不忍心让她失望。看她那么难过,他好心疼。可 是…… 可是他是个穷孩子,非常穷的穷人家里的孩子。他们家种西瓜,从小爸爸就用 一套西瓜哲学教育他们兄妹三个,爸爸说一棵西瓜的养分有限,要是结三个瓜,就 哪个瓜都长不好,要是摘掉其他两个只留一个,剩下的这一个会长成大西瓜。爸爸 说这话的意思是家里付不起三个人的学费,他们家就穷到这种程度。 他考上重点高中的那一年,弟弟辍学了,他大哭了一场。他快要高考的时候, 也就是敏让他高考移民的那段时间里妹妹也辍学了。弟弟妹妹不是学习不好,只是 比他更无私而已。他很幸运的成为了那个被保留下来的西瓜,那些日子里他情绪低 落到了极点,他觉得欠家里人太多,特别是弟弟妹妹,像他这么自私的人有资格当 大哥吗?他怎么有脸再张口让家里人给他花钱办理高考移民? 没过几天,敏把所有东西从学校搬走了,传说她去新疆参加高考了。 再一次见到敏的时候,小武已经拿到了现在这所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小武问: “考进了吗?”敏点了点头。小武笑笑说:“真替你高兴。”敏默不作声。小武说 :“忘记我吧,我已经配不上你了。”敏说:“混蛋小武,这话应该我说,什么时 候轮到你甩我了?”说完她一下撞到小武的怀里,轰轰烈烈的痛哭起来。之后小武 再也没见过她,之后的几年里小武寻不到关于敏的任何蛛丝马迹,仿佛她从人间蒸 发了,仿佛她不曾存在过。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