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小武踏上了南下的火车,这个决定是突然之间做出的。峰从南方回来了,风尘 仆仆。峰说在那所大学见到了敏,峰说敏过的很好,峰说敏现在有个十分疼爱自己 的男友陪她一起在雨里走在江南古镇的小巷里。小武欣慰地说那就好那就好,可是 小武眼睛湿润了,小武决定去江南。天气预报说全国将有一次大范围的降水,这次 去江南能看看江南的雨就好了,小武想。 坐在小武对面的是个年过五旬的老人,老人去南方打工。听说火车经过南京长 江大桥,老人激动的不得了,老人念着毛主席的诗: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 老人说一定要看看这座令中国人振奋了几十年的大桥。小武不喜欢旅行,因为旅行 总是让人很累,小武是个很容易就感到疲倦的人。每次坐火车小武总是找个最舒服 的姿势,沉沉睡去。沿途错过了多少美好的风景小武不想知道,没有敏在身边,风 景再好,跟谁一起欣赏?小武是被老人的叹息声弄醒的。老人很失望。老人说,向 往了几十年的大桥,以为它有多雄伟壮丽,以为它能给人很大的震撼,原来不过如 此。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好奇心驱使人们拼命地去看一件事情的真面目,而真面目 往往令人失望。 住进旅馆的夜里,小武被滴答的雨声叫醒,小武坐了起来,凝神静听。天微微 亮的时候小武就撑了把油纸伞出门了。走在深巷里,黑色的瓦,白色的墙,雨水淌 下,仿佛是墨汁在宣纸上流淌,深吸一口气,小武闻到了墨香。站在桥头,一排船 只栓在岸边,千年的流水在脚下流淌,穿越千年,带着秦汉时的明月魏晋时的风流 唐宋的辉煌明清的余韵流到了今天,流到了脚下。 小武去了那所学校,沿着学校的围墙在外面转了一圈,这就是那所在他梦里出 现都令他感到敬畏的高校,这所高校有着多么强大的磁性,远隔千山万水将他吸引 过来。可是如今近在咫尺,小武始终迈不动跨进门槛的那一脚。是因为畏惧?还是 别的什么?或许神圣的东西只能出现在梦里,闯进去他就不神圣了。或许不见敏更 好,见到了只会令自己更加失望。小武想起了火车上的那个老人,凡事还是保持一 些朦胧最好。 看看江南的雨,多诗意啊!看看江南的小桥流水,多如画啊!敏生活在这里一 定幸福极了,小武真替她骄傲。 手机响了,是乔打来的。乔刚说了句下雪了,然后通话就中断了,小武手机没 电了。小武想到底是没用过手机的人,充电器都忘了带。小武买了个万能充电器回 旅馆充电。外面下着冷雨,小武心里空洞洞的,在抠开手机盖子的一霎那,小武有 了意外的发现,手机电池上贴着乔的大头贴,笑靥如花。远隔千里,小武享受到了 乔早已埋伏好了的温暖,小武冲着照片温暖地笑。 看看外面的泥泞,小武开始想念北方的雪了,乔说北方下雪了,北方的雪多圣 洁啊,像乔一样干净。突然好想回去。 就要走进苏州火车站的时候,小武一回头看见了寒山寺。江南真是可笑,用一 座寺庙为一个匆匆的过客送行,冥冥中也是为一段感情送行,一段孤军奋战了好几 年的感情,小武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已经离它渐行渐远了。 上火车之前小武买了把画有苏州八景的纸扇带给乔。上了火车小武就沉沉地睡 去,直睡到手机里想起刀郎《十送红军》的歌声,只有乔的来电铃声是这首歌,乔 送自己之前已经设定好了的。小武说自己在火车上,明天才能到。然后就再也睡不 着了。小武带上MP3 听许巍的歌。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外面下的已经不是雨,是雪, 外面的世界已经是银装素裹的了,这说明离属于自己的地方越来越近了。许巍正唱 到: 谁画出天地又画下我和你 让我们的世界绚丽多彩 谁让我们哭泣又给我们惊喜 让我们就这样相爱相遇 总是要说再见,相聚又分离 总是走在漫长的路上 …… 离开的时候还是阳光普照,想着是去南方就没带太厚的衣服。车越往北开越是 寒冷,下火车的时候小武浑身打哆嗦。《十送红军》再次想起,乔在电话那头问: “你在哪?” 小武说:“我刚下火车。” 乔说:“出了站往东看。”小武突然有些想哭。 乔手里拿了一件黑色风衣还有一条白色围巾。小武木然地站在那里,乔把白色 围巾围到他脖子里给他穿上风衣很认真地系上每一个扣子。小武突然一把抱住了乔。 乔仍是笑着说:“这可是你第三次抱我了,前两次一次因为醉酒一次因为演戏,这 次为什么?” 小武说:“乔,我累了。” 乔说:“我都感到你浑身发抖了,快回宿舍去吧,外面太冷。” 小武放开了乔说:“我也有东西送你。” 乔问:“是什么?” 小武说:“自己看。”说着将皮包递给了她。 乔拿来小武的皮包翻了一阵,然后欣喜地说:“你在哪里找到的?” 小武说:“苏州。” 乔瞪大了眼睛说:“天啊,它长翅膀飞苏州了,这太不可思议了吧?”说完从 小武皮包里拿出了一个碧绿透明的玉坠,雕刻成卧佛的样子,周围镶着黄金。 当看到玉坠的时候小武也瞪大了眼睛。小武结结巴巴地说:“这……这怎么可 能?” 乔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小武说:“我不知道,我只是想送你一副纸扇,我不知道你的玉坠在我包里。” 乔沉下脸说:“泽在我生日那天说我的玉坠可能是被偷的,而且我丢玉坠那天 你趁醉抱了我。” 小武说:“你怀疑是我偷了你的玉坠?” 乔伤心地说:“不是怀疑,证据确凿。” 小武大声说:“不是我,我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这么陷害我,但是请你相信我 不是那样的人。” 乔说:“你拿什么证明你是被冤枉的?” 小武气呼呼地说:“你等着,我会找到真正的小人的。” 乔说:“我等不了了,对于你的罪行我现在就要宣判。” “你要怎么宣判我?从此再也不想见到我?告诉所有人我是个小偷?我不是, 我需要时间证明我不是。”小武气急败坏地说。 “做我男朋友吧?”乔抿着嘴笑。 小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让一个小偷做你的男朋友?” 乔说:“这就是我对你的判决,不服的话可以上诉。只是,”乔担心地说: “只是这样以来我会很没面子。” 小武说:“你相信不是我偷的?” 乔含笑点头。 小武说:“可是一切证据都对我不利,你就一点都不怀疑?” 乔说:“我早就说过,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小武望着乔,心中的不快渐渐释然,最后两个人相视着开心地笑。小武说: “我给你把玉坠戴上吧。” 乔说:“我还是喜欢转运珠多一点。” -------- 虹桥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