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岗者的又一春 《一》 听新闻联播说美国人马上要在火星登陆了,之所以会有这样一个登陆计划,好 象是因为地球人满为患,需要在地球以外的星球给人类寻找一个新的居留地。 以免因为人口剧烈膨胀而导致地球爆炸。美国人的眼界既然如此宽广,作为东 方大国的龙之国当然就不甘落后。当然龙之国就没有这样先进的科技水平和足够的 财力了,所以,龙之国就为美国人的计划准备好了充足的移民。其中最直接的办法 就是让大部分工人下岗。绝了。 不过,闹来闹去美国人实现计划还是几年以后的事情,可是,工人们下岗已经 成为了事实。没有办法,下都下了,龙之国不是有句俗话说;能上不能下吗? 能上能下的是猴子。咱们工人是当家主的领导阶级,能和猴子相提并论吗?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你想当猴子人家猴子还不愿意呢。你看人家活得多轻闲 自在。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没有事情就晒晒太阳抓抓跳蚤什么的。高兴时荡荡 秋千,不高兴了给你做个鬼脸。 什么?有语病?你说猴子不用穿衣服,它有毛?哦,对不起,一急说错了,就 此改正。 为什么咱们工人阶级现在活得这么窝囊,原来说来说去还不是自己的错。都怪 老祖先搞什么进化,把一身那样酷得不能够再酷的的长毛给进化没了。 这才明白当初一部《人猿泰山》的电影为什么能够在全世界卖得那样火爆。 原来是众望所归,精诚所至啊。 《二》 下岗就是下岗,千万别给说成失业。社会主义国家,能有失业这么回事情吗? 那是资本主义社会才有的现象。“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学得不好是不是? 给你上课你都没有资格听,那是玩政治的人棒杆子,你能够拎得起吗?发牢骚,给 你三分颜色你还开染坊了不成?现在是有言论自由了,也不是你这样的人能够随便 说的。我靠,一党专政还要不要了?再罗嗦先给你来个无产阶级专政。 没有听说过“一国两制”吗?你就是那种两制之外的草民。草民的意思你知道 不知道?你既然是草,还想让人把你当做参天大树来重视不成? 古语说得好;只许州官点灯,不许百姓放火。 什么,你说这句话是贬义的?什么意思嘛?目无组织,目无纪律。还要不要党 的领导了?还要不要什么什么的了?我说它现在是褒义的它现在就是褒义的了。 州官就是可以放火,百姓就是不能够点灯。 什么,不让点灯你怕黑?黑的就是你这种平头百姓,黑死你活该!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那是你能说的吗?那是毛主席语录。什么东西,伟 人的话你也敢盗用。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模样,整个的一个臭下岗工人,别说我 不提醒你,现在都什么年代。 什么?申奥都成功了,怎么我说话还这德性?成功了和你有什么关系。不是我 说你,你这样的下岗工人买得起门票吗?我这德性怎么了?溜须拍马是我的本职工 作,你想溜不定还溜不上呢。 算了,不和你瞎扯,浪费我时间,我还得去给厂长的爱人买卫生纸去。听说城 南有个超市卖的特便宜,一大卷才卖八毛九。 什么?我象狗腿子?对对,我就是,你怎么知道我的小名的?什么?敢情是在 骂我?你不就敢骂骂我这种小人物,那些大人物你怎么不去骂骂? 什么,怕骂了警察抓你?那你就认命吧,去再就业一条街看看,有什么补鞋的 或者是拣垃圾的工作看看合适你做的。 什么,不愿意去,怕丢人?活到这份上你还怕丢人?得了吧,你还有什么面子? 看看路边那条野狗,它最有面子了,为什么,因为它有牙啊。 哦,你说你有也有牙啊?那你和它比比看谁更厉害。 放公安局长在这里它也敢咬,换了是你你敢吗? 说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得了吧,我要能够吐出象牙来我能够活的这么辛苦 吗?好了,不跟你说了,去晚了怕超市要关门了。 记得小时侯老师说过,如果我们不好好读书,长大了以后就让我们扫大马路去。 现在可是想扫也扫不了了。人家扫马路的是环保局,国家事业单位,正宗的国家粮 票。旱涝保收,永无下岗。 你算什么?只不过是贱贱的草民,轻轻一脚就 踩灭了你。 认命吧,小子! 《三》 几十年前,有个巨人大手历史性的一挥,我们的父辈就忙着上山下乡。 又过了几十年,有个小个子的巨人小手一挥,人们就纷纷恿跃下海。 到如今,一个戴眼睛的长得 很慈祥的伯伯又是来了个一挥,结果我们这些命 运不济的人就纷纷下岗。 《四》 下岗不是说你就成了神仙,可以不食人间烟火。下岗的人也要吃饭。民以食为 天嘛。 山姆大叔的火星登陆还早着呢,听说光宇航船从地球飞到火星就要好几年。 眼下你还不是火星居民,你还得在地球上老老实实的待着,干点活,混口饭吃。 不过,自从听说过这个计划以来,我就有很多次遥望着那颗赤红色的美丽星球 祈祷;“阿门。请给我一个面包。” 不过,听说声音的速度比宇航船的速度更慢。所以,尽管我很虔诚的向上天祈 祷了多次,但是从来就没有看见过天上掉下过面包来。有一次好不容易发现了一个 高空坠物,到它落地的时间才发现是住在楼顶上的人扔下的一块啃剩的西瓜皮。 扔西瓜皮的人大概也是属于饿极了的下岗工人一族。所以,他把西瓜皮啃得很 有水平,白花花的,连一丝红瓤也没有剩下。 “我们年纪已经大了,没有什么奔头了,你呢,还年青,又没有成家,做点小 生意算了。”我的父亲无奈的对我说道。 我家是个纯碎的工人阶级家庭,属于正宗的那种无权无势的小人物家族,翻遍 我的家谱,也找不到一个比科长更大点的官来。至于那个科长亲戚,查起来据说还 是拐弯抹角的要连七大姨、八大妈一起算上才能够得出的尾数,不过,谈起他的怎 么有办法还是让我老实巴交的父亲兴奋得口沫横飞。其中说得最多的还是这位科长 亲戚曾经让我的父亲坐了一回他借来开开的顺风车和在一次酒席上称我的父亲做大 哥。 “他对亲戚可是没有说的。”这是我父亲给我们这个他心中的大人物亲戚下的 结论,至于到底怎么没说的。说来说去除了那两点来也没有听他说出个所以然来。 不过,闹到现在听说我那个亲戚现在也面临下任之嫌。现在各单位人满为患,所以, 他的科长位置让很多人都虎视耽耽。他虽然年龄不算太老,但是因为没有过得硬的 硬件----文凭,所以,下来是迟早的事情。最体面的方法就是闹个单位内退。内退 了其实也没有什么损失,工资照领不误。不过人一旦高高在上惯了,一下子下来心 理上是有点受不了。 人为什么有的时侯不能学学猴子呢?能上能下该多好? 现在的生意非常不好做。所以,围绕着我做什么生意方面,我们一家讨论了很 久。 我家里五口人,我父母,我大姐和我妹妹。 我父母都已经退休了,我小妹不小心也和我一样给下了岗。我大姐也活得很累, 她已经结婚并且有小孩。前年还没有等到有下岗她所在的工厂就倒闭了。 姐夫和她是一个厂的,当然也就同样难逃灭顶之灾。这两年来他们一直靠蹬黄 包车为生。 我家里整个儿一个最典型的底层劳动人民家庭的样本。 因为下岗政策的惠顾,所以,我的父母必须把他们的棺材本贴出来给我做生意。 可怜天下父母心。 我家东拼西凑给我凑足了两万快钱。两万块钱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实在 是个天文数字。但是,拿来做生意,还真不知道做什么生意才好。现在的门面贵得 吓死人,动不动就讲千的。后来,商量来商量去,决定还是开个排档的好。 我们这个城市虽然是个很落后的城市,但是在吃的方面却一点也不比其他发达 城市差。有的地方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人家说天高皇帝远大概指的就是我们这样穷山恶水的地方。任你中央三令五申 说要反腐倡廉,但是,你说你的,我吃我的。 电视里头不是天天说杀贪官吗? 天底下贪官到处都是,你杀来杀去能够杀得了几个?演演猴戏罢了。没有听说 过;野火吹不尽,春风吹又生吗? 《五》 在我租好了店面,买齐了必需的一切设备后和所需要的进货后。我发现我的那 两万块钱,已经剩下很可怜的不到两千块钱了。 我的店面面积大概有六十个平方米,地理位置并不是很好,之所以租下它大部 分原因是考虑到它的租金的便宜。只要五百块钱一个月。 我请了一个本地的厨师,月工资四百五,包吃包住。我的妹妹暂时充当一下我 的服务员。 看来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只等吉时一到,开门大吉。 人家都说,鞭炮一响,黄金万两。不过,我的鞭炮响了,黄金是没进一两,食 客倒是来了不少。 原来一直呆在工厂上班,所以,我对社会上的那一套一点也不懂。倒是我有一 个同学在社会上呆过很久。人极活络,此君姓万,人送外号叫做“万金油”。 各路人马,没有他不认识的。所以在开张那天,他帮我约齐了各路的神仙。 “一次性招待了他们,免得以后有后顾之忧。”他对我说道。 来的人有税务局的、工商局的、卫生局的。不过我没有想到此君居然把电力公 司的和派出所的也请来了。当我问他为什么连电力公司的和派出所的都要请来时, 他笑我是个傻弊。 “你不知道国家的电有时侯多抄少抄点都在于他们吗?你看你这个冰箱冰柜空 调什么的多耗电,到时间做做手脚,不会让你吃亏的。” 原来他说了半天,是想把我调教成一只硕鼠,好沾点国家的便宜。至于派出所 的,他说;“这些民警同志都是你管区的,到时间你店里如果出了什么事情,比如 有什么人在你这里闹事什么的,你只要去找他们,他们吃了你的能不帮忙吗?” 我难道是开的金店,还怕人打劫不成? 后来他问我准备了什么烟招待这些贵客的时侯,我说了一种十块钱左右的烟。 他连连摇头;“这怎么拿得出手 呢?”他给我报了一种近三十块钱一包的烟。 “见人一包,不要小气,羊毛出在羊身上。你将来办执照还有定税都是靠他们 呢。” 羊毛出在羊身上这个道理谁都懂,但是,我那时侯怎么想也觉得那头羊其实就 是自己。 五个山头来了五路神仙,加上来给我庆祝的亲朋好友,一共坐了六桌。为了招 待这些大爷,我花了一千五百块买了五条香烟。加上菜钱酒钱,这些神仙大概吃了 我有两千五百块左右。不过,钱花出去了心也踏实了些。 咱们是平头百姓嘛,知道求人半事情的难处。再说现在正“反腐倡廉”得紧, 人家冒险前来捧场,是天大的面子。不过,这是“万金油”给特别我说明了以后我 才知道的。我平时不怎么看新闻,对国家大事就不太明白,当然就对于这些同志象 搞地下工作一样来我这里捧场的那种心情不甚了解。不过,我看来看去,这些同志 吃起来都不象忧心忡忡的样子。倒好象吃得很心安理得、乐在其中一样。 看来是习惯了。 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这些同志已经养成了这样的习惯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他去吧。” --------摘自林彪出逃时毛主席所说的话。 知道我给自己的餐馆起了个什么样的名字吗?《又一春》。我很想自己能够给 自己这个下岗者创造一个新的春天。也许我是在做梦,但是就算是做梦也不要让我 从梦里醒来。 《又一春》在一片杯盘狼藉之中荣重开业了,谁知道它将会载着我这个命运不 济的下岗者走向何方? 《六》 我是在新中国红旗下长大的中国公民。我热爱我亲爱的祖国。请让我在文章的 最后振臂高呼一次;“社会主义制度的中国万岁、万岁、万万岁。” -------- 黄金书屋