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雨夜 1 我舔了一下夜。 夜是冷的,假如人没有穿上衣服的话。当然,人可以试着穿上衣服。 我玩弄着正在吻着肮脏的地的雨丝,不自觉地想起了什么。夜沉寂下来便会有 星,今夜本会有星,可被阴影夺去了光芒。显然星星是我曾爱过的人,但是却被阴 云压抑直至消亡,沦陷入他人的怀抱。这是否意味着我的爱情支离破碎,因外界的 压力成为佛教的祭祀品呢? 我无法挽留。残余给我的只是梦。人所能挽留并终生抱撼的只有梦。好友林晗 说过:文字总不会是梦。文字的确不是梦,但它能记载那份最初最真的记忆吗? 也曾是这么一个雨夜,我邂逅了她。而我的手中还拿着学校里大腹便便并声称 让同学们的成绩和他体重一样的校长分发的馈赠——月饼。中秋之际,她已拥有为 她万死不辞(只要不会丧命)的男友和为她刻骨铭心的我。我的心情便如煎好的月 饼被我恨的人咬了一口一样,辣辣的直想哭。于是我更讨厌月饼了。那热烘烘的油 腻腻的比人更狡猾的月饼,便在雨地里茕茕孑立了。 她离去。她的男友用身体挡住我充满罪恶性目光的袭击,却回头一笑。悔恨的 我和悔恨的目光,开始进入非人间。 我骑着小小的车,听着必利唱着不很走调的歌。当然会唱歌的决不会是古猿更 不是类人猿。必利大概是刚刚觉得自己爱上了一个女孩兴致奇高,歌罢便夸夸其谈 :西瓜本是甜的可种西瓜的人水平过次,那倒是无可奈何,更何况还有逾期的二手 货。那末既然我们是吃西瓜,又何必顾忌其味道呢?单单论及没有胃口,甚至以苦 为享乐,岂不妙哉?但人类不然,东挑西捡了一大堆自以为是的物品。我不以为然, 因为吃进去的是垃圾,出来的都是一泡干巴巴的丑恶物。人该不是只有得到而不付 出吧? 我于是想:必利该是与人世格格不入的。可他还活着,不以我们的喜怒哀乐为 转移,而我呢,见了王小波以为是妓女,见了李敖以为是鸦片,如饥似渴地全盘西 化,直到后来我的老同学陈松夸我比他可爱,我的心情才变了质。连这么一个小东 西也知道事实,我就为什么不对他说我远比他可爱得多呢? 于是我沾沾自喜想象着自己抛弃莺的情景。她欲哭无泪的表情是我最大的快感。 我今年所得到的知识是只有先尝到结婚的野蛮才会得到离婚的快乐。据传我们的语 文老师就没结过婚,而且连续几年都在养殖场被抓住。我想象着一群警察杀入房间, 举枪大声说:不许动,把裤子穿起来!因为风传每年警察局只突袭一次。假如这是 真的话,我和我班的女生一定会崇拜死语文老师。 2 我和林晗谈的完全不止以上这些垃圾。可恨的是林晗恍然以为我发了疯,作 了尼采,在排泄一堆比臭屎更大的狗屎,于是我闭上嘴。 3 猛忆起显浩与我的对话,他就说过:我的奶奶生了六胎,母亲又生了三胎, 小姨生了四胎,二姨还生了五胎。我就打断他的话说:都是一窝一窝的生。结果他 诉诸武力。我还记得他曾自吹自擂道:我是矮脚虎王英。这让我兴奋到了极点。 而兴奋之余,总会有刺激的出现。正如历史老师所说的:在刺激和高度兴奋紧 张中产下的孩子是最聪明的,而且他特欣赏杂交。这无非说明他向往野外情人和秦 始皇。既然这样,当我见到莺的笑容时,总是心醉的想到野外,这么野蛮和卑鄙的 我只有暗自静息,再拷贝一个蒙娜丽莎的微笑回报她。可她却如燕子般地掠过来, 笑着扑向我身后的他,徒留我的尴尬久久痴在车上。 雨亵渎了我的心。我狠狠地对自己说:你以后要多看看牛的微笑! 高四的日子仍在延续。 盼她的日子在煎熬中流泪。 而雨,则成了泪最初的依恋。 4 没有她的分分秒秒里,我度日如年。痛恨今昔和往日,成了她对我最大的惩 罚。因为我屈服于命运。 得到一份或该得到或不该拥有的爱情并不是对生命的玷污,七年前的故事的的 确确是一种梦触痛我的伤痕。我获得,不经意地获得;失去,眼睁睁地望着她失去。 流年似水,却始终抹煞不了我心中的阴影。望穿秋水,是怎样的缘在千呼万唤中的 重复与离合啊! 但我必须面对现实,甚至面对有某种默契的女生。我已累了,我只能将它永远 地压制在灵魂的深处,不让它产生一丝涟漪。 读懂了矛盾的我,我也终于想用高歌来发作牛性,可一瞥之下,旁观的林晗已 离我而去。于是孤单的草坪上的我在雨的骚扰下更加孤单。我曾记得林晗说过在他 五岁那年,他屡屡地把他妈妈的车气放了,使恨铁不成钢的母亲大发脾气,林晗顶 了几句居然把他妈妈气哭了。林晗忽地觉得自己罪孽深重,竟从厨房拿出把小刀 对准自己的脖子,说要自杀,但没自杀成。前天他说这段故事时我差点把牙笑掉了 几颗,于是林晗这个印象在我的心目也就更完美了,毕竟他没有拥有如我一般的初 恋。情感的波折,在亲情和爱情方面都令人束手无策。 晗在远方笑了:建,吃月饼吗? 中秋月圆。 可心不复圆,月更不复。 但至少林晗还在,而且从不背叛我。 这已足够。 5 夜,雨,冷。 深夜,暴雨,冷着。 清晨,有人在昨夜的雨雾中发现迷失了路的我。 ---------- 中国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